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晚晚：“還是跟上次差不多風格。”

    那人吐槽：“上次你那畫我都不好意思賣出去，你也知道你的技術那么差，我都是賠錢賣的。”

    黎晚晚：“那行，這是我們最后一次合作，以后我也不勞煩您了。讓你虧多少錢，你也給我發一個證明，欠你的我都還你。”

    說著，黎晚晚站起身，把畫上的包裝紙撕掉，給對方看了眼。

    本來黎晚晚說的那番話很不客氣，正要發作的時候，看到那副畫，整個人都被驚艷住。

    那副畫上是一副裸露著后背的女人，墨黑綢緞似的長發挽到前面，面對著遠處的紅霞，背對著看畫的人。

    女人的后背美得堪比阿納斯，線條流暢，不瘦不胖恰到好處的身材，腰線上畫龍點睛紋著小小的月牙，下面還有幾道波浪線。

    那人抿著唇，陳媽說賣二十萬太便宜了，看到最近幾幅畫，那人也覺得二十萬便宜。到她手上，轉賣給其他人，起碼也得五十萬。

    接近黎晚晚只是因為她急需要錢，二十萬也會賣。剛開始她畫得很差，色彩一塌糊涂，三年來，黎晚晚一個月有二十天都泡在畫室里，畫技已經卓越發展。

    那人斂去驚艷的目光，對她說：“比上次強一點，不過你不是要當面說嗎？行，那我就跟你說吧，這錢我得晚幾個月給你。”

    “晚幾個月？”黎晚晚驚訝：“我只聽說過晚幾天，可沒聽說過晚幾個月的，你這跟賒賬有什么區別？”

    “有必要這么生氣嘛？”那人冷笑：“又不是不給你，以后還找你買畫。”

    整個臨江，敢幫黎晚晚的沒幾個人。

    而那人也吃定這一點，一直在她身上剝削。

    黎晚晚氣得忍不住撐著額頭笑，“不必了，這畫我不賣給你了，以后也不用合作，就這樣吧。”

    說罷，夾起來畫就準備離開。那人以為黎晚晚開玩笑，但是見對方連畫都準備帶走，那副堅決的模樣，讓那人慌了神。

    “停下，這畫我現在可以把錢付給你。”那人還是擺著一副強硬的態度說：“這可是你說的，以后就別來找我賣畫！”

    黎晚晚挑眉，把畫留了下來，坐在那里看著對方把錢轉給自己賬戶上，這才準備離開。

    這時，婉轉的鋼琴聲戛然而止。

    “阿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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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大雨

    黎晚晚渾身僵硬，曾經也幻想過再次遇到林康時會是什么場景。

    為了一個窮小子，背離家庭，連他一面都再也不見。那必須以后得過得很好，光鮮艷麗的站在他面前才匹配當年的硬氣。

    她幻想的也是，自己過得比以前在黎家的時候還要好，以平和的姿態跟他打聲招呼。

    她扭頭看到比以前更加成熟，更加貴氣的林康時。林康時站在自己身后，不用說話，就足夠耀眼。

    而自己呢，她又想到剛才跟人為了區區二十萬，討價還價，沒有半分優雅。

    林康時之前問過自己，想學畫后，第一幅要不要畫他。當時黎晚晚不知道林康時暗戀自己，漫不經心地笑著說，自己學畫可不是什么人都畫，自己要畫就畫自己最愛的人。

    現在呢，自己畫畫為了錢，為了在林康時眼里還不夠買一條領帶的錢。在咖啡館里，被人瞧不起。

    她一直以為林康時跟自己永遠都是因為家庭捆綁在一起，對自己哪有什么喜歡。

    這么多年，她還記得，當林康時推開畫室的門，看到那副自己為喬明琛畫的畫像時失態的樣子，抓住自己的肩膀，猩紅的眸子里透露著洶涌的情緒，在她心里忘不掉。

    再一次見到林康時，光鮮艷麗的是他，灰頭土臉的是自己。

    黎晚晚尷尬地笑了笑：“阿時哥。”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林康時淡然的笑容，像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樣，卻很有禮貌，讓人覺得優雅。

    黎晚晚說：“還可以吧，我最近吃的挺好，睡得也挺好。”

    “那就好。”他欣慰地笑了笑，“什么時候我們一起去吃個飯，如果想的話，也可以叫上林紓。”

    黎晚晚想起喬明琛以前說過，不允許自己跟林康時有聯系，“我最近沒有時間。”

    那人早就拿著畫走了，這里只留下她和林康時倆人。

    黎晚晚看著那臺鋼琴問：“阿時哥怎么會在這里談鋼琴？”

    林康時解釋說：“這家店是我開的，偶爾沒事就來這里彈彈鋼琴。”

    “這樣啊。”黎晚晚目光掃視了一圈，店內裝修簡潔，但是每一處都很有藝術感，林康時是個優雅的男人，每件事都做得要比別人好。

    “喜歡嗎？我曾經聽你說過，國內的咖啡館裝修偏向外國，沒有自己的特點。所以我開了一家，有自己特點的咖啡館。”

    “啊？”黎晚晚忘記了，“你竟然還記得啊。”

    “嗯。”他垂下眼睫，修長的指尖把袖扣解開：“今天你沒什么事吧？這么久沒見，不跟我聊一下天嗎？”

    還沒等黎晚晚拒絕，就被人拉向身后。她看著擋在自己與林康時之間的男人，仰著頭，一臉驚訝：“明琛，你怎么在這里。”

    喬明琛笑得沒有溫度，微側目看了她一眼問：“打擾你們敘舊了嗎？”

    “沒有。”林康時沒有半分尷尬，對喬明琛還是笑容溫潤。

    這副模樣，在喬明琛眼里，就是虛偽至極。

    喬明琛永遠記得，那年男人把黎晚晚摁在墻上強吻。

    而他站在門口，男人目光挑釁地盯著自己，他一時沒忍住，拉開他們倆人，朝林康時臉上砸了一拳。

    喬明琛握住她的手，像是懲罰地用力揉捏了一下：“我接夫人回家，回頭一起敘敘舊。”

    黎晚晚咬著唇瓣，在林康時面前，她不想讓林康時知道喬明琛捏疼了自己的手。

    被喬明琛拉著從咖啡館出來后，黎晚晚被他捏得疼到受不了，甩開他，揉了揉自己被捏紅的手。

    喬明琛回頭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紅腫的手上看了眼，笑容泛著寒意，“活該。”

    “喬明琛！”

    “哥哥！”

    喬明琛目光觸及不遠處的少女，眼神在她可見之下，溫柔得不像話。

    少女身材瘦削，臉色病理性蒼白，可是笑容甜甜的，朝他跑了過來，抱住他的胳膊。

    喬明琛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語氣和先前完全不同：“不是讓你在車上等我嗎？”

    “可是車里好悶啊！”少女皺著眉：“你到底去干嘛了，為什么丟我一個人在車里！討厭死了！”

    “是哥哥不好，哥哥帶你回賓館。”

    黎晚晚站在原地，看著喬明琛如此寶貝少女，聽到少女熟悉的嗓音，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樣。

    目送他們往前走了不遠，喬明琛這才想起來自己，回頭朝著她挑了眉：“怎么不走了。”

    黎晚晚沒有看他，目光放在少女身上，聲音冷淡：“她是你那個繼妹？”

    少女這才看到她：“啊，原來你就是晚晚姐。你好，我叫喬茗葉。”

    黎晚晚看了眼他們親密的舉動，默默地在心里跟方才喬明琛粗暴對待自己做了個對比。

    看來喬明琛并不是對每個人都那么冷漠暴力，起碼對這個所謂的繼妹，那么寵溺，對他女朋友的自己好太多了。

    上了車，黎晚晚本來準備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可是看到喬茗葉自然而然的拉開副駕駛門，坐了上去。她睫毛輕顫，而后拉開后車門坐進去。

    她知道喬茗葉那種行為是身體自動的習慣。

    她聽了喬茗葉對喬明琛說了一路的話，而喬明琛也笑著回復她。

    曾經黎晚晚覺得，喬明琛說過自己煩人，以為這人不是很喜歡聽廢話。結果今天自己被狠狠打臉。

    喬茗葉沒話找話聊，就連在路邊碰到個流浪貓，都要跟喬明琛說。而喬明琛也笑著回應她，倆人親密到把自己忘記在了后面。

    黎晚晚靠在椅背上，心里泛著酸意。想到自己打電話給他，都不敢對他多說幾句話。

    喬明琛先把喬茗葉送到了賓館，臨走前，喬茗葉執意要讓他送自己上樓。

    喬明琛看了眼坐在車內的黎晚晚，黎晚晚扯出一抹牽強的笑容，“外面太熱，我在車里等你。”

    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在其他人曖昧的眼神里，和一個小女孩有說有笑的走進了賓館。

    這個體驗，讓黎晚晚用手背遮住酸脹的眼睛。

    看來，自己對喬明琛來說，比不過那個所謂的繼妹。

    不知道他們在樓上干嘛，半個小時后，才見喬明琛從賓館里出來。

    喬明琛打開車門，通過后視鏡看著她蒼白無力的樣子，問：“要不要來前面坐。”

    這句話，瞬間點燃她心中的火焰。

    原來喬明琛還記得自己一直都是坐在副駕駛座的啊。

    以前在大學時候，張穎非得跟自己掙誰坐在喬明琛的副駕駛上。

    而喬明琛看了自己一眼，說，副駕駛座只會讓自己喜歡的人坐。之前自己跟張穎掙誰坐在副駕駛座，是因為張穎，后來自己坐在副駕駛，是因為他那句話。

    她木訥地回了一句：“我累了回家吧。”

    “是嗎？”喬明琛：“在咖啡館看不出來，是看到我才累嗎？”

    她顰眉：“什么意思。”

    喬明琛車速開得很快，“如果不是我突然出現，那你可能就跟前未婚夫再續前緣了吧。”

    聽到喬明琛這句話，黎晚晚積累了那么多的委屈徹底爆發：“停車！”

    喬明琛沒有停下，車子繼續向前開著。

    黎晚晚咬著牙：“給我停下！”

    后來，喬明琛把車開到了路邊，回頭看了她一眼：“我告訴你一聲，我很忙，沒時間陪你玩生氣游戲。這邊不好打車，下去后就不要再跟我打電話，讓我來接你。”

    黎晚晚看了眼喬明琛堅毅的側臉，若是放在平時，自己肯定不會下去。

    但想到他對那個繼妹溫柔的模樣，自己心底泛起狂大的醋意，就連牙齒都酸得發疼。

    她想都沒想，就打開車門，走下車。

    關上門后，看著那輛黑車駛向前方，很快在眼前消失不見。

    外面日頭毒辣，周邊沒有人家，連賣水的店鋪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