第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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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回這才抬眸,謝昀臉色沒有什么太多的情緒,亦沒有方才在養心殿外的暴怒,她有些不明白謝昀為什么會這么問。 但…… 雁回偏頭,輕聲吩咐驚絮:“傳我之令,送蘭貴妃鴆酒一盞?!?/br> 謝昀愣了愣,瞇了瞇眼,探究地看著雁回。 然后他看見,皇后身邊的大宮女驚絮得了令出門了,皇后用行動告訴了他答案。 他也不著急,遞給身邊朱公公的一個眼神,朱公公便上前一步,他懷中捧著一個長型雕花紫檀木匣,揭開,故意在雁回眼前露出里面的物件。 明黃絲絹中央妥妥地置著一副卷好的丹青。 雁回一愣。 謝昀擺了擺手,朱公公便合上匣子,回到最初位置上前看了雁回一眼。 “畫!”謝昀托起茶盞,用茶蓋抹去茶沫:“朕可以給你?!?/br> 雁回雖然只往木匣里瞟了一眼,但她看見畫卷干干凈凈,天、地桿以及覆被都換了新的,她幾乎迫不及待地想打開畫卷,看一看畫中人是否也恢復了最初的模樣。 “圣上要用畫換蘭妃的命?” 這個交換,雁回知道,自己都不用考慮,她會應諾下來的,哪怕再加上后位、自己的一條命,她都甘愿去換。 可,她還是想問問謝昀,畢竟那人所愿自己能好好照拂他的外甥,眼瞧著謝昀執迷不悟,她還是會勸上一勸。 “蘭貴妃近外臣,兩廣總督為討好她強洗了多少茶園,有多少茶農顆粒無收家破人亡?” 雁回平靜地問:“自蘭貴妃得寵,其父官拜丞相到底是功勛如此還是圣上藏了提拔的私心?張相排擠了多少賢臣忠良,圣上當真是不知道還是不想管?” 謝昀砰地放下茶盞,甌中灑出的水浪出來差點燙了他的手,朱公公連忙清掃。 雁回閉了閉眼,她想到那人與旁人炫耀自己外甥時的模樣。 那是一次國宴,國舅多喝了幾杯,便大大咧咧勾住朝中重臣的脖頸,打了個酒嗝,笑瞇瞇地看著對座的少年謝昀和太子妃:“瞧本將軍的外甥和外甥媳婦,郎才女貌天作之合?!?/br> 太子妃羞赧地低下頭。 太子少年老成,斥了聲:“舅舅!” 國舅打著哈哈:“怎的,我這當舅舅的還不能夸夸自己的外甥了?國公爺,你瞧瞧我們家太子,這一表人才的,看得出來將來定是一代明君,大梁有君如此定是繁榮昌盛千秋萬代!” 明君…… 雁回斂下思緒,替那人問謝昀:“圣上,當真要如此?” 謝昀凝著她,隨后讓殿中人都退下。 待宮人都離開了殿內,謝昀這才把從頭到尾把雁回打量了一個遍,然后一嗤,道:“看來皇后這么多年沒少把手伸向前朝,你說蘭貴妃親外臣,那么皇后又是什么?” 他破天荒沒有發怒的癥狀,而是起身仔細端詳著雁回:“蘭貴妃囂張跋扈,對宮人動輒打罵,那御花園后的枯井堆了多少尸體,皇后知道嗎?” 雁回自然是知道的,蘭貴妃懲罰宮人的手段頗狠,扛不住蘭貴妃懲戒的宮人就被扔在枯井里。 謝昀問她:“皇后盡過一次責,替后宮的奴才尋過公道嗎?” 雁回將要說話,謝昀冷冷一笑:“朕看皇后的心不甘居于后宮才會枉顧作為中宮之主的責任。” 他又說了許多,雁回每次要開口,都被他打斷。 “皇后連自己的責任都盡不了,哪來的臉面要教朕這為君之道!” “圣上!”雁回不想再聽他的胡攪蠻纏,若非他寵蘭貴妃至極,她又怎會在只在暗地撫慰無辜喪命的宮人親屬。 “你若再多說兩句……”雁回涼涼道:“蘭貴妃便救不回來了?!?/br> 誰知,謝昀只是飲下一盞茶,一點著急的神色都沒有。 雁回忽然明了,謝昀壓根沒有想用畫來換蘭貴妃的命。 她皺眉,也不想和謝昀打太極,直接了當問:“圣上要與臣妾換什么?” 謝昀久久凝著她,然后靠在椅子上,懶懶吐出兩個字:“侍寢!” 不等雁回做出回應,他一嗤:“侍寢,這不是皇后的朝思暮想嗎?” 第12章 雁回很多猜想,唯一沒想到的就是謝昀會要求她侍寢。 她嫁給謝昀這么多年,是謝昀從不愿碰她,她既已嫁為人妻,便沒想過什么守身如玉,只是謝昀突然提起,讓她有些意外和心中不適。 蘭貴妃入獄,他這是想做什么? 是因為雁家的‘挾恩圖報’所以故意讓她和雁家成為張家仇恨的靶子? 但轉念一想,雁回又把這猜測否了,她至多能逍遙三月,等履行了先帝的三月之令,謝昀想收拾自己便如踩死一只螻蟻般容易。 雁回想不明白,抬眸,只見謝昀渾身囂張肆意,迎上自己的眼,像一頭兇狠的狼審視自己抓下的獵物,未幾,咧嘴笑了起來:“朕在乾清宮靜候佳人來!” 說完,帶人離開,連同那副本要還給雁回的畫像,謝昀似乎是打定主意用侍寢來和自己做交換。 雁回抿唇,福身,恭送謝昀離開。 待人走了,雁回立即差人去尋驚絮,她不信一直深受圣寵的蘭貴妃會被自己輕而易舉地賜死。 然領了差要出門的宮人還沒走遠,驚絮便急匆匆地回來了。 “娘娘?!斌@絮在她耳邊低語,道:“蘭貴妃在獄中自戕了!” 雁回一愣,宮城乃天子所居之地,自戕會污了禁城的靈氣和清凈,是大不敬之罪。嬪妃自戕后果更是嚴重,褫奪封號曝尸荒野,更進不得皇家陵園,甚至還會牽連母家。 雁回思慮半響問:“圣上知曉此事嗎?” 驚絮道:“奴婢到了天牢時,正逢上內務府的人,他們……他們似乎是來替蘭貴妃斂尸的。” 內務府既然來了人,便是代表著謝昀早知了此事。 驚絮還在耳畔道:“貴妃應當是自縊,奴婢瞧著她脖頸處都是痕跡,好生恐怖……” 憶起風輕云淡的謝昀,雁回沉靜幽幽道:“是謝昀?!?/br> 提及謝昀,驚絮趕忙問道:“娘娘,圣上……圣上可有為難您?” 何止是為難,雁回直覺謝昀是挖好了一個坑,就等著她往下跳。壓下腦中紛雜的思緒,雁回吩咐宮人:“沐浴?!?/br> 驚絮便忙去為雁回準備,浴池水溫熱,兩名宮人輕撒花瓣,花瓣朵朵鮮紅芬芳馥郁。 三名宮人并排而立,手中托著白玉盤,盤上置著小巧的澡豆。室內燈火通明,池邊更是焚上了香。 以往雁回沐浴時,皆是驚絮一人伺候,這回這么多人候于此,倒讓驚絮有些不安。 她往池中看了一眼,雁回浸在水中,青絲盡數散開像輕舟一般覆在水面上。池中升起的裊裊熱氣模糊了她的輪廓,依稀只可見朦朧的倩影,身姿綽綽窈窕婀娜。 “娘娘……”驚絮沒忍住喚了聲。 雁回掬了一捧水,并未回頭,而是遣退了其他宮人。她和驚絮主仆多年,一猜便猜到了驚絮的心思。 “圣上口諭?!毖慊乇M沒在熱霧中的面龐瞧不太清明:“傳本宮今夜侍寢?!?/br> 啪—— 驚絮摔了端著的茶盞。 好半天她才回過神,第一瞬的反應便是跪了下來:“娘娘恕罪。” 雁回沒吭聲,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嫁給謝昀十年,聽見侍寢的消息竟將身邊伺候的最穩重的人駭成這般模樣。 驚絮心跳如擂,這段時日她聽了太多驚天駭聞,她有些扛不住,兀自擦了擦額前的驚起的細汗。 如果在得知畫像秘密以前,驚絮一定是為自家主子歡心的,可現在,她竟不知說些什么好,是恭喜還是安慰,驚絮手足無措起來,她第一次覺得自己嘴笨,腦子也不甚靈光。 還是雁回反過頭開解她,遣退了其他宮人,她毫無顧忌向驚絮解釋道:“圣上用畫與我交換。” 侍寢一夜,便歸還畫像。 驚絮忙去收拾地上摔碎的茶盞,她將殘渣碎片攬在一起,鋒利的瓷片割開了她的指尖,一點鮮紅落在池邊,但很快地被池水淹沒了。 “娘娘……奴婢斗膽……”驚絮望著雁回:“奴婢斗膽問一聲娘娘,娘娘覺得……值嗎?” 雁回一愣,笑了,這有什么不值的。 這是世上最后一幅畫,加之,她本就答應了那人要照拂著謝昀。她是謝昀的妻,是大梁的皇后,心不在謝昀身上,總要用什么來換吧。 再者…… 雁回幽幽道:“他既有這張臉,要我做什么都可?!?/br> 驚絮不再問了,她利索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隨后伺候雁回起身,為她梳妝。 平日里,雁回的儀容要么是端莊的,要么就簡單描眉。這還是自打雁回入宮以來,驚絮第一次化另外的妝容。 好在驚絮并沒有手生,不多時便結束了。 雁回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眉目如畫,肌膚瑩雪,翹鼻嬌俏玲瓏,櫻桃唇不點而紅,若那雙眸子再染些情愫,那大梁第一美人的稱號也不至于落到蘭貴妃身上。 可自古紅顏多薄命,驚絮對蘭貴妃的命運也不勝唏噓。她喉中有不少恭維的漂亮的話,可最終都咽下腹中,只道:“娘娘,戴那支白蘭玉簪可好?” 雁回“嗯”了聲,透過銅鏡看見自己發髻間多了一支玉簪,碗壁燭火搖曳,玉簪熠熠生輝,佳人和美玉兩相映照下,一時間竟辨不出到底是玉簪錦上添花還是玉簪借人生輝。 夜色微涼,月沉如水。 乾清宮。 雁回由小內侍領了進去,殿內宮人朝著她行禮,她也朝著謝昀福身行禮。 謝昀知道她來了,也不看她,正自顧自寫著什么。 旁邊朱公公帶著一眾內侍退了下去。 雁回一直注意著謝昀的表情,蘭貴妃自戕,她想從謝昀神情中尋些悲慟的蛛絲馬跡,畢竟當時蘭貴妃偷走畫時,謝昀是鐵了心要護著蘭貴妃的。 可惜沒有。 帝王最是無情。 “這是什么味道?”謝昀輕嗅,鼻尖是一股淡淡的清香。 雁回身上抹了蘭貴妃昔日最愛的香,她也不是第一次聽蘭貴妃親口說,謝昀夸了自個兒身上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