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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人者的襲擊迅速,很兇殘,藥叟連反抗都沒有就被殺害。 武鐵匠察看藥叟的傷口,確認是兩把不同的利器造成,行兇者至少有兩人,再看被砍的部位,明明已致命,卻還多加了幾刀,這明顯是報復。 武鐵匠神色凝重,他伸出手,幫藥叟合上眼睛,許久未說話。 這一路過來,從村民議論聲里,顧澹大致了解到藥叟近來都是結伴上山,就昨兒突然獨自一人進山采藥,然后就出事了。 藥叟原本今早就該下山,他家人見他午時都還沒回家,到山上的采藥小屋找他,這才在小屋附近發現藥叟的尸體。 此時,藥叟的老妻早已哭癱在一旁,有幾個婦人安慰著。 有些村民圍聚在尸體旁邊,有些村民待在附近,他們議論紛紛,有人義憤填膺說一定是山賊干的,山賊就是來報復。 有人小聲說藥叟就不該獨自一人進山,山賊最近太猖狂,藥叟老糊涂,把命丟了。 還有人說上次抓到山賊就該放掉,村正不也是個老糊涂,殺豬的和打鐵的都自以為有本事,不懂江湖規矩。還說了一通歪理,什么賊有賊的賊路,官有官的官道,官賊各行其道,沒你當民的事。 說這話的人是錢更夫,他一點也不因藥叟的死亡而感到難過或者驚慌,反而像在幸災樂禍。 阿犢聽得火大,他大聲道:“你到底哪邊的?說的什么胡話!” 往年別村也有過打傷山賊,又怕得罪,將山賊放了,結果山賊帶人下山報復的事。 就是任由欺凌,打不還手,也只會被欺負得更厲害而已。 “就是,當得哪門子的更夫!老是出去喝酒,夜里找他巡村都沒個人影。”有位男村民抱怨了起來,顯然他夜里也在巡邏隊里當值,對錢更夫這個不盡職的更夫很是不滿。 村民們你一句我一句,數落錢更夫的不是,他是個更夫,本該保護村子,現下村民被害,他還說風涼話。也有人怪是錢更夫的外甥孫吉把山賊引進村,這才害死了藥叟,錢更夫吃癟,溜之大吉。 武鐵匠待在尸體旁,模樣靜默,村民的議論聲他像似并未聽見,他在思考著什么。 “百壽。”顧澹抓了下武鐵匠的手,發生這樣的事令他不安。 顧澹和武鐵匠一同生活了一年,他還是第一次見他露出這種神情。 武鐵匠看了眼顧澹,未言語,他站起身,對村民說:“去山神廟看看。” 他的聲音很沉寂,卻讓人感到冷意,仿佛是寒冬里兵刃貼碰肌膚,顧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那個被山賊和孫吉欺負的老廟祝,他是如此淳善,在山賊受重傷后還拿藥救治他們,難道他也會慘遭不測? 本在說話的村民,頓時安靜無聲了。 山神廟的大門半掩,老廟祝臉朝下趴在臟亂的院中,身上蒼蠅飛舞,散發著不好聞的氣味。阿犢將老廟祝的尸體翻過身,見到他胸部有個口子,位于心臟附近,他是被人一刀扎死的。 顧澹眼淚不由自主地溢出,他還記得當時他被捆在柴房里,老廟祝拿石片幫他割開繩索,還給他藥粉治傷。 在山神廟被解救后,顧澹曾和武鐵匠上山給老廟祝送過糧,當時老廟祝還安好無恙,將他們送出院門。 在場的村民都嚇懵了,臉色蒼白,噤若寒蟬,有膽小的雙股打顫,癱軟在地。一連見到兩具死狀凄慘的尸體,村民們活了大半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情景。 阿犢一頓咒罵,捶打院墻出氣。 “你們廟附近找個地方挖墳,好把他掩埋。”武鐵匠的神色靜穆,他彎身抱起廟祝,將他的尸體放到石條砌的廊道上。 尸體一被移動,蒼蠅嗡嗡四散,一些污血也從廟祝身上滲出,沾染到武鐵匠的衣服,他并未介意。 廟祝死亡時間比藥叟早,他死了應該有兩天,尸體僵直,有腐敗跡象。在場的村民見到尸體都避開不及,也就阿犢和武鐵匠敢接近,并為他斂尸。 一些村民在廟外的松林里挖墳,一些村民伐木,武鐵匠有木工手藝,他給廟祝打造一口粗棺木。 眾人從廟里搜出廟祝的一些物品,搬至松林墳坑,一并陪葬。 老廟祝并無家人,子然一身。 早年山神廟本是有幾個道士,后來老的老死了,年輕的受不了山賊的sao擾,紛紛下山,就老廟祝一人守著這破廟。 埋完廟祝,村民急匆匆離開,這片山林,他們往后是再不敢涉足了。 顧澹摘來幾個野果,一束野花,擺在墳前作祭,他在墳前拜了三拜,念念有詞。 武鐵匠背靠著一棵老松,看墳前作祭的顧澹,偶爾他目光收回,遠眺疊翠的群山,他似乎正越過山脊,望向那掩于密林山崖之后的石龍寨。 已是傍晚,山中野獸鳴叫,松風陣陣,沒有了主人的山神廟,越發顯得死寂,甚至看著陰森恐怖。 顧澹拍去膝蓋上的泥土,他跟前是武鐵匠用刀刻的一塊木質的墓碑,刀力透板,痕跡深刻。 “百壽,我們回去吧。”顧澹輕喚,他看著武鐵匠的側影,晚霞映紅他半身,顯得那么沉寂。 武鐵匠起身,轉過臉來,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緒,他對顧澹道:“走。” ** 廟祝和藥叟被山賊所害,兩條人命絕非小事,村正匆匆報官,然而捕役三日后遲遲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