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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世清老實不客氣地指了指柳眉的鼻尖,阻住了她溜走的沖動,“在這里侍候著!” 柳眉欲哭無淚——她是榮國府的小丫頭,偶爾在鴻順樓兼?zhèn)€職而已,怎地還得就聽他吩咐了? 所幸世清話音落了沒多久,遠處官道上塵埃再起,這回是正主兒北靜郡王世榮本人到了。 “世清王兄?”北靜王見到世清也頗有些意外,“這是出什么事兒了?” “皇上有口諭,命你即刻隨本王一道,前往平安州公干?!笔狼宀⒉槐芗?,平平地就說了這一番話。 “即刻?”北靜王聽到消息頗為詫異,“小弟本想侍奉家母在此間別院休養(yǎng)幾日。王兄,是什么事這樣急?” “此間不便說,不過,既然太妃已經(jīng)出了城,王弟倒不妨侍奉太妃一同前往平安州。平安州一向氣候涼爽宜人,比不得京中暑熱?!?/br> 柳眉聽了,心里暗暗郁悶:剛才明明是大好的局面,可是眼睛一霎,老母雞變鴨——不僅北靜王要出京,連剛剛應承了要照應黛玉的北靜太妃竟然也要出京了。 北靜王世榮當即低聲與世清商議片刻,隨即直起身,點頭道:“王兄在此間稍候,待小弟問過家母的意思?!?/br> 柳眉這下子尷尬了,她與那尊兇神同處一處,登時只好眼觀鼻、鼻觀心地裝木頭。 “系統(tǒng)、系統(tǒng)……世情、世情大哥……” 她在意識里召喚自己的系統(tǒng),今天這一整天,系統(tǒng)都安靜地出奇。到了此刻,她召喚了半天,系統(tǒng)竟然都沒有上線,不知出了什么bug。 大約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北靜王匆匆出來,只沖世清說:“已經(jīng)同家母說妥了,小弟與王兄一起先前往平安州,家母這邊略加收拾,明日就出發(fā)?!?/br> 他頓了頓,又說:“剛才進去的時候,正逢家母那里有外客女眷,因此家母不便出來相見,請王兄見諒。” 忠順親王聞言當即起身,點頭道:“無妨,好說!走,在離京之前,我們先去一個地方看一看。” 北靜王隨口問:“什么地方?” “東郊二十里外,紫檀堡!” * 柳眉隨鳳姐黛玉的車駕一起出來,別院涼爽,黛玉的暑意消了大半,又用過了飲食,精神不錯。鳳姐卻情緒不大高,半靠在車中,神情懨懨,不怎么說話。 少時回到了清虛觀,進了山門。寶玉侍奉著賈母親自迎了出來。 平兒比鳳姐黛玉的車駕先到,見到賈母出來,趕緊去接鳳姐,扶著鳳姐下來。 這時正有個十來歲專事剪各處燭花的小道士,見有女眷到來,正要退出去,慌不擇路之下,不巧撞在鳳姐身上。鳳姐大怒,一揚手,照臉就扇了一記,啐道:“胡朝哪里跑?” 平兒見狀趕緊勸住:“奶奶仔細手疼?!?/br> 小道士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竟又朝賈母那頭跑了過去。 賈母再也沒工夫關心什么“可憐見的”小道士了,任由仆婦將那小道士打了出去,她只一疊聲地喚道:“鳳丫頭你過來,好生說說今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寶玉此刻正扶著賈母,邢夫人薛姨媽等人則遠遠立在后頭。 柳眉遠遠地看,覺得賈母面上頗有幾分怒容,而后頭邢夫人唇角帶笑,似乎有些得意。 賈母開口,鳳姐腳下不停,徑直快步向賈母那里過去。不過數(shù)步之間,她面上的怒容、倦意,早已消失得不見蹤影,一張俏麗的面龐上堆滿笑容,上前拉著賈母的手:“老太太,孫媳婦正要來跟您說道說道,這對咱們榮府,可正是一樁好事呢!” 一旁寶玉的臉色有些發(fā)白,也不知是不是早先被嚇的。鳳姐卻招手:“寶兄弟也來!”隨即拉著賈母與寶玉自去清虛觀事先備下的靜室里去說話。 柳眉在后頭,與紫鵑雪雁一起,將黛玉扶下車來。寶釵探春等姐妹見了,自去尋黛玉說話。 良久,鳳姐才陪著賈母與寶玉一起出來。也不曉得她是怎么哄的,出來的時候,賈母面色如春風般和煦,寶玉也笑嘻嘻的,好像是放下了心。 “鳳丫頭今日行事原沒差池,不過今天是老二媳婦沒在,若是她在,總要由她帶著,咱們府才不顯得失禮。下回再遇上這種事兒,切記早些與你嬸母說,可記住了?” 鳳姐笑應下,原本在一旁準備看笑話的邢夫人這時臉立即黑了黑,郁悶地退開。 “寶玉也是,莽莽撞撞的,回頭告訴你爹,仔細他知道了打你!”賈母嚴正訓斥寶玉一番。寶玉聽見賈政的名號,聳了聳肩,吐吐舌頭,接著又扭股糖似的纏住賈母,笑鬧了一陣。賈府眾人這才收拾了,緩緩從清虛觀啟程回府。 回府的路上,紫鵑雪雁說起在別院的見聞,都極是興奮。黛玉則一直淡淡的,柳眉估摸著,覺得應是午間在北靜別院被勾起了鄉(xiāng)愁的緣故。 柳眉偷偷在旁觀察,暗自想,以黛玉此時的心境,應是萬萬沒有機會同寶玉就一點小事而口角了吧! 她問過紫鵑,曉得今天因北靜王來得急走得也急,而北靜太妃又需要收拾打點,那原本別有情致的午間席面是草草而散。北靜太妃不過囑咐黛玉自個兒保重,待她回京再敘云云。 柳眉想到這里便覺可惜,若說北靜王與黛玉真的是鳳姐想要努力湊起的一對,這其間的緣分好像稍差了那么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