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嚴詩詩落座石桌前,指著肚子,笑容甜美:“有了!” 碧竹先是一愣,隨后明白過來,滿臉歡喜:“有了?太子妃,您真的有了?” 歡喜聲很大,湖岸上行走的劉太醫險些一跤跌死。 哎喲喂,姑奶奶,太子妃有了野種也值得高興? 劉太醫一跤跌在藥箱上,跌跌撞撞起身,撫著撞疼的膝蓋,只想快點離開這不正常的太子府! 嚴詩詩再不搭理膽小的劉太醫,仰臉朝碧竹笑:“真的有了,兩月有余,快磨墨。” 碧竹是知道主子兩個月前與太子殿下野地里那啥的,一聽說懷上了,記憶中那夜的月色都格外美起來,連忙“哎”了聲,鋪好信紙,拿起墨條磨墨。 嚴詩詩一手握筆,一手輕觸腹部,很快一封報喜的家書成了。 —— 卻說劉太醫那邊,剛回到皇宮太醫院,便接到廢后靜嬪的傳召,點名“劉太醫”看平安脈。 心里有鬼的劉太醫立馬心頭打鼓,廢后靜嬪不會在太子府安插了人吧,消息這般靈通? 要知道,素日給廢后靜嬪請平安脈的,另有其人,并非劉太醫。 不愿去,劉太醫卻無從拒絕,硬著頭皮去了。 “給靜嬪娘娘請安。”劉太醫低頭邁進大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靜嬪一個眼神下去,大殿里的宮女、太監盡數退下。說是盡數退下,實則失寵多年的廢后靜嬪早已沒幾個宮人服侍,滿打滿算才三個宮女一個太監,寒酸至極。 如此落魄,但靜嬪依舊一副皇后高高在上的樣子,趾高氣昂道:“劉太醫,聽說你剛從太子府回來,怎的,咱們太子妃身子不大妥當?” 劉太醫哪敢承認?忙否認道:“回靜嬪娘娘話,太子妃娘娘身子好著呢,只是夏秋之交,難免有些不適應。” “也是,季節交替,是個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適。來,快過來給本宮把把脈,本宮也有些不大舒服。”廢后靜嬪扯出一個笑容。 劉太醫跪在地上給廢后靜嬪把脈。 廢后靜嬪卻突然湊近劉太醫耳邊道:“本宮聽聞,太子府經常有女子深夜出府,私會男人……” 劉太醫面皮一陣不自然。 但轉瞬即逝,很快又在毅力下強行恢復如初:“微臣不知,想來太子妃治下很嚴,應該子虛烏有。”這便是盡量維護太子妃了。 不過,對廢后靜嬪來說,劉太醫嘴里說什么已經不重要了,方才那轉瞬即逝的面皮不自然,已然說明了一切。 “好了,本宮乏了,你退下吧。”把過平安脈,廢后靜嬪滿意地收回手腕,打發劉太醫走。 劉太醫也不愿多待,所謂多說多錯,忙不迭告退。 回到太醫院,劉太醫心神不寧,仔細回憶自己方才的應對,總感覺出了紕漏。 “怎么辦,怎么辦,不會害死太子妃吧?” 心緒不寧地屋里來回走,劉太醫思來想去,最后決定明日再去太子府請一把平安脈,將廢后靜嬪的事偷偷告知太子妃,讓太子妃及其娘家人早作準備。 卻說廢后靜嬪這邊,真真是心情好極了,推開木窗,后院的一山一石,一花一木,都比平日來得討喜,看什么都美。 “快去將皇兒叫來。”廢后靜嬪捏一朵桂花,在指尖把玩,難得眉眼染笑。 老嬤嬤連忙應下,派人去二皇子府上,宣二皇子進宮。 廢太子蕭貞很快來了,腳步略顯虛浮無力,面色有些不耐煩:“母妃,有事?” 廢后靜嬪上上下下仔細審視兒子一遍,只見兒子衣領上方,一個紅紅的草莓印,看那新鮮程度,是剛剛才種下的。 又和后院美人鬼混了! 廢后靜嬪內心的火,蹭蹭蹭冒起:“蕭貞,你能不能有出息一點,這輩子是要死在那些女人身上嗎?一點節制都沒有!” 日日夜夜寵幸美人,不是在美人床上,就是在去美人的床上! 腳步都虛浮了,還一個勁在美人身上作樂! 這樣的兒子,廢后靜嬪真真是失望透頂,一開口,便是訓斥。 廢太子蕭貞丁點不愿聽,滿臉不耐煩地打斷:“好了,母妃,您傳我來,到底為了何事?” 廢后靜嬪這才勉強壓下怒火,將嚴詩詩的事告知:“皇兒可還記得,之前母妃對你說過,嚴詩詩夜里好幾次偷偷出府……” 這事,廢太子蕭貞自然記得,當時母妃分析道嚴詩詩耐不住寂寞,夜里出府偷男人去了。 但這種無聊的陰私,廢太子蕭貞并不感興趣,懶懶道:“查出眉目來了?” “若沒出錯的話,如今,嚴詩詩肚子里有了野種了!”廢后靜嬪滿臉笑。 廢太子蕭貞依舊提不起興趣:“就算太子妃肚子里有了野種,又怎樣?廢掉這個太子妃,還有下一個太子妃。” 私德有虧的是太子妃,又不是太子殿下蕭凌,還能將蕭凌拉下馬?給他蕭貞騰位置? 廢太子蕭貞是丁點提不起勁,懶得與母妃多說,拱手就要告辭。 “回來,你這個逆子,你怎么腦子就不轉彎呢?”廢后靜嬪抓住兒子胳膊,快速分析:“蕭凌多疼愛嚴詩詩啊,掏心掏肺的,結果不過外出打仗一年半載的,嚴詩詩就搞出了野種,你說這樣的消息傳到戰場上,蕭凌會不會激動到情緒失控?一個閃失,死在戰場上?” 蕭凌戴綠帽,情緒過激,死在戰場上? 直到這一刻,廢太子蕭貞才猛地來了精神,一拍自己腦袋道:“這法子好,瞧我這腦子,之前竟半點沒想到!” 每每想起蕭凌接替了他的太子之位,廢太子蕭貞便恨毒了蕭凌,恨不得蕭凌立馬就死。 哪怕蕭凌死了,他自己也回不到太子之位,廢太子心里也滿足。 這便是典型的,自己不好,也見不得旁人好。 “母妃,這事兒就交給你全權處理了,兒子等著蕭凌的死訊!”廢太子蕭貞雙眼冒光,隨后轉身就要離開。 “哎,”廢后靜嬪拽住兒子,還想討論一下具體方案,卻被兒子拒絕道:“母妃,揭發野種的事,對您來說還不簡單?用婦人后宅的法子就行,兒子這種大男人就不參合了。” 說罷,努力甩開母妃,急著出宮。 仿佛二皇子府里有價值連城的寶貝等著他似的,歸心似箭。 望著兒子快速離去的背影,廢后靜嬪心里很不爽,她知道,二皇子府里沒有寶貝,只有一后院的sao狐貍精,一個個穿著稀少,躺在紗帳里等著吸走兒子所剩無幾的精血呢。 廢后靜嬪很氣,卻拿兒子無可奈何,嘆口氣,氣死蕭凌的事只能她一人策劃了。 —— 廢太子歸心似箭,一會子沒抱美人,渾身便不得勁。馬背顛簸,他如今的身子已經禁不起了,只能乘坐稍慢些的馬車。 “趕快些,再快些!”回府路上,廢太子蕭貞一個勁催促。 馬車夫硬著頭皮在鬧市飛奔,一路狂飆,好幾次險些撞傷行人。 馬車里,廢太子蕭貞從懷里掏出一瓶藥,這是今日才從西域大價錢買回的寶貝。拿出兩粒塞嘴里,仰頭灌下幾大口水送進肚里。 沒多久,原本雙腿乏力的蕭貞又渾身充滿了力量。 到了二皇子府大門口,廢太子雙腿有力地跳下馬車,卻不想,剛拐進影壁便遇上了厭惡的人,嚴萱萱。 自從一年半前,廢太子蕭貞眾目睽睽下與幺國小公主發生了關系,卻被小公主嫌棄不肯嫁,蕭貞出盡洋相,便再不肯搭理亂出主意的嚴萱萱,對她視而不見。 嚴萱萱多次懺悔,依舊喚不回蕭貞絲毫的愛意。一年半過去,眼睜睜看著男人在后院女人身上盡情耕耘,卻一點雨露都不給她,嚴萱萱心里苦不堪言。 她還不到二十啊,還年輕,想要的。 何況,她常年寂寞,有個子嗣養在膝下,也好。 “二皇子……”嚴萱萱厚皮臉地堵住蕭貞,都不管是不是在空曠的前院,也不管周圍有沒有遮擋物,便一把撲上去,“就一次,就一次,給我個孩子,好不好……” 邊說,就邊解上衣排扣。 饑渴程度,可見一斑。 “滾!”蕭貞對嚴萱萱是丁點興趣都無,見她頭發凌亂的披散,外裙都不穿,一身中衣中褲就跑到影壁這兒,蕭貞說不出的嫌棄,一把踹過去,“瘋婦,滾!” 才吃過藥的蕭貞,大長腿有力得很,“唰”的一下,嚴萱萱應聲倒地! 嚴萱萱慘叫出聲,躬身捂著肚子蜷縮在草叢里,絕望地望著男人大步朝東邊走去,看著男人拐彎消失不見。 后面的畫面,嚴萱萱不用去看,也能一幕幕清晰地展現眼前,無非是左擁右抱,與美人們先玩助興游戲,然后撩起裙擺,一個接一個的讓她們大汗淋漓,飛上云端做神仙。 嚴萱萱眼眶濕了,她也好想再體會一回神仙的滋味,那滋味兒太過遙遠了,太過遙遠了。 “嗚嗚嗚……”嚴萱萱疼痛難忍,趴在草叢里哭得絕望。 “二皇子妃,不好了,您……見血了……”跟在一旁的婢女,突然驚叫出聲。 嚴萱萱朝身下一看,驚呆了,只見大腿根處有鮮血滲出,難怪劇痛無比。 “郎中,快去請郎中啊!”婢女驚慌失措,朝不遠處的小廝大喊。 嚴萱萱聽到郎中二字,心頭卻是騰起無比的諷刺,好歹是堂堂二皇子妃,見血了連太醫都用不起,常年使喚的只有市井的郎中。 忍著疼,回到年久失修的臥房,嚴萱萱不知過了多久,終于等來了一個郎中,可郎中來了,卻沒能帶給她希望,反而迎來了絕望。 只聽郎中把過脈后,嘆息道:“二皇子妃,您小腹上這一腳……委實太狠了,傷了身子,日后……恐難再有孕……” 這是好聽的安慰人的說法,言外之意,永遠失去了做娘親的資格。 嚴萱萱腦子轟的一下,炸了,炸得她腦子空白一片。 良久,腦海里一遍遍回放男人狠狠踹向她的一幕,就是那一腳,踹掉了她人生里的唯一希冀。 “蕭貞!”嚴萱萱咬牙切齒,拿起把匕首,沖向后院東邊。 “蕭貞!”嚴萱萱這回徹底狀若瘋婦,先頭她故意不穿外裙,只中衣中褲跑到蕭貞跟前去,是想著自己身材還算曼妙,期待男人見了能把持不住,分給她一些雨露。眼下,卻是無心收拾自己,只想著一刀捅死蕭貞,一套中衣中褲沖出了門。 嚴萱萱再不受寵,也是二皇子正妃,底下小廝沒有二皇子吩咐,不敢太過為難她。 就這樣,嚴萱萱揮舞著匕首,一路沖進了男人鬼混的屋子! “砰”的一聲,撞開房門,房里美人紛紛逃竄,嚴萱萱尋了半日,卻驚異地發現,蕭貞不在房里。 “二皇子,人呢?”嚴萱萱逮住一個小美人,嚴刑逼供。 小美人卻嚇得直哭:“不知道,奴婢不知道……” 嚴萱萱在后院瘋了似的,一間間房門全部踹開,硬生生沒看到廢太子人影,忍無可忍的嚴萱萱,一把將匕首刺.入一個小美人大腿。 疼得那個美人說了實話:“二皇子已經很久沒碰過我們,每次二皇子將我們招來,都不讓我們伺候,他自行進去……”說到這里,小美人染血的手指向里間。 可里間,嚴萱萱早已尋過,空空如也。 再進去尋一遍,嚴萱萱依然沒看到蕭貞人影。 剛以為小美人騙自己時,嚴萱萱突然察覺空空的床榻不對勁,掀開掩好的床帳一看,只見床褥子掀起一半,露出木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