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俗話說春種秋收,這中間的夏天可是一個關鍵的時節(jié),這個時候,地里面的種子已經發(fā)芽長成,各種野草和蟲害也隨之而來,老百姓們一刻都不能得閑。 大太陽地下躬身除草捉蟲者不知凡幾。 “也就這段時間了,等這段高峰期一過,氣溫就能降下來了。”趙燕歌看著外面的天氣道。 第55章 地里面,百姓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天地里面忙碌著。 天氣一熱,糧種出苗,連帶著地里面的野草也跟著旺盛起來,必須得三天兩頭的拔一次,要不然野草會把糧苗的養(yǎng)分給搶光,一旦養(yǎng)分不足,那收上來的糧食可是要減產的。 “聽說咸陽城附近的地已經用上了糞肥,地里面長勢一片大好,比咱們的莊稼要高上一指呢。”百姓們歇的時候,和鄰田的人討論著別家的收成。 農民么,最在意的就是自家的地,如今聽到別人家的田能長這么好,他們紛紛羨慕。 見到苗子有些蔫噠,百姓們連忙去河里井里汲水灌溉農田。 南方從來都沒有缺水的煩惱,北方地處大平原的區(qū)域也不會缺少水源,可是再往北一點,海拔地勢偏高一點的區(qū)域,已經開始了缺水的現象。 趙燕歌看到有些地方已經開始了缺水,不禁眉頭一皺,問這事以前都是怎么解決的。 “陛下,這事沒辦法解決,畢竟種田就是看天吃飯,沒有足夠的水源,莊稼長不活,今年內若是沒有收成,將會餓死不少人,還可能會產生很多流民。”右相感嘆道。 你問他們怎么解決?他們沒有辦法解決。 以往他們遇到這種情況所能做的就是設祭壇向上蒼求雨。 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 趙燕歌聽后眉眼抽動,祭祀這事他認同,設祭壇求雨這事就很不靠譜了。 當然,他要是能動用自己的真身,干旱這事也就一口水的功夫,可是靠外力來的風調雨順就失去試煉的意義了。 所以這事還是靠人類自己吧。 “讓擅長風水堪輿的人前去,只是地面缺水而已,只要找到地下水脈的節(jié)點,把井挖出來就好了。” “井?!喏,陛下,我們這就去辦。”雖然挖井同樣也耗費人力,有困難,可是怎么都比祭壇求雨來的靠譜。 而此時缺水區(qū)域的百姓們一日比一日愁眉苦臉,“看這兆頭,只怕后面會繼續(xù)旱下去。”地里就這幾個月缺水,可偏偏這個時候天上不下雨,地里面的莊稼已經在太陽的曝曬下開始打蔫,要是再沒有水,只怕莊稼會活生生的渴死。 “你怎么就這么肯定啊?我們這不是還沒斷水么?”年輕點的人疑惑道,面上雖然同樣愁苦,可是卻不像老者一樣悲觀。 畢竟天氣無常,天上說不定什么時候就下雨了呢。 “幾十年前,咱們這塊區(qū)域就大旱過,那個時候還是二世陛下的時候,咱們方圓百里的縣、村百姓全都因為缺水走出去,成為流民,很多人都死在了沒糧沒水的半道上,之后好多年都沒有回來,后來也是因為這里儲存下水了,外出的人才陸陸續(xù)續(xù)被挪回來,你們這些小輩的,沒有經歷過自然不懂。”老人目光滄桑道,到他這年紀,和他同輩的人幾乎都沒得差不多了。 他也沒有想到,在自己幼年坎坷,長大回到家鄉(xiāng)好不容易才安穩(wěn)這些年,現在老了老了,居然還要再次面對干旱這個天災。 只是這次可不同于小時候,他已經不再年輕,腿腳不再靈便,這次恐怕走不了了。 “可是聽說各個村已經開始設祭壇求雨,為此還準備好了諸多祭品,這總有點用吧?”年輕一輩的人慌道。 “這誰知道呢。”老者不準備再打擊年輕一輩的信心,就讓他們心里還抱點希望吧。 幾十年前,大干旱那會,各個村子又何嘗沒有設祭壇求雨,最后的結果還是方圓百里都發(fā)生大旱,無數百姓逃離家鄉(xiāng),流離失所。 打井這事得由專業(yè)人出馬,不是精通這行的人,你要是隨便找個地方挖掘,就是把地面挖空了也不見的出水。 而有能耐的人,只要找到正確的地方,哪怕只是淺淺幾下也能出水。 只是應對干旱問題這個事刻不容緩,畢竟民間這會正等著水澆地呢。 “陛下可說了井要打多深?”精通風水堪輿的人問道。 打井可是一門學問,一般人家尋常用水,十幾二十米深就足夠使用,可這次不同,應對干旱所打出來的井,保守估計都得在百米以上。 百米深的井,先不說打出來的困難,還有后續(xù)的汲水等問題。 “自然要往深了打,陛下還說,為了防止水湮到土里,可以用水泥把井壁糊住。” “行,缺水的范圍有些大,我這就召集足夠的人手立刻出發(fā)。” 文武百官們都沒有想到趙燕歌面對干旱會讓人去打井,雖然比起湖泊等大型儲水的地方,井水那點量看上去有些杯水車薪,卻也好過什么都不做。 “缺水的地方地勢偏高,看來該修建一些大型的蓄水池來防止未來更多的干旱。”趙燕歌看著地圖道。 不過現在還是把井打出來,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 正當民間的干旱區(qū)域各個縣、村準備設祭壇求雨之際,祭品都給準備好了,各個縣、村的縣令和村長全都詫異的看著來人。 事關大旱,為首的人沒有在路上悠哉悠哉的趕路,乍一見面有些風塵仆仆的滄桑感,不過一下車就看到比他外表還要滄桑的百姓們,心里的那點不自在立馬就被拋卻。 “此次吾奉陛下詔令,前來為缺水地區(qū)尋找打井的地點。”隊伍里面,負責打井為首的那人,聶糧說道。 “打井?!諸位大人,我們這邊已經要準備開始求雨了。”百姓們道,在沒有看到任何希望的情況下,他們選擇寄托希望于外力之上。 聶糧沒有跟百姓們過多的口舌,“你們照樣設祭壇求雨,我這邊去勘探能打井的地點,咱們兩邊同時進行,誰也不耽擱。” 縣令陪伴在聶糧的身邊,一時之間不知該去哪一邊。 “縣令大人還請留步。”聶糧留下縣令道。 “這次大范圍的缺水,想必縣令大人也知道井水是不可能灌溉的了所有農田的,為此我們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井水被打的少了,按照陛下的意思,是先緊著人畜先飲,讓百姓們不能渴死,如果地里面屆時真的顆粒無收,那陛下則會調控這塊區(qū)域的糧價,讓百姓們忍一忍就能度過這個難關,還請縣令大人把這件事情傳達下去,我們這邊也會盡力而為。”聶糧語氣急促,說完這句話就忙不迭的帶人離開。 盡管他已經加急去請精通堪輿的同行來,可是分配到每個人身上的工程量依舊還有很多。 按照陛下的意思,他們所打出來的井是越多越好,時下一般一個村子才一口井,趙燕歌所吩咐的數量讓聶糧聽了直感覺腿腳發(fā)軟。 中央詔令一出,全國各地紛紛動了起來,這還是趙燕歌第一次行使帝王的權利,詔令一出,大秦其余不缺水的區(qū)域所擅長打井的人全都趕往缺水的區(qū)域去打井。 聶糧也沒想到就一個打井這事會值得帝王動用帝詔,自覺身上任務繁重的他沒和縣令說上幾句話就快步離開去草木豐盛的區(qū)域勘探。 而停在原地的縣令眼睛瞪大,不敢置信自己聽到了什么,要是他們這塊區(qū)域今年顆粒無收,陛下來年會調控他們這里的糧價,這樣一來,井水一打通,不缺水不缺糧,這么多縣、村的人就不用再經歷一次流離失所,不會淪為沒有任何收入的流民。 漆黑的眼前突然看到一線希望,繼而擴大,讓縣令高興的咧嘴直笑。 百姓們不用流離失所,他這個縣令也能繼續(xù)當下去了。 高興的縣令立馬長跑追上了祭壇求雨的隊伍,告知他們這個天大的好消息。 聽到他們不需要背井離鄉(xiāng),來年沒有收成也不會餓死,無數百姓們聽了紛紛哭泣,面上又哭又笑,心中五味雜陳。 “那咱們還繼續(xù)求雨么?”眾人看著那些辛苦準備出來的祭品道。 幾位德高望重的村長商量了一下道,“繼續(xù)求雨,只是我們要記得,我們未來的活命機會是陛下給予的。” 那些年輕人不知道,可是這方圓百里上了年紀的老人們,對那場干旱有過親身經歷的人,現在回想起來,都對當初的那段經歷感到觸目驚心。 旱災來臨,無數人離開這片區(qū)域成為流民,那個時候朝廷當然也賑災了,可是比起數以十幾萬計的百姓們只是杯水車薪,無數人被渴死餓死在半路上,期間更發(fā)生過易子而食的慘案,可以說面對天災,人們?yōu)榱四軌蚧钕氯ィ裁磦惱淼赖露疾粫兕櫋?/br> 一旦被人們心生同情的流民們開了惡的口子,可能會威脅到更多的人,那些縣城的大門對他們一關,他們那些人就只能活生生的餓死在外面。 那些老人們現在回想起來,都還記得腹中那種火辣辣的疼痛,沒水沒糧,那個時候他們都想把自己給吃了,那段黑暗的日子他們是怎么熬過來的都忘記了,只有身體所帶來的痛苦,讓他們終生都難以忘懷。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再次面對干旱才會感到那么的絕望。 絕處逢生,那是他們做夢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祭壇求雨過后,天上晴空依舊,幾位年齡相差不多的老者聚在一起望著那依舊火辣辣的太陽,“我還記得,那次咱們這里大旱了三年吧。” “是啊,整整三年,天上連滴水都沒落下,不到第二年我們就被逼的離開了這里。” “我還記得那次,那個時候我還被父母抱在懷里,結果等再次回來這里的時候,我連自己的孩子都有了。”幾位老人唏噓不已道。 第56章 打井并不是一件外人能幫忙的事,它需要的是專業(yè)人員與專業(yè)人員的配合。 一般打井,基本就是兩個人互相配合,一個在井中挖土,一個在上面負責傾倒,泥土從一開始的干燥變得濕潤,一般人往下挖個數米,泥土就會變成污泥,這代表下方不遠處會有地下水。 不過今天事急從權,下井挖土的人不少,自然的,以前一人體型大小的井口也被擴大到以往的數倍,一般井小,只能夠放木桶進去打水,那是為了防止會有人掉下去,畢竟這個時候的井周圍并沒有什么防護措施。 幾個人一起開工,把土齊心協力的挖到了十幾米才稍稍見了水,有善水的人潛進污泥里繼續(xù)挖掘,上面的人則幫忙快速的運東西。 “水,真的是水,我們有救了。”看到干燥的泥土變得濕潤,眾人無不驚喜道。 他們是附近跑過來一起幫忙的村民們,祭壇求雨不成,他們就把剩下的希望都轉移到了這個上面,現在看到井中出水,瞬間就滋潤了他們那片干渴的心田。 盡管井水還不是很多,可是卻讓他們看到度過這次災難的希望。 隨著時間過去,全國各地擅長打井的打井人也紛紛趕到,讓原本還算寬闊的地方瞬間變得擁擠起來。 打的井多了,出水量大,在滿足人們和牲畜的日常所需后,眾人紛紛汲水去灌溉已經發(fā)黃打蔫的莊稼,太陽底下百姓們揮汗如雨,肩上挑擔,宛若一條長蛇一般,排著隊的往地里面送水。 聶糧一看這不行,人工運送的效率太低了,遂讓人在幾口大井邊緣修建能灌溉到地里面的水渠,水渠和井一樣,用水泥糊封住,要想水渠途徑所有的莊稼地,還需要細細規(guī)劃一番。 幾位老者看著周圍到處都是擅長打井的打井人,隨著井中的出水越來越多,他們頭一次覺得,度過天災也能這么容易。 人多力量大的作用初次顯現,全國打井人匯聚于此,讓原先身擔重擔的打井人也著實松了一口氣。 “大人,打井人好像越來越多了,已經沒有任務給他們分配了怎么辦?”下面的人急得直冒汗,從沒有想過他們還有人員溢出的一天。 “他們既然來都來了,那就都留下來打井吧,只是這次不是在外面打井,而是去給那些百姓們的家中能打井的人打井。”聶糧放下手中看了一半的縣志道。 真以為陛下這么大的動作就僅僅是為了旱災?他來之前也是這么以為的,可是隨著后來越來越多的打井人報道,上面?zhèn)鬟_下來的命令也是一次比一次繁瑣。 別的不說,要把那些百姓們家中適合打井的地方都弄出一口井來,那任務量可是成倍的增長,更別說還有更多的后續(xù)。 想到此,聶糧牙關一咬,繼續(xù)打起精神來,去把更多的任務分派下去,那些剛來到這片區(qū)域,覺得這里已經不需要幫忙的打井人立馬就有了新工作。 “陛下可真是大手筆啊。”打井人看著諸多同行們感慨道,就今天他遇到的同行,比他之前一輩子遇到的都多。 “爹,我還以為我們來晚會趕不上呢。”打井人身邊的一個年輕人道,這個時候的職業(yè),一般都是家族傳承,或者弟子傳承,能被人帶在身邊的,不是徒弟就是親戚。 “準備一下,我們馬上開工。”打井人道,帶著兒子去到自己分配到的地方。 一位須發(fā)花白,身后領著一家老小的老者誠惶誠恐的把來到他們家門口的打井人給迎進自己家里面。 “真是想不到小老兒家中居然也有適合打井的位置啊。”老者感慨唏噓道。 時下一般一個村子才打一口井,沒天災的時候就足夠村中人日常嚼用,現在天旱,沒成想他們家以后也能擁有一口屬于自己的井,以后再打水就不用天亮之前跑到村口去排老長的隊。 “這片區(qū)域凡是能打井的地方都會打上井,有了更多的水,你們這里以后估計就不會再大旱了。”打井人和老者隨口聊道。 老者不由一愣,道,“確實是這個道理啊,我們這里有了井,只要地下還有水,我們就不會渴死,這樣一來,哪怕再遇上大旱,我們也不會像以前那樣離開這里了。” “所以這才是陛下召集全國打井人過來的目的么,是想以后徹底的把旱災這個問題給一勞永逸。”年輕的打井人心頭明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