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濃情
管家清醒過來,攀著廊下柱子遠遠望去,只見書房里燈火通明,有沙盤被端了出來,上面亂七八糟的不知什么地兒的圖形堆了一堆,而后又見到孫先生被人左右用藤椅抬了出來。久未見面的孫先生。管家趕忙跑上前去。 只瞧著孫先生被抬出來后,隋公也跟著出來,二人面色凝重不知對談了什么,孫先生頷首抱拳離開。“隋公。”管家低頭哈腰:“可要進宵夜?夫人備了牛乳。”“不了。”楊堅邊說邊走。直進了內院,管家不宜再跟進去。 碧霞院內遠遠的只點了一盞燈,她前世的習慣。因到了后面,她精神不大好,夜里睡眠總是淺,若是有燈是睡不下的。楊堅點了燈,推開折門,熟練的摸到里屋。屋里燃著炭爐,熱的不成,伽羅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側身已經睡熟。 楊堅脫了衣物隨身在外面躺下,不過一會兒就聞到她發間若有似無的香味。兩人已有幾日沒做。他想著,guntang的大掌摸進她衣袂之間。夜里入睡她只著了一件單薄的小衣,推開是一件小肚兜,繡著暗色花紋。 解開,是一片盛景。楊堅喉結處上下滑動著,滅了油燈。不一會兒屋內就傳來若有似無的喘息聲,夾雜著一種契合的滿足。良宵共度。就這樣忙了十來日,到了十五這一天。伽羅先在廟里燒過香,祈求何宅平安。 剛出來天還灰蒙蒙的亮,遠遠看去山上昨晚似乎落了雪,一層銀裝素裹,山下平底處卻是一點雨雪都沒有。“夫人,隋公剛才來問,可準備妥當?”畫扇上前問。“你去回話吧。”伽羅頷首道。 午間吃過齋飯,抄了十頁經書,她才坐上行車。府內都裝飾妥當,一路走上,煥然一新。管家上前笑道:“夫人,已是備妥。隋公派人來說,日落便回。”“知道了。”開啟東閣門,坐在西閣床上。 伽羅摘下荊釵,脫下舊裳。云鬢風情,已決定辭去舊貌。柔軟溫熱的熱湯拂過肌膚,梅花香氣浸染在她的發間。烏黑的長發順著她起身垂墜在地上。婢女上前罩上輕紗,只能見到妖嬈背影。待得日落時分。伽羅坐在鏡前起了新妝。 黛山畫眉,一點胭脂丹。蔥玉十指,側耳掛上明月珠。發挽飛天髻,流蘇轉動寶光閃閃,起身穿上絲鞋。她輕移小步,長裙曳地,一步一步,唯有明月才敢與之爭輝。 此刻已是日落,華燈初上。伽羅走向府門外,眾婢女擎燈在前,于黑暗中建起了一道明道等候。聽的更聲敲打著,側耳遠遠已聽到噠噠馬蹄聲響。三匹駿馬奔馳在夜色之中,猶如一道道閃電,健美的駿馬揚起馬蹄硁硁踏在石板路上,月光照耀著他們的恣意奔馳。 “吁——”馬蹄高揚,鐵騎踢碎了石階。眾人齊刷刷下馬,動作一氣呵成。銀灰色的盔甲在月光下閃閃發光,頭盔下是一面面熟悉整齊的面孔。楊堅,蘇威,李穆,梁睿,劉昉,鄭譯…… 馬車后,李德林撩簾而出,略帶蒼白的臉頰上泛著淡淡的笑意,寬袖大襟在風中刷刷的響動。伽羅上前數步:“隋公長樂無極——”“隋公長樂無極——”眾人合身叩拜。 楊堅走到她身前停住,朝她伸出手,伽羅抬頭望他,烏發蓬松,眸色流光四溢。執手而起,一如當年封后大殿上。伽羅站于他身側,朝眾人淺笑道:“眾位將軍,小婦人已備好佳宴,以壯軍威!” “好!”蘇威呼聲而起,嘩啦啦的拍著掌聲和李穆吹口哨,李德林望著二人但笑不語,眾人一起擁入正堂之中,按主次位分別做好。楊堅為席上首位,伽羅坐于他身側,下首左右分別是李德林,蘇威,李穆等人。 廳上掌窗花燈籠,正中間撲著暗紅團枝花紋地毯,席上每桌均有瓜果,酒樽各色擺盤,眾人席地而坐,婢女垂手上前緩緩的拉開席后的風藤屏風。左右嬌娥美婢裊裊而出,擎著錫壺跪于地上為眾將士倒酒。 暖暖酒香冒著熱氣洋溢滿了廳上。楊堅執起酒樽。“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李德林猛地抬頭,目光深深,二人目光相遇,楊堅嘴角深意。鴻鵠之志,一舉千里。羽翼已成,可縱橫四海了。 眾人站起,執酒樽,一昂,一倒,滿飲而入,摔杯落地,鏗鏘有聲。蘇威連喝三樽,面色赤紅,打著個飽嗝:“大哥,臣敬嫩和嫩夫人一杯!”楊堅和伽羅站起,三人一杯酒入肚。 “隋公!”“隋公!”“夫人……”敬酒之聲不絕于耳,管樂之聲縷縷飄出,接二連三攻下西梁弘農之喜增添了酒意。伽羅醉眼朦朧,兩頰泛著紅暈,由婢妾扶著坐下。昂頭看向眾人,待得一輪酒罷,宴會也達到了巔峰。 她連擊掌三聲,扇門由外向內打開,有香風迎入,不是何時落了白雪,隨著風吹入廳中。涼風襲面,眾人酒意稍退。只瞧門外有十來位妙齡少女手持尺長梅花,畫扇獨占鰲頭,頭戴葳蕤,和著《風雨歸》的歌聲踏雪而入。 絲竹管樂之聲靡靡醉人心神。踏雪而歌,隨風而舞。纖細的舞姿猶如要乘風坐化,幻化成一縷縷青煙。蘇威目光迷離,猛地抓住,又只是一縷紫色衣袂,畫扇回眸一笑,長袖已從蘇威手中飄出,只余淡淡幽香。 席上眾人不由神色酣醉,善心悅目。伽羅斂目望去,楊堅正靠在椅背上,持著酒樽,目光灼灼。不是在看歌舞,而是在看底下的眾生百態。燭光漸漸為簾幕所擋,視線不能見,只聽的正中間一聲激昂的鼓聲。 咚,咚,咚咚——劃破了黑幕。再亮起,哪里見得到剛才的妙齡踏雪女子呢?只聞的激昂壯闊的《出師曲》合歌唱響,波瀾壯闊起伏。一曲宴席一次又一次不斷的被推向□□。待接近尾聲時不知是誰提議:“如此美景,何不騎馬夜游?” 楊堅含笑著,轉過頭看她:“你也去吧。”“是。”伽羅頷首。一行人,并肩接踵出了大門,門外早有士兵牽來高頭駿馬,蹬上馬鐙,動作整齊的跨馬,持韁。眾人目光落在楊堅和伽羅身上。還剩下兩匹馬,李德林已坐到了身后的馬車上。 “夫人?”蘇威歪頭看。伽羅脫下繁復的曳地長袍,里面著的是襖裙,楊堅脫下他的斗篷,揚起擋住了眾人的實現,再離開伽羅已經包的嚴嚴實實。蘇威急的抓了抓頭,朝著李穆問:“夫人會騎馬?” 沒聽說過啊。李穆噓了他一聲,拿眼示意他看去。只瞧夫人由隋公撐住腳掌,微一用力,借勢蹬上駿馬,動作利索干凈。駿馬嘶——的鳴叫,蹬起前蹄,要推她下去。“夫人。”“夫人……”眾人驚呼。 伽羅勒緊馬韁,緊夾馬肚:“吁——”駿馬前踢落地,來回翻轉,朝前急沖數步停下,她在遠處笑喊:“快啊!”楊堅翻身上馬:“駕——”揚起馬鞭,一馬當先。眾人酒意全醒。 “駕——”噠噠馬蹄聲踩破寂靜,馳騁著朝郊外跑去。“看誰最快到達賽山坡!”蘇威大吼,使勁鞭馬。李穆不落其后,梁睿,劉昉,鄭譯吆喝著奔馳著。冷風都被拋到腦后了,一條條街道飛快的后移。 李德林坐在馬車上,暢快笑意,跟在他們身后。大漠無垠江湖遠,暴雨驚雷夜如磐。眼前家國九萬里,且把大風唱少年。 縱然是暢懷吟唱也不足以形容此刻激昂澎湃的心情;縱然是有美人膝醉臥也無法與馳騁疆場相比;縱然是前途未明也難抵此情此景……將士身死縱如何?只盼今朝唱功名。 四周沒有光,只有夜,天上有一輪明月追逐著他們,月盈的光輝撒滿了草地。他們已經奔馳的很遠了。遠的,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前面遠遠的好像是路的盡頭。楊堅停下:“伽羅。”他喊。伽羅勒下馬韁,楊堅拉住她的馬韁,微一用力,跨馬與她同乘一匹。 伽羅回顧。“別回頭。”楊堅在她耳畔嘶磨著,雙手收攏在她身前:“駕——”駿馬仰蹄奔馳。“孫先生他們呢?”“早都走了。”楊堅含住她的耳垂,輕唸舔舐,熱氣噴在她耳里,讓人酥麻無比。 伽羅咬牙,熱氣騰騰的從小腹升上來,和著酒氣暈染了她的兩頰和耳垂,紅艷艷的好似櫻桃可愛憐人。“阿堅。”她低聲呼叫,小手抓住他的衣袖,輕輕喘著:“我,我們要去哪兒?” 楊堅的手掌滑進斗篷內,解開她的衣袂,觸摸著她年輕而有光滑的肌膚。“陛……”“噓。”楊堅咬住她的唇,低喘著在她耳邊沙啞道著低喚:“伽羅,伽羅……”“我要你。” 天上的星星璨如寶石,月光照著行人回家的路,而在她的身后,有一雙比星星月亮更為明亮的雙眼。紅帳里,錦被翻滾。 一寸寸雪白的肌膚在大掌下綻放,他們彼此溫熱的氣息膠著著,浸染著,喘息時刻,雙目之中見到的也是對方的身影。楊堅親上她的唇角。伽羅的睫毛顫抖著,慢慢的闔上,猶如冬日瀕臨的折翅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