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罪二代
李梅去了付雅欣那,隨時把動態向張金生匯報,一個星期后,她不無遺憾地說:“胡伯伯扛不住,什么都撂了,已經移送司法機關了。完了。” 張金生沉默了一會,說:“我過去看看他們。” 胡煉的住處狼藉一片,據說剛剛被檢察院的人搜查過,他坐在一張椅子上,垂著頭,胡子多日未刮,蒼老了十歲,人也憔悴的厲害。 付雅欣一直陪著他,面容憔悴,兩眼通紅,帶著很明顯的黑眼圈。 李梅關照張金生說:“胡煉被團委停職了,理由是當初進團委的程序違規,正在調查,可能還要被開除。” 張金生道:“落井下石,卑鄙。” 這一說胡煉才抬起頭來,起身跟張金生握握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哥們從官二代淪為罪二代了,還要請張總賞口飯吃。” 張金生說:“別說這些了,我從南州請了兩位大律師,希望能幫助伯父。” 胡煉點點頭,說了聲謝謝。 兩位南州最有名的刑辯律師還是起了一些作用,胡煉的父親由此前推測的必死變成了死緩,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 胡煉不僅成了罪二代,還成了窮光蛋。 塵埃落定,張金生勸他到南州來,兄弟一起打天下,胡煉搖搖頭,倔強地說他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來,從政之路已經布滿荊棘,即便團委不開除他,他也難再有進步,與其這樣不死不活地拖著,不如索性辭職,投身工商界,干他一場。 付雅欣對此并不贊同,官場、商場并不是一回事,胡煉能在官場如魚得水,未必能在商場拔得頭籌。 但張金生支持他,承諾為胡煉的生意投資。 并說此前的那一百萬也不用還了。 胡煉說:“不,一碼歸一碼,你肯投資我的生意,是對我個人的信任,我謝謝你,但你的錢我不能要,我胡煉用人格擔保,一定會還給你。” 回南州的路上,李梅問張金生:“你這樣會害了他的,他以前就心高氣傲,華而不實,這種性格在官場上有人罩著能蹦跶一陣子,一旦沒人罩著都是麻煩事,做生意就更扯淡了,他哪是做生意的料。” 張金生反問她誰是做生意的料,李梅說:“你呀,你都這么大老板了,別跟我說你不會做生意。”張金生笑道:“我哪會做生意,不過是當初窮的沒辦法,瞎折騰遇到好人和好時候罷了。”李梅道:“那胡煉不是也遇到了你這個好人了嗎?”張金生道:“對呀,所以我說他會做生意嘛。” 李梅抿嘴給了張金生一拳,說:“狡猾的狐貍,一不留神就被你繞進去了。” 車子進了南州,張金生送李梅到攝影部,順便參觀一下她的生意,周成林正在擺弄照相機,見張金生來,立即鼓掌說:“稀客,稀客,張總駕臨,小店蓬蓽生輝。” 李梅糾正道:“什么張總,人家現在是張董,按照tvb劇里的說法就是董事局主席,厲害的不得了呢。” 張金生道:“都是浮云,生意小有小的好處,大有大的難處,每天早上一睜開眼,想想幾萬人要吃飯,你的心是什么感覺。” 周成林道:“我的感覺是,我竟然有了幾萬手下,我今晚該翻哪個女秘書的牌子呢。” 隨著一聲慘叫,李梅一記鐵砂掌將他拍在地上。 張金生搖搖頭道:“周老板,你的武藝退步了。” 周成林揉了揉心口,說:“生意好清淡,沒錢買rou啊。土豪,賜我生意吧。” 張金生道:“是我不夠溫柔體貼嗎,是你們家李梅死鴨子嘴硬,不肯接受我的關愛。”周成林道:“女人嘛,頭發長見識短,你別跟她一般見識,有事直接call我,我一定給你辦的妥妥當當。”說了兩句閑話,陳眉嘉打電話來,說凌瀟木的瑜伽館開張,來了好多朋友道賀,問張金生要不要過來招呼一下。 張金生對二人說:“走吧,生意來了,帶上名片和誠意。” 李梅和周成林搞的是很高端的私人攝影,這種攝影普通老百姓消費不起,消費起的人他們又搭不上關系,所以生意一直不溫不火。 張金生本著幫忙就要真幫的理念,把他們引薦給自己的一幫朋友們,李梅、周成林都是很活絡的人,有了開頭就有了結果,生意一下子就打開了局面。 凌瀟木的瑜伽館在陳眉嘉的親自關懷下,借助金輝集團的強大動員能力,很快就開業了,憑借張金生的強大人脈關系,生意當然火爆的很。 李梅看準時機也報了名,來這練瑜伽的都是家有余財的富裕有閑階層,這也是一個很好的拓展人脈關系的機會,有了人脈還怕沒有生意嗎。 張金生在開業現場看到了上次讓他吃癟的柳聞鶯,便問:“你是跟張總來的?” 柳聞鶯笑道:“不是,我是來練瑜伽的。張董。” 張金生見她改了對自己的稱謂,知道是受人指點,便道:“你年紀輕輕,瘦成這樣需要練瑜伽來減肥嗎?” 柳聞鶯立即一本正經地糾正道:“練瑜伽不光是為了減肥,更主要的是為了修塑體型,您也說了我的身體有些瘦弱,所以來練練好長胖點。” 張金生道:“你這個學員我看不收也罷,萬一明年你長胖了,人家一問你說在這練的,豈不是砸了我的招牌?” 客人很多,陳眉嘉姐妹招呼不過來,正要找張金生幫忙,卻見他在跟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聊天,便問:“這位是……” 不待張金生介紹,柳聞鶯就自我介紹說:“陳教授好,我是柳聞鶯,金輝物業管理公司的總經理行政助理,聽說這里有一家很不錯的瑜伽館開業,想過來報名,恰好遇到張董,張董叫我不要參加了,因為我的身材顯瘦,我想通過鍛煉增加一些體重。” 張金生道:“是啊,小柳是來砸場子的。” 陳眉嘉對柳聞鶯說:“你別聽他的,鍛煉是為了增強體質修塑體型,你是太瘦了,增加一點體重我看挺好。” 柳聞鶯聽了這話十分高興,這姑娘情傷很高,見陳眉嘉溫文爾雅好說話,便一口一個姐叫的十分親熱,陳眉嘉竟也接受了這個自己找上門來的meimei。 選了一個黃道吉日,百盛大廈正式啟用,啟用儀式十分簡單,只是在大廳前辦了一個簡單的揭幕式,主要是本集團的高管和相關單位的代表,大伙在一起拍個照片就結束了。 張金生來到他位于27層的辦公室,這棟大廈一共28層,最頂層被開辟成一個內部俱樂部,天臺也被很好地利用了起來,改造成一個小型網球場和游泳池,還有一個小花園。 張金生的辦公室有一部專用電梯,出入口都在一個很巧妙的位置,既距離大廳不遠,又有一定的私密性。 安裝獨立的電梯實際上是一件好事,因為大公司里的階級劃分是很嚴格的,不同階層的人混在一起擠電梯有時候是一件很尷尬的事。 這種安排在搞特殊化的同時,也避免了一些尷尬。 乘坐電梯上到27樓,出口處有接待臺,背后寫著金輝投資控股六個字,南州金輝投資控股有限公司是金輝系的核心母公司,在金輝系所有的公司里面唯有這家公司出現在張金生的名片上。 電梯向右是金輝控股的幾個業務部門,用一道現代化的電子玻璃門隔斷,玻璃門外是一間值班室,常年有四名保安值班。 電梯向左便是張金生的辦公室,同樣要通過一道電子玻璃門,進去之后正對面是一間沒有任何標識的辦公室,窗口總是坐著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保安。這間辦公室的旁邊就是保安值班室,同樣不懸掛任何標識。 折轉向北一點是一條走廊,走廊南側是總裁辦的一些內設機構,檔案室、研究室、秘書科和綜合科,北側則是總裁助理辦公室,按照金輝集團的業務板塊劃分,張金生有地產、能源、貿易、教育、圖書和行政六位專門助理。 鹿佩佩既是他的行政助理,也是總裁辦的主任,所以她的辦公室最靠近張金生的辦公室。 張金生其實還有三位助理,人事助理胡建、財務助理胡榮贊、安全助理左向。但他們各自有自己的辦公室,并不在27樓。 與在老金輝大廈時的小格局不同,搬遷至百盛大廈后的張金生辦公室面積超過兩百平,這還不算休息間、衣帽間、健身房、圖書閱覽室等專享房間的面積。 鹿佩佩和一干高管陪著張金生走進總裁辦公室,就在他辦公室內設的小會議室開了一個簡會,張金生說:“經過努力,我們終于在一個地方勝利會師了。各單位各部門應該抓住這個契機加強溝通,凝聚合力,把我們的事業推向更高的層次。”然后各板塊負責人都做了一個簡短的發言,第一次總裁辦公會就這么結束了。 簡潔、程式,形式大于內容,卻是不可缺少的。 散會之后,張金生就上了28樓,簡單地參觀了裝飾一新的會所,將來他的許多時間都將在這里度過,許多決策將在這里做出,所以某種意義上說這里比27樓更重要。 28樓有一個面積超過五百平米的廳堂,上面是玻璃山,自然光可以透過玻璃直接射進來,廳堂的核心是一個八卦陰陽魚,水做陰,木做陽,離近了看卻是一個帶水池的花壇,花壇的旁邊有亭子,亭子是建在一塊沙灘上。附近是健身房、室內游泳館、運動場、咖啡廳、閱覽室、茶餐廳、酒吧和棋.牌.室。 期間花木蔥籠,流水潺潺,有魚有鳥,將公園搬入室內,化造化自然于尺寸之間。 這里的兩名女主人周媛、周愛熱情接待了張金生,陪著他仔細巡視了自己的領地,末了問他中午吃點什么。張金生道:“今天中午請陳總和一位神秘領導吃飯,你們要露一小手,給丹江人長長臉。” 張金生要請的是陳墨和范國昌,范國昌下午要趕飛機去北京參加一個會,抽中午的時間過來向張金生道賀,張金生親自到樓下迎接,領著二人直接上了28樓,參觀他的世外桃源。范國昌顯然很滿意,這些年他也參觀了一些大老板的私人會所,倫規模和奢華,張金生只能算中等,但多是裝修奢華,格調低俗。 像張金生這種典雅有格調的私人會所并不多見。 參觀了會所的藏書館后,范國昌對張金生說:“你生意做這么大還能堅持讀書,這很不簡單,我畢業參加工作后,已經很久靜不下心來讀書了。” 張金生道:“你讀的是社會這本大書。” 范國昌道:“這本大書,你不是也一直在讀嗎,不必我差吧。” 陳墨道:“書這個東西,浮皮潦草的翻一翻就可以了,認真讀會把人讀成書呆子的,尤其我們這些混社會的。” 聊了讀書的事,張金生就問起范國昌調任河西區的事,此事尚未公布,但大局已定,范國昌也沒瞞著他,就說:“調動是肯定的,組織上已經找我談過話,要我理理招商引資的思路,我也正為這事犯愁,河西區是南州的核心區,老區,西部和南部過去是有名的工業區,工業企業太多,亟需改造,市里拿不出太多的資金,只能向外部尋求支持。” 張金生道:“河西的最大優勢是有條塘西河,但這條河被污染的也很厲害,若是能把這條河治理好,兩邊的工業區一拆,賣地,我敢保證一定能賣出個新河西來。” 陳墨道:“但是現在區里哪有錢呢,財政就那么一點錢,河流不治理就賣不成地,賣不成地就沒法改造,這是一個兩難的窘境。” 張金生搖搖頭說:“只要肯出……臺政策,我相信會有一大批企業家愿意投入到塘西河的治理中來的。” 陳墨道:“塘西河污染源是rou聯廠和四方化工廠,這兩個企業若不處理掉,治理就是一句空話。” 張金生道:“rou聯廠早已資不抵債,之所以苦苦支撐就是等市里去救它,這種僵尸企業早點關閉,對誰都有好處。至于四方化工廠,不能再讓他們污染整個城市了,理應將它遷出市區,這一點市里也有規劃,但因牽扯太多利益,遲遲沒有動作,實在讓人很無語。” 范國昌沒有表態,這樣的事牽扯面太大,實在不是一件容易解決的事。 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周愛來請三人入席,張金生問要不要再叫一些人來,范國昌說;“不要叫了,整天為別人吃飯,膩了,今天咱們三兄弟隨便吃吃。” 中午做的都是農家家常菜,是用最土的方法炮制的,炕豆腐,炒青菜,蒸魚,張金生拿了一瓶白酒和一份飲料,天天都說喝酒傷胃,但真的吃飯不喝點又覺得寡淡無味。 所以多少還是喝了兩盅,盡心而已,絕不勉強。 飯后,張金生安排范國昌稍稍休息了一會,派車將他送去機場。范國昌私人造訪,連秘書和司機都沒帶,可見對此事的關注。 張金生下午又和陳墨在天臺花園喝茶聊天,難得地消了一段時光。 晚上幾個朋友過來給張金生道喜,在周家姐妹私房菜里吃了個簡餐才散去。 晚上張金生下班正要回家,忽然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電話,電話是從外地打來的,這個私密號碼只有極少數人知道,又加裝了特殊的攔截sao擾電話的功能,一般的電話根本打不進來。張金生接了,是侯寶山的電話。 侯寶山說:“我找到張博喜了。” …… 出了月子之后,陳眉嘉便遷回了秋實樓,現在已經開始上班。 她是一個對工作很認真的人,因為要寫一篇論文,這段時間一直泡在圖書館,至少要九點左右才回來。 阿山和阿霞就只能由保姆周姐和凌瀟木照顧,喝了牛奶已經睡下了。秋實樓住所不比雙龍山莊寬敞,所以周姐并不住在這里,忙完之后就走了,照顧兩個孩子的任務就歷史性地落在了凌瀟木的肩上。 凌瀟木一個人穿著睡衣盤腿坐在客廳沙發上在看電視,面前放著一杯鮮榨橙汁。聽到開門聲以為是陳眉嘉,迎上去一看,原來是張金生,便往回走。 張金生道:“嗨嗨嗨,什么意思,不認識我,還是啞巴啦,連聲招呼都不知道打嗎。” 凌瀟木鞠躬道:“老板辛苦了,老板請坐,老板你飲茶否。” 張金生道:“不必了,我的兩個寶貝都在忙什么呢。” 凌瀟木道:“人家兩個可乖了,早早就睡覺了。” 張金生道:“陳教授呢,怎么還沒回來?” 正說著,陳眉嘉開了門說:“我回來了。” 張金生接過她的包說:“陳教師真是俯首甘為孺子牛,你辛苦了,虧得你還記得回家的路,真是難得。” 陳眉嘉抽抽鼻子,說:“哪來的醋味,誰在吃醋?” 凌瀟木道:“什么吃醋,這是怨氣,一股淡淡的怨氣,我的教授大人。本人剛剛夸了阿山和阿霞,沒夸某人,所以就不樂意啦。” 陳眉嘉就笑了起來,脫了外套,搓搓手說:“我還沒吃飯呢,有什么吃的沒有。”凌瀟木說:“有,飯給你熱著呢。我去給你拿。” 陳眉嘉道:“你去睡吧,累了一天,我自己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