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濮灼:“我每年都要揍一回武安,從前都是讓最擅長幻形之術的街口老柳樹化了他的模樣來和我打,你上次一刀斬斷老柳半截樹根,直接去了他半數兇煞修為,他如今連人形都幻不出,我暫時又找不到代替他的大妖厲鬼,只能來你這里定制沙包。你說這是不是拜你所賜?” 難怪那老柳樹處在陰陽交界處幾百近千年的修為都還化不了形,原來是每年都要挨一回毒打,那他當時的那一刀歪打正著也算解救了他,善哉,善哉。 紅藥不僅沒有一絲愧疚,甚至還認為老柳樹該感謝他送了他休養生息沖刺修為境界的機會。 “所以……鬼王大人是想定制以武安將軍為原形的紙扎人?”嘖嘖嘖,難怪這么大執念,原來是在發泄當年敗于邊城族部滅亡的仇怨啊。 濮灼哼了一聲,算是承認了。 人已經死了千年,運氣好骨頭都化作泥土了,便是做個紙扎人也無妨,紅藥干脆答應道:“好,不過我也不曾見過武安將軍,鬼王大人可有畫像?” 濮灼點頭,他也不為難紅藥,抬手就從黑霧中抽出一卷很有些年頭的古畫:“就照著這個來。” 紅藥接過畫卷,展開一看,久久不語。 濮灼見他看了畫便沉默不言,忙道:“如何?可能做?” 紅藥一臉復雜:“做倒是能做……不過這畫是否過于寫意了些?” 而且看落款,還是后世之人所作,畫畫的人見都沒見過武安將軍,他就算照著這畫十分做出了十二分那也沒意義啊! 紅藥真誠建議道:“鬼王大人可用陰氣凝出武安將軍的樣貌,這樣我也可以將紙扎人做得逼真些。” 誰料濮灼卻道:“我也沒見過武安。” “???”紅藥懵了,你不是被武安斬于城下的嗎?怎么會沒見過? “沒見過就是沒見過!”濮灼咬牙,表情略微猙獰,香燭店內越發寒氣逼人,“……他那么多兵,用得著親自動手?哼,我看他也不過只是個空有響亮名頭的草包將軍,真刀真槍地和我打一場都不敢,只會以箭雨傷人……” “武安將軍援馳邊城時身上還帶著傷,又日夜辛苦行軍,自然不會和你打,再說了,兩軍相交拼的又不是一人一將的戰力,既然能不傷兵士箭雨制勝那為何不用?”一直安靜如鵝的方沖也不知被戳中了哪個xue道,突然慷慨陳詞。 濮灼瞪視方沖,語氣十分暴躁:“都過千年了,沒想到你這狗還是如此護主!” 這話說的實在難聽,方沖雖然不解其中深意,但血性男兒絕不挨不明不白的罵!于是他當即便懟了回去:“我都是狗了,那你豈不是喪家之犬?” 部族被武安軍一鍋端了的濮灼氣到陰氣外放,寒氣呼啦呼啦的吹。 一千年了!這狗怎么還是這般可惡! 氣氛突然劍拔弩張,女孩兒和小鬼頭們一起慫在角落瑟瑟發抖,紅藥連忙打圓場道:“這畫的年代和武安將軍至少隔了兩三百年,全是后人憑空臆測,而且畫得這般丑……咳,這般寫意兇悍,也與有‘美姿儀’美名的武安將軍相去甚遠。” 畫上人物豹頭環眼,黑面虬鬢,若那武安將軍真能頂著這副面貌渣遍上京城,那只能說明他的人格魅力突破天際,且當時上京城的年輕姑娘們全都有雙注重心靈美的火眼金睛……這畫像都可以貼墻上當辟邪圖使了! 濮灼卻一點也不在意地道:“什么美姿儀,我覺得他就長這樣!” 紅藥:“……” 完全有理由懷疑這畫像是你從無數武安將軍畫像里精心挑選出的最丑的一張,就為了壞人家帥哥的名聲! “……行吧,那我就按這畫像扎。”紅藥覺得,也許對濮灼而言,武安將軍長什么樣都不重要,反正他心里已經認定,被他揍的沙包就是武安將軍……與其如此,他還不如不畫臉,直接簡單粗暴地在紙人腦闊上書武安二字,說不得濮灼仍然會心滿意足的收貨。 紅老板小算盤打得啪啪響,濮灼卻已經跳過武安畫像的問題了,他現在滿心滿眼全是方沖,一門心思想要懟回去。 不經意瞄到坐在方沖對面的裴慈,濮灼眼珠一轉,心生一計:“你說的對,這畫像確實與武安相去甚遠。” “所以?” 紅藥默默吸氣,這就是傳說中的甲方臨時改方案的感覺嗎? “所以……”濮灼勾唇一笑,抬手直直指向裴慈,“就照他的樣子做!” “不行!”紅藥想也不想便果斷拒絕,“說了不能照著活人做。” 濮灼輕哼一聲:“有什么關系,他又活不長。” 這話一說出口,店內溫度直接降至零點,不過這回不是因為濮灼,冷氣的源頭變成了紅藥。 “鬼王大人還請慎言。”紅藥表情不變,依然是帶著笑的,只是眼神含霜帶雪凜冽非常。 饒是濮灼這樣的千年老鬼也被紅藥眼中風雪凍了一瞬,但鬼王的排面不能丟!他強撐道:“我雖未見過武安,但上官沖這狗…咳,是他的副官,一直跟在武安左右,忠心護主得很,如今他跟在這病秧……年輕人身邊,姿態和從前一樣惹人嫌,說不得這人就是武安轉世。” 方沖:“???” 拿錢工作的事兒怎么就狗了?再狗也比你一個堂堂鬼王靠賣陪葬品維持生計來的體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