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大戰在即
紅玉慌忙低頭匍匐在地。“抬起頭。”楊堅命令道。他的聲音十分的冷漠。紅玉不敢不從,連忙抬起頭,顫抖著看向他。楊堅微瞇著眼,似乎在回憶著什么:“你……”稍頓:“你從前似乎是服侍弘政夫人的。”肯定的語氣。 紅玉忙道:“隋,隋公明鑒。奴,奴婢原是尉遲夫人身邊服侍的……后,后尉遲夫人見奴婢服侍周到就,就命奴婢服侍獨孤夫人。” 楊堅修長的手指撩開帳簾,深深地看向榻上酣睡的伽羅,停了半響,沉聲道:“獨孤夫人若喜歡你,你就好好的服侍她。”“是。”紅玉連聲應和。 厚重的簾子被撩起,楊堅踏著雪走遠了。紅玉站起,拍了拍膝蓋衣角上的灰塵,有清寒的月光從外面xiele進來,給她的錦囊上鑲上了一層銀白花邊。 翌日清晨,角聲滿天,收cao的號角吹了一遍又一遍,緊接著又響起早食的銅鑼聲,來來往往不時有巡邏的士兵走過,伙房外士兵整齊的劃列排隊打飯。伽羅跪坐在墊上,納著鞋底,不時看向外面。“夫人在看什么?” 紅玉倒了一碗馬奶遞給她。伽羅行針瘙頭看向她:“快開戰了吧。”她放下鞋底,吹開碗里的熱氣飲了一口。“是。”紅玉答道:“聽那些兵士說停了雪就在鄴城開戰。”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很快就會和高歡見面了吧。伽羅心想。 其實此刻發兵最好。高歡及高歡所領的兵士皆為北方人,鄴城所處南北交接,又濕又寒,于北人并不適宜,這場雪斷斷續續下了有半月余了,于周兵定是極其不利的。“夫人害怕了?” 紅玉替她捏了捏腿上蓋得小被褥問:“原先我也是怕的,只是后來看習慣了,也不覺得有什么。總歸打戰是前面漢子們的事兒,與我們后面無關。”伽羅搖了搖頭。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未曾見人,就聞的人聲。弘政夫人撩開半簾,探頭而今,如花美人般半抱琵琶而入。伽羅放下鞋底,招手喚她進來,把自己下面的墊子抽出放在身旁給她坐。 “這怎么好意思。”弘政夫人笑著看了一眼紅玉,邊說著邊坐下。“紅玉,端碗馬奶/子來。”伽羅回頭囑咐,紅玉應聲退下。“謝謝夫人。” 弘政夫人撫著高隆起的小腹笑著,頗顯寂寥的看向伽羅身旁放著的鞋底問:“夫人這是要做鞋子給隋公?”“嗯。”弘政夫人笑道:“妾身勸夫人別勞累了,隋公不愛穿布鞋。平日里任妾身給他做了多少雙,隋公放哪兒也是新的。” 伽羅回道:“他的鞋是比旁人難做一些,meimei有心了。”說著擔憂的摸向她的肚子:“月份才七個月就這般大,可仔細些。”這肚子看著有八/九月份婦人那般了。伽羅著實替她擔憂,這寒天臘月里,又是在軍營中,不比在家里那般好生。 弘政夫人臉一僵,側過身避開她的觸摸,笑道:“jiejie這話說的。昨夜隋公宿在妾身那邊,還摸著妾身的肚子道這胎一定是男兒。” “是嗎?”伽羅收回手,笑笑。弘政夫人嗯哼了一聲,抬頭挺胸說:“夫人今日妾身來,是想與夫人商討裘夫人的事。”“嗯?”“這長孫氏來軍營亦有一月有余了,想來比jiejie還早來的。” 她略有深意的看向伽羅,捏著聲音繼續道:“只是這長孫氏著實不知好歹,昨夜里隋公要宿在她帳中,她竟咬傷了隋公!”說罷,惡狠狠錘她:“此等陰險狡詐婦人五馬分尸也不為過!jiejie您說呢?” “昨夜?”伽羅挑眉看她:“昨夜,阿堅不是宿在你那兒嗎?”弘政夫人臉由白轉紅,脫口而出:“妾身如今身子不便,所以……”“裘夫人咬傷了阿堅,既是如此,此事更應交由阿堅來處置才是。”伽羅打發她去。 “這……”弘政夫人坐直身子來,她是無利不起早,原本想著利用伽羅的手處置了長孫氏這個眼中釘rou中刺;二來男人都是貓兒,隋公還未食髓知味,獨孤夫人若是處置了長孫氏,二人日后定會生出嫌隙。 她這一手借刀殺人著實用的好。楊堅在她前面也有過幾位夫人,可卻留她坐到了如今的位置,還懷了身孕,可見還是有一些功底的。 弘政夫人心中想的極妙,只不曾想伽羅在后宮之中浸yin了這么久,又經歷了兩代帝王,此等小伎倆怎入得了她的眼?只是不點破,不捅破罷了。“夫人,此話差異。” 弘政夫人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垂泣道:“隋公最是敬佩jiejie。況且天底下哪有婦人不順從自己的夫君?長孫氏入營已有一月有余,昨夜此舉定是懷了不軌之心。jiejie為了隋公,也應當認同除去才是。” 伽羅嘆息一聲。紅玉正端了馬奶進來,低著頭遞上去給弘政夫人。弘政夫人似是不經意間瞄了她一眼,紅玉緩緩退下。伽羅待她飲盡馬奶才道:“尉遲夫人,得饒人處且饒人吧。你如今又有什么不滿的呢?” 說著看向窗外:“隋公身邊不可能只有你一個夫人,也不可能只有我這么一位獨孤夫人,你至今還看不透嗎?”“……”弘政夫人咬牙,見說不動她,心中氣悶難耐。“紅玉,你送尉遲夫人回去歇息吧。” 伽羅輕聲道,拿起了鞋墊重新納縫。“是。”紅玉起身:“尉遲夫人請。”弘政夫人心中恨恨面上卻如湖水平靜,朝伽羅作了個揖,笨重的起身離去。紅玉送至弘政夫人后回來。伽羅頭抬也不抬回頭問:“送走了?” “是。”紅玉跪坐在她身旁,替她扯線:“夫人,其實除掉長孫氏對您也有利。您剛回到隋公身邊,長孫氏若在,豈不……?” 伽羅縫制動作一頓,抬起頭看她:“若是我有此心思,下一步弘政夫人亦不被我所容。”紅玉大驚,手上線團掉落。伽羅繼續道:“我現無子,弘政夫人卻有孕。她于我危害豈不更大?只是花無百日紅,沒有必要罷了。”伽羅淺嘗輒止。 二人一時均無再言,只是待得鞋底納好,伽羅要做鞋面時,忽然開口道:“紅玉,你腰上錦囊舊了,我給你做個新的吧。”紅玉征怔然看向她,欲要拒絕,卻見獨孤夫人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雖無尉遲夫人的一雙含情脈脈的美目,可獨孤夫人的眉目卻清澈見底,猶如六月的河底,一魚一蝦早就了然在心了。紅玉不由自主的解下錦囊遞給她。 那錦囊用上好的錦緞所制,繡著一顆圖案織花,猶如鮮桃大小,拿在手上把玩著實有趣。伽羅道:“我從前也有一個孩子,也時常給她做新的荷包。沒你這個好看,都是用破布縫的,然后放上幾塊糖幾塊餅哄著她去旁處玩。 后來有一日我做工回來,看見她安安靜靜的躺在榻上,我喊她,她也不動。”“小姑子是……”紅玉側頭問。伽羅看向別處:“一個差役叫她去河邊洗果子,寒冬臘月的溺死在河里。等人發現,早就斷氣了。” “咚咚咚……”忽然外面傳來戰鼓的聲響。伽羅猛地看向外面:“是何事?”“獨孤夫人,隋公集結軍隊拔營,要與周賊開戰了!” 伽羅連忙叫紅玉收拾衣物,她剛來幾日也沒什么好收拾的,統共不過是一個包袱和幾雙納好的鞋底。給 力 文 學 網她快走撩開帳簾,正好有人沖進來,二人撞到一塊。是楊堅。對方抱住她:“怎么走路也不小心?” 稍頓又問:“可有被撞到?”伽羅往他懷里退了一步,抬頭笑道:“沒有。”說著又問起:“不是說待雪停了后再拔營開戰嗎?”楊堅束手道:“高歡與其兵士皆為北人,畏南寒。兵貴神速,此時發兵最宜。” 弘政夫人匆匆忙忙走進來,見著楊堅就往他懷中投進,如梨花垂泣:“妾身好生害怕,只求待在隋公身旁。”楊堅眉頭微不可查蹙起,視線落于她高隆起的腹上道:“你即將產子還是留在隋州。” 弘政夫人望向伽羅,咬指問:“那,那jiejie呢?”“夫人,夫人是何意?”楊堅看她詢問。伽羅自弘政夫人進帳便低著頭,聽聞楊堅問她,才出聲道:“尉遲夫人即將生產,妾身愿陪她在隋州。”弘政夫人眼底蓄滿了淚光。 “如此。”楊堅深深地看了一眼她,思索片刻:“如此也好,只是你注意自身安危。”蘇威此時進帳來見三人都在,抱拳一揖,神色嚴肅:“已集結兵力,只待公發令。” 高颎手提寶劍遞給楊堅:“大哥,給你。”楊堅遞予伽羅。 伽羅看了他一眼,接過,蹲下身熟練的將佩劍系于他腰間,擺正了才抬起頭看他。楊堅戴上頭盔,系上斗篷出帳。弘政夫人突然大喊一聲:“阿堅。”眾人回頭看她,弘政夫人撫著小腹,未語淚先流:“阿堅小心,替妾身與孩子護個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