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宣武帝在大殿靜心批奏折,長廊上的管事太監福公公卻站立不安,時不時尋來小太監詢問:“陵王殿下和陵王妃進宮了嗎?” 每每都是否定的。 福公公急壞了,尋常勛貴之家,大婚次日新婦給公婆敬茶都是有吉時的,忌諱錯過,何況這公公還是當朝皇帝? “發生什么事了,怎的就是遲遲不到呢?”福公公跟蕭凌關系好,蕭凌不著急,他就急得什么似的,完全不輸熱鍋上的螞蟻。 宮外,蕭凌讓馬車夫繞著皇城多轉了一圈,福公公急出熱汗時,蕭凌正心滿意足地整理腰帶,眼角眉梢全是饜足的笑,哪哪都痛快。 嚴詩詩可沒蕭凌那么瀟灑,見衣裙皺巴巴的,她簡直想哭:“這副樣子,還怎么進宮???” 瞅瞅,裙子簡直不能看,腰肢那兒全是臭男人的抓痕! 簡直向全皇宮宣布,他倆躲在馬車上干了什么見不得人的好事! 見狀,蕭凌卻笑道:“這點小事算什么?!?/br> “這還是小事?”嚴詩詩瞪向男人,很無語。 正當嚴詩詩斜瞪時,蕭凌笑著打開一個暗格,掏出一套海棠紅長裙,裙擺上繡著她最喜歡的荷花,遞她手上: “換上,特意準備的?!?/br> 嚴詩詩得了新裙子,先是松了口氣,后來轉念一想…… 不對勁啊,好端端的,馬車上怎么會提前準備一套紅裙子? 再回憶臭男人那句“特意準備的”,嚴詩詩刷的一下明白了,登徒子男人果然是登徒子男人,還在王府里就已經預謀好要來上一場了。 想到方才kua坐他腿上,隨著他上上下下起起伏伏的一幕,嚴詩詩邊穿裙子邊感嘆,虧她上一世還以為他yu念不重,是個yu求不多的,眼下看來,她真是太……天真了。 “發髻不亂,不需要重梳,”蕭凌仔細端詳嚴詩詩的臉,笑道,“但是你這個愛哭鬼,實在太愛哭了,妝容花了,得重畫。” 說罷,又從暗格里掏出一套胭脂水粉給她,木匣子里各種粉餅應有盡有。 還停下馬車,從后面那輛馬車里叫來一個小丫鬟,擁有一流化妝手藝的小丫鬟。 嚴詩詩:…… 這裝備真心夠齊全的! 若說臭男人不是事前預謀好的,她絕不信! 好在,登徒子男人備下的東西,當真都是頂尖好貨,負責化妝的小丫鬟手藝也確實一流,三兩下收拾妥當,嚴詩詩又容光煥發起來,臉蛋白里透紅,一雙美美的桃花眼水潤自然,最自然的那種美,任誰都瞧不出來她方才被狠狠弄哭過。 不過…… 面龐瞧不出來,馬車停下,她下榻一著地,卻露相了——“咝”的一聲,嚴詩詩微蹙眉頭,小手忍不住去摸腰肢。 “怎么了,腰疼?”蕭凌覺得不應該啊,他雙掌收著力,之前沒敢死掐她小腰啊。 嚴詩詩紅著臉,微微低頭,沒回應。 她不好意思說,難受的不是腰,是更為敏感的地方。從姑娘變成女人,無論時間長短,也無論力道輕重,那兒本來就會火辣辣的,會很難受,而她呢,從昨夜到現在,斷斷續續統共承受了四次,你說難受不難受? 只是,那種難受,沒法子對他一個大男人明說。 就是說了,他一個大男人也體會不了,男子和女子身體結構不同,他體會不到,就不會懂啊。 于是乎,無論蕭凌怎么詢問,嚴詩詩都只是微微蹙眉,紅著臉不回答。 蕭凌見問不出來,也不再問了,瞅瞅馬車外長長的甬道,蕭凌彎下腰將她打橫抱起。 “不要了,這是在皇宮,你放我下來吧,我盡力克服,慢點走就是?!眹涝娫娦÷暤馈?/br> 若是在王府,蕭凌愿意抱她下馬車,愿意抱她在路上走,她只會甜滋滋的接受,可這是在皇宮,天底下最重規矩的地方,她不想亂來,免得被后宮一眾長舌婦議論。 蕭凌罔若未聞,抱著她小心翼翼走下馬車,然后昂頭挺胸朝宣武帝的承德宮大步走去。 那些什么破規矩,遠沒有他的水蛇姑娘重要。 一路上,遇上不少宮女、太監,看得他們紛紛乍舌,連忙紅臉低頭不敢多看。 但陵王妃身上的海棠紅長裙太過惹眼,長長的裙裾從陵王殿下手臂垂落,隨著步伐,如一片紅花飄蕩在風中,搖曳生姿,吸引他們余光偷偷看去。 嚴詩詩平日膽子很肥,但今日……到底是個初為少婦的小女人,見自己和丈夫成了他人眼中的風景,哪能不羞澀?起先還軟語求著蕭凌放自己下來,后來見男人不為所動,暗暗咬唇再不哀求,再后來,似乎承受不住甬道兩旁宮人驚訝的目光,她一頭扎進蕭凌懷里,看不見,就不臊了。 掩耳盜鈴起來。 卻不想,剛做出掩耳盜鈴之舉沒多久,遠處傳來一聲:“大皇兄,大皇嫂。” 嚴詩詩抬頭一看,竟見一個身穿玉色長袍,身材頎長的男子從一株桂樹后拐出來,竟是一年前離京,前往西北軍中歷練的四皇子。 四皇子快步走來,氣度朗朗,好風采。 果然軍中養人,四皇子再不是曾經那個自卑怯懦的宮女之子。 “四……”嚴詩詩眼前一亮,剛要開口喊一句“四皇子”,已被蕭凌搶過話去:“四弟,才回京,也不多休息休息,大早上的,跑到這甬道做什么。” 蕭凌不愧是大哥,隨意開口,都像是訓斥。 嚴詩詩一噎,這個臭男人,只有在她跟前才暖如春風,在其他人面前,還是上一世那個德行,又冷又硬。 四皇子在軍中果然訓練得膽子大了,再不會像曾經那般低頭紅臉,反倒大大方方笑道:“大皇兄,父皇在承德宮等你們,我來接你們過去。” 這是底下弟弟對兄長的尊敬。 但是此話一出,卻聽得嚴詩詩面色更添一層紅暈,糟糕,早知道四皇子要來接,她打死也不要被臭男人抱在懷里不下來。 眼下,他倆抱著,四皇子正對面看著,多難為情??! 嚴詩詩藏在蕭凌身后的小手,連忙偷偷兒扯他衣裳,暗示快放她下地。 卻不想,蕭凌非但沒放開她,還低頭笑著對她耳語:“你確信要下來不怕走姿古怪,更惹人眼” 嚴詩詩:…… 第98章 嚴詩詩臊死了,四皇子隔得不遠,就立在側對面,也不知方才的耳邊低語,有沒有被偷聽去? 一想到可能偷聽去了,嚴詩詩心中那個羞臊啊,小手一死勁,狠狠擰一把蕭凌后腰上的rou,真想疼死臭男人算了。 不想,蕭凌卻笑得更曖昧了:“怎么,嫌棄我走姿太正,要捏疼了我,咱倆一塊走姿不正常?” 嚴詩詩:…… 小手瞬間不敢捏了。 蕭凌眼角眉梢均是笑。 四皇子也打小習武,尤其這幾年得到蕭凌提拔,先是更換了一個武術名師,后是前往軍中精密訓練,如今越發五官敏銳,尤其練就了耳力,兄嫂間的小打小鬧盡數落進耳里,聽了個一清二楚。 尚未大婚的四皇子,紅著臉微微偏過頭去,心頭很是羨慕兄長,單身二十余年,終于等到了心頭摯愛,如今比翼雙飛,幸福滿滿。 —— “哎喲,陵王殿下、陵王妃可是到了,皇上在里頭等著喝兒媳婦的茶呢?!?/br> 等了近半個時辰,福公公終于見到蕭凌夫婦的身影,福公公松了口氣,眉開眼笑迎上前去。再晚來一小會啊,吉時都要錯過嘍。 不過,前一刻福公公還在慶幸吉時的事,后一刻,福公公就愣住了,緩了好一會,才望向蕭凌懷里的嚴詩詩:“陵王殿下,這……” 抱著媳婦兒,見宣武帝,不合適吧? 您,要不要先放下您媳婦兒? 見福公公這副吃驚的模樣,跟在蕭凌后頭的四皇子,抿嘴偷笑。 嚴詩詩滿面通紅,再次扯扯蕭凌后背衣裳,天知道,一路上她要求無數次放她下地,臭男人都裝耳聾。這下,都進了承德宮,與宣武帝只有一門之隔了,臭男人還不放她下來,嚴詩詩內心很窘。 蕭凌瞅見媳婦兒一個勁兒催促,笑了笑,終于沒再堅持,小心翼翼放她下地。 嚴詩詩放下心來,可剛要走動,又察覺不對勁,低頭一瞅,竟是蕭凌的大手還扶在她小腰上,沒舍得松開。 “松開?!眹涝娫娂绷?,飛蕭凌一眼,低聲央求。 哪有秀恩愛,秀到皇帝跟前來的? “就這樣,父皇是過來人,懂的?!笔捔璨还懿活櫷凶涝娫娦⊙吐暬貞?,“見你我如此恩愛,父皇只會更加欣慰,你信我。” 說罷,蕭凌有力的大手穩穩托住她小腰,給她支撐,說什么也不松手。 男人堅持,嚴詩詩拒絕不了,最后硬著頭皮往大殿邁。 好在,里頭的宣武帝以前便是她皇舅舅,對她寵愛有加的皇舅舅,絕不會因為她新婚次日“恃寵而驕”,而心生不喜。 思及此,嚴詩詩內心的不安,去了泰半,然后欣喜地發現,有了蕭凌的支撐,雙腿確實舒服很多,走姿不會那么難看。 大殿里頭的宣武帝,聽見腳步聲,抬頭望去,見到的就是——蕭凌手扶嬌妻,嚴詩詩小鳥依人臉蛋紅紅的畫面,好一幅新婚恩愛圖。 宣武帝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翹,滿臉的幸福。那神情,宛若昨夜大婚的是他,宛若今日給公婆敬茶的是他。 事實上,看著眼前這對小年輕,宣武帝一個恍惚,想起當年新婚后的自己了,也攬著心愛的姑娘舍不得松手。 一眨眼,二十幾年過去了。 一眨眼,當初那個心愛的姑娘,早已不是當初單純的模樣……思及曾經的朱皇后,如今的靜妃,宣武帝心頭一陣憋悶、難受。 回過神來,嚴詩詩已經在宮女的安排下,雙手舉茶,跪在了蒲團上,等著宣武帝喝下新婦的茶呢。見之,宣武帝笑道: “詩詩,凌兒能娶到你,是他三生修來的福氣。父皇對你,沒有別的要求,只期望你能不忘初心,一生愛他,敬他?!?/br> 嚴詩詩聽到這話,頗感意外,這一世的宣武帝比上一世感性不少啊,她記得上一世敬茶時,宣武帝可沒對她說這樣一番兒女情長的話。 心中奇怪,面上不顯,嚴詩詩一副新嫁娘的嬌羞樣,看著宣武帝接過自己手中的茶盞,很認真地品上一口。 蕭凌呢,同樣活過兩世,自然也清楚父皇兩世的反應不同。 但蕭凌丁點都不奇怪,上一世敬茶時,父皇還寵愛著朱皇后,帝后依舊恩愛如初,這一世,朱皇后齷鹺的一面提前暴露,帝后感情提前破裂,朱皇后已經被貶為靜妃,父皇心境不同,言辭自然不同。 想到父皇兩世都寵愛朱氏那樣一個蛇蝎心腸的女子,蕭凌心頭騰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或是同情,或是嘲諷,或是不甘,為他單純癡情早逝的母妃不值。 旋即,蕭凌又很慶幸,慶幸自己愛的女人是嚴詩詩,一個心靈純凈的小仙女。 —— 給宣武帝敬完茶,一對新人旋即離開承德宮,前往麗貴妃的云霞宮,那里聚集了諸多嬪妃、皇子和皇子妃,都等著見新婦呢。 過去的三年,宮里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朱皇后觸怒帝王,被貶為靜妃,后是郭太后年歲太高仙逝,如此一來,后宮大權落到了麗貴妃手里。 “大嫂好,還是我大嫂美,瞧瞧這通身的氣派,瞬間將我媳婦兒比下去了,更是將二嫂(嚴萱萱)碾壓到了泥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