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保守秘密
秦一天見秦老夫人也不聽勸,語氣有些急躁,“我這不都是為你好么……” 秦老夫人瞪了他一眼,“你要是真為我好,就趕緊給我找個兒媳婦回來,都二十五六了,也不見你跟哪個姑娘親近要好過,別人像你這么大早就當爹了,孩子說不定都能生出七八個來,你呢?連個卵蛋毛都沒有!” 黎默在一旁聽著有些尷尬,一個橘子早已經剝完,但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假裝自己不存在,仔細撕扯橘子上面的白絲。 秦一天把黎默叫到屋外,直到確定離開秦老夫人足夠遠,才頗有些不自在的開口:“今天……謝謝你。” 黎默斜睨了他一眼,“謝什么,我正好巡街遇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那……今天醫藥費加車馬費一共多少錢,我給你。”秦一天從口袋里拿出錢袋。 黎默擺擺手,“跟我就不用這么客氣了。” 秦一天拽住黎默,“那不行,我怎么能欠你的?還是算清楚比較好。” 聽到這話,黎默身形一怔,伸手推開秦一天拽著自己衣服的手,沉著臉冷聲說:“秦大人,男女授受不親,這是你教給我的。還有,你覺得我們之間能算清楚嗎?” 說完,轉身離開。 秦一天愣在原地,沉默許久,嘆氣…… 黎默一路以最快的速度跑回大雜院,推開自己的房門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反正這個時候大雜院也沒有人,唐丑大哥一家一定在飯館里,朱大爺這個時候應該去值夜了。 他終于可以放肆的大哭,不必再忍。 黎默一邊哭,一邊扯掉自己頭上束發的發帶,同時脫下捕快的官服,一個女兒家的曼妙身姿體態竟然顯現出來。 看著面前銅鏡中的自己,黎默越想越委屈,多久不曾看到自己女兒身的樣子了,跟在秦一天身邊多年,這幾年,她努力把自己變成男人,只為能夠留在秦一天的身邊。 但即使她變成了所有人口中的“小伙子”,又有什么用?想要的還是得不到,自己這么堅持又是為了什么? 她自嘲苦笑,這條路注定坎坷崎嶇,且看不到希望,這些不都是早就想明白的事了么,怎么今天才開始矯情起來呢。 哭過鬧過,日子還是要繼續的呀。 擦干眼淚,她轉身想要穿回捕快的衣服,卻不想看到了站在門口一臉驚訝的楊湘湘。 “黎、黎默,你你你你……你是女人!”楊湘湘的下巴差點掉下來,要不是這張臉跟黎默一模一樣,她都要懷疑這屋里的人走錯了。 黎默快步走過去把人拉進屋里來,然后謹慎的看了看四周發現院里沒有其他人,于是趕緊關上門,走到楊湘湘身邊。 “你不是想殺人滅口吧?”楊湘湘看到黎默滿臉煞氣的樣子,不由得有些蛋蛋的害怕。 黎默惡狠狠的瞪著楊湘湘,“我要你發誓你不會說出去。” 楊湘湘立刻發誓,嚴守黎默的秘密,永不背叛。 盡管相處時間不長,但是黎默還是了解楊湘湘的,盡管她有時候無理取鬧,有時候又有些潑辣無賴,但是大是大非面前,還是很有節cao的。 所以當她發了誓之后,黎默也卸下了偽裝的防備,失笑道:“也好,一個人守著一個秘密,真的好累。現在終于有人能跟我一起分享了。” 楊湘湘捏了捏黎默的手,手指纖細修長,但卻因為終日舞槍弄棒粗糙了許多,指腹手掌多了許多繭子,這手乍一看除了大小,還真與一般年輕男子的手無異。 “你怎么這個時候在家?天上人間倒閉了?”黎默捧著茶杯問。 楊湘湘炸毛,立刻呸呸呸吐了幾下,“我不就是撞見你一個秘密么,你至于這么惡毒的詛咒我嘛。果然最毒婦人心,怎么我就沒早發現呢。” 楊湘湘氣哼哼的說:“昨晚唐丑巡夜,午飯后小包子一直嚷著肚子疼,我便帶他回來休息,唐丑留在店里。你放心,整個大雜院就咱們三個,小包子還睡著了,所以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不過話說回來,你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姑娘家不做,要跑到衙門當捕快呢?” 黎默放下茶杯,看著窗外的陽光透過窗照進來,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這要從三年前秦一天到臨洛城上任之時說起。” 黎默的家鄉在距離臨洛城不遠的一個小村落,整個村子都在山腹中,幾乎與世隔絕。黎默沒有娘,而村里人都說她是她爹在山里撿回來的。 由于黎默的爹一輩子未娶,所以從小也沒個女人教黎默做一些女紅刺繡等女兒家的事情,反而是跟著村里的野孩子一起上樹抓鳥,下河摸魚,偷雞摸狗的事沒少干,漸漸的就養成了地痞無賴的習性。 十五歲那年春天,她與村民起了沖突,為了報復那家人,她半夜把人家唯一做活的牛給宰了。 那家人找上門來要黎默家賠,但黎默爹就是個老實的莊稼漢,家里窮的叮當響,哪怕是把家里所有值錢不值錢的物件都給人家也抵不了那頭牛的價格,最后那家人把黎默家那間搖搖欲墜的土房從里到外砸的稀巴爛才憤然離去。 他爹一股急火上來,從此一病不起,黎默也因此被村民聯合趕出了村子。 她在村里外面流浪好幾天,后來有人偷偷告訴她,她爹已經兩天不吃不喝,現在閉著眼睛呼吸急促,怕是不行了。 她知道她爹不肯咽氣是等著要看她最后一眼, 于是黎默想要回家,想要進村,卻被村民攔在村口,說什么都不讓她再踏入村子一步。就這樣,她到底是沒有見到她爹最后一面。 下葬那天,村長讓兩三個人用木板抬著尸體,上面就只鋪了一個破草席就給草草埋了。 黎默悄悄躲在暗處,在那些人走了之后開始用手挖土,想要把她爹挖出來。 她爹養了她十幾年,最后又因為她而死,說什么她都要厚葬她爹。 挖了整整一天,挖到手指血rou模糊,終于她把她爹挖出來了。她后來又用樹枝扎了個木排,拖著她爹的尸體走了十幾里山路來到官道上。 她不識字,只能跪在路邊吆喝,“賣身葬父。” 后來,秦一天騎馬經過,幫黎默她爹買了棺材,又立了石碑,挑了一塊依山傍水的地方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