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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久違的、皮膚和皮膚接觸時的聲音。 穆清嘉心中仰天大笑三聲,舒適地伸了個懶腰,靜靜諦聽著世界。 今日鳥叫得殷勤,貓兒伏在屋檐上打呼嚕,想必是在曬太陽。而那陽光大概是暖金的吧,像桂花一般的顏色,像月光一般的溫柔。 兩只黃金蝶悄悄落在他肩膀上,隨著他的呼吸一起一伏。 這時,身后傳來一個熟悉的少年音:“咳,請問你剛剛有看到一尊木像經過嗎?” 正是霍瀧那小子。 穆清嘉背對著他,伸懶腰的動作僵在那里。 他心里的三萬只野豬席卷草原,將明媚春光糟蹋得片甲不留。 第3章 師弟他一點就炸 穆清嘉太久不動,霍瀧已是有些懷疑,沉魚劍“刺啦”一聲出鞘,呵道:“喂!轉過頭來!” 穆清嘉轉身,朝他輕輕一笑,霍瀧頓時呆住了。春暉暖融融地化在他臉上,烏青發絲輕揚,柔如柳枝新發。他雙目斂垂,眉眼彎彎,笑容清淺天然。 霍瀧不知該如何描述,卻有種很舒服的感覺。他想起了春天的臨皋派,清池融冰,暖風吹皺湖水,漾起細小的漣漪。 “那個……冒犯了。”少年面頰升起兩片憨紅,“請問剛剛您有沒有看到一尊木像?”他撓了撓頭,又道:“這木像長得,倒和您有些相像。” 穆清嘉心頭一個咯噔。 霍瀧見他閉著眼睛,明白過來,急忙補充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看不見……您沒看到那木像也沒關系!” 幸虧是個愣的。穆清嘉暗暗松了口氣,伸手指向他身后。 “誒?奇怪,我剛剛已經查過庭院了。”霍瀧扭頭,驚呼出聲,“啊!你是……” 噗通一聲,霍瀧沉沉摔倒在地。房檐上的貓兒“嗬嗬”尖叫,逃跑間踩塌了數塊瓦片,哐當哐當碎了一地。 穆清嘉怔怔地后退一步。 他當然看不到霍瀧身后有什么,指他身后,也只是想誤導他“木人像”的行跡。但剛剛的響動卻告訴他:霍瀧身后真的有什么人在。 這人一擊干掉了臨皋派的少年,甚至沒輪到他呼救。 可穆清嘉什么都看不見。 “蠢。” 來人輕嗤一聲,嗓音是煙熏火燎的低啞。 穆清嘉一退再退,也不顧絆到什么障礙物,轉身跌跌撞撞跑起來,直到撞上一堵墻。 那個人氣息極強,也極危險。穆清嘉的身體本能地發顫,被這一刺激,更多的信息和知識蜂擁進他的腦海,自主尋找著可能的解決方法。 幸而,那人并未留意到他,襲擊了霍瀧后便沒了聲響。剛剛他聽霍瀧呼吸平穩,也未有血液流淌的聲音,只希望這少年無恙。 “跑夠了?” 沙啞的嗓音再度襲來,就在穆清嘉身前,微微靠上的位置。 面前的“墻”沙啞道,“一轉眼就跑沒影了。別動。” 原來剛剛撞上的墻就是他。 穆清嘉有些不著調地想:自己是堅硬的木身,若與那人正面相撞,鼻子歪的還不知道是誰呢。 他料自己也逃不掉,便索性不再動彈。耳邊傳來對方在拍打他身前衣襟上的聲音,一雙魔爪在他胸口上摸來揉去。 該不是要摸清臟腑的位置好開膛破肚吧?穆清嘉的笑容愈發僵硬。 “衣服臟兮兮的,還有皮膚——”那人嗓音里透著不悅,“用了誰的水靈氣?” 話音未落,凜冽的殺意撲面而來。穆清嘉不知為何惹得此人發怒,被那烈炎般的靈氣刮得面色一白,只想找個地縫鉆進去藏起來。 現在做個乖巧的小木偶還來得及么? 他的愿望很快就靈驗了。對方也不知做了什么,穆清嘉只覺自己越來越輕,越來越小,最后直接被拎著塞進了熱乎乎的領口。 “出來。”那人怒道,“如果你還想活命的話。” “呵呵,仙長好兇啊。” 一個嬌媚的嗓音自上方響起,穆清嘉渾身一震:這女子的嗓音就是殺害劉大郎的那只野獸! 那人的殺意不是沖自己而來的,而是她! 玄衣男子眉頭緊鎖,左手護住胸口衣襟里的小木偶。若是顧霄在場,必定會悚然發現,他的容貌與霍瀧像了□□分,若非氣質懸殊,身材迥異,任誰都會把二人混認。 他腰間隨意束著一把玄黑的無鞘細劍,劍身粗獷潦草,仿佛由灼日烈火焚燒而成。 細看來,那劍柄上極不起眼地刻著兩個古字:“冥蝶”。 嬌媚少女身著紅色華服,春色半露,圓潤的肩頭被料峭春寒凍得酥紅。 “呀,仙長何苦要多管閑事呢?我們不是素來井水不犯河水的嗎?” “你要傷他,又被我知曉。”那人沉聲呵道,“要么夾著尾巴滾,要么死!” 少女被冒犯,反而笑起來,“那便對不住了。他看到了我的好事,所以他必須死!” 綿柔的嗓音陡然尖銳起來,最后兩字未落,少女便雙掌化為利爪,向那男子抓來。 男子姿態翩翩,也不拔劍,赤手空拳與她對掌。他手臂在與利爪相觸時,迸發出繁復的烈焰陣法,如劍刃般鋒利堅韌,一時間只聽金屬碰撞刮擦聲不絕于耳。 “好燙!”少女驚呼。 那男子身法極為干凈利落,動作幅度極小,對敵如逗貓兒,只是不知在忌憚著什么,遲遲不拔劍,也不多用火靈氣攻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