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老板把碎屏的手機拿出來,前后翻著看了看。 從煦倚著柜臺:“能修嗎老板。” 老板:“看樣子是能,應該只有屏碎了,我先打開看看。” 后蓋、屏幕一分家,老板:“可以修,主板沒壞,就屏幕碎了。”嘀咕:“你這屏怎么摔的,碎得夠徹底啊。” 從煦語氣里帶著點和陌生人閑聊的市井氣:“別提了,出了個車禍,別說手機了,命都差點沒了。” 老板立刻邊修手機邊開始八卦:“被車撞了?” 從煦靠著柜臺:“有個傻憨,肇事逃逸還逆行,我車剛好從路口轉出來,被他撞了。” 老板抬抬眼,看從煦:“人沒事就好。” “可不。”從煦緊跟著:“修個屏幕多少錢。” 老板:“你這手機蘋果的,換個屏比國產(chǎn)機貴點兒。” 從煦語調輕快:“那你給我便宜點唄,我下次車禍,手機碎了還找你。” 老板聽了好笑:“別了,你這是準備把命壓我這兒?我給你便宜點,就當交個朋友,以后有生意還關照我,成嗎?” 從煦爽快地應:“成啊。” 旁邊的顏諾:“……”我老板這變化也太大了。 從煦扭頭,見顏諾愣愣地看著自己,問:“怎么了?” 顏諾默了片刻,說:“你和之前……太不一樣了。” 從煦笑:“嗯,我知道。” 顏諾:“這樣,挺好的。” 從煦側過身,面朝顏諾,問:“以前不好?” “也不是不好……”顏諾想了想:“現(xiàn)在更好。” 從煦心道:那就是不好,至少在顏諾這個助理眼里,沒那么好。 這邊電子城的物業(yè)摳門,白天天這么熱,也沒開空調,從煦熱得嗓子有點難受,抬手捏了捏。 正捏著,顏諾觀察著他,忽然道:“想抽煙?” 從煦一頓,扭頭。 顏諾下意識摸了摸口袋:“忘帶了,”想了想:“車上應該有,我去拿?” 從煦卻問:“我抽煙?” 顏諾:“嗯。” 從煦直起身,沒再靠著柜臺,走出去一些,兩手插兜地站著,目光沒有落點地懸在半空,思考著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自嘲地笑了笑:說要往前看,已經(jīng)遺忘的過去卻像根繩子,牢牢地拽著他。 離婚、不和任何人透露寫書的事、性格大變、抽煙…… 還有什么? 又是因為什么,有了這么大的變化? 而這些,在如今的從煦看來,太過反常。 從煦沒逮著顏諾問,小男生斯斯文文、溫溫吞吞的,見他神色不對、還兀自嗤笑了兩下,都不敢再說什么了。 但就像從煦想的那樣,很多事,不用別人說,他自己的隨身物件,就能有所展示。 不久后,手機鋪老板:“行了,修好了,你開機看看。” 從煦接過,屏幕嶄新,手機看起來就像新的。 開機,需要輸入密碼,從煦想了想,按了自己大學時就常用的那個密碼,順利解鎖。 然而就在解鎖后,切入手機主頁的那一瞬間,從煦定住了。 屏幕上,主頁背景墻紙,赫然是陸慎非高中時的那張白底證件照。 這張照片,在過去,以實物的形式被從煦收在錢包夾層里珍藏。 出院后,發(fā)現(xiàn)錢包里沒有照片,又看到了離婚證,從煦理所當然地覺得,是因為沒感情了、離婚了,就拿掉了。 可現(xiàn)在…… 從煦定定地看著手機,完全無法理解,都已經(jīng)離婚了,之前的他為什么要留著陸慎非的照片? 難道離婚的時候,他對陸慎非,還有感情? 既然有感情,為什么又要離婚? 當天晚上,臥室,從煦一個人坐在書桌前。 手機、錢包、裝著合同的牛皮紙袋摞在桌角,面前,是他回老家時隨身帶的一個筆記本電腦。 顏諾說,這個筆記本他只要外出寫稿都會帶著,但不常用,因為不怎么外出,除非回c市。 真正常用的,是裝在電腦包里的一個u盤,里面有他備份的文稿、資料。 從煦對著電腦,握著鼠標,打開了u盤。 u盤里果然有不少文稿,分門別類地歸置在一個個文件夾里,文件夾的名字,都是小說名。 從煦劃拉著鼠標,光標緩緩移動,從一個文件夾再到另外一個文件夾,最后,停在了一個名為“進行中”的文件夾上。 點開,里面又是兩個文件夾,一個叫“無路可退(成稿)”,一個叫“無路可退(草稿)”。 從煦憑著直覺,點開了草稿的那個文件夾。 一打開,是按照1.2.3的文檔名,豎著排列的一個個文檔。 從煦了解自己的排版習慣,知道那些1.2.3都是小說章節(jié),而《無路可退》的章節(jié)從第一章 開始,一直到103章結束。 103章的文檔下,是一個名為“靈感來源”的文檔。 從煦點開了《靈感來源》,淡綠色的文檔頁躍出屏幕。 整個文檔一大片的空白,只有頂端的兩行字—— 陸慎非 我還愛他,無路可退 從煦:“……”靠。 第14章 從煦默默靠完,如今沒煙癮的他,都想給自己點根煙了。 什么情況這是? 他當初上學的時候,喜歡陸慎非喜歡得要死不假,喜歡得能在身上紋團漿糊也沒錯,但至少腦子是清醒的:暗戀歸暗戀,做朋友的時候絕不逾越,成了情侶掏出一顆真心,認真戀愛。 不至于后來結個婚再離個婚,就把自己的感情婚姻弄得亂七八糟吧? 所以,還是那兩個問題: 有感情為什么離婚? 離婚了做什么還要留戀? 從煦坐在屏幕前,百思不得其解。 坐了一會兒,轉眼看向了桌角的牛皮文件袋。 對了,還有《無路可退》的影視版權。 車禍之前,他已經(jīng)決定把《無路可退》簽給鹿橙了。 賣給鹿橙,就等于賣給陸慎非。 可他看過統(tǒng)計表,上面標注得明明白白,這六年里,從改筆名的第一本書開始,到《無路可退》發(fā)表之前,只要賣出了版權,沒有一本是給鹿橙的。 感覺上,從煦想,那些版權沒賣給鹿橙,像是有意不賣,特意繞過。 那現(xiàn)在……? 從煦大膽猜測:以前不賣如果是故意的,現(xiàn)在決定賣,一定也是蓄意的。 決定簽給鹿橙,勢必有他自己的目的,只是因為車禍,剛好都忘了。 是什么? 光想當然想不出頭緒。 從煦沉思了片刻,先給住在酒店的顏諾撥了個語音通話,問他:“我是什么時候決定把《無路可退》賣給鹿橙的?” 顏諾:“大概一個半月之前。” 從煦:“之前諸侯那邊沒有和別家接洽過《無路可退》的版權。” “沒有。”顏諾:“《無路可退》剛開始寫的時候,你就和諸侯打過招呼,說版權暫時不賣,先不和版權方接洽。” “后來鹿橙那邊過來,報了個兩千三百萬的版權價,你才松口,讓諸侯去和各家談。” 顏諾吞吐著:“但其實……” 從煦淡定地接過話:“但其實,我本來就準備把版權賣給鹿橙,沒有直接同意,就是想故意吊著他家。” 顏諾:“是。” 可鹿橙只要有陸慎非在…… 從煦:“那么高的報價,我拖著不答應,鹿橙什么反應?” 顏諾:“他們每周重新報價,每次報價比上一周低兩百到三百萬,逼你做決定。” 從煦不意外,確實是陸慎非的手段。 第二個電話,從煦打給了魯達達,問他:“你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我變了的?” 魯達達不解:“不就你車禍剛醒那會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