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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炙手都是冷的,撐著面子,緩步走過去,從暗衛手中接下了施晝,感受到人呼吸時的熱氣才稍稍放心。 而后便是混亂。 眾多兵將在夜晚的京城中橫行直沖驚動了許多人,五殿下的倒下讓太醫院亂成了一團,大理寺與京城府伊的人匆匆趕忙現場,燭火一夜通明。 皇帝未給將軍府做什么懲罰,人兩次救下施晝,這不僅不能罰,還要賞,但方法終究還是欠妥的,皇帝敲打了幾句,就讓人出宮了。 心底是怎的一般忌憚,無人知曉。 太醫院說辭是這般,殿下驚嚇疲累過度,才倒了下去。 這話說的也差不離。 施晝的確是真暈過去的。 滿地尸體與濃厚的血腥味兒,施晝當時一看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只入心底的厭惡與反胃。 他昏迷了不久,再醒時,睜眼便瞧見來看望他的皇帝。 皇帝召太醫進來,又開了幾幅安心靜氣的藥帖子。 施晝張嘴便是反抗:“兒臣又未受傷,作甚喝藥?” 最后還是乖乖的把黑乎乎、苦味沖天的藥給喝了進去。 這次還沒有糖。 皇帝坐在人榻邊,面上一如往常般冷肅。 施晝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皇帝又開口道:“朕的人跟朕說,前日施兆在驛館中換了間房,前去收拾房間的奴仆說是看見了幾只蛆蟲。” 施晝聽見這句,面上也不敢作妖了,乖順的垂眸聽著皇帝說道。 內心卻是驚慌到不行,皇帝的眼線怎的那么長? 皇帝像是知曉他心里在想些什么,道:“因秋獵那事,朕對謹王上了心,安排了些人在驛館。” 施晝只得試探道:“為什么會有蛆蟲?” 皇帝道:“因為當夜謹王房中出現了一具死去多時的尸體,朕的人跟在施兆拋尸體的人身后查探到的。” 即使這般,皇帝也不能確認這件事是他所做,施晝心里慌的不行,強行鎮定想。 皇帝再開口:“朕的人發現了一把匕首,與秋獵那時的刺客攜帶的匕首無二樣,于是朕又派人查,秋獵那是死去的刺客的尸體有未不見,收集到的匕首有未不見。” “大理寺稟報朕說,是都沒有。”皇帝低聲道。 他說罷,揉了揉施晝的發頂,輕聲道:“晝晝可否跟朕說說,那具尸體是從哪來的?” 施晝指尖發涼,只覺皇帝這話是在誆他,嘴上還在硬著:“兒臣怎會知曉?” 皇帝道:“晝晝,你看著父皇。” 施晝自是不敢看過去的,他此時怕的不行。 卻感覺臉上一疼,皇帝抬臂張開手掌掐住他的臉,硬生生掐著人轉了臉過來看他。 施晝疼的厲害,跟皇帝黑的不見底仿若什么都知道的雙眸對上時,卻什么都不敢再說。 他仰視著皇帝,看著皇帝冷著面再問:“晝晝,那具尸體是如何來的?” 施晝不敢再有隱瞞,將心里的委屈壓下:“有次晚上來的刺客,手下人自作主張,留著尸體。” “那就將那手下人砍了,不聽話的狗還留著做什么?”皇帝沉聲道。 施晝又怎么會將江奕砍了,他沒應,瞧皇帝面色有些轉緩,軟著聲叫疼。 “晝晝疼的厲害,父皇能不能松一下手?” 皇帝冷聲:“朕恨不得讓你再疼些,長個記性。” 他終究還是放開手了:“朕那夜就說過,朕與你說,施兆朕自會幫你出氣。” 施晝不滿:“他刺殺我多次,就區區那一個懲罰,我又如何心甘?!” 皇帝看他:“那你又知曉,朕原本是想要他死在回封地的途中!” 施晝怔住:“什么?” “無非是跳梁小丑一只,當年就該死去的人,又怎值得你作踐自己?!”皇帝怒道:“你以自身做餌,有未想過若是真出事了,” 皇帝突地低聲:“朕會如何心疼晝晝,你母妃又會如何擔憂?” 施晝到這時才明白,皇帝這是氣他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他被嚇了一通,還有些賭氣般的委屈,嗆道:“我敢這般做,便有足夠的能力讓自己不會出事。” 皇帝見人知錯不改,更氣了:“若是有意外出現,你又能當如何?” 施晝面上還是不滿,見皇帝更氣了,也不敢再嗆了,軟著嗓音,想給人哄消氣:“好了父皇,晝晝知道錯了。” 皇帝面色還是肅沉:“哪錯了?” 施晝一聽這話,就知道皇帝不想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他想著把人搪塞著哄過去。 他索性抱住皇帝的腰身,軟聲道:“晝晝錯在不該拿自己當餌。” 皇帝半摟住人,順了下人披散在身后的一頭柔順的青絲:“父皇在小時就跟晝晝說過,做錯事的人得接受懲罰。” 施晝身子一僵:“父皇饒了晝晝吧,晝晝下次不敢了,真的。” 皇帝沒下過什么重的懲罰給他,但即使是不重,施晝也是不想受著的。 能逃就想著逃過去,撒嬌賴皮耍性子……怎么樣都好,只要不受這個懲罰。 萬一又想上次他徹夜不歸時,讓他跪這么久,天寒地坼的,他雙腿豈不是要廢了? 施晝想起那股沁入骨子的寒意,就是打心底的抗拒。 像小時的抄書也不行,手酸累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