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這個老男人是誰?好像不是她的表哥啊? 看仔細(xì)點,再看仔細(xì)點,莫非是嘴唇相接,臉龐離得太近,眼花看錯了? 男人渡完氣,終于離開時,方玉蝶徹底瞅清楚了老男人的面龐…… 天吶,怎么回事,他,他,他不是那個老船夫嗎? 怎么會這樣,事情怎么會演變成這樣? 老船夫給她渡了氣,四唇親過了,親過了,這還不是重點,大不了上岸后抵死不認(rèn),總沒人敢硬說她被吻過了,清白沒了。可關(guān)鍵是……她身上散亂的衣裙,一旦被露出水面,誰還能相信她是清白的啊。 蒼天啊,你為何要如此亡我! 驟然面臨巨變,方玉蝶情緒太過激動,腦袋一歪,真的昏死了過去。 —— 水面上,嚴(yán)振山抱了昏迷不醒的女兒上船,放平女兒在船板上,緊急按壓胸口,催吐。可河水吐出來好幾口,詩詩卻還昏迷不醒,急壞了一群人。 “我的詩詩啊,好好的,怎么會這樣?”老夫人急壞了,一會念叨詩詩,一會又朝水面看去,等待著老船夫救出方玉蝶。 “玉蝶meimei,玉蝶meimei!”終于,老船夫抱了昏死過去的方玉蝶出水,蕭青青連忙帶婆子去接人,費(fèi)了好大的勁,才終于抱了濕漉漉的方玉蝶躺到船板上。 妙齡大姑娘,濕漉漉往那一躺,那曲線……簡直沒法看。好在蕭青青有準(zhǔn)備,扯過備好的披風(fēng)蓋上去,又忙命令懂急救的婆子按壓,催吐。 船夫看著方姑娘逐漸吐出好幾口水,憑借他多年救人的經(jīng)驗,心下了然,這姑娘一定會安然無恙的。突然……船夫目光一愣,隨后面頰微微泛紅,低下頭去。 蕭青青也目光一愣,不敢置信地又瞅了一眼,只見方玉蝶衣襟處的扣子扣錯了眼,導(dǎo)致空了一粒扣子沒扣上。 這…… 蕭青青記得很清楚,方玉蝶落水時,扣子還是齊齊整整的呢,怎的從水下遛了一圈再上來,扣子就錯亂了? 蕭青青立馬朝船夫望去,莫非是船夫趁著玉蝶meimei昏迷,做了什么禽獸的事? 思及此,蕭青青內(nèi)心大駭,難怪方才船夫急急跳下水去救人,竟是存了這般齷鹺的心思。 這可如何是好? “船頭風(fēng)太大,快將表姑娘抬進(jìn)船艙去,”蕭青青不動聲色,連忙將披風(fēng)往領(lǐng)口扯,擋住錯亂的盤扣,盡量維護(hù)住方玉蝶名聲。一面又命令船夫停船靠岸,同時蕭青青對李力耳語交代了幾句話。 —— 一行人上岸,火速回到了廟里的禪房,嚴(yán)詩詩和方玉蝶肚里該吐的水都吐干凈了,但兩人都還昏迷不醒。 禪房里有兩張床榻,詩詩睡西邊的,方玉蝶睡東邊的。 “急死人了,這么半日了,山下郎中怎么還沒來。”留守的碧竹,瞅著嚴(yán)詩詩昏迷不醒的小臉蛋,心疼得不行,“這是什么災(zāi)什么難啊,短短數(shù)日,已是第二次昏迷不醒了。” 說這話時,碧竹瞅了眼東頭床上的方玉蝶,自打方玉蝶入府,可是克了她家小主子兩次了。說真心話,若非方玉蝶是客,碧竹這個當(dāng)丫鬟的都想給方玉蝶幾個大白眼了。 “碧竹。”如玉是蕭青青身邊的得力大丫鬟,掃了碧竹一眼,碧竹立馬禁聲。 話說,禪房里只留有兩個丫鬟看守,蕭青青夫婦呢?老夫人她們呢? 身在寺廟,落水的兩個人昏迷不醒,老夫人又是信佛的,自然帶了一群女眷重返大殿去祈求菩薩保佑去了。至于蕭青青夫婦,此時此刻卻在隔壁禪房審問色膽包天的老船夫。 “豈有此理,你一腔熱心腸下水救人,本郡主不怪你,若你真心只是救人,本郡主還會重重有賞,可你……你在水底下居然……居然居心不良,毀人清白!”蕭青青怒視跪地的船夫,目光如劍,銳利得能仿佛要一劍劈死船夫。 船夫何曾見過貴人發(fā)火,連忙不住磕頭,連聲道:“郡主誤會了,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你還喊冤?”嚴(yán)振山也很怒,方玉蝶不僅是他表妹,還對他有救命之恩啊,卻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毀了清白,他難辭其咎,悔恨萬分。 方才真應(yīng)該將女兒交給侍衛(wèi)去救,女兒還小,涉及不到名節(jié)的事。而方玉蝶就不同了,他好歹是表哥,有血緣關(guān)系,情急之下救了表妹,也在情理之中,不會有那等無聊透頂?shù)娜擞材们灏渍f事。 那樣,女兒和表妹都會安安全全的,沒事。 可眼下……表妹清白沒了,嚴(yán)振山真心恨死自己了,也恨不得一劍劈死色膽包天的船夫。 “不是那樣的,我是好心給她系上扣子,系上裙帶,我沒有非禮她!”船夫被蕭青青夫婦銳利的眼神給嚇懵了,再也顧不上旁的了,一五一十將水底下所見所聞吐了個徹底, “草民也不知怎么回事,一見到那姑娘,衣襟已經(jīng)是打開的,裙帶也松了,里頭的……紅肚兜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此話一出,嚴(yán)振山愣神了,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這是怎么個狀況? 蕭青青聽后,面色立馬大變。 腦海里閃現(xiàn)京城后宅那些陰私,誰誰家的不要臉的姑娘為了攀上身份尊貴的男子,故意扯亂衣裳落水,只要好心的男子救了她,從此就狗皮膏藥貼上撕不掉了。 再聯(lián)想方玉蝶一而再再而三地誘.惑詩詩去釣魚,然后被詩詩一個不慎撞下了河,然后方玉蝶衣裳大開…… 天吶! 一切都是方玉蝶的連環(huán)計,目的是……蕭青青立馬轉(zhuǎn)向自己丈夫,一顆心怦怦直跳。 若是真的,方玉蝶,其心該誅。 “不,青青,玉蝶表妹不是這樣的人!”嚴(yán)振山不信善良的方玉蝶會做出這般惡心齷鹺的事,“青青,你冷靜點,玉蝶表妹的人品,為夫信得過。眼下只是船夫的一面之詞,咱們不能隨便就冤枉了表妹。” 言下之意,這些都是色膽包天的船夫,為了脫罪撒的謊話。 蕭青青也不是那等沒有頭腦的人,聽了丈夫的話,心下了然,確實有這種可能。一顆慌亂的心,漸漸又平靜了下來。 船夫并不笨,自然聽明白了夫妻倆的意思,忙舉手發(fā)誓:“草民句句屬實,絕對沒有半句虛言!” 說罷,又努力回憶所有細(xì)節(jié),將水底所有的細(xì)節(jié)全部再復(fù)述了一遍。只除了那個吻。 是的,是吻,不是單純的渡氣。 船夫三十好幾的人了,因著常年撐船,皮膚曬得黝黑,面相比較老,像老船夫似的,總被大姑娘嫌棄,至今還沒娶上媳婦。 原本老實巴交的船夫,真的只是單純?nèi)ゾ热说模烧l曾想,在水底見到了那樣一副衣裳不整的光景,常年不碰女人的老光棍哪里忍得住,想起“渡氣”那一說,就控制不住地“渡氣”一口了,臨了,舍不得離開,就渡了一口又一口,還碾了大姑娘柔軟的嘴唇好幾遍。 那幾遍,讓船夫心神震蕩,差點就做出更過分的事來。 好在,后來忍住了,手掌只悄悄在前面來回了五六下,怕姑娘真的徹底溺亡沒得救,就急急忙忙給姑娘扣上了盤扣,系上了裙帶。到底是有過肌膚相親的人,船夫不忍心她太過難堪上岸,就好心給她整理了一番。 唉,也是命運(yùn)不濟(jì),原本偷偷摸摸的,姑娘也是昏過去不省人事的,神不知鬼不覺的事,竟慌亂中扣錯了衣扣,導(dǎo)致露了相。 船夫悔不當(dāng)初,最開始就不該熱心腸下水去救什么人。這下好了吧,因為一個品行有虧的姑娘,將自己給搭進(jìn)去了,惹了一身腥臊。 船夫頓時很想哭。 “李力,看著他,不許跑了。”蕭青青不想再看船夫一眼,命令李力留在這里看押,自己和嚴(yán)振山回到方玉蝶所在的禪房,將詩詩交給嚴(yán)振山抱去別的禪房等候郎中到來,她則守著方玉蝶,只要方玉蝶一清醒,立馬與她對質(zhì)。 第33章 方玉蝶早就醒了,卻沒臉睜開眼。 回憶噩夢般襲來,她被又老又丑的船夫吻了,胸口還被摸了,惡心壞了,窩在被窩里忍不住打個激靈。 正在這時,禪房門“嘎吱”一聲開了,方玉蝶偷偷睜眼,蕭青青面色不愉跨進(jìn)房門。方玉蝶心中有鬼,一顆心顫抖起來。 船夫輕薄了她,但悄無聲息發(fā)生在水底,船夫但凡還有點腦子,絕不會主動交代。所以,蕭青青面色難看,是因她出水時衣裳不整,審問船夫后猜出她故意扯亂衣裙,意欲勾引表哥? 思及此,方玉蝶整顆心都亂了。 若是已經(jīng)勾搭成功,她自然不必怕蕭青青,坐等抬妾就是。 可眼下…… 尷尬了,既沒勾搭成功,又露了相,怎么辦? 尤其,蕭青青一進(jìn)來便讓表哥抱走小詩詩,一副清空房間要與她清算的架勢。方玉蝶藏在錦被下的身子,止不住瑟瑟發(fā)抖。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 “表哥……表哥,玉蝶害怕……” 蕭青青正一手支頭坐在西窗榻上等待方玉蝶醒來,反反復(fù)復(fù)琢磨如何詢問才是最恰當(dāng)?shù)模蝗宦牭椒接竦@慌大喊,蕭青青嚇了一跳,還以為船夫果然撒謊,玉蝶果真水底遭遇了侵犯,才會一醒來便恐懼異常。 “玉蝶不怕,萬事都有嫂子給你做主!”蕭青青快步奔去床前,表妹在她眼皮子底下受辱,自然是要討回公道的,那個船夫,扒皮抽筋都不為過,蕭青青恨恨想到。 卻不料…… 奔到床前,驚見方玉蝶雙眉緊蹙,眸子緊閉,整個人痛苦萬狀地捂住胸口,宛若胸口被箭刺中,疼痛異常狀。口里不停呼喊: “表哥,我是不是要死了?水里好冷,好冷……你再抱緊我一點,再抱緊一點……” “表哥,為你去死,我心甘情愿,你不要哭……玉蝶為你擋箭那一刻,就沒想過還能活命……能為表哥死,是我心甘情愿的……” “生不能做你的女人,死后能做你的鬼,已是玉蝶三生修來的福氣,你不要哭,不要哭……” 蕭青青聽到這些夢中囈語,整個人都怔怔的,腦子里自動生成無數(shù)畫面—— 幾個月前,方玉蝶為嚴(yán)振山擋下一只毒箭,中箭后,方玉蝶掉入河水里,嚴(yán)振山跳下河抱起她。冬日河水冰冷刺骨,方玉蝶可憐巴巴祈求嚴(yán)振山抱緊她,給她溫暖,嚴(yán)振山應(yīng)諾……救上岸后,中毒的方玉蝶險些活不過來,嚴(yán)振山哭了,方玉蝶垂死之際深情表白。 腦補(bǔ)完這些,蕭青青心底酸澀異常,纖纖玉手死死攥住裙擺,指尖發(fā)顫。 方玉蝶“夢中囈語”還在繼續(xù),搖頭晃腦聲音哽咽:“表哥,是玉蝶福薄,今生與你無緣,來世再續(xù)……” 如玉先是震驚,后是憤怒,完全不知該如何應(yīng)對,最后頗為同情地望向主子蕭青青。原來,表姑娘與二爺早就背地里有了牽扯 ,只待尋個理由……納妾了。 難怪今日會去乘坐烏篷船,表姑娘又恰巧掉下河,如玉清清楚楚記得當(dāng)時二爺不假思索就跳下水去救人,此刻想來,竟是兩人怕自家郡主不同意,便合起伙來算計,預(yù)備眾目睽睽之下先來一場英雄救美,濕漉漉的兩人貼在一塊,清白沒了,然后順理成章納妾? “不要臉!”如玉心底恨極了。 如玉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鬟都如此,何況蕭青青這個當(dāng)事人? 方玉蝶的囈語還在繼續(xù),蕭青青已想明白了一切,失魂落魄,丟下這里的一切轉(zhuǎn)身離去。 “青青,玉蝶怎么樣?”嚴(yán)振山抱女兒躺去隔壁房間,又轉(zhuǎn)回來守在門口,一見蕭青青開門出來,立馬上去詢問。 蕭青青冷眼看著男人的焦急樣,嘴角擠出一個譏諷:“這般關(guān)心她?自己去看啊。”說罷,越過男人,就走。 嚴(yán)振山心下一懵,見嬌妻如此不正常,想追上去細(xì)問,正在這時,禪房里傳來方玉蝶的哭腔: “表哥,是你來了嗎?” 那聲音哽咽萬分,是個人都聽出了十足的委屈。 嚴(yán)振山見嬌妻閃進(jìn)女兒房間不見了,又惦記船夫的事,猶豫再三,轉(zhuǎn)身回應(yīng)方玉蝶:“是,表哥來了,你是不是受委屈了,別哭……” 蕭青青人已經(jīng)進(jìn)了女兒禪房,卻鬼使神差躲在門后偷聽,聽清男人的話后,自嘲般笑開了,笑顏還未完全展露,碩大的淚珠一顆顆滾落,玉珠般砸落在地,碎了。 連同心,一塊碎了。 —— 躺在床上的嚴(yán)詩詩,早就醒了,卻心頭隱隱覺得不妙,便一直佯裝昏迷,見機(jī)行事。眼下睜眼偷看,竟見娘親背靠門板哭了,嚴(yán)詩詩唬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