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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穿越之獨孤皇后在線閱讀 - 第261章 烽火燃,戰事起

第261章 烽火燃,戰事起

    以楊玄感的本領,應當能沖破阻礙,只是需多少時候,實在是未知之數。

    楊堅極目遠望,除了李昺的大軍,再無旁的動靜。

    他握劍在手,沉聲吩咐眾人準備迎敵。

    數日備戰,小相嶺各處的地勢幾乎都探得明明白白,柘林府的兵力和楊堅帶來的侍衛加起來也不及對方十中之一,縱然占據地勢之利,想攔住兩萬大軍,也是格外兇險。

    兵士們被分成百組,每組由兩名楊堅遴選而來的侍衛帶領,在要緊處設伏拒守,韓林拒于前線,親自坐鎮指揮。

    除房遺愛暫時無事外,余下韓擒虎、李昺、高颎、房彥謙等人皆按分派前往各處據敵。

    小相嶺山高路險,背后是連綿群山,難以迅速行軍,李昺想要速戰速決,只能從正面圍攏,強攻上山。他出身沒落伯府,雖也曾習武、往軍中歷練過,卻并未真的打過仗,靠著那位當貴妃的meimei坐到都督職位,平常有元巖這位從軍中摸爬滾打上來的副手和長史司馬等人扶持,凡事只動嘴不動手,到此時性命攸關,便親赴戰場,藏在幾千軍士的保護下,仗著人多勢眾,勢在必得。

    天有薄云,陽光寡淡,照在身上不見暖意,唯有寒風冷厲。

    李昺立于馬背,抬頭望著小相嶺。

    他目力不錯,站在山腳,能將山腰人影看得頗清楚。深冬時節,沒有茂盛的樹葉灌木遮擋,崎嶇山嶺之間,雖有部署,然而不見多少士兵如同他所探查到了,楊堅身邊只有柘林府的千余士兵拒守。

    李昺陰惻惻地笑,旋即吩咐前軍攻打。

    戰鼓擂起的時候,最靠前的六千士兵當即吶喊向前,潮水般涌向山路。待他們沖至山腳,山腰巨石滾落,記著陡峭山坡,攜風雷之勢滾落,弩車中的連排箭矢如雨射出,密密匝匝地籠罩過來,山腳霎時響起慘嚎。

    李昺自然知道強攻之難,然而箭在弦上不能不發,只能一鼓作氣。

    沖在最前面的都是李昺的心腹,心知難以在楊堅手下活命,拼著全身本事,穿過箭雨石陣,奮勇前沖。沒有高懸的城池,山坡固然陡峭,卻比云梯更容易攀登,縱然死傷頗多,卻還是有無數人涌至第一道防線。

    短兵相接,rou搏力戰,弩車仗著地勢之利架在山上,箭矢俯沖而下,射程勁道都比平常強了兩倍不止。而李昺的弓箭畢竟在地勢上吃虧,難以射至高處。

    陡峭山崖間路途難行,將一排重石滾下去,便能擊退艱難爬行的士兵。

    李昺的數千軍士被堵在山路上,成了活生生的rou靶,難以沖破侍衛和柘林府兵的拼死力守,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在重石箭矢下傷亡極重。

    山腳下,李昺看得膽戰心驚。

    山路逼仄有限,兩側山坡刀削斧劈般難以通行,他的人想沖上去,必須沖破山路的阻礙。然而楊堅設卡的地方都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所在,縱是兩萬人盡數沖過去,也難以圍攻隘口守軍,只能蜂擁在路上,平白叫人射傷砸死!

    但除此之外,李昺想不到旁的辦法。

    情勢緊急,楊堅耗得起,他這里軍心日漸動搖,半點都耗不起。

    楊堅雖占據地勢之利,卻是人手有限,縱然能防住第一波,經此一番沖擊,隘口守軍早已精疲力竭,死傷之人難以補給,等第二波沖過去,未必能如此刻驍勇堅守仗著人數之眾連番沖擊,耗盡楊堅的防守,這是李昺能想到唯一的辦法。

    一聲令下,不等楊堅的守軍喘息,李昺的第二波攻襲再度如潮水涌來。

    山腰懸崖上,楊堅看著底下形勢,眉頭緊皺。

    他看得出李昺的心思,是鐵了心拿仗著人多勢眾,以車輪戰的打法,欲圖將他耗盡。

    援兵遲遲未到,李昺又縮頭烏龜似的藏在中軍,莫說闖入其中斬殺敵將,就是拿最強勁的弓箭,也不能及。

    楊堅眉目冷沉,只能死守。

    第二波進攻被擊退時,楊堅的第一道防線也徹底潰退。

    他麾下人手有限,除了弩車重石的攻襲補給之外,還需分派人手守住各處隘口,兵士異常緊缺。李昺過萬人的攻襲過去,一半重傷,一半仍有戰力,而楊堅麾下的士兵經過殊死抵抗,已有數百重傷。

    那是小相嶺三中之一的兵力。

    從山腳至山頂,共有三道防線,前兩道能退,第三道卻是死線,絕不可令李昺輕易觸及。

    楊堅看向李昺的后軍,那里仍舊沒有半點動靜,顯然還在觀望。

    果然如他所料!

    楊堅冷笑。

    長劍已然在手,眼見李昺欲再度安排攻襲,楊堅當即拔劍,大步走向第二道防線最要緊的礙口。他的玄色披風早已脫去,貼身穿著宮內秘藏的金絲軟衣,外頭穿了環鎖鎧,鐵環密密相扣,箭不能透,頭上亦罩鐵盔,護住要害。

    這一身固然沉重,卻能在混戰中防住暗箭。

    楊堅的身后,韓擒虎與四名近衛各著鐵甲,緊緊相隨。余下的李昺、房彥謙等人都已被分派往別處隘口領兵鎮守。

    六人疾步走向最寬敞難守的隘口,長劍出鞘,站在士兵之前。

    山腳下,李昺瞇了瞇眼,瞧見鐵衣鐵甲的魁偉身影。他固然跟楊堅見面甚少,但勁敵相遇,哪怕是一朝一夕的相處,也能將對方的身形氣勢記住,何況楊堅曾在隋城駐留數日,往來甚多。

    李昺一眼看出楊堅的身影,當即揮劍直指,“拿下那人,重賞萬金!”

    隨著李昺一聲令下, 第三波數千軍士當即再度沖向山嶺。

    迥異于前兩回的奮力沖殺, 這回雖有李昺號令, 帶兵的都尉卻逡巡不前,不及前兩次奮勇堅決。沒了領頭的都尉, 士兵固然人多勢眾,卻也不似前兩次勢如虎狼。因李昺的萬金重賞都是指著楊堅的方向,且別處山勢愈發險峻難行,大半的人都往涌向此處。

    如此一來, 沖往別處的兵力不似前兩回兇狠,疲憊的小相嶺守軍還能應付。

    弩車上的箭矢仍舊如雨罩下, 存滿各處的重石依舊迅猛滾落,奉命進攻的士兵卻沒半點退縮。楊堅所在的隘口兩側都是懸崖, 高處架設弩車弩機, 如雨射落,五步寬的山路上卻還是涌滿了士兵,前仆后繼。

    楊堅、韓擒虎和四名近衛渾身為鎧甲籠罩,只露出眼鼻的空隙。

    箭矢射來, 落在鐵甲上釘釘作響,雖難穿透, 卻將渾身砸得微微作痛。

    淬煉冷厲的長劍鋒銳異常, 每一劍揮出去,都是皮rou割裂、骨頭擊碎的咔咔聲音。駐守別處的李昺、曹典、高颎對敵的壓力稍輕, 只令副手鎮守,齊往這邊來救, 九人聯手,守住最要緊的隘口。左右幾十步外,韓林帶著副手、房彥謙帶著劉錚,各守一處。

    刀起血落,箭矢紛飛,重傷的士兵倒地或是滾落,一茬一茬,仿佛永無盡頭。

    ……

    伽羅聽見山腳的呼喊時,已然出了住處。

    即便曾往云中城議和,她也未見過兩軍對壘的激戰,更不曾見過楊堅這樣兇險的拒守。

    小相嶺上的人幾乎全體出動,就連冼氏和華裳都自告奮勇,到寬敞處,隨軍醫一道,為戰事中負傷的侍衛兵士處理傷口。

    伽羅的任務是守護韓伯岳,萬一楊堅守不住,叫她帶著孩子遁入深山,等待救援。

    伽羅心里擔憂極了,在屋門前焦灼踱步許久,終究沒能耐住,將韓伯岳緊緊帶在身邊,前往臨風而建的山中茅亭觀戰。

    這里地勢高,三面是斷崖,能將盤旋主道上的情形一覽無余。

    巍峨挺拔的峰巒之下,縱橫交錯的溝壑之中,攻山的士兵仿若蟻群出動,那條只能容一輛馬車同行的路上,更是密密匝匝擠滿了人。順著山路往下,黑壓壓的士兵前赴后繼,而山腳的空地上,萬余人馬列隊嚴整,旌旗飄動。

    山風撲面,冷厲如刀,伽羅將目光落在隘口處,看到騰挪砍殺的鐵甲身影。

    那里是盤旋山路最窄之處,左側斷崖直落,連最矯健的野物也難以攀登,右側亦是高聳的斷崖,上頭架設弩機,身后對著小丘般的箭支,源源不斷的射出。

    即使隔得頗遠,伽羅也能從潮水般擁擠的人群里看到楊堅的身影。

    平常威儀端貴,翻云覆雨,混入人群,卻還是那樣渺小。

    即便知道楊堅身手出眾,有鐵甲護身,伽羅還是忍不住的擔心,生怕那如潮人群里有冷箭趁隙射中楊堅要害那副沉重的鐵甲固然嚴密,護住周身,眼鼻處卻還是留有空隙。況且那樣沉重的鎧甲,穿著走路尚且費力,要執劍對敵,又得費多少力氣?

    擔憂毫無用處,伽羅不敢閉眼睛,不自覺的合十雙手,將從前拜過的佛像菩薩盡數回想一遍,祈求楊堅安然無恙,祈求楊玄感盡快帶兵趕來救駕。

    手背被風吹得冰冷,掌心密密匝匝的卻全是汗水。

    伽羅垂手,在風里吹干膩膩的汗,忽覺掌心一熱,有只小手牢牢握住了她。

    那只手有著迥異于同齡人的力道,令伽羅愈跳愈快的心稍稍一頓。

    低頭,對上韓伯岳的目光,是令她都意外的鎮定。

    “傅jiejie害怕他們打上來是不是?”韓伯岳聲音尚且稚嫩,卻頗堅定,“別怕,伯岳會保護jiejie!你看”他指著另一條盤旋上山的小路,那里也設了隘口,是韓林帶著士兵死守,如銅墻鐵壁。

    “那是我爹爹。”韓伯岳語氣中頗為自豪,“他說過,不管多少人來打,咬著牙關一個一個打回去,總會有贏的時候。那些人雖然兇狠,卻都不及爹爹厲害,他會保護我們的。”

    真是孩子氣,伽羅一笑,握緊他的小手。

    另一只袖中,不自覺地將匕首握得更緊。

    “你爹爹說得對!”她說。

    沿著山路層層防線,楊堅保護著她,而她最要緊的是保護韓伯岳。

    ……

    山下的對戰異常激烈,洶涌而來的敵兵像是泄閘的洪水。

    楊堅神情冷厲,身上鐵甲沉重,手中長劍冰冷。這些都是大隋的兵士,是本該保疆衛國的子民,而他和身后的侍衛、柘林府的守軍,都是大隋同袍,本該協力對抗外寇,此刻卻不得不刀劍相向。

    武元帝回京繼承皇位時,因朝堂大亂,宮廷外未起戰事,然而權力相爭,到了此時,惡戰仍舊不可避免。

    每一劍斬下去,都像是有尖銳的刺扎在身上。

    然而他必須守住。

    楊堅神色冷凝,魁梧冰冷的盔甲橫在路中間,浴血如神。

    數里之外,楊玄感幾乎是用盡渾身解數,令身下駿馬疾馳如風。

    隋州境內被李昺把持多年,盤根錯節,楊堅又是孤軍深入,除了最先投誠的韓林,旁人都不敢輕易將賭注押在他的身上。

    柘林府地勢占利,又有韓林決心相助,楊堅遂選了此處作戰。然而除卻柘林,周遭的折沖府都是李昺的親信,哪怕有人心存搖擺,也無一人敢公然相助李昺嚴防死守之下,楊玄感為保性命,無法公然攜虎符和兵部文書去調兵,派侍衛潛入時,也被對方搪塞以懷疑有詐的借口搪塞回來。而今朝堂式微,局勢動蕩,他們有恃無恐。

    楊玄感無奈,只能繞過李昺的防守,往別處調兵。若不是有元巖吐露的種種消息為佐證,他都未必能順利調動兵力來救。

    兩處折沖府的三千兵力日夜兼程,他帶三百騎兵在前,兩名中郎將帶余下步兵在后,途中沖破數次阻攔,才趕到小相嶺,卻還是遲了。

    峰巒連綿疊嶂,楊玄感遠遠望過去,能隱約看到小相嶺烏壓壓的人群。

    距離太遠,他看不到確切情形,然而那團人群已至山腰,想必第一道防線已然潰敗,此刻的楊堅和柘林府守軍,已是拼死支撐。

    手中鐵槍已經握得發燙,楊玄感高聲呼喝,率三百騎兵搶先攻至。他正當壯年,滿腔膽氣吼出,如同虎嘯,疾馳至李昺的后軍,未等對方舉矛抵擋,身下駿馬騰身而起,越過連排的盾牌,闖入敵陣。

    后軍安排的都是心存猶疑之人,不及前軍整肅善戰,陣營霎時sao亂。

    楊玄感縱馬橫沖直撞,迅速沖亂隊形,三百騎兵緊隨其后,仿佛虎入狼群。

    他渾厚的聲音幾乎響徹郊野

    “李昺矯冒虎符謀逆,太上皇有旨,歸降者恕其無罪,繼續謀逆者殺無赦!”

    小相嶺的凜冽山風中,伽羅和楊堅縱然聽不到他的聲音,卻都看到了李昺后軍的sao亂。數萬軍士的拼命強壓之下,楊玄感的到來仿佛皸裂土地上最及時的雨水,縱不能淋澤萬物,卻叫人看到希望。

    伽羅懸著的心微微一松,淚水幾乎奪眶而出。

    楊堅精神大振,口中怒吼,挑翻數名敵兵。

    山腳下的動靜也漸漸傳來,那三百騎兵沖突呼喝,極遠處還有近三千步兵的高聲吶喊越傳越近。攻山的士兵們紛紛回望后方,便見李昺的后軍如泥沙潰散,被沖得潰不成軍最后壓陣的那位都尉雖也是李昺一手提拔,被逼上了賊船,卻時刻在觀望,猶豫不決。

    前兩波攻襲被擊退時,他已覺出楊堅守軍的強硬,待楊玄感率軍來援,霎時沒了斗志。

    今日攻山,他還未被調一兵一卒,當機立斷,說他是被李昺蒙蔽,命部下繳械投降。

    楊玄感從他讓出的空隙中繼續往里沖,那位都尉聽得遠處援兵呼喊,當即命部下倒戈,圍剿李昺。這邊的sao亂盡數被山腰的兵士看在眼里,那些人固然是被將領和李昺的重傷驅使,然而看前面的人一波波帶血倒下,焉能不膽寒?

    而今形勢突變,李昺后軍易亂,士氣霎時低落。

    楊堅布下的守軍卻立時反攻,將攻山的兵士打得節節敗退,終至退散遁逃。

    防守的壓力一松,楊堅命房彥謙、韓擒虎、李昺等人反攻,他卻令侍衛牽馬過來,帶了韓林和房遺愛,由侍衛在前開道,縱馬直沖李昺所在的中軍此次殊死一搏,楊堅想要的不止是李昺的軍權,還有李昺本人。

    倘若將李昺押回京城,對于徐公望而言,將是致命的打擊!

    苦戰之下的滿身勞累早已消失無蹤,楊堅重甲在身,不懼怕箭矢,當即如猛虎下山,帶人殺向中軍。

    李昺措手不及。

    他知道楊堅可能會調動別處兵力來援救,故而沿途設伏,欲將對方攔在途中。而他急著率兵圍山,也是打算趁援兵未到,一鼓作氣拿下楊堅。誰知道楊玄感會及時來援救?

    更可恨的是,后軍倒戈,大損士氣。

    然而戰事已起,所有的后路都已斬斷,他或是拼死支撐,斬殺楊堅后再攬大權,或是敗逃潰散,另謀生路然而以楊堅的心機手腕,能在他的地盤策反韓林、捉走元巖,心機手腕著實駭人。

    他縱然今日能逃走,也走不出楊堅的天羅地網。

    倒不如背水一戰,你死我亡,全憑天意!

    李昺胸中騰起些豪氣,當即拔出佩劍,高聲道:“殺過去!”

    前軍經過幾番沖殺,半數傷亡,剩下的人既然已對楊堅出手,便無推卸投誠的機會,當即高聲呼喝,仗著人多勢眾沖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