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我怎么把她給忘了呢
想通了這個,鄺曉霞對張金生頓時熱情起來,熱情地帶他參觀了他們的新居和新買的家用電器。 張金生問他們什么時候辦婚禮,鄺曉霞的笑臉一下子沒了,嘆了一口氣說:“我跟了他八年,說了你們都不信,我十六歲就跟他了。多苦多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我卻心里越來越沒底,人說男人有錢就變壞,以前我不信,現在……” 張金生打斷她的話說:“你現在也別信,他不是這樣的人。今晚不早了,你們先休息,明天我再來看他,我好好勸勸他。” 鄺曉霞很高興,親自把張金生和王大成送下樓,看著他們上了出租車才離開。 第二天中午,張金生接到張慶的電話,張慶在電話里說:“你老弟真不夠義氣,怎么人家三言兩語一哄,你就把我給賣了呢。聽說你要給我當伴郎,我請過你嗎?” 張金生猜想鄺曉霞又向他逼婚了,便笑道:“第一,我是聽了別人的甜言蜜語,但這個別人不是外人,那是我未來的嫂子,是親人。第二,給你做伴郎是你的榮幸,你應該感到由內而外流淌出的那種幸福,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第三,做人要知道感恩,更要知道自己長了幾斤幾兩,我說你得瑟什么,脫貧才幾天,就要上天啊?曉霞姐跟了你八年,你不娶她,你打算做跨世紀的陳世美啊?” 張慶哈哈大笑:“傻缺,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什么跟了我八年,不錯,我是在她十六歲那年認識的她,但那時候她是她,我是我,我們沒有交集,更別談碰撞出了火花。唉喲,好大一個蚊子咬我。她十八歲生日時,我說我追你吧,被她媽拿著笤帚追了兩條街。一直到二十歲,我們才偷偷摸摸在一起。八年,她可真能算賬。” 張金生道:“沒有八年,也有四年了吧。你說你前兩年窮的叮當響,狗都懶得理你,是誰不離不棄跟著你,人圖你什么,經過苦難考驗過的才是真感情。轉眼你奔小康了,身邊美女多了,就瞧人不順眼了,我說做人不能這樣。” 張慶道:“得得得,你有理。我娶她還不成嗎,不過辦婚禮得不少錢,她現在是我們家的財政總管,我要是辦婚禮就沒錢借給你了,你可得想清楚了。” 張金生道:“你這,你這不是耍無賴嗎?行咧,為了你們的幸福,我把發家致富的日子往后挪挪行不行,我先成全你們再成全自己。我就是那種高尚到近乎傻的人。” 張慶哈哈大笑,電話里卻換了一個聲音:“金生,跟你開玩笑呢,我們商量了下個月八號辦婚禮,你要的錢我都準備好了,下午我去銀行辦事,就給你打過去。” 電話又被張慶搶過去了:“說好了,過來給我當伴郎,但,不許穿的比我帥。” 張金生說:“這事我恐怕辦不到,我就是什么都不穿也比你帥。” 第二天上午,張金生到銀行查了一下賬戶,發現資金已經到賬。 就直接轉給了李小山,下午謝峰、侯鎮代表李小山到南州學院跟張金生做了交接,正式將老山超市移交給張金生。 張金生現在還是學生身份,拋頭露面辦超市不太合適,王大成就成了這間超市的法定代表人,替張金生代持。 交接很順利,雙方都很禮讓,手續還在辦理期間,張金生就已經入駐接手,老山超市面積近兩百平,是南州學院校園里最大的超市,這兩百平單是指營業面積,在營業區的后面還有四間臨時搭建的房屋,面積近五十平米,兩間用作倉庫,一間是值班店員的起居室,還有一間做業務洽談室用。 李小山走之前把原有員工一起辭退,只讓他們臨時留守,干一天活結一天工資,這么做是給張金生掃清障礙,惡人由他當了,把方便留給張金生。 張金生一入駐就宣布了三件事:其一,全員聘用原有老員工,工資漲百分之十,砍掉亂七八糟的福利;其二,與“便利99”深度合作,獨立成本核算,業務方面深度融合;第三,給商店改個名字,內外重新裝修一下。 改名、裝修的事還需要時間來籌備,這段時間照常營業,一切照舊,實現了平穩過渡。 這間超市面積雖然是校內最大,但位置卻是不怎么樣,遠離本科生宿舍區,距離教師家屬區和研究生宿舍區倒是近,卻被一堵墻隔斷。 張金生順著那堵墻走了一遍,發現距離超市一百米處有個鐵門,但門被鐵鏈鎖著,鐵鏈上銹跡斑斑,應該很長時間沒開啟了。 鐵門的那邊就是教職工家屬區,更妙的是教職工家屬區距離研究生宿舍只有一墻之隔。若是在墻上開道門將兩區連通,然后再把這扇上鎖的鐵門打開,則蓄積在高墻內的財富之水將會奔涌而出。 張金生越想越興奮,下午就跑到后勤集團去找楊科長。 當初張金生創辦“便利99”時跟后勤方面的關系并不融洽,人都是幫熟欺生的,過去張金生是新面孔,被人打壓并不奇怪,但現在他已經混成了“老人”,而且他已經接手老山超市,成了后勤集團的合作伙伴,對他的態度當然跟以前不一樣。 這位楊科長年紀不大,還有上升空間,所以還比較喜歡做事。 張金生詢問并表達了想把超市后面那扇門打開的愿望。 楊科長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卻說:“這事我也無能為力,為什么呢,原來那地方是沒有門的,是一些退休老教師們聯名要求開的,說是方便老師上課,實際是方便老人們到南湖邊鍛煉,門是我們后勤處規劃修建的,但現在被人鎖了,鎖門的是保衛處,為什么呢,因為有個騎車的學生從那抄近走小東門,車子騎的飛快,把一個老人給撞了,受害者家屬強烈要求把門封了。你想把門打開,那就得想想辦法,做做工作。” 張金生當然是有備而來:“學生騎自行車亂闖是個大問題,撞到老人孩子不好,撞到小貓小狗花花草草也不好,不過這個問題并非不能解決,弄扇旋轉鐵門就可以解決嘛,不能走車,只能過人。” 楊科長眼睛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不瞞你說,現在很多老師向學校提意見,說他們上班要繞太遠,要求把這扇門打開,學校領導也很關心此事。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就在前兩天,那位被撞傷的老人的兒子搬到上海去了,當初就是他鬧的太兇沒辦法才把門封起來的,他現在不在了,事情就好辦的多了,那位老教授是很通情達理的。” “這就好,老教授的工作我來做,把門打開,這是您的一樁功德,多少人會念著您的好呢。” 這話楊科長很愛聽,南州學院雖然官僚氣息很重,但對知識分子還是尊重的,后勤部門立足服務,貼近生活,在干部升遷方面,退休老教授們的意見還是很有分量的。 楊科長有些心動,卻又有一樁為難:“你說的那個旋轉門,我們也想過,安裝采購得要不少錢呢,這兩年學校經費緊張,打了幾次申請都沒批下來。” 張金生說:“事關小店福利,只要楊科長點頭,經費方面我們出,學校和各位領導這么關照我們,我們一直都在尋找回饋的機會呢。” 這不是一件大事,但絕對是一件好事,會成為自己工作中的一個亮點,楊科長哪有不答應的道理,當即就和張金生說定了。 眼看窗外已經泛黑,張金生就邀楊科長去吃飯,楊科長推脫了一下,還是去了,不僅自己去,還呼朋喚友,把后勤處(公司)的人叫上了十好幾個。 酒過三巡,心熱乎了起來,大伙該認識的都認識了,也就不那么拘謹了,張金生悄悄地踩了林則東一腳,林則東就借敬酒的機會向楊科長提出想在教師家屬區和研究生宿舍之間打一個門。 打門做什么,楊科長當然心知肚明,張金生自己不說卻讓林則東提可見信心不足,給彼此都留了個緩沖的余地,即便他回絕也不會傷了彼此的和氣。 他想了想,抹了把嘴,說:“這事,我們后勤方面沒什么意見,只要上面說開,我們立即組織人手給他開道門兒,不過這事得有個理由,最好是由第三方提出,征得保衛處同意,然后寫成報告請領導批一下。 有個后勤處的干部出主意說:“研究生那邊也有人提議在圍墻上打道門,為什么呢,因為有些老教授喜歡在家里上課,有道門大伙走著就方便了嘛。“ 另一個保衛處的干部則反對說:“這是個實際情況,但上不得臺面,學校有規定導師必須在教室或辦公場所給學生上課,不讓在家弄。” 楊科長說:“事情也沒有那么絕對嘛,我記得去年教師節鄭書記到咱們學校慰問時,國寶的家屬訴苦說老頭子腿腳不好,但還是每天四趟上下樓去給學生們上課。我清楚地記得書記拉著國寶的手說多注意身體,上下樓不方便,就讓學生們到家里上課嘛,順道還可以給您做做家務,說的大伙都笑了。哎,小張,我看這是個很好的理由嘛。” 因為酒喝的有點多,楊科長的舌頭有些不利索,說的不清不楚,但事后張金生想想這還真是一個好主意,為了關心老教授,學校實際上是默許了研究生到教師家里上課,但研究生宿舍和教師家屬區之間沒有門,學生不得不先出宿舍區大門,在校園里繞上一圈,再進教師宿舍區,這樣光明正大地違反校規誰的臉上也不光彩嘛。若是在兩者之間悄悄地開一道門,讓學生們能夠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相信一定會得到有關領導的默許支持的。 后勤方面已經說沒問題,在墻上打個門嘛,當然沒什么問題,而且張金生可以肯定說他們其實也希望能有個小工程做做,不然怎么為學生和老師服務呢。 現在要攻下的另一個山頭是保衛處,學校空間格局的變化會影響安全保衛工作,必須征得他們的同意。 所以第二天中午吃過午飯后,張金生就敲開了保衛處副處長盧志軒的辦公室。盧副處長正舒服地窩在椅子上玩牌,桌上的茶杯里霧氣氤氳,他左手夾著一支煙,右手握著鼠標,眼睛盯著電腦,漫不經心地聽完了張金生的匯報,便嘿了一聲,道:“果然是jian商本色,主意都打到墻上來了,好啊,你說的理由那么充分,我要說不同意,我就是眾矢之的,渾身中箭而死。好——” 盧志軒為自己打了一手好牌而叫好,然后他丟掉鼠標,端起茶碗喝了兩口,盯著張金生,笑而不語。 張金生道:“盧哥,你別這樣,看的我怪瘆的慌。” 盧志軒卻不跟他玩笑,而是一本正經地說:“跟你商量個事唄。” 張金生說:“盧哥你這么照顧我,有什么話盡管吩咐,我有條件幫,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幫。” 盧志軒咧嘴一笑,表情有些尷尬,他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椅子上,吱吱吸了兩口煙,下了很大決心似的,把煙掐了,再度俯下身來,說:“你嫂子最近不是下崗了嗎。” 這事張金生倒是聽說了,盧志軒的夫人張愛華原來在一家國營商場工作,最近商場被改制重組,原有職工大部分都被裁撤。張愛華已經四十多歲,再就業難度很大,現在還在家待崗。 “要說經濟壓力也有,但不算大,盧哥工資雖不高,但養活老婆孩子還是沒問題的,但你說一個女人沒事干天天在家呆著,那是個事嗎?” 張金生說:“不是個事,這人忙摜了,忽然閑下來是很可怕的,心態、精神、身體都會發生劇烈變化,得趕緊給她找個事干,不然盧哥你就有得罪受了。” 盧志軒像是找到了知音,訴苦道:“現在在家什么事都不干,不洗衣不做飯不拖地,連頭都不梳了,就等著回來跟我吵,你說這日子可怎么過。” 張金生道:“嫂子原來是個會計吧,金夢成公司倒是缺一個會計,有本事的不肯來,來的又不想要,嫂子經驗豐富,又在商場干那么多年,我看很合適嘛,就是金夢成公司剛剛成立,還處在創業階段,待遇方面恐怕比不了成熟的大公司,廟太小裝不下大佛啊。” 盧志軒道:“她算什么大佛,她現在就是衰神。” 張金生道:“不許這樣說我們嫂子,人家現在正處在人生的低谷期,一個職業女性,正當盛年,正想著大展拳腳,忽然發現小半輩子的付出成了一場空,自己被這個社會拋棄了,這擱誰也受不了啊。” 盧志軒嘆了口氣,搖搖頭,摸出煙盒,卻發現煙盒已經空了。 張金生口袋里裝著兩包中華,拆開一盒遞了一支給盧志軒,又把另一包放在桌子上 盧志軒瞅著手里的中華,出了會神,拿打火機給張金生點了煙,盯著張金生說:“你人不錯,盧哥謝謝你,以后有什么事千萬別見外。” 兩個人又扯了會閑篇,張金生起身告辭,盧志軒起身相送,又提醒他在機關單位做事,一切都得按程序來,他建議張金生回去寫個報告,以后勤處的名義上報,他們保衛處在上面署名,報院長辦公會過一下,一切就合乎規定了,將來任誰也挑不出理來。 張金生有些為難,寫寫畫畫絕不是他的強項,這報告怎么寫,他要盧志軒給他找一份類似的報告參考一下,盧副處長笑道:“放著真神你不拜,你來拜我,拜錯地方啦,兄弟。” 張金生立即就明白了盧志軒要他拜的真神是誰,他懊惱地一拍腦袋:“我怎么把她給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