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頭去看，陽光之下水鏡是不會出現(xiàn)的，但他的影子還是不在。

    富岡義勇站在街上。路上的人已經(jīng)漸漸開始多了起來。其中大部分是這個小村子的村民。他們欣欣向榮，從街的一頭走向另一頭。富岡義勇站在其中，他看著這些人從他身邊傳流而過，第一次有了如此濃重的……格格不入的感受。

    “富岡君？”灶門炭治郎拍了拍他的肩，笑著說：“走吧，該回去了。停留了這么久，你現(xiàn)在的體力可能也吃不消了吧？回去休息一會。之后面對水鏡還有一場硬仗要打啊。”

    富岡義勇覺得喉嚨干咳。朦朧的水汽和著什么涌上，他感覺到莫名的悲傷。他回答了少年的話：“嗯。”

    可是仍然一動不動。

    少年看著他的樣子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樣：“你不認(rèn)識路嗎？那我牽著你走吧。”

    蟲師柔軟的手掌覆蓋上來，他拉著青年人，迎合著人群的方向走向回家的路。

    富岡義勇嘴巴張張合合許久，最終他鼓起勇氣問道：“忘掉什么東西活下去是正確的事情嗎？人應(yīng)該舍棄什么而努力活下去……嗎？”

    他站在路中央，看起來像個茫然無助的孩子。

    灶門炭治郎輕松地笑著：“這是大家公認(rèn)的道理。但是我覺得呢……有的時候還是順應(yīng)自己的本心活下去比較好吧。想背負(fù)著東西活下去，那就好好背住啊。我也背了很久的箱子，我今后還要一直背到meimei醒來呢。”

    他拉住富岡義勇向前走：“但是呢，我覺得這些的前提是活下來。如果背負(fù)它能沉重到讓人活不下去，那還是拋掉比較好咯。輕松點(diǎn)又有何不好呢。”

    富岡義勇的聲音干澀，他問了一個一直有些在意的問題：“水鏡如果被解決掉了……我失去的那些沉重的東西還會回來嗎？”

    “當(dāng)然不會，”灶門炭治郎輕快地轉(zhuǎn)過頭，說：“所以決定權(quán)掌握在你手中。我已經(jīng)給過你提示了。但是我還是有一件事情必須告知你。”

    “你身后的水鏡，吃掉的是你的絕望。”蟲師的正面被陰影籠蓋，但也因此，那雙猶如瑰麗的紅寶石一般的眸子更加熠熠生輝——少年眼睛里平時總是沉淀著溫和的笑意，可此時此刻富岡義勇竟然看不出里面盈滿了的究竟是什么情緒，“如果你最后背負(fù)不住那份絕望，一心只想死去的話……我也是能讓水鏡重新回來再吃掉一遍的。”

    畢竟前提是活下去啊。

    作者有話要說：　　吃掉的是情緒。如果憨憨柱沒有問的話，嗯，那就讓它被吃掉吧。

    ②我注意到上次的讀者感謝沒有發(fā)出來。果然！信抽風(fēng)系統(tǒng)不如信我自己！（其實(shí)我在思考是不是我當(dāng)時沒勾上）總之我還是自己打一遍叭。

    謝謝【愛欲】Aphrodite的160個營養(yǎng)液，謝謝茶靡微涼的127個營養(yǎng)液~謝謝璘的30個營養(yǎng)液，喬喬的20個營養(yǎng)液，辰梓的10個營養(yǎng)液，502薛軼文的2個營養(yǎng)液~

    謝謝嵐羽Q的7個地雷，謝謝智障緒藍(lán)的1個地雷~

    好多熟悉的名字=3=謝謝大家啦。

    第24章

    富岡義勇仍然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么。

    店老板送給他的衣服很好看，但他垂著眸子看著那羽織，卻滿心地遲疑。

    如果真的接受了這份禮物……

    他覺得他會失去非常重要的東西。

    蟲師少年不知去向。屋內(nèi)只有他自己。

    還有水鏡。

    富岡義勇轉(zhuǎn)過身，那只水鏡仍然蹲在角落里。那是他的模樣。如同黑炭一般的中長發(fā)，呆滯死氣的藍(lán)色眸子。披著一件老舊的衣服，是奇特的拼接羽織。

    像是水一般，身上竟然在蕩著一圈圈的漣漪。而且是透明的，能輕易透過他看見背后的景色。

    水鏡的形態(tài)已經(jīng)越發(fā)清晰了。這是不好的預(yù)兆。蟲師跟他說過：當(dāng)水鏡凝成實(shí)體的時候，就是他死去的時候。

    富岡義勇低垂下眼簾，他看向自己的劍，還有搭在劍上的那只手。手上的老繭與傷疤重疊交錯，這并不是一雙十分美麗的手，但這是一雙非常有力量的手。

    而此刻，手心柔弱無力。宛如一個從未練過劍的普通人。

    身上的力量在漸漸消失，與此同時腦海里的記憶也有大片的消融。只剩下第六感在向他發(fā)出悲鳴：想起來——

    想起來什么呢？

    灶門炭治郎離開前對他說了一句話：水鏡吞走的是他的絕望。

    那為什么要把記憶都大片地吞沒？

    他在這里靜坐著。濾過了鬧海里所有的回憶。那些悲傷的快樂的過往全部消失。在回憶的盡頭只是年幼的灶門炭治郎在雪地里抱著meimei痛哭，嘴里反復(fù)說著的那句：“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哥哥一定一定會讓你回來的。”

    他已經(jīng)忘掉了很多東西，可是想到這里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起來。這并非是情緒上的感染，硬要說的話大抵是一種感同身受的痛苦。

    富岡義勇想：自己是不是曾經(jīng)也向別人許下這種承諾呢？

    那件被折疊得平平整整的羽織被他拿出。他翻過一面，果不其然，里面全是大大小小的補(bǔ)丁。這件衣服就如店老板所說的一樣：只剩下外面還是完好的了。

    富岡義勇細(xì)微地笑了一下。這破舊的衣服就像此時的他一樣。記憶近乎被洗清的一干二凈，只剩下外殼是完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