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人都是有逆反心里的，你越是禁止，他們就越是想做，不能動筆書寫，他們還不能口口相傳。

    要知道，就連史書都是人寫的，雖然史官們公正，至今都還沒夾帶著私心做過記錄，但是天下大部分的文人卻可以美化和丑化一個帝王的存在。

    哪個帝王敢說自己身上沒有一點黑點，只是不敢承認罷了。

    “在他身上，我真的看不到一個帝王愛惜羽毛的影子。”秦三世說的是趙燕歌。

    文人放開言論的后果，他真的能控制住么？

    “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是我知道，燕歌他這么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人生在世，就看你想得到什么了。”

    “如果燕歌是用自己未來的名聲去換取現在大秦百姓的國泰民安呢？”太上皇后抿唇道。

    “陛下，說句不中聽的，如果我現在還年幼，我也愿意待在四世時期，而不是其余的朝代。”

    太上皇后是秦二世時期出生的，成長于秦三世，也算是歷經三朝了。

    只是她覺得和自己兒子打造的多姿多彩的大秦，她之前所經歷的前兩個王朝未免太過乏味了，就像一潭死水一般，興不起一點波瀾。

    當然，也就她現在的身份已經高到一定的地步，三世之妻，四世之母，她的言論已經受不到禮法的約束，是以這才能夠暢言。

    聽到太上皇后的話后，秦三世眸中微泛波瀾，道，“現在的大秦，和之前的一個時期有些相像。”

    “哪個時期？”太上皇后不由好奇道。

    “是在大秦帝國建立之前，秦朝商鞅變法的時期，那個時候，軍功就是底層百姓們改變自己命運的途徑，只要奮勇殺敵，赦免、美人、財富、田地，什么都有，也是因為有了這些激勵，大秦的鐵騎才能把當初的六國給徹底的打服。”

    趙燕歌現在做的其實和當初的商鞅變法大同小異，都是給了底層人一個能夠往上爬的途徑，只是不同于商君，他當初只給了百姓們軍功這一條路，因為那個時候秦國需要足夠的兵力。

    而現在，趙燕歌把那條上升的途徑差點給織成了一個網子，導致人人都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

    他們是為自己的家庭和未來而努力奮斗，這就是趙燕歌給予他們的最大動力。

    秦三世唯一擔憂的是，“我怕他玩大了，后面會收不住。”同時，他也不想看到現在的這種情況，只是秦四世時期的繁華。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希望大秦帝國能夠千秋萬代，一直的延續下去。

    就怕趙燕歌把大秦玩崩了，后面的帝王一旦更改他的模式，大秦帝國就會坍塌。

    秦三世和太上皇后兩個人在民間看了很多。

    等他們回咸陽的時候，雪已經開始有了融化的跡象。

    公孫起的肚子又大了一點，每天都需要太醫進行把脈。

    趙燕歌摸了摸公孫起圓滾滾的肚子，隔著一層肚皮，他甚至摸到了小家伙的小腳丫，小家伙不愛在母親肚子里面翻身，時間長了，就連公孫起也不得不承認趙燕歌說孩子懶這個說法。

    “咳咳，奶水情況怎么樣？宮里已經備好奶娘了。”聽說大部分的婦人都是過幾天才有奶的，不過趙燕歌倒覺得公孫起不存在這個問題，兩個奶袋圓滾滾的，他甚至都聽到了響，估計一吸就出奶了。

    看到趙燕歌的視線，公孫起道，“到時候奶水剩下了怎么辦？”萬一孩子胃口不大，奶水留在身體里面了，聽人說會很難受。

    這也就是衣食無憂的貴人們才會cao心這個問題，民間的婦人們可是巴不得有那么多的奶水好喂養孩子。

    “別怕，有我呢，到時候我喝。”趙燕歌攬下這個差事道。

    別的不說，就這規模，就不是一個小崽子能喝的完的。

    婦人懷有身孕后，有的奶水會提前來，有的會延后，時間上并不統一。

    一天晚上，公孫起推了推趙燕歌，把趙燕歌大半夜的叫起來，說道，“我身上好像來奶水了。”

    現在公孫起已經九個月左右的身孕，馬上就要到生孩子的時候，身體已經開始分泌出奶水來，只是斷斷續續的并不連貫。

    趙燕歌捏了捏，沒有更多的奶水出來，看到是虛驚一場，公孫起擦拭了一下身上，換上了一件干爽的里衣又睡了過去。

    懷著孕，睡覺的姿勢都不敢再亂擺，趙燕歌現在睡著以后已經會下意識的護住公孫起的肚子，公孫起身為孕婦，只能夠躺著睡，要是挺著肚子側身睡，沒一會腰就會泛酸。

    公孫起迷迷糊糊的睡過去，趙燕歌的手掌輕輕搭在公孫起的肚子上，突然，公孫起的肚子里傳來了明顯的胎動，一點輕微觸動隔著肚皮被趙燕歌感知到，瞬間，正在沉睡中的趙燕歌猛的睜開眼睛，看向了崽崽的方向。

    剛才崽崽動了。

    仿佛是為了驗證不是趙燕歌的錯覺，公孫起的肚子以rou眼可見的弧度凸起了一部分。

    這一動，之后就再也沒有停歇。

    公孫起也迎來了孕后的磨人階段，不管大人是醒著還是睡著，肚子里面的小家伙都精力非常充沛。

    “就這架勢，就絕對不是一個安靜的性子。”公孫起用著飯道，她現在已經適應了崽崽鬧騰的頻率，已經能夠淡定自若的在崽崽鬧騰的時候吃飯做事情。

    第154章

    公孫起懷孕前食量就很驚人，只是每天都通過鍛煉消化掉了。

    懷了崽崽以后，食量更是驚人，除了她自己身體吸收的，剩下的全都被孩子吸收。

    除了肚子變得圓滾滾的，公孫起胳膊和腿上的rourou壓根就沒任何變化。

    有些孕婦會出現的浮腫也沒在公孫起身上出現，孩子頂多就是在最后一個月折騰一些，要不是這種折騰是來自體內最柔軟的地方，公孫起對這些折騰基本都是不痛不癢的。

    除了備用的奶媽們，醫家的女醫們已經準備就位，產房和剖腹產工具都已準備好。

    距離產期越來越臨近，已經決定先順產，如果不行就改為剖腹產。

    秦三世和太上皇后已經到了咸陽，一回來就先去看了公孫起，看到公孫起要給他們行禮，太上皇后連忙攔住她道，“你月份大了，動作要輕柔點。”

    “怎么樣？孩子有沒有很鬧騰？”

    懷孕這件事情，除了孕婦本人，別人都幫不上什么忙，有太尉夫人陪伴在公孫起身邊，太上皇后心里是放心的，看了看公孫起紅潤的臉色，太上皇后問起了她的飲食。

    聽到公孫起每天都吃的很多，太上皇后眉眼頓跳，道，“有沒有讓太醫把脈？胎兒并不適合過補的，要不然會太大，不利于生產。”

    “太醫們說孩子身體很健康，個頭也讓女醫們檢查過了，說是剛剛好。”公孫起道。

    “沒事就好。”太上皇后下意識道，看著公孫起突然緊張起來。

    沒有見到兒媳婦時，她還能避免去想問題，可是一看到公孫起以后，太上皇后就被公孫起晃的有些頭暈，并且腿腳發軟。

    秦三世連忙牽過太上皇后的手，定住她的身體，說了幾句話以后就帶著太上皇后回了他們的寢宮。

    “你怎么了？”看出太上皇后情緒不對道。

    “我就是有些怕，怕見到人生孩子。”太上皇后道，身體軟綿，突然回想起了自己這一輩子唯一的一次生育。

    那個時候她的年紀并不大，可是生孩子這件事，并不會看人的身份而對你減少一點疼痛。

    現在回想起來，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么生下兒子的，只記得那個時候那種鋪天蓋地的疼痛徹底的淹沒了她，讓她現在回想起來，身體都還下意識的瑟縮。

    “別怕，我們之后不是沒生了么。”秦三世抱著她輕聲道，慢慢的把太上皇后給哄睡著。

    看著太上皇后的睡顏，秦三世想起當年那個一盆盆血水往外端的場景，心臟不由瞬間抽疼。

    那個時候可沒什么麻沸散和剖腹產，女人生孩子都是疼著忍過來的，而當年的太上皇后，只是天下女人的其中一員……

    “看來，是我太過狹隘了。”秦三世不由道。

    為什么之前會把女子生孩子當做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呢？

    天地生陰陽，眾生皆平等，男和女，只是分工上的不同罷了。

    可笑他居然會被世俗的枷鎖所困惑那么長的時間。

    心中念頭通達，秦三世的容顏看上去更加俊逸出塵。

    就像遠離世俗的仙人一般，周身氣質已經不似凡間所有。

    三公收到消息，過來拜見秦三世的時候，就看到他一襲廣袖長袍，眸中神色空明，身上再看不到曾經秦三世的凡俗身影。

    “三世陛下圣安。”三公道。

    “諸公也安。”

    從他們對他的稱呼中，就已經得知他們現在的陛下是哪個了，秦三世沒有為難他們的意思，只是問道，“當年徐福出海前往仙山之所，如今多年過去，我大秦的船業更上一層樓，是否會派遣船只再去一探究竟？”

    世間到底有沒有仙？這個問題他想弄清楚。

    大秦有樓船，抵抗風暴之類的并沒有問題，公孫太尉道，“三世陛下也許可以去問問墨家和公輸家的人。”

    “百家那里我會去看的。”

    又問了三公一些話，秦三世突然覺得很是陌生，不過好在他無心朝堂，三公們能擺正自己的態度正好，這樣于雙方都好。

    送走三公以后，秦三世回去看了看太上皇后，輕聲道，“你們就是我在這個世間最后的塵緣了。”

    兒子已經娶妻生子，可以獨立生活，他這個當父親的已經不用去cao心，可是太上皇后呢？身為三世之妻，從來都是他的責任，之前已經不負責了很長時間，以后總不能還把屬于自己的責任再扔給兒子。

    而太上皇后，她從來都不是一個堅強的女人，就像世間最普通的一樣，她喜歡依靠的是自己的夫君。

    秦三世靜靜的一個人呆了許久。

    另一邊，公孫太尉又順道去看了看自己的女兒，“等過兩天，讓你娘進宮來陪伴你。”

    這趙燕歌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

    雖然一般人家都是婆婆照顧兒媳婦的，可是一想到太上皇后的生育次數，太尉夫人就有些不放心。

    兩天后，太尉夫人就收拾利索進了宮。

    看到她來，太上皇后打從心里舒了口氣，連忙道，“親家母，可算等到你來了，起兒就麻煩你來照料了。”

    太上皇后握著太尉夫人的手在發涼發顫，太尉夫人回握回去道，“我才是打擾的那個，親家母可別嫌棄啊。”

    “不嫌棄不嫌棄，你也知道我的情況，壓根就不會照料婦人，不如親家母有經驗。”太上皇后道，連忙把位置讓給了太尉夫人。

    看到公孫起狀態還好，太尉夫人問道，“孩子還折騰么？”

    “還折騰呢。”公孫起摸了摸肚子道，隨后太上皇后和太尉夫人就看到了公孫起的肚子上出現了一個小腳印。

    這半個多月來，小家伙好像要把之前錯過的活躍給補回來一樣，在公孫起的肚子里面就沒個消停。

    趙燕歌在這事上又幫不上什么忙，準備等小崽子出來以后再和他算總賬。

    某天，趙燕歌于政務上感到心神不寧，精神力怎么都集中不起來，突然就想起了公孫起。

    按照預產期，也就這幾天的事了。

    把事情給三公們分分，趙燕歌就去了后宮，只是還沒有走到，就聽見宮人來報，“陛下，殿下要生了，現在正要去產房……”

    話音未落，趙燕歌就不見了身影。

    產房和他們夫妻的寢宮緊挨著，里面一切早就收拾妥當，太尉夫人一直都陪伴在公孫起的身邊，正在給產房里面的公孫起喂紅糖雞蛋。

    公孫起被腹中的絞痛弄得眉頭緊皺，額上滲出大粒大粒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