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底變的一片漆黑，楊湘湘能感覺到牛大壯的手臂漸漸收緊，她知道他是怕黑暗的河水把兩人沖散。

    楊湘湘借著水里的浮力略顯笨拙的從口袋里拿出金黃眼握在手里，金黃色的光芒照亮周圍，由于水傳播光的效果不如在空氣中那樣好，所以可見范圍有限，將將只能看到自己眼前而已。

    她腦中迅速閃過默背了一夜的河底水脈地圖，復雜的河道一點都不比陸地上交錯的道路簡單，河脈與人的血脈一樣，向四周延伸出無數條或寬或窄的水路，紋路錯綜復雜，水流生生不息。

    她借著金黃眼微弱的光亮指路，帶著牛大壯一起拐進一個又一個岔路。忽然間，她感受到了一陣強大的吸力，細弱的呼吸管似乎要被這莫名的吸力弄斷。牛大壯拍了拍她的肩膀，表情同樣凝重。

    就在兩人用眼神交流的時候，吸力猛然增強，脆弱的呼吸管瞬間爆裂，牛大壯趕緊拉著楊湘湘向水面游去，待兩人從河底探出頭，這才發現剛剛兩人潛浮的水并沒有很深，之所以漆黑是因為此刻兩人正在山洞之中。

    露出了水面，金黃眼的光芒便能傳播的遠了，黢黑的洞被金黃色的光芒填充，鐘乳怪石很是奇妙。

    “看來我們已經在山體內部了，說不定再游一會便會下山。”楊湘湘略顯興奮，看著身邊的牛大壯問：“你怎么樣？傷口進水了嗎？”

    牛大壯搖頭，“傷口還好，就是有點累，幸好我從小就下河摸魚，深諳水性，要不然剛開始你跳進水里的那個樣子我還真是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楊湘湘暗自吐了吐舌頭，她從小只是在泳池游泳，又沒有野浴過，完全忽略了水流速度這件事，也因此導致剛一進水就失去了控制。

    “可惜呼吸管碎了，按照地圖上面標注的，我們最少還要游半個時辰，如果沒有呼吸管，恐怕我連半盞茶的功夫都堅持不住。”

    楊湘湘環顧山洞四周，除了石頭還是石頭，根本沒有能夠借助潛水的工具。

    “我有辦法。”牛大壯忽然開口，“我師父曾經教過我一個口訣，剛開始我只當是童謠念著好玩，后來有一次下海摸魚被水草纏身無法脫身，就在我以為我就要死在河里的時候，忽然腦袋里出現了師父教的那首童謠，發現它竟然是避水訣，只是在心里念著念著呼吸便跟著暢快了，好像周圍有物件把我與水隔開了一般，我這才有時間割斷水草從水里逃生。”

    聽了牛大壯的話，楊湘湘驚覺不可思議，不過想也是，自己都穿越了，還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你既然知道避水訣，那為什么不早說？”

    牛大壯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發，“那個……我娘說不讓我跟外人說，怕他們把我當怪物抓起來。”

    楊湘湘點頭表示理解，這種只存在于玄幻小說里的情節，如果不是親身體驗恐怕自己也不會相信。

    牛大壯快速的把避水訣教給楊湘湘，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之后，兩人繼續潛入河底準備出山。

    剛剛在水面還不覺得，一進入河底，那莫名的吸力又出現了。由于有避水訣的庇護，兩人要比之前輕松許多，但是卻依舊抵擋不住那股強風的吸引。

    水底又怎么會有風，楊湘湘知道那是河底旋渦，如果一個不注意被旋渦吸進去，人會瞬間被吞噬撕裂。

    牛大壯一手摟著楊湘湘的肩膀，一手死死的抓著她，不斷地下沉身體想要穩住兩人身形。

    楊湘湘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水路，示意兩人避開漩渦中心，從旁邊的河道繞過去。

    忽然一道旋轉的水柱裹著大量的魚群洶涌的朝他們沖過來，牛大壯下意識的把人圈在懷里，自己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攀附住河道壁凸出的石塊。

    水柱經過，大量的魚噼里啪啦的撞在楊湘湘的后背，幸好她的頭被牛大壯按到懷里，否則這么撞擊，五官肯定會被撞變形。

    短短幾秒鐘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久遠，水柱咆哮著從他們身邊滑過，向更遠的地方擴散，待一切恢復平靜，兩人都有一種經歷生死的慶幸。

    “娘耶，那么多魚，這得夠我吃多長時間啊，可惜了……”

    牛大壯喃喃自語，逗笑了楊湘湘，她替牛大壯摘掉了頭發上銀色的魚鱗和綠色的海草，臉色有些慘白的說：“我短時間內是不想再吃魚了。”

    短暫調整之后，兩人再次啟航，小心翼翼的繞過遠處的大漩渦，之后的水路變得異常平靜，當陽光再次透過水面照進河底的時候，楊湘湘知道他們是穿過了山體，來到了外面。

    又約么過了近一個時辰，兩人從水底探出頭，楊湘湘驚喜的發現，他們已經下山，而且眼前還是熟悉的景色，繞過這個彎，在岸邊走不遠便是唐家村了。

    從水里出來，牛大壯自然不能再摟著楊湘湘，懷里的空虛讓他略微有些失望，他失神的看著河面，那是只屬于他們兩人的時光，再長一點就好了。

    楊湘湘自然沒有牛大壯心思那么復雜，能平安從水里出來已經很值得好好慶祝一番，不過這次進山沒有找到唐丑，也不知道他回家沒有。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聊邊往村里走，由于楊湘湘住在村子盡頭的河邊，而牛大壯的舅舅家在村子里面，所以兩人在村口分道揚鑣。

    牛大壯走了幾步便趁人不備迅速躲在樹后，偷偷看著楊湘湘離開的背影，心頭悵然若失。

    經歷山上和水底的劫后余生，這兩天一夜的經歷讓楊湘湘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看著不遠處河邊自家的大門，她竟然眼眶發熱。

    身上的衣服還是半干半濕的狀態，頭發還在滴水，里面夾雜著水草和魚群留下的魚鱗和咸腥味，整個人狼狽至極。

    不過此刻她也顧不得許多，加快腳步朝家門走去。

    只是她剛要敲門卻發現小院的大門竟然一推就開了，沒有上鎖。可她明明叮囑過小包子，自己不在家一定要把大門鎖好的呀。

    莫非是唐丑回來了……

    想到這，她更加興奮，歡喜的推開門朝院里喊道：“小包子，娘親回來啦。”

    她期待的小包子樂顛顛的跑出來的畫面沒有出現，倒是房間里傳來了陣陣歡笑聲。

    這聲音有小包子奶聲奶氣的童言，還有唐丑低沉好聽的溫柔，以及……一個陌生的年輕女子的軟糯輕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