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遇見熟人
張金生道:“大成,你也老大不小了,隔過去孩子都打醬油了,杜萍嘛也是大學生了,這大學生跟中學生到底是不一樣的,我想你們之間應該有更進一步的發展了,就這么地吧,你張不開嘴,我去跟杜萍說去。” 王大成咄道:“去,這種事你怎么跟她說,討厭了。行了,你別管了,我去前臺問問還有沒有房。” 最后的結果還是男女分開,女女一屋,三男一屋,鄺曉霞卻又犯了疑心病,晚上老往這邊跑,一會送茶,一會送水果,一會送冰激凌,一會又來送茶,最后張金生和王大成不得不跑到杜萍屋里打牌,由她親自監護張慶。 打了一晚上牌,拂曉時分張金生困了,打了個幾個哈欠后在另一張床上睡了,他背對著王大成和杜萍,卻從電視機的屏幕倒影里觀察二人的動靜。 兩個人老老實實打牌,規矩的像一對幼兒園的小朋友。張金生心想王大成也太沒料了,這個時候還不把杜萍親了,更待何時,此念剛過就在朦朧中看到王大成真的向杜萍湊了過去…… 張金生于是嘿嘿一笑,這春夢做的,怎么做別人身上去了。 因為實在沒什么看頭,張金生就睡了。 張慶和鄺曉霞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二日一早兩個人就精神飽滿地坐車去靈隱寺了,王大成和杜萍雖然一夜沒睡,但在愛的驅使下也精神飽滿地去游西湖了。只有張金生這只單身汪吃完早飯后回來又補了個回籠覺。 十點左右,他再次出門,去海岸沙灘小區找王伯,這回見到了王伯,王伯比那位耍劍的老阿姨更加機警,把張金生盤問了二十分鐘,才最終斷定張金生不是來找馮先生討債的,就問:“那你找他干嘛?”張金生道:“我想投資馮先生的事業,真的,我覺得這是個特別好的事,將來一定能發大財,大爺,你聽我的,有閑錢就投,將來一定十倍百倍的回報。我不騙你。”王伯很霸氣地一揮手:“行了,別說了,你這嘴皮子比小馮可差遠了,他都說服不了我老人家,你行?真是的。” 張金生搖搖頭,很遺憾地說:“可惜啊,本來這是兩個億萬富翁之間的巔峰對話,現在,那要不大爺您把他的地址給我,我信他。”王伯見張金生這么不怕死,也只好成全他,就撥通了他老伴的電話,要到了地址,不過他老伴卻告訴張金生馮先生出差去了,要等幾天才能回杭州來。 張金生謝過王伯兩口子,打車去了西湖。 西湖一年四季都有美景,百看不厭的。湖邊永遠游人如織,這個湖張金生來過很多次,都是跟別人一起來的,一個人看湖還是第一次,有些寂寞,卻又有些別樣的風味。他正瞇著眼睛遠眺,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頭看時卻沒找到人,然后另一側的耳邊就有個聲音炸雷般地響起來:“張金生,猜猜我是誰。” 張金生不用猜也知道是誰,因為某人完全沒有跟他捉迷藏的心思,早已正大光明地跳出來站在他的面前了。 張金生完全沒想到會是凌瀟木和郭瀾瀾兩個,但這又完全符合邏輯,她們也要來杭州,這是他早就知道的。她們是坐火車來的,所以會比他們晚一些。早上一下火車,凌瀟木和郭瀾瀾就馬不停蹄地來看西湖了。 她們都穿著緊身牛仔褲和運動鞋,凌瀟木上身穿月白色短袖體恤,郭瀾瀾穿的則是一件白襯衫。人說敢穿緊身牛仔褲的都是自信的女生,而能穿出讓人流鼻血效果的則無疑都是美女中的極品。張金生伸手扶住湖邊的一棵樹,說:“頭暈,想流鼻血,誰有紙。” 凌瀟木還真的給了張金生一卷紙,張金生立即說:“不用了,我已經好了。” 郭瀾瀾抿嘴一笑,遞了包小紙巾給張金生。 張金生只抽了一張,迎風抖開,正要瀟灑地卻擦他的鼻血,手一滑,紙巾飛了,落到了西湖里。一個負責清潔的大姐很不滿意地朝張金生瞪了一眼,張金生自知理虧,敬禮賠笑,然后默默地躲在了兩個美人背后。 蘇杭出美女,西湖邊上美女尤多,但像張金生這樣左擁右抱、一人坐擁兩大國色天香的究竟還是屈指可數,所以立即招來無數的嫉妒、羨慕和恨,嫉妒、羨慕屬于美女,張金生收獲的卻是滿滿的恨。 郭瀾瀾已經從青歌賽復賽脫穎而出,十月就要參加淘汰賽,按照規則,每一位參加淘汰賽的選手都需要向組委會提交一段個人生活的短片,短片雖短,意義可不一般,所以選手們絞盡腦汁,挖空心思,務必將這兩三分鐘的短片搞的盡善盡美,給評委老師留下深刻印象。郭瀾瀾有個表姐在杭州做文化公司,業內小有名氣,她答應幫郭瀾瀾策劃制作這個短片,而且完全是免費的,所以郭瀾瀾就跑到杭州來了,陪伴她的當然是閨蜜凌瀟木。 領著兩個大美女又是游山玩水,又是泛舟湖上聽曲品嘗小吃,張金生覺得這次杭州之旅是不虛此行。 晚上由張慶做東在湖濱一家有特色的杭幫菜餐館吃了飯,飯后郭瀾瀾和凌瀟木要去位于老城區的客棧投宿,張金生一路護送,本來還想陪兩位美女逛逛街,卻被凌瀟木攆了回去,原因是玩了一天渾身黏糊糊的,她要洗個澡。 這個時候回去難免又要看老夫老妻打情罵俏秀恩愛,小鮮rou把妹玩清純搞曖昧,張金生想想就煩,所以就在杭州的老城區轉悠起來,不知不覺間抬頭一看到了吳山腳下。金代海陵王曾有詩作“提兵百萬西湖上,立馬吳山第一峰”,山是名山,勝在歷史和文化,但就山本身來說倒沒有什么特殊之處,就像南州的銀瓶山。 山下有條很有名的街道,不過此刻還沒有經過開發,破破爛爛也沒什么看頭。 張金生向北走,路過一家高檔服裝店的時候,眼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很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穿一身得體的灰色西裝套裙,嬌小的身材,黃金分割比例,膚白如雪,氣質好的不得了。 張金生皺了皺眉頭,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個女人叫蘇小燕,以前在夏邑的飯局上見過,南州恒瑞新能源公司的老總。 蘇小燕怎么會在這,也是來旅游的? 張金生想想自己還真夠八卦的,管那么多做什么。 那么,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呢。 張金生尚未最后決定,蘇小燕的身邊已經多了一個男人,五十多歲,身材高大而臃腫,衣著考究、氣度威嚴。 蘇小燕挽著他的胳膊,走到街邊,那里停著一輛黑色凌志轎車,掛的是上海牌照。司機接過蘇小燕的東西去放后備箱,蘇小燕扶著那個臃腫的男人上車的時候,張金生看到了他的正臉,那是一張很嚴肅,很霸氣的臉,有些奇怪的是這張臉張金生似乎在哪見過。 他正凝眉思忖的時候,蘇小燕忽然朝他這邊看了一眼,或者只是隨意的一瞥,但張金生心里卻一陣著慌,偷窺別人的隱私被人發現,那種感覺很不好。 他側轉身體去看櫥窗里的服裝,等到他再轉身時那輛黑色凌志已經離去。 張金生望著熙熙攘攘的馬路發了一會呆,然后自嘲地笑笑,走開。 因為被一股濃烈的香氣吸引,張金生走進了一條幽深的小巷,這巷子的深處有一家湖南口味的烤魚店,他已經吃過飯,但甜甜的杭幫菜卻有些吃不慣,所以這種濃郁的辣香更符合他的口味,叫了一條魚,開了一瓶啤酒,張金生自斟自飲,自得其樂。 半個小時后,他開始往回走,他現在只想趕緊離開這條幽靜的巷子,不是風景不好,而是夏天的杭州實在是太熱了點。 但偏偏他就走錯了路,一條巷子走到頭,又是一條類似的巷子,再往前走還是差不多的巷子,七轉八轉卻又轉入一條更深的巷子里,這是一片老街區,兩邊都是低矮破舊的平房。張金生好不容易碰到一個扛著拖把拎著水桶的老阿姨,想向她打聽路怎么走,老阿姨不會講普通話,而是一口杭州腔溫州話,費勁指示了半天,張金生也沒能弄明白到底應該怎么走,沒辦法老阿姨說:“儂等等我,我和你一塊出去啦。” 這句話張金生聽懂了,連忙點點頭,阿姨在巷口打開一個公共水龍頭,洗了拖把又接了一桶水提著往回走,張金生是個樂于助人的人,何況又有求于人,就幫忙提著水桶跟著阿姨進了巷子拐角處的一座院子,院子不大,格局不錯,院子里草木茂盛,但顯然很長時間沒人打理了,亂哄哄的,生機勃勃。 坐北朝南有一棟兩層青磚小樓,墻壁上爬滿了綠藤,因為沒有燈,顯得這宅子格外破舊、荒涼,小樓的大門沒有鎖,因為里面幾乎是空的,什么都沒有,連電燈都沒有。老阿姨打開一盞便攜式手電照明,開始拖門廳的地。 張金生提出幫忙,老阿姨不肯,說了一堆話,見張金生不懂,就用手指了指門頭。張金生明白過來,她是說門頭的玻璃沒擦。為了節約時間,張金生扯了把椅子站上去,把門頭的雕花玻璃擦了。 一切大功告成,正準備鎖門離開,一個老頭打著手電找了過來,跟老阿姨一碰面就嘰里呱啦說了一大串,都是地道的溫州話,張金生徹底淪為無關緊要的電燈泡。 好一陣子之后老頭才用杭州普通話問張金生:“你是哪位啦?” 張金生心中一喜,連忙做了個自我介紹,道出自己的困境。老頭不無抱歉地說:“我這個老太婆腦筋不好,又不會說普通話,也不會說杭州話,只會說一點點上海話,真是讓人可笑啦。”張金生忙說:“是我可笑,來杭州玩一句杭州話都不會說。”老頭道:“不要緊啦,我會普通話,我當年也是走南闖北,東北、西北、華北,我都呆過的呀。我的老太婆就不行啦,除了年輕時跟我在上海住過一段時間,一直都在鄉下縣城,來杭州好幾年了都不會說杭州話,簡直成了大笑話。” 張金生連忙打個噤聲的手勢,說:“阿姨不會說,不代表不會聽,您說話可當心點,留神她回去跟你鬧。” 老頭很自信地說:“沒得關系,她耳背,我說話聲音這么小,她聽不到的。” 經過聊天,張金生知道老頭姓張,叫張桂山,是瑞安人,老太太姓桂,叫桂蓮英,是永嘉人。張桂山退休前在供銷社工作,常年在外奔波,有段時間在上海駐點,與在上海做保姆的桂瑞蓮相識相愛并結婚,婚后桂瑞蓮回到老家溫州,張桂山繼續在外面奔波。十多年前他從供銷社退休,接受一位老鄉的聘請到杭州來發揮余熱,順帶替他看管幾處房產。 三年前,桂蓮英從家鄉趕來照顧老伴起居。 張桂山說:“我這個老太婆年紀越大腦袋越是不好,昨天睡到半夜忽然說有個貴人要來買房子,她要來這做清潔,我跟她說這里位置偏僻,房子又破,還有可能被拆遷,哪里會有人來買呢。她偏不信,一個人跑到這來干了一整天。你說他腦子是不是有毛病。” 張金生心里想:你老人家腦袋才有病呢,誰說這里會被拆遷,我十幾年后到這來過,原汁原味的留著呢,只是經過改造,逼格上升了n多個檔次。 張金生這樣想是有根據的,因為他剛剛看到了一棟熟悉的建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棟建筑下的這條破舊熱鬧的街道若干年后會被徹底改造,而這棟灰頭土臉的老樓也會被改造成一間特色鮮明的連鎖酒店。 這間酒店他曾住過,曾為它的歷史厚重而感嘆,所以很熟悉。 但就目下來說,張桂山老人說的也非全無道理,這一片的確很破舊,既是市中心又鄰近西湖,很符合拆遷的條件,事實上這片街區已經有很多房子沒人住了,因為實在太破舊,基礎設施建設幾近停滯,生活居住都很不方便。 張金生問張桂山老人:“這樣獨門獨院的房子在大城市很難得,將來會越來越少,為什么要賣呢。”老人說:“為什么不賣呢,現在人都到新城區住高樓大廈,現代化的樓房,誰還窩在這里,你瞧瞧連電都沒得了。” 張金生說:“這房子很有感覺,很久了吧。” 張桂山道:“這說起來可就有歷史了,解放前我老太婆家鄉有個人去上海混碼頭,后來搞出了名堂,發了大財,少小離鄉誰不想衣錦還鄉,就在省里買了個參議官,又在省城里修了一所公館。五幾年的時候他舉家去了香港,公館也被沒收了。改革開放后他響應號召,回上海投資,在蘇州、杭州都有工廠,政府落實政策就把公館還給了他,那時候的公館已經破落了,他就拆了重建,預備養老用的,后來沒使用,就一直出租。后來這里一片都破落下去,就廢棄沒人住了。為什么是我和老太婆替他看著呢,她的mama解放前給他家幫傭,解放后她又替他照顧在上海的老人,你曉得吧,就是保姆,阿姨,所以呢人家對她非常信任,也信任我,就讓我們倆給他照管。一年前這里還有人住,后來搬走了就租不出去了,空了大半年哩,昨晚突然發瘋說有貴人要來買房,非得來做清潔,真是的。” 張金生道:“阿姨說的沒錯,我有個朋友對這些老房子非常很感興趣,他正巧就在杭州,明天我就帶他來瞧瞧。對了,這房要多少錢?” 張桂山伸出五根手指:“樓是278㎡,兩千一平,連帶這個院子65萬。” 張金生搖搖頭:“杭州房價平均兩千不假,不過那是新樓新房,這個地方,我看最多五十萬,五十萬要是行,我就帶人來看,不行就算了。” 張桂山老人跟老板嘀嘀咕咕商議了一陣子,對張金生說:“價錢好商量的,先請你那位朋友過來看房吧。” 僅僅只是半年前,伍拾萬元對張金生來說還是天文數字,但今時不同往日啦,金輝公司超強的賺錢能力讓他一舉跨入了百萬富翁的行列。 而這塊地方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將來,其實也用不了多久,今天的五十萬會翻個二十倍,兩三千萬還是沒問題的。 這樣的房價已與普通人無關,無關民生,與張金生定下的經商底線沒有沖突。 而張金生要入手這套房的主要原因還不是因為錢,他一直想把父母從鄉下接出來,但母親住不慣樓房,獨門獨戶的別墅物管又嚴,養不了雞種不了菜,老娘也不滿意,還是這種獨門獨院的老房子好,隨便她折騰。 見張金生有意接手這房子,老兩口跌手稱快,老頭把老太婆直接往死里夸,老阿姨更是興奮的嘴都合不攏。在路口留下電話號碼,約了明天中午來看房,張金生就回賓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