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還真讓她遇見了陳王世子。 陳王世子看起來恭敬守禮,和玉沅客氣說了幾句話,玉沅聽得心旌蕩漾,越發覺得陳王世子可靠。 她美滋滋的往回走,走到一半發現身上玉佩丟了,玉沅不得不回頭去找。 回頭又到了花園中,隔著假山,玉沅聽到了陳王世子和小廝對話。 陳王世子道:“南陽侯家的閨女真是不像話,在別人家里也敢光明正大的瞎轉,身邊一個丫鬟都不帶,若是旁人看到爺和她搭話,指不定認為爺壞了她的名聲。” 小廝嘿嘿一笑:“這也是個美人兒,爺您真的看不上?” “看上她?沉香閣的頭牌姑娘不比她強,又會彈琴又會跳舞。”陳王世子嗤笑一聲,“她那個叫做玉凝的meimei倒是不錯,世間罕有的絕色,去年我去南陽侯府找玉冬書,看見了玉凝,她看我那一眼,嘖……” 小廝跟在陳王世子身邊多年了,什么話都敢說:“怕不是把爺給看硬了。” 陳王世子拿出扇子,一扇子敲在了小廝的頭上:“別說這些骯臟字眼玷污我漂亮的玉凝meimei。” 那天,玉沅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她暈暈乎乎,雙腳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等回過了神,到了家里,玉沅才雙眼噴火。 之前玉沅就看玉凝不順眼,這次玉凝害她丟這么大的臉,玉沅恨玉凝恨得牙癢癢。 整個南陽侯府的丫鬟小子都能看得出來,玉沅對陳王世子有意思,玉沅是打定主意要做陳王世子的王妃或者側妃。 現在倒好,玉凝平日里看著悶不作響,私底下卻勾引了陳王世子,想搶她的男人! 玉沅噼里啪啦摔了幾只碗,打了幾只花瓶,好不容易等怒氣消下來,她又盤算著讓玉凝倒霉。 玉沅身邊的丫鬟叫做蘭芝,蘭芝聽玉沅委屈抹淚訴說玉凝的不是,她眼睛一轉,道:“小姐,侯爺如今整天睡在沉香閣,家里都是夫人管事,夫人是您的生母,又不是三小姐的生母,您就算灌她一碗藥把她給毒死,夫人都不舍得責罵您。” 玉沅擦著眼淚道:“我……我怎么能毒死她?母親不計較,如果做的不好,讓其他人知道了,將事情傳出去,我不成了別人口中的毒婦?到時候,還有哪個愿意娶我?” 蘭芝貼在玉沅耳邊道:“做縝密一點,肯定不會被查出,您要是害怕下藥這個,那把她推下水,淹死她好了。” 玉沅猶豫了一下。 蘭芝天生就自私毒辣,她平時最好欺負其他下人,每次給玉沅獻計,獻得都是毒計:“小姐您放心,前幾天還下了雨,湖水夠深,肯定能把她淹死,神不知鬼不覺的推她一下,別人只會當成她不小心掉下去,誰還會特意查到您的頭上來?” 玉沅想想陳王世子說的那番話,她咬了咬唇,覺得蘭芝說的方法可行。 只要玉凝死了,陳王世子得不到玉凝,說不定會轉而求娶玉凝的jiejie玉沅。 第6章 蘭芝在玉沅身邊伺候了這么久,她曉得玉沅有點優柔寡斷。 玉沅的未來其實也關乎著蘭芝的未來,作為玉沅的丫鬟,將來玉沅出嫁,蘭芝八成也要陪嫁,更高的高枝兒玉沅攀附不到,陳王府上和南陽侯府有幾分往來,陳王世子倒有可能被玉沅攀附上。蘭芝也想讓玉沅嫁給陳王世子,玉沅能夠高嫁,蘭芝作為通房丫頭,說不定也能混成個姨太太。 如此一想,蘭芝心里也越發惱恨玉凝了。 等到了玉沅入睡前,蘭芝也在旁邊煽風點火,她一邊幫著玉沅卸除首飾,一邊道:“那天去陳王府上,小郡主打扮得花枝招展,頭上的玉簪據說是宮里的娘娘賞賜的。陳王府和宮里走得這么近,假如小姐您也進了陳王府,說不定比小郡主還要風光。” 玉沅臉色紅了一下:“她是小姑子,去了也要伺候她,哪兒能比她還要風光。” 蘭芝笑瞇瞇的:“小姐千萬不能心軟,四小姐死了,斷絕了世子的念頭,才能順利進入陳王府。” 被蘭芝一激,玉沅想害玉凝的念頭更深了。 她咬了咬唇,反正玉凝是白姨娘生的,白姨娘身份卑賤,玉凝的身份也卑賤,身份卑賤卻敢比她這個正經小姐還要出挑,不害玉凝還能害誰? 玉沅算計了幾天,和柳夫人也說了幾句。 柳夫人聽到玉沅的打算,吃了一驚,聽玉沅再說,陳王世子看上了玉凝,柳夫人的臉色也變難看了。她知道玉凝長得好看,如果入了權貴之家,九成會得寵。 她交代了玉沅幾句,鬧歸鬧,別把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讓所有人都知道了。玉沅還沒有出嫁,未出嫁的姑娘都愛惜名聲,要是讓其他人知道玉沅心狠手辣對姐妹下手,就再也沒有人家愿意要玉沅進門了。 玉沅見柳夫人不反對,心中也安定了幾分。 等玉沅離開,柳夫人身邊的婆子道:“夫人,小姐年紀還小,這個時候就讓她親手安排這樣的事情,是不是不妥?” 柳夫人臉上的胎記逐漸變淡,不像前幾日似的又癢又痛,她喝了一口茶,冷冷淡淡的開了腔:“有什么不妥的?等她嫁了人,面對一宅子的女人勾心斗角,也要做這樣的事情,還不如提前做了,讓她長點心眼。” 婆子不敢反駁柳夫人:“夫人說的也對。” 柳夫人眸中閃過一絲冷色:“白姨娘出身卑賤,府中這么多人都沒福氣擁有孩子,她也沒這個福氣。我聽說玉凝天生就倒霉,三兩歲剛走路撞到石頭上,差點撞瞎自己的眼睛,十二歲那年被小鬼纏上,發燒燒了十幾天,身上總是被磕磕碰碰,大傷小傷沒斷過,三兩年就要發一場大病,她突然掉水里死了,旁人也會覺得她倒霉,懷疑不到沅兒頭上來。” 婆子也連聲說柳夫人想的周到。 可一轉身,婆子又有不同的想法。 剛學走路時撞到石頭上,突出的石頭磕傷了眉骨,沒磕到眼睛,后來也沒留疤,這不是幸運還是什么? 十二歲那年發燒十幾天,旁人都被燒死了,她卻大難必死活了下來,不是幸運還是什么? 身上雖然磕磕碰碰,看得見的地方都沒見到一點傷痕,肌膚仍舊盈潤如玉,不是幸運還是什么? 遇到這么多倒霉事都沒死,這位四小姐不像是紅顏薄命的,這次可能也死不了。 婆子只是擱在心里想想,并不敢說出來,柳夫人剛愎自用,不喜歡別人潑她冷水,下面的人有不同的意見也很少開口。 玉凝全然不知道柳夫人這邊發生的事情。當今所有人都信鬼神,她沒見過,也不知有沒有。反正,玉凝堅信一句話,“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從小到大沒有做過一件虧心事,沒有招惹過什么人,所以玉凝也不怕鬼啊什么的。 又過了兩天,陰雨連綿,房間里無比濕冷,白氏身體不好,這幾天都在床上躺著,玉凝前前后后照顧白氏,也費了不少心思。 這天雨暫停了,柳夫人那邊有婆子過來,說柳夫人身體不適,想讓玉凝過去照顧。 嫡母有病,玉凝身為庶女也該去侍疾。但是,柳夫人肯定知道白氏的狀況,知道白氏身邊少不了人照顧。 玉凝以為柳夫人又在故意刁難自己。 她吩咐婆子好好看著白氏,之后便匆匆去柳夫人那里。 去了之后,柳夫人讓她在院子外頭跪著,跪了兩個時辰,直到天黑,里面的婆子出來了,婆子冷冷淡淡的對玉凝道:“夫人早上出去散步,在湖邊走了走,身上玉佩丟失了,可能掉在了湖邊,四小姐,現在院子里其他人都忙,就麻煩你去找找。” 玉凝站起來的時候,膝蓋都有些麻了,又麻又痛,她道:“好。” 她想著柳夫人現在有氣沒地方撒,故意拿她撒氣來著。 她在湖邊仔仔細細的去找了半天,湖邊有些地方草木多,東西掉在這邊真的不好找。因為下雨的緣故,水都快溢出了湖面,湖水也深,玉凝不想湊到邊上濕了鞋。 她在找的時候,也沒有注意到林蔭道上來了一個人。 天都暗了,來人又躡手躡腳,背對著玉凝,玉凝發現不了也很正常。 她身子纖弱,被大力一推,整個人墜入了湖里。 旁邊再也沒有其他人,天色也暗了,蘭芝拍了拍自己的手,唇角微微上揚,勾了起來,轉身就離開了。 玉凝在水里撲騰著,她完全不會水,剛要發出聲音,就被嗆了一口水,她趕緊閉上了嘴巴,身子卻不由自主的往下墜落。 湖水很深,天色要暗了,湖底本該是漆黑一片,玉凝卻看到水色是很美的青色。 一個男人沉在水底,男人穿著古老的服飾,玉凝將要窒息昏迷過去的時候,水底的男人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突然抬手,握住了玉凝的小腿。 玉凝剛剛掙扎過頭,現在身上幾乎沒有力氣,男人托著她的小腿,把她往上送,一直送她到了岸邊。 玉凝爬上岸。 她驚魂未定,推她下水的人似乎篤定她會死在湖中,已經消失不見。水面十分平靜,一點漣漪都沒有,仿佛一潭死水。 玉凝全身都濕漉漉的,她渾身冰冷,抱著手臂盯著水面,剛剛那一幕太詭異,像是做了一場夢,又像是真實發生。 她費力站了起來,跌跌撞撞的回了梅花苑。 婆子看到玉凝全身濕透,吃了一驚:“小姐,你怎么了?” 玉凝面色蒼白,勉強笑了笑:“剛剛不小心落到了湖里,嬤嬤,能不能幫我燒一些熱水,我想洗個澡,剛剛的事情也請你不要告訴姨娘。” 婆子應了一聲:“好。” 玉凝常在柳夫人那邊受氣,幾乎所有人都知道,婆子想著玉凝這次又受了什么委屈。 熱水很快就準備好了,玉凝泡在了水中,被熱水浸泡,才覺得自己稍微回復了一些。 在水底的那個男人俊美無儔,難不成是水妖? 世上真的有妖?他為什么會幫她? 玉凝怎么也想不通,她拿了衣服穿上,這個時候,天色早就黑了。 她晚上也沒有吃任何東西,發生這種事情,玉凝也沒有心情吃東西,受了驚嚇,她心力交瘁,只想上床睡一覺。 玉凝穿著單薄的褻衣,面色有些蒼白,臉色越白,越顯得她墨發如檀木般漆黑,就連眉眼也如畫中描繪的一般。 躺在了床上,玉凝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她是被冰冷的觸感驚醒的。 睡夢中,依稀有人解了她的衣衫,一雙大手在游移。 這雙手太過冰冷,冰寒入骨,仿佛寒冰凝成一般,玉凝修長細膩的脖頸被摩挲著,仿佛下一秒,這雙手就會扼住她的脖頸,讓她窒息。 睜開眼睛時,面前是一張俊美詭邪的面孔,玉凝被嚇得想要發出聲音,喉嚨卻被男人輕輕鎖住。 男人冷淡的掃過玉凝蒼白失色的面孔:“別發出聲音。” 是將她從水中托出的男人。 此刻,玉凝衣衫不整,身子虛弱無力,躺在了男人的臂彎里。 他聲音低沉,不帶一絲情感,卻沒有停下來:“救命之恩,你以身相許,如何?” 玉凝輕輕咬住唇瓣,卻抑制不住痛楚聲音流露。 男人盯著指尖一抹血跡,淡淡的道:“可能會很痛,忍著。” 的確很痛。 玉凝冷汗涔涔,差些昏厥過去,男人卻居高臨下的望著她。 毫無疑問,這個凡間的小姑娘太弱了,不堪一擊的脆弱。 她帶淚的雙眸,蒼白的容顏,卻比君夜見過的任何女人都要美。 君夜不懂憐惜,所以玉凝被他欺得很慘,她的叫聲也很柔弱,上氣不接下氣,仿佛真沒命了一般。 ——怎么可能沒命,他是冥王,哪怕沒命,他也能給她命。 玉凝的小床吱吱呀呀,一直到了四更,她頭腦一片空白,只聽到了男人低沉冷漠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