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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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成均未料此舉,不及防備,正要阻擋,卻見血光一閃,于炳輝的脖頸上已出現了一條血痕。 那抹血痕漸漸擴大,血水蔓延而下,瞬間便浸透了他胸前衣襟。 于炳輝看著于成均,滿臉猙獰,笑容扭曲,口中不住吐著血沫,還兀自說道:“朕是天子……朕絕不會把皇位讓給你……” 于成均是沙場宿將,見過無數場死亡,情知割開了喉嚨,再無幸免的道理。 他眼見著于炳輝在自己面前斷氣,縱然與他一向交惡,可他到底是自己血脈相連的兄弟,看他橫尸面前,依舊有些心酸。而更多的,卻是憤懣。 于炳輝到底為了什么才執意做皇帝呢? 只是貪圖享受?想要擁有這份萬人之上的霸權與榮光? 這份權柄背后所承載的重責,他可有想過? 想必是沒有的,不然他也不會做出這等謀逆之舉,將無數人拖下泥淖,更使得朝廷局勢動蕩不寧。 于炳輝為了皇權,謀朝篡位,設計構陷自己。 太后為了后位,陰謀毒害先皇后,更玩弄權術,穢亂宮廷。 譚書玉圖謀陳婉兮,助紂為虐。 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私欲,一己之私竟能枉顧大體,置所有人于不顧。 于成均深深嘆了口氣,他回首看向階下,隨他而來的西北軍將士,各自一臉堅毅,向他望來。 他抬頭舉目天際,這一切就到此為止了。 這場持續了半月有余的鬧劇,以于炳輝兵敗身死而宣告結束。 原來,早在于成均動身前往河南之時,陳婉兮便已覺京城局勢有變,而送出的信件卻與于成均的回書有所出入,她便知信件被人攔截。為不打草驚蛇,她依舊每日飛鴿傳書,私下卻另尋途徑,將信件暗藏于相熟的行商隊伍之中,送出京城。 和親王等一干人,見肅親王府每日照舊送信,便疏忽大意,不疑有他。 于成均明面上在河南山西治理蝗災,私下卻暗暗與西北軍取得聯系。他在西北握兵三年,雖一朝離任,但威信仍在,西北軍統帥對他言聽計從,就此商定了進京清叛事宜。 陳婉兮明知入宮是為人質,但為刺探消息,麻痹和親王等人,依舊攜子入宮,親入險境。 她在宮中靜觀,直至養心殿群臣嘩變,便知時機成熟,以太醫看診為由,暗送消息出宮。 至于宜妃的設計,卻與肅親王府無關。 她是自覺局勢有變,有意激太后與于炳輝出手,方行此舉。 在宮廷被圍數日之后,明樂帝聽了宜妃的言語,帶了數名心腹,自密道潛出皇宮,前往清和園避難。 養心殿中有密道,卻是除皇帝及他身側幾名親信外,無人知曉的。 他更聽了宜妃的勸諫,將于成均招至園中,降旨命他領兵清叛,方有今日這一場局面。 這一場謀逆,在燕朝朝堂上引發了一場地震。 數十名官員被抄家問斬,至于革職流放者更是不計其數。 于炳輝雖已身死,但作為謀反的主謀,依舊被驅逐出皇室,抄沒家產,后代子孫貶為庶民。 太后,亦牽連其中。 明樂帝與太后情誼非凡,當年他登基稱帝,亦有這婦人的功勞,一時里他竟難以割舍。 然而便在此時,于成均又上了一份秘奏。 明樂帝觀后,起先勃然大怒,而后久久不語,隔日下旨稱太后誠心禮佛,愿戴發入空門修行,為燕朝祈福。 太后本道只為于炳輝一事,還嚷鬧著要回宮面見皇帝,痛陳一切皆為于炳輝一人所為,與己毫不相干。 明樂帝不愿見她,只修書一封,使王崇安親自送至佛庵。 太后閱后,大驚失色,再不提半句回宮之事。不過一夜功夫,她滿頭烏絲竟變花白,人也胡言亂語起來,經太醫診治,是痰迷心竅,患上了失心瘋。 不出半月功夫,太后暴斃于佛庵。 因皇帝龍體欠安,太后的喪事竟也不過是草草了事。 至于譚家,附逆于于炳輝,自是難逃一家,罷官削爵,抄家流放,不在話下。 原本,依著明樂帝的意思,于炳輝同黨本當全數處死。但因于成均力諫,此案牽連者眾,大開殺戒,恐令人心惶惶,于朝廷無益,譚家上下方才逃得一難。 譚書玉離京之前,陳婉兮遣了婢女相送,只留了一句話:“各人自有各人的緣法,凡事莫強求,執念愈深,愈于己無益。余生珍重,望一切安好。” 譚書玉一襲粗布衣衫,立于驛道長亭,聽聞此言,只淡淡一笑,說道:“請上覆王妃娘娘,今日一別,往后各自天涯,再不相見,草民惟愿她長樂安康。”話畢,他扭頭上路,再不看世代所居的京城一眼。 同年十月,陳婉兮于王府誕下一女,母女平安,闔府大喜。 于成均與女兒取名嘉,以為美好之意。 順妃雖滿心希望再抱一個孫子,但看孫女如雪似玉,甚是可愛,想到兒子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便也十分歡喜。 孩子才滿月,明樂帝便下旨,封其為敏慧郡主。 隔年二月,大地春回。 明樂帝的壽數,卻在這春光明媚的時節里,走到了盡頭。 臨終前,他將皇位傳給了自己的三子于成均,溘然長逝。 這位皇帝,荒唐了一世,卻只辦了這么一件靠譜的事。 先帝大行,新帝登基,正宮皇后自然便是身為王妃的陳婉兮。 于成均登基稱帝之后,先下了三道旨意,一則是整頓吏治,廣開科舉;二來便是整肅軍紀,提高兵士俸祿及家眷供養,令其前方作戰之時無后顧之憂;三則便是廢除選秀制度。 前二則也還罷了,第三則是令朝中一片嘩然,那些指望女兒進新帝后宮,光耀一家門楣的家族,自是竭力反對。 然而新帝軍中出手,本就不把這些文臣吵嚷放在眼中,更手握重兵,不怕生變,更將幾個領頭鬧事的問了罪,此事便也就壓了下去。 皇后陳婉兮借此事,大赦宮人出宮,也就趁此時機,送已是太妃的宜妃出宮歸鄉,尋她兄長去了。對外,便稱太妃病故。 如此一番整頓,燕朝上下,氣象煥然一新。 兩年后,夏末。 今年的夏季格外的炎熱,即便已將立秋,依舊是赤日炎炎。 傍晚時分,起了些微風。 儲秀宮葡萄架下,身為皇后的陳婉兮,正倚在黃花梨琉璃面躺椅上小憩。 她穿著一襲葡萄紫夏季薄紗半袖,腰中系著一條松花色輕容紗裙子,肚腹微微隆起著。 這是她與于成均的第三個孩子了。 自從有了女兒于嘉之后,便再無動靜了。 于成均稱帝兩年,始終不肯選秀封妃,身為皇后的陳婉兮又再無所出,前朝便又有人議論起來,言稱皇上子嗣單薄,于江山承繼無益云云。 于成均雖將這些人盡數彈壓了下去,但這些話到底令人多少有些不快,如今皇后終于又有身孕了。 想必,沒人再敢議論什么了吧?即便是太后,也無話可說了。 宮女榮兒在旁替皇后輕輕打著扇,心里默默的想著。 瞧著皇后娘娘那艷麗的臉龐,紅潤的雙唇,微微上挑的眼角,端莊卻又不失嫵媚。正是有這樣的絕色,方能令皇上如此癡心于娘娘一人吧? 莫說帝王了,便是尋常人家的丈夫,家里有些錢財的,哪個不娶上幾個的呢? 皇后是個嚴厲的主子,待人待己都甚是嚴格,但她又實在是個好主子,正是在她的治理之下,偌大一間后宮,千頭萬緒方能井井有條。 紅纓姑姑出宮嫁人前,曾向自己叮囑,皇后喜歡守規矩的人,凡事恪守本分,娘娘必定喜歡。 榮兒打著扇子,正滿心想著舊事,忽覺身后微有動靜。 她回頭一瞧,微微一驚,正想下拜,卻被那人制止了。 她抿嘴一笑,便退到了一旁。 陳婉兮在睡夢之中,忽覺呼吸不暢,好似自己的鼻子被什么捏住了。 她禁不住斥道:“誰人這么大膽,無禮放肆!” 話出口,她只覺不對,果然見丈夫的笑臉近在眼前。 陳婉兮撐著坐了起來,微笑道:“皇上突然過來,也不使人通傳一聲,還這般惡作劇。”說著,令宮人拿春凳過來。 于成均卻偏不坐,硬是擠在躺椅上,緊挨著陳婉兮坐著,莞爾一笑:“才批了折子,又聽幾個文臣啰嗦了幾句,記掛著你,所以過來看看。”說著,抬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鼻子里卻哼了一聲:“明明去年我才將寶兒立為太子,今年那班子老賊又啰嗦起來!狗屁倒灶的廢話,我也沒工夫去聽他們的,橫豎就是一門心思想把他們的女兒送進宮來。既然他們家的姑娘這么愁嫁,待哪天我閑了,下一道旨,把她們全部送進尼姑庵里去當姑子!” 即便他已然稱帝兩年,但對著自己的妻子,依然是你我相稱。 陳婉兮情知丈夫說笑,不由笑了兩聲,輕輕拍著于成均的手背:“臣妾知道,皇上是護著臣妾,也是叫臣妾安心。臣妾并不會把那些事、那些話放在心上,皇上放心。” 于成均又道:“我是怕有人舌頭長,把那些話學給你聽,叫你孕中也不安寧。如今連母后也不說那些了,這干閑人,倒是愛管旁人家的閑事!” 陳婉兮看丈夫神色,雖是眉飛色舞,但眼眸之中,卻似是微有怏然之意。 他們成婚數載,共度了無數難關,至如今已是心意相通,哪里不知丈夫心中有事? 她便問道:“皇上,今日前朝可是有事?” 于成均摸了摸鼻子,眉眼卻是垂了下來,半晌說道:“子陵……羅子陵今日上書請辭了。” 陳婉兮微微一怔,但隨即明白過來:“想必是,他要帶著琴娘回鄉?” 于成均頷首:“他便是這樣說的,奏折里直言不諱,想帶新婚妻子回歸故里。這個羅子陵,拜把子兄弟就該有苦同吃。如今重擔壓肩,他倒甩手一丟,想帶著媳婦去閑云野鶴,什么道理!” 他說的風趣,但陳婉兮卻知道他心情。 她輕輕撫著丈夫寬闊的背脊,淺笑說道:“皇上,知交離去,固然傷懷。然,天下無有不散的宴席。曲終時,人散場,亙古不變的道理。羅大人既然有歸隱之心,不如放他去。君臣一場,好合好散。若強留他,傷了舊日情分,反倒遺憾。” 于成均悶悶說道:“我當然曉得,但只是……” 陳婉兮將臉偎在丈夫背上,雙眸輕闔,微笑道:“皇上,臣妾會一生一世的陪伴你左右。我們會有子女繞膝,兒孫滿堂。如此,還不夠么?” 聽了妻子的言語,于成均陡然釋懷。 他回身將陳婉兮摟入懷中,咧嘴一笑:“那可說定了,子女繞膝,兒孫滿堂。孩子不足數兒,我找你要!” 陳婉兮藕臂輕伸,環住了丈夫的脖頸。 兩人輕輕的吻著。 微風吹過葡萄架,碧綠的葉子微微翕動,影子投在那一對相纏的人身上。 將來或許還有許多劫數,但有彼此相伴,總是無所畏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