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姬妾成群
直進了內帳,彭康管薄早已入座,見他歸來問:“叔父去哪里了?”彭永僵硬的笑了笑,扶額:“酒酣大半,出去解手。”一張紙條悄悄的從彭永方向傳到楊堅手心之中。 王信讒言,欲回程殺公有宮娥上前斟酒,楊堅捏入掌心之中,擎酒飲下,示意蘇威,蘇威面色凝重,頷首而退。彭康似酒酣,攬著姬妾睞目小覷:“蘇將軍去往何處?” 楊堅站起,束手笑道:“酒醉,小解而已。”管薄以眼示意彭康,彭康視若罔聞,管薄上前道:“蘇將軍初來乍到,恐不便,臣愿前往幫忙。”“誒!”彭康揮揮手:“無妨軍師,此時乃你我君臣共慶之時,爾怎可里去?來,給軍師敬酒一杯!”他將身上的美姬推到管薄身上,哈哈大笑。 楊堅低下頭,嘴角微微咧起,飲下一杯清酒。酒醉熱酣之時,有舞姬舞劍,軍鼓壯懷。蘇威從外進來,帶了一身的涼氣,他看了看楊堅一眼,點頭示意,坐在他身旁。 管薄盡收眼底,舉起酒杯拿酒笑問:“隋公此戰英勇,然臣等聽聞隋公與尉遲迥對決西梁之時,曾放言自己順應天命能奪得天下,可有此事?”此話一出,全場瞬間安靜。彭康舉杯動作一頓,眼底漫過一陣肅殺。 蘇威,李穆等人已握拳半起,渾身緊張的看向楊堅。楊堅輕抿一口甜酒笑道:“軍師說笑了,臣不敢言。”“哦?”管薄叫來一人,待他走進了,楊堅等人才看見是劉昉,他道:“可怎么我聽到的是這話?” 劉昉是楊堅身邊的一員大將,素日常跟著蘇威身旁做事,那日伽羅大宴賓客,他也在其中。他進來,不看周圍,先朝彭康跪地一拜:“宇文招千秋萬代!”蘇威一躍而起,雙目爆突:“你怎么在這兒?” 劉昉轉過頭,朝蘇威抱拳:“屬下受軍事所邀,特來述職。”“你——”已然是叛徒行徑了。“蘇威!”楊堅沉默的制止他說話。管薄出來,笑道:“蘇將軍何必著急?難不成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為人知?” “軍師嚴重了。”楊堅斂目,神態安若自然,他朝彭康高抬手抱拳:“臣與各位皆為宇文招盡忠職守,何來不可告人秘密?”“既是如此,那待我細細問過劉昉才知是否如此。”管薄說著,轉身問向劉昉:“你在隋公身側幾年?是何職務?” 劉昉跪地:“回軍事,屬下從隋公起義就已跟隨在隋公身側,現是左翼副將。”“哦。那你對隋公的事定是無所不知了。” “是。”管薄問至此,回頭對彭康道:“主公,臣要仔細詢問了。”彭康瞇著雙眼,點點頭,靠在軟墊之上面色冰冷。“在隋公和尉遲迥對決西梁之時,你可曾在場?”“屬下就在身旁。”“那你可曾聽聞隋公放話奪得天下之言?”“聽的。” 劉昉道:“隋公曾言:尉遲迥,北周無德。我順應天命,天定不會亡我!這一世,我能為王你信不信!”一字不多,一字不漏。詢問縝密,有備而來。彭康放下酒杯,覷去:“賢弟,可有此事?”楊堅點頭:“確有其事。” 砰——的一聲酒杯砸地,兩旁盔甲軍抽出尖刀直架在楊堅脖頸,蘇威,李穆捶桌而起,也被人架刀制止住。“敢問大哥,愚弟此言哪里有錯?”楊堅問。“你若稱王,將我置于何地!”彭康薄怒。楊堅回:“我為王,兄為帝,有何不妥?”……氣氛一時間寂靜下來,彭康虎眼直瞪他許久,昂頭哈哈大笑。 “弟愿為兄之白起,侍兄于天下。也愿兄長望我攻下咸陽之功,封弟為王。”楊堅跪地叩拜,匍匐在地上,臣服在他腳下。彭永雙目轉了轉,連忙起身附和道:“隋公與阿楚為結拜義兄,此次又立戰功,天下未定,阿楚不可寒有功之臣之心。” 彭康站起,下座親自扶起楊堅的雙手,長嘆道:“是愚兄之過,誤信小人讒言。劉昉你帶回去,任憑賢弟發落。”楊堅低眉,恭敬道:“謝宇文招大恩。”管薄急了:“主公,楊堅之言不能聽任啊!” “軍師此言大錯,你將宇文招看做三歲小兒?我主公大智,豈不懂得判斷?”彭永大呵。管薄欲要再言,彭康呵道:“好了,坐下飲酒吧。”“謝宇文招。”“是。”……絲竹管樂之聲復又響起,楊堅坐于位上,飲下一杯酒,冷冽的目光停在座下劉昉身上,又很快消散在靡靡酒樂之中了,快的好似他一直在沉醉于歌舞之中。 唯有管薄全程盯著他看,直待宴會結束,楊堅辭別,他叫了親信上來。“殺。”宇文招與彭永送楊堅等人上馬,快馬疾馳飛奔,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中。彭永道:“隋公此人忠厚老實,是為不可多得的良將。阿楚若要成就霸業還需倚重他啊。” 南下還有呂歡,張布之流,北上江山未穩,人心有異,隋公不能殺。彭康頷首,望向管薄:“撤去殺手。”管薄吃驚抱拳,許久咬牙跪地:“主公,屬下已命殺手追出!”“你!”彭永大怒:“你這是要亡大王的天下啊!” “不殺楊堅才是亡大王的天下!”管薄據理力爭。彭康夾在中間,許久長嘆:“罷了,就是天意吧。”他話鋒一轉:“只是軍師下次切莫再任意行事。”“是。”管薄點頭,他替宇文招出去心腹大患,目的已達成了。 卻說楊堅這邊,從新豐通往咸陽方向只有一條路。四人早已知曉前方有人埋伏。楊堅騎跨馬上,疾馳奔跑,對蘇威說:“備好沒?”“準備好了,主公!”蘇威拿出一個火折,點燃了信號煙火。 啾——明亮的白光直沖上天,早有暗衛候在他們回去的路上,雙方廝殺著。楊堅所過之處,留下了一具具黑色夜行衣的尸體。“主公,叔父說宇文招總共安排了三波殺手。”李德林駐馬道。已過兩道,前方只剩最后一道了。 楊堅揚手,下令。身后暗衛疾馳而前,只隔著一個轉彎,就聽到對面武器撞擊,絞殺的聲音。“駕——”一支冷箭突然從山頭上射過來。管薄藏的最后一個殺手。楊堅側身躲過,抽出百辟,百辟削鐵如泥,劍柄斬成兩段,他冷眼望去。李穆掏出弓箭,滿月射去。一個重物從山頭滾落下來。 李穆問:“主公,沒傷著吧。”“沒有!”“快走。”“是。”一隊輕騎如電閃雷鳴般疾馳而過,直看見咸陽的城門,高颎早就候在那里。沉重的大門,飛快打開,隊伍一字排開奔馳而進。新豐之行,楊堅度過了他的第二個難關,與歷史上完全不一樣的走勢,不知道他們的未來到底會有怎樣的改變? 宮娥通傳:“夫人,隋公回來了。給 力 文 學 網”伽羅單手依著靠在案幾上,聞言,抬起頭,一會的功夫憔悴了許多。“備下參湯了嗎?”她問。畫扇看了她一眼,按壓下驚訝:“早就預備下了。” 伽羅點點頭,起身,旁邊宮娥連忙上前攙起,她推開了:“不用,我起得來。”燒早就已經全退了,只是滿身還是疲乏的:“隨我去迎接隋公吧。”“是。”眾宮娥長衣飄飄依次跟在她身后。伽羅走過畫扇身側,畫扇跪在地上。 “哦,對了。”她停下:“我從來沒有找過驪姬,邱齊她——逃了。”畫扇抬頭看她,迷茫之色,過了一會兒明白過來:“是,夫人從未問過驪姬的事,邱齊趁亂逃了被禁宮的守衛殺死埋在后山。” 伽羅笑了笑:“你很聰明。”“夫人,妾身……”“但聰明的人更應該懂得誰是主人。”伽羅打斷她的話:“蘇威這一生還可以娶很多的夫人,總有一天他還會有其他的妾,屆時你又將自己置于何地呢?”畫扇望著她的雙眼,身子軟了下來。 “長安從來不缺乏美人,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擦身走過:“你好好考慮我的話吧。”“夫人。”畫扇驚恐的想抓住她的手,伽羅已經走下了臺階。 凌晨的長安寂寞寒冷,它像一個籠中雀被包裹在華麗的外表之下,華燈照耀著光明,集齊天下之力營造的浮華之地,即便是寂寞也如一朵艷麗的牡丹在寒風中恣意綻放著瑰麗與色彩。這樣的夜晚是她熟悉的。 三十年的生涯她與之朝夕相伴,就算閉著眼也能觸摸著它的一磚一瓦而不會迷失方向。這是楊堅贈與她的寂寞,如今她重蹈覆轍又回到了這個寂寞之中。伽羅問,值得嗎?或許是值得吧。 她心底的疑問在漸漸的崩塌,可總是存著一股念想,她還會再有一個兒子,一個屬于她的血脈,她會給他全天下最好的禮贊,楊堅會像愛著琛兒一樣愛著他。寂寞的長久了,便開始奢望著人間最單純的相守。 即便是這個男人未必能給自己,她想,她也要走完這條路。也許沒有驪姬會不一樣呢?前方有馬騎聲噠噠而來,一列十數人,風馳電閃一般。楊堅領頭,面色冷峻,駿馬至她身前,眼看就要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