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2章破繭而出
眼看元旦將近,各班都在籌備元旦聯歡晚會,法律三班當然也不能例外。這天下午幾個班干部趕到陳眉嘉在院辦的辦公室,向陳眉嘉匯報了晚會籌備情況。 得到了陳眉嘉的肯定后,學生們陸續離開,出院辦大門時忽然撞上了張金生。 鄭晨晨叫道:“土豪,向哪里去,好久不見,今晚我有空。” 張金生說:“今晚我沒空,我要請陳老師吃飯。” 鄭晨晨道:“哇塞,重色輕友說的就是某人吧。” 付雅欣咳嗽了一聲,提醒鄭晨晨這里是院辦門廳,人來人往的,這里亂說影響不好。鄭晨晨吐吐舌頭,不好意思起來。付雅欣對張金生說:“陳老師現在有空,有事趕緊的。” 出了門廳,鄭晨晨問付雅欣:“你知道金生找陳老師什么事?” 付雅欣道:“不知道啊。” 鄭晨晨道:“那你說的那么親熱,以為你們之間有什么呢。” 付雅欣正追逐、扯打鄭晨晨的時候,胡煉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現在什么都晚了。” 眾人不解其意,胡煉指著付雅欣和鄭晨晨道:“金生已經名草有主了,你們就別惦記著了,要說我胡煉條件也不差,你們不妨也考慮考慮,唉,別走了,我這還買一送一,優惠大酬賓呢……” 張金生敲開陳眉嘉辦公室時,她正收拾包準備下班,見了張金生奇怪地問:“你怎么來了,有事嗎?” 張金生說:“想請老師吃個飯,有件事要請您幫忙。” 陳眉嘉道:“吃飯就不必了,便走便說吧。” 張金生把自己的事大體說了一遍,又把自己絞盡腦汁起草的請示報告拿給陳眉嘉看。陳眉嘉先不看文件,而是問:“莊教授那,工作做通了嗎?”張金生道:“做通了,莊教授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對因為自己而封閉鐵門的事很內疚,一直想把門打開。” 陳眉嘉這才看看張金生手里的文件,笑著說:“你這是請老師把關嗎,你這分明就是讓我幫你重寫一份。” 張金生道:“就寫的這么差。” 陳眉嘉把文件塞回張金生的手里:“差到狗屁不通。” 她向前走了幾步,對張金生:“明天中午來我辦公室找我一趟。” 有陳眉嘉幫忙,有莊教授的諒解,有后勤處和保衛處的大力支持,老山超市后面的那扇鐵門很快重新開放,研究生宿舍和教師宿舍區之間的圍墻上也多了一道門。 張金生自己出錢修了一條水泥路,又在超市的側面開了個小門,終于把蓄積在一墻之外的財富之水引了過來。 經過一番籌備,一支建筑隊開進南州學院校園,這支裝修隊是后勤張科長幫忙聯系的,因為是后勤集團的合作單位,所以在校園里活動很自由,諸般裝備也施展的開,施工時間也十分充裕,所以裝修的進度很快。 四天之后,南州學院的校園里就冒出一間裝修風格青春時尚,與傳統學生超市風格迥異、看著十分現代化的學生超市——青藤便利超市。 這間便利超市最引人注目的地方是她所有的物品上都印著統一的loge圖案:一個拱形架子上,纏滿了茂盛的青藤,青藤茂密,藤蔓虬結,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彼此擁抱分不出你我,那一根根新枝嫩葉,朝天怒放,孕育著無限的生命力。 細心的人們還注意到,“便利99”和新成立的青藤勤工儉學社的徽標也是這個圖案,籃框綠圖,金色背景,看上去紅紅火火,簡單文藝又熱鬧。 青藤便利超市一開業就和“便利99”簽訂了緊密的戰略合作協議,進行深度合作。便利99的接單電話遷移至青藤超市內,發貨也統一從超市走,看臺倉庫只用作倉儲轉運。 因為種種客觀原因,青藤便利超市開業的時機并不好,時當期末,學生們的手頭都很緊張,消費能力銳減,每日的流水只有正常水平的三十之一強。 而新店開張,各項費用卻居高不下,正當人們都為張金生捏一把汗的時候,張金生卻做了一個在當時看來石破天驚的大舉動。青藤便利超市隆重推出“你消費,我買單”活動,規定每個南州學院的學生憑身份證和學生證都可以在青藤便利超市辦一張vip卡,每張卡可以透支消費兩百元,免息三個月,在來年開學一個月內還清即可。 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嘗試,也是一個石破天驚的營銷舉措,活動一推出就轟動了整個校園,使得這間高調開張的新店又一次站在了風口浪尖上。這股震動的余波通過校園論壇和城市論壇迅速擴散開來,影響所及早已沖出南院,沖向南州。為無數不安現狀的弄潮兒提供創新變革的原始材料。 很多人都預料張金生會撐不下來,這其中有關心他的人,也有準備看他笑話的人。玩信用透支消費,風險倒還在其次,資金壓力必定很大,白手起家的張金生能撐得住嗎? 但事實證明,張金生并非一時沖動,他是經過精密測算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到本學期放假,青藤便利超市共辦出金卡1246張,總透支消費32511元,壓力是有一點,但真的不大。此舉擴大了影響,宣傳了生意,又沒有壓垮自己,損失商譽,可謂一舉數得。 一戰成名的張金生終于悄悄地松了口氣,經過一個學期不停的折騰,他終于破繭化蝶,悄悄地伸開了翅膀,這雙翅膀雖然還很柔嫩,卻已經繽紛五彩,絢麗奪目,假以時日,必然可以煽起一股颶風,影響整個南州。 …… 大學生涯的第一個學期就這么過去了。 張金生覺得自己考的還行,或者不會掛科。 期末考試后,學生陸續離校,“便利99”勝利完成一年的使命,提前關門歇業,全體成員在領到一個不錯的紅包后,心滿意足地告別校園,踏上回家的路程。 青藤便利超市因為還要做研究生和教師家屬的生意,暫時還不能關門。 因為要盤點庫存和清理賬目,放假過后張金生顯得更忙了,好在有費仲生和幾名得力助手的鼎力相助,才讓他能喘一口氣。 他這段時間忙著打點校內各種關系,內有胡煉出謀劃策,外有陳墨指點,還有陳眉嘉的暗中幫助,進行的都還順利,在微笑中送出了自己的心意,收獲的是未來的收益。這半年,他完成了一次重大的轉變,變得越來越像一個會做生意的學生了。 這個定位對張金生拓展校外業務也是十分有力的。 這天,張金生跟王大成開著老曹的桑塔納2000在外面跑了六所高校,為金夢成公司拓展業務,做生意就是這樣,不可能一帆風順,一天跑下來,有得有失,有進展也有困難,張金生已經適應了這種節奏,頗有些寵辱不驚的定力。 宿舍已經封了起來,張金生晚上去王大成的宿舍住,老曹已經把鋼廠的生意盤給了他的侄子做,王大成現在是金夢成公司僅有的三位專職員工之一,用他的話說就是創業元老。 新公司設在市中心的一個小區,租了一套三室一廳。一廳是會客廳和業務員辦公區,一室是郭經理的辦公室,一室是王美麗的財務室,還有一室是王大成的辦公室兼臥房。 中午的時候費仲生打電話過來說“便利99”的庫存和賬目已經盤整完畢,請張金生回來簽字確認,臨近春節他要回家跟父母團聚,晚上就走。 張金生自學成才,也算是半個財務專家,但他沒有精力去復核那些賬目,所以就請了一位外部審計過來。 聘請外部審計來審核賬目,倒不是對費仲生不信任,而是要建立一種制度,形成一種規矩,培養一種良性的企業文化,即在企業里,規則最大,無論是誰,都必須按規則辦事。 張金生聘請的這位外部審計叫凌瀟木。 凌瀟木是學會計的,審核這種簡單賬目是完全能夠勝任的,而且張金生對她也是無條件信任。 凌瀟木每天上午十點多過來,下午兩三點就下班。她不要張金生工資,但超市里的零食和飲料卻可以隨便享用,不僅可以在這吃,還可以往家拿,能拿多少拿多少,但不準動用器具,譬如電動三輪車,小推車,籃子也不行,當然隨身的手袋可以。 張金生讓王大成把他放在學校南門,就往空蕩蕩的校園里走,他沒想到凌瀟木此刻還在超市辦公室,正一邊愜意地吃著爆米花,一邊眉飛色舞地指導費仲生如何做一份讓老板滿意的賬目。 張金生問:“你怎么還沒下班?” 凌瀟木裹著滿嘴的爆米花說:“你們這些資本家真是摳門,幫你忙了一天,就不能請吃個飯嗎?” 張金生奪過她手里的爆米花桶,說:“一天吃我多少東西,地主也沒多少余糧啊。” 凌瀟木奪回爆米花桶,沖著他連嚷了幾個小氣,噴了張金生一臉的殘渣。 費仲生把經凌瀟木審核簽字后的賬目拿給張金生過目,張金生隨便看了一眼,就對二人說:“天不早了,晚上一起吃個飯吧。” 凌瀟木搖搖頭,說:“沒空,我晚上還有約。” 張金生道:“楊警官?” 凌瀟木正在吃爆米花,聞言一怔,把爆米花桶往張金生懷里一塞,嬉皮笑臉道:“我要跟一位神秘的大人物約會,你要不要去?” 張金生道:“我才不會無聊到給人當電燈泡呢。” 正說著,門口有人咳嗽了一聲,看時,卻是陳眉嘉,張金生和費仲生趕緊迎了出去。陳眉嘉穿著呢子大衣,手里抓著一個坤包,平時的她手里不是拿著文件夾,就是筆記本或書,偶爾也拿包,卻是公文包,極少會拿這種休閑坤包。 她仔細審視著貨架和廳堂,衷心地夸贊不錯。 “熱烈歡迎陳老師蒞臨指導。” 張金生和費仲生臨時充當起了迎賓。 陳眉嘉含笑望著費仲生:“你怎么還沒回去?” 費仲生指了指柜臺后的行李:“現在這些老板真是沒人性,不停地逼著人做,我說年后能不能再交賬,他說不行,我有什么辦法,端人飯碗受人管嘛。” 一句話逗的凌瀟木咯咯笑了起來,她笑的時候眉眼生動,說不出的嬌俏可人,她跳到陳眉嘉的身邊,挽起陳眉嘉的胳膊,對費仲生說:“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我們全力支持你站起來反抗資本家的殘酷壓榨。” 張金生卻詫異地問:“你等的是陳老師?” 凌瀟木道:“怎么,不可以嗎?” 張金生囁嚅道:“可以,只是……” “只是沒想到她認識我?”陳眉嘉笑著說,她笑的時候眉目也很生動,而且,或者是一種錯覺,竟然和凌瀟木有幾分相像,然后她對費仲生說:“祝你一路順風,明年見。” 送二人到門口,又目送兩人遠去,張金生陷入了沉思。費仲生追到路上,瞅了又瞅,回來對張金生說:“他們什么關系?這么親密?” 張金生道:“親密嗎?好像是很親密啊。” 然后是四眼相對,都對凌瀟木和陳眉嘉的關系充滿了疑惑。 賬目已經整理完畢,費仲生的任務完成了,他要坐晚上九點的火車回余江。張金生到超市后的小辦公室拿了一個信封,里面有兩千塊錢。 費仲生不肯要,拿起行李就要跑,被張金生追上硬塞在他的兜里,說:“今年就這樣了,雖然形勢一片大好,但確實沒賺到什么錢。開春咱們兄弟大干一場,我保證明年的紅包有這么大一個。” 作為張金生的得力助手,費仲生對張金生的底子還是清楚的,張金生這半年的確沒賺到什么錢。“便利99”和青藤便利超市都很來錢,但張金生心大手更大,花錢也厲害,截止期末他的賬上不會超過一萬塊錢,還有一堆到期賬目要清理,這兩千塊錢差不多是他能拿出的極限了。 費仲生對張金生是無條件信任的,哥倆之間也沒有任何隔閡,不要這錢,完全是為了張金生考慮,他要花錢的地方還多,怕他不夠。 “缺錢的滋味我知道,這錢我說我不能要。” “拿著,過年回家手里沒錢怎么行?在外面勤工儉學,辛辛苦苦一年,回家去一分錢拿不出來,讓叔叔阿姨怎么放心?把他們安撫好了,對咱們將來的事業也是大有裨益的嘛。” 話說到這份上,費仲生也就不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