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食材有限，晚飯不算豐盛，但有魚有菜也算是葷素適宜。

    楊湘湘把隨身攜帶的干糧饅頭放到火上烤的松軟金黃，配上鮮美的魚湯簡直是人間美味。

    “你慢點吃，又沒有人跟你搶，還有一大鍋魚湯呢。”楊湘湘吃的慢條斯理，看著牛大壯好像幾天沒吃東西一樣，忍不住出聲。

    “我從未吃過這么好吃的食物，你做的真是太好吃了。”他一邊稱贊一邊往嘴里塞東西，似乎覺得跟楊湘湘說話都是浪費時間。

    楊湘湘又吃了幾口，拍了拍手上的饅頭碎屑，靠在一邊嘴邊帶著笑意說，“你舅母做的沒我好吃吧？”

    “那是當然，”牛大壯點頭，忽然臉上帶著一絲委屈道：“舅母很少做魚的，偶爾做條魚也要給舅舅和表弟表妹們吃，輪到我只剩下魚頭了。”

    “魚頭補腦，你舅母也是好心。”楊湘湘安慰說。

    牛大壯搖頭，“才不是呢，如果魚頭真的是好東西，那舅母一定會先給表弟留著，哪里輪得到我。那魚頭又腥又臭，我知道都是他們不要的，吃剩的才給我吃。但我也知道舅母能夠收留我已經很不容易了，所以沒什么可抱怨。我娘說，滴水恩涌泉報，不管舅母怎么對我，她都在我無家可歸的時候收留了我，那我日后出息了自然會好好孝敬舅舅一家。”

    “看來你娘把你教育的很好呢。”楊湘湘夾了一塊魚rou到牛大壯的面前，“這里的溪水都是山澗的清泉匯流而成，里面的魚自然也比外面河里的肥嫩一些，你多吃一點。”

    牛大壯看著碗里那塊白色魚rou好半晌，忍不住眼眶發紅，聲音有些哽咽，“要是我娘還活著就好了，這么好吃的東西，她一定很喜歡吃，可惜……”

    楊湘湘也不禁跟著嘆氣，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不光是牛大壯，自己又何嘗不是呢？不知道在另一個時空的爸爸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消失而白了頭發，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現代是死是活。

    現在只集齊了四顆珠子，也不知道剩下的三顆會出現在哪里，什么時候出現，自己穿越回去的希望越來越渺茫，不知道此生是不是還有機會再看爸爸一眼。

    “你怎么了？怎么也跟著傷感了？是想你娘親了嗎？”牛大壯伸手在楊湘湘的面前晃了晃。

    楊湘湘吸了吸鼻子，笑道：“我娘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是我爹把我帶大的。”

    “你爹？”牛大壯露出疑惑的神情，問道：“我聽我舅母說你曾經瘋瘋癲癲神志不清，整個唐家村沒人知道你從哪里來，你的身世。但是跟你接觸了這么長時間，我發現你挺正常的，所以為什么村里人要那么說你呢？”

    “因為他們嫉妒我唄，他們嫉妒我長的漂亮會做飯，還有一個會干活能賺錢身體健壯的相公，所以就暗地里說我壞話，什么瘋癲什么癡傻，完全是無中生有，純屬羨慕嫉妒恨。”

    “你相公真有你說的那么好嗎？我可是聽說過他臉上有一道疤，據說都把小孩子嚇哭過，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牛大壯小聲囁囁的嘀咕，他自己都沒發現他已經把唐丑放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楊湘湘似乎并沒有聽見牛大壯的話，見他放下了饅頭和碗筷，以為他也吃完了，便立刻起身收拾。

    夜晚的山澗無風無雨，靜悄悄的，偶爾有蟬鳴和蛙叫。楊湘湘把唯一的一張床讓給了傷患，自己則抱著被子來到外間的書房，躺靠在竹榻上，心想著明日出山時水路的路線。

    牛大壯在床上翻來覆去，傷口的疼對于皮糙rou厚的他來說不算什么，主要是他心里憋了一肚子的話，總想找借口跟楊湘湘把話都說出來，但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可不說自己又憋的難受。

    就這樣天空漸漸泛白，牛大壯昏昏欲睡，只是感覺沒睡一會，便被楊湘湘叫了起來。

    只見楊湘湘拿了一塊大大的薄豬皮綁在他受傷的腿上，“這是我在小廚房里面找到的，可以防水，綁緊一點可以防止等下咱們從水路離開的時候你的傷口感染。”

    “今天非走不可嗎？”牛大壯靠在床上哼哼，“我的傷應該還要再養一天吧。”

    楊湘湘聳肩道：“你想再養一天就自己留在這唄，等下我把地圖畫給你，你想什么時候離開都行。不過我要回去了，我兒子還在家等我呢。”

    牛大壯略無語，你都走了我自己留這干嘛，又不是真的傷的不能動了。

    兩人簡單吃了些干糧，楊湘湘把竹樓打掃干凈，又給院里的花花草草澆了水整理一番，這才帶著牛大壯來到溪邊。

    “這里有兩根我今天一早做的呼吸管，等下如水用它換氣沒問題吧？”楊湘湘把細竹子制成的簡易呼吸管遞給牛大壯，“我記得你說過你會游泳。”

    牛大壯看了一眼自己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腿，又看了看溪水，點點頭，“沒問題，我在后面跟著你。”

    說罷，兩人一同跳進溪水按照地圖畫的水路朝溪水深處游去。

    說實話，楊湘湘自己都沒有想到跳進溪水會面臨什么樣的狀況，甚至都不知道手里拿到的那張地圖準不準確，但是為了下山，為了回去，為了小包子，她別無選擇而。

    剛跳進溪水的一瞬間，她所有的感官都被看似平靜其實波濤洶涌的溪流沖擊著，整個人直直的朝溪水底部沖過去，短短幾秒鐘的失重狀態讓她隨波漂流，有那么一瞬間她仿佛失去了所有的意識，要不是身后一直有一雙大手死死的抓著她的衣服，她恐怕就會這么隨著波濤沉入水底。

    忽然，自己被身后的大手緊縮把自己圈緊他的懷里，接著一根細長的管子插在嘴里，呼吸漸漸平穩，待她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牛大壯鼓著腮幫子緊張看著她的神情。

    溪水足夠清澈，陽光灑進水底讓一切清晰，她趕緊把自己手里的呼吸管塞進牛大壯的嘴里，兩人這才漸漸控制住身形，適應起水下的世界。

    水流速度很快，牛大壯害怕兩人被沖散，一手攬著楊湘湘的肩膀，另一只手拉扯著她的衣袖，帶著她順水而行，楊湘湘只覺得兩側河道在自己眼前飛快閃過，溪水越來越深，日光也漸漸的消失，直到河底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