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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別院門口,果然見寶玉騎在高頭大馬上在門房處候著,旁邊茗煙牽著馬韁。 “眉兒?”寶玉見了柳眉便大喜,“鳳jiejie和林meimei在此處可好?”神情殷殷,沒有作偽,真正是在擔心那兩位。 可是,寶玉這滿口子jiejiemeimei的,這回連鳳姐都給拉下水。 柳眉鼻子很靈,登時嗅出寶玉身上有點兒酒味,大約是中晌曾小酌了幾盞,借著酒勁兒就這么由茗煙一個人陪著,偷偷溜出來找鳳姐與黛玉了。 拜托!這可是賈母親自將鳳姐和黛玉送出清虛觀來的,這里又有北靜太妃坐鎮(zhèn),如此光明正大的事情,偏生寶玉一個人獨自跑到這里來接jiejiemeimei,反倒讓兩下里都尷尬起來了。 柳眉的秀眉便抖了抖,她抬眼望著寶玉那張顏值超高的暖男面孔,心里一百個一千個不待見起來。 寶玉,打岔你真會挑時候啊! 看著這情形,柳眉便暗暗發(fā)急——怎地北靜王就不早點兒來的呢? 不對不對,最好北靜王慢點兒來,待她先將寶玉支走了再說。 柳眉心里忍著氣,無視了王府仆役奇怪的眼神,向寶玉好言解釋。可無論柳眉怎么費口舌,寶玉就是不肯走,一定要等到他的鳳jiejie和林meimei才行。 僵持片刻之后,別院外的道路上起了些動靜。遠處煙塵漸起,只聽蹄聲的的,數(shù)騎轉眼奔至眼前。 不會就在這別院門口,兩下里就撞個正著了吧!柳眉心里暗暗發(fā)急。 “咦?”她探頭看看,發(fā)現(xiàn)官道上奔行而來的,當先一位,服色鮮亮,卻并不是那位郡王本人。 這時候寶玉坐在馬背上轉過身,定睛看了許久,終于也認出了來人,登時渾身一抖,翻身下馬,對來人抖抖索索地行禮:“見……見過忠順親王……殿下……” 是的,來人正是皮皮蝦親王……不對,忠順親王大人。 柳眉剛剛在肚子里糾正了這個稱呼,就覺得一對森冷的目光朝自己這邊轉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西晉年間,張季鷹在洛陽,見秋風起,便思念起故鄉(xiāng)美食,于是感嘆道:“京城套路深,我要回農(nóng)村”。遂辭官還鄉(xiāng),留下一段有關吃貨的佳話。 第33章 好奇害死貓(三章合一) 忠順親王世清疾馳至北靜別院門前, 翻身下馬, 來到寶玉與柳眉兩人跟前。 “你……不就是那位鴻順樓的廚娘?” “是……她是鴻順樓的廚娘……”柳眉還未開口, 寶玉倒先顫著聲音替她答了。 柳眉心里還在奇怪,那天在鴻順樓, 她雖然見到了寶玉, 可寶玉卻從沒有正面見過她。寶玉應該不知道她在鴻順樓的所作所為才是啊! 片刻之后,柳眉才明白,其實無論忠順親王問他什么,他都會答“是是是”“對對對”。 如今寶玉最怕的人,早已不是他爹賈政, 而是眼前這位。 “聽說,二公子近來, 與敝府的伶人蔣琪官來往甚密?”世清的眼光從寶玉面上轉開,“是是是……不是,不是……”寶玉嚇得清醒過來,趕緊改口。 “那, 琪官如今身在何處, 二公子可知情?”忠順親王世清, 面露微笑柔聲詢問。可偏就是這等柔和態(tài)度, 配合那對深眸中偶爾流露的森冷眼光, 卻教寶玉愈發(fā)心驚膽寒。 “若是別個伶人,倒也罷了。唯獨這琪官,隨機應答,謹慎老成, 甚合我老人家的心意,所以斷斷離不得。”世清見寶玉如此,語氣中當即帶了些輕視與譏嘲。 柳眉縮在一旁,低著頭輕輕揉著衣角,心里暗自腹誹:您老人家,您可真是老啊!她低著頭,便不曾注意到,世清眼光凌厲,看似不經(jīng)意地從她那里掠過。 “實是不曾……不曾熟識這琪官。”寶玉掙扎著回應了一番。 世清聞言,當即笑了。 “那夜在鴻順樓,本王可是瞧得清楚,若是公子與琪官……不相熟,”世清的嘴角便略略挑起來,說是笑,卻蘊著道不盡的嘲意,“那茜香羅如何就到了公子腰間去了的?” 寶玉午間的那一點酒早就嚇得醒了,大熱天里額頭上卻呼呼地冒冷汗。糾結萬般,他終于開口:“王爺難道不知琪官買房置產(chǎn)之事?聽說他如今在東郊二十里外紫檀堡,置了田地房舍,想是在那里,也未可知。” 柳眉心里暗暗嘆息,頗為蔣玉菡感到些不值:寶玉真是個豬隊友啊!旁人只出言威脅了兩句,就一五一十全招了,這招供的速度,簡直和原著里一模一樣地快啊! 世清聞言,哼了一聲,又問:“公子如今又在此何干?” 寶玉一聽趕緊搖手:“無事,無事……路過,不敢打攪王爺要務,這就告辭……告辭。”說著趕緊作了一個揖,由茗煙帶著,轉身就走。 柳眉在后愕然地睜大了眼——寶玉這是就將她給落這兒了么? 她以前看紅樓的時候,每每看到寫寶玉,總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長于深宅婦人之手,便終究失了氣性,護不住身邊重要的人。 現(xiàn)如今,寶玉根本想都沒想起她來,非但如此,忠順親王這么一嚇唬,寶玉瞬間連jiejiemeimei一起都給忘了。 柳眉瞪著眼望著寶玉一溜煙離開,才記起自己面前這尊神,訕笑著微微屈膝行了個禮,便悄悄后退著想要溜之大吉。 而北靜王府的仆從們見了這尊大神,連呼“親王”,就趕著將忠順親王往別院外堂里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