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初戀5+1 之卷二楊恭城追妻攻略(1V1)、整個修仙界都叫我姑奶奶、沉溺(真骨科,h+劇情)、被迫和愛豆對家秀恩愛、白醫(yī)生的控制欲、白鷺鷥、和渣前任她姐HE了、暗燒(沙雕高干H)、阿纏、roses
這五彩金星玻璃, 本非燕朝所產(chǎn), 手藝傳自于海外,大約于四十多年前隨貨船進(jìn)入神州。先帝下旨興建琉璃廠, 令督造官率工匠習(xí)學(xué)工藝。然則這東西實(shí)難燒制,直到近十年, 方算得上穩(wěn)定產(chǎn)出,而即便如此,也往往一窯壞上許多。 因琉璃制品難得, 規(guī)制只許宮用, 且管制森嚴(yán),即便是琉璃廠燒廢的瑕疵品,也決不許流入民間。如有發(fā)現(xiàn)工匠私自攜帶出廠, 按律當(dāng)斬。故此, 這琉璃制品只在宮廷流傳, 京中也唯有幾個親王府中有幾件宮里賞賜出來的制品。 陳婉兮幼時(shí),隨母親做客安王府時(shí),曾見過一次,彼時(shí)便為琉璃那晶瑩剔透的質(zhì)地,折射出的五彩絢爛的光澤而癡迷不已。那口小小的琉璃碗,讓她心心念念的記了很多年。 如今,這拿銀子都買不來的心頭愛物,就躺在她面前的箱中,且還是一對,大紅綢布墊著,兀自靜靜的泛著奪目的光輝。 當(dāng)年安王府只是得了一小口琉璃碗,便讓安王妃當(dāng)寶貝一般向她和母親炫耀了半日,而今她卻有一對了。 而一旁的箱中,便是足足四十枚的金餅。 這些金餅,也出乎陳婉兮的意料。 按慣例,朝廷賞賜功臣什么金餅金錠,往往是銅鑄就的,取名目曰吉金。而受賞的臣子,通常也只以此為榮耀,又有誰會指望著這些過日子。 但今日宮里送來的這些金餅,竟倒真是赤金所造,如此這般實(shí)在罕見。 陳婉兮俯身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口琉璃盞,在手中把玩了一番,指尖摩挲著盞子,竟比上好的玉還溫潤些。 于成鈞那低沉又帶著幾分沙啞的聲音,自耳畔傳來“喜歡么?” 陳婉兮禁不住輕輕顫了一下,他竟離她極近,濕熱的呼吸似是就吐在了她的頸子上。 她壓著心口的狂跳,不動聲色的將手中的盞子重新放下,淡淡問道“王爺,卻管這些賞賜叫做小玩意兒?” 思及適才于成鈞的言語,陳婉兮心中便有幾分不以為然,她雖只是個內(nèi)宅婦人,也看得出這份賞賜的分量。于成鈞這樣一個出入朝堂的大男人,竟以“小玩意兒”呼之,他是輕狂自負(fù),還是當(dāng)真粗獷無知? 然而無論是哪個緣故,都讓她有些嗤之以鼻。 于成鈞垂首,看著面前這個背對著自己的小婦人,目光滑過那烏黑的發(fā)髻,便停在了修長優(yōu)美如天鵝般的頸子上。她的發(fā)極好,烏潤油亮,宛如鴉羽,襯托著下面的肩頸,如雪一般的白皙。 他眸光微沉,心中還未想到什么,便先動作起來。他按住了她的肩頭,硬將她轉(zhuǎn)了過來。 陳婉兮臉上紅的有些發(fā)燙,于成鈞踏入家門才多少時(shí)候,已讓她難堪了兩回! 這男人,好似不動手動腳就不會說話。 她尚未來得及開口,卻聽于成鈞說道“不當(dāng)吃喝,也派不上大用場的物件兒,不是小玩意兒是什么?” 陳婉兮微怔,方知他是在回答適才自己的問語,然而這話實(shí)在令她有些無言。 她淡淡一笑,不無嘲諷道“照王爺?shù)恼f辭,乾清宮御案上的琉璃筆架山,便可算是天下頭等的小玩意兒了。” 明樂帝酷好風(fēng)雅文玩,尤愛琉璃成品,他書案上的琉璃筆架山,還是出自名匠之手,傳言其玲瓏冰作骨,五彩霞生輝。陳婉兮雖不曾親眼得見,卻也頗多耳聞。 她本料提出此物,于成鈞或多或少也要尷尬著拿話圓場。 熟料,這男人偏偏就是個不按牌理出牌的人! 于成鈞眼眸輕瞇,看著她艷麗的唇角,噙著的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笑中帶著幾分冷和那么幾分輕輕的輕蔑,他非但沒有生氣,心里卻還被她撩起了一股躁動。 這個女人,果然對他的胃口。 他笑了笑,揚(yáng)揚(yáng)說道“那也是座小玩意兒罷了,莫非因它在乾清宮里擺著,就不是小玩意兒了?” 陳婉兮不由瞪大了眼眸,瞪視著他,御用的物品,皇帝的愛物,他敢這般菲薄,就不怕這言語傳揚(yáng)出去么? 他果然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 只聽于成鈞又道“爺實(shí)在不喜歡這些玩意兒,奢華靡費(fèi),浪費(fèi)人力物力。但爺曉得,你是喜歡的。入宮那會兒,皇帝問爺想要什么,爺便替你討了這對琉璃盞。”說著,他凝視著陳婉兮的眸子,一字一句道“你喜歡的,爺都會替你弄來。” 這話,說的陳婉兮心頭猛地一跳。雖說有幾分粗魯,但以往還從未有人向她說過這樣的話。 一直以來,她要什么,都要靠自己去爭,哪怕是本該屬于自己的東西,都要竭盡全力去索要。身邊的人,也總是在她耳邊念叨,她無人庇佑,一切需得依靠自己。從沒有人,會主動給她什么。 陳婉兮不由眉宇輕蹙,輕輕側(cè)過臉去,拿話遮掩著自己這異樣的心情“王爺,當(dāng)著人前,還是放尊重些好。”說著,便輕輕掙脫了他的雙手。 于成鈞一挑眉,先是沒弄明白她這話來自哪里,但轉(zhuǎn)而便想通了,他不以為然道“怕什么?你是我的王妃,咱們是夫妻,親熱親熱又怎么樣?你是沒有見過,邊關(guān)民風(fēng)豪放,露天野地里親熱的男女都有,何況咱們還是在家里!” 陳婉兮適才那點(diǎn)點(diǎn)異樣的心緒,頓時(shí)一掃而光,只暗暗切齒真是個粗魯?shù)呐髯樱∷么跻彩腔适易拥埽鯐蛇@樣一個脾氣?自己到底是嫁了個什么樣的怪胎啊! 她滿面寒霜,不理會這話,冷然說道“御前賞賜,不比尋常。王爺預(yù)備如何處置?告知妾身,妾身也好行事。” 于成鈞似是沒瞧見她的臉色,說道“你是王妃,你看著辦吧。” 陳婉兮當(dāng)下便吩咐人將幾大口朱漆箱子一起抬到庫房,造冊登記。她自己便也打算借這個機(jī)會跟過去,片刻功夫也不想再和他待在一起。 然而她才踏出大門,于成鈞忽然叫住她。 陳婉兮回首問道“王爺還有何事吩咐?” 于成鈞揚(yáng)眉說道“爺睡慣了麻布被褥,晚上鋪床的時(shí)候,你可別忘了。” 陳婉兮只覺得今日早晨上妝時(shí)涂抹胭脂實(shí)屬多余,有于成鈞在,還不夠她臉紅的? 她一字不發(fā),扭身便走,暗自咬牙道今兒晚上,他休想踏進(jìn)她的房門! 然而走出一射之地,她忽然想起一事于成鈞是如何知曉她喜歡琉璃制品的? 于成鈞看著那窈窕的身影快步遠(yuǎn)去,摸了摸才剃干凈的下巴,不由笑了笑。 他這個王妃,當(dāng)真有趣。不僅不是一只溫柔依人的小鳥,倒是個長著利爪的貓兒,撓的他一陣陣的心里發(fā)癢。 逗她,真是其樂無窮。 陳婉兮吩咐人將賞賜送到了庫房,自己便一口氣走回了上房。 房中幾個丫鬟正坐著閑話,見她盛怒歸來,各自嚇了一跳,不知發(fā)生了何事,都立在一邊,垂首斂身,不敢言語。 陳婉兮才坐下,外頭便有人來報(bào)“午膳已經(jīng)齊備,安放在院中老合歡樹下,王爺娘娘何時(shí)入席?” 陳婉兮端起茶碗,將已經(jīng)半冷的茶水一氣兒喝干,似是要把滿腹的火氣盡數(shù)澆滅,待心氣兒略平順了些,方才說道“打發(fā)人去請王爺,即刻入席。” 來人答應(yīng)著要去,她又吩咐道“去把琴姑娘也一道請來。” 梁氏適才在房中照料小世子,眼見王妃依舊是不聽勸,仍然要抬舉那個琴娘,嘴角抽了抽,想說些什么,終究沒能出口。 須臾功夫,琴娘過來。 陳婉兮正在梳妝臺前坐,讓杏染替她重新整理發(fā)髻。一見琴娘到來,便笑著點(diǎn)手叫她上前。 陳婉兮打量了她一番,見她果然換了自己吩咐人拿去的衣裙——桃色對襟夾衫,粉色百蝶穿花的羅裙,襯的臉上更多了些許光彩。 她便笑道“果然是人要衣裝,這可比你才進(jìn)門那會兒光鮮多了。待會兒午膳時(shí)候,讓王爺好生瞧瞧你。” 她是打定了主意,于成鈞看似是個好色之徒,那他和這位他親自帶回來的愛妾去如膠似漆好了,無論如何都別來煩她。 琴娘卻不似先前那般自在,她踟躕了片刻,說道“娘娘,奴不敢與兩位主子一道用膳,奴在旁服侍便好。” 陳婉兮見她神色有異,口吻亦有變化,甚而以奴自稱,便瞥了梁氏一眼。 梁氏低著頭,哄著懷里的豆寶,不敢看她。 陳婉兮壓下了心頭不快,向琴娘說道“我讓你入席,你入席便是,不必理會旁人的說辭。” 琴娘倒也不怎么推拒,一口應(yīng)下了。 當(dāng)下,一應(yīng)收拾妥當(dāng),陳婉兮便領(lǐng)著琴娘出門到了院中。 宴席果然放在院子西邊的一株老合歡樹底下,一旁還有一處太湖石堆疊出來的假山石池子,池中有一汪碧水,仲春天氣,水面飄著幾片蓮葉。 紅木嵌琉璃面八仙桌上四碟八盤,菜色考究,色香俱全,盤子皆是描金細(xì)瓷,青花瓷海碗上扣著蓋子,安放了三雙紫檀木包銀筷。 于成鈞未來,陳婉兮便拉著琴娘先坐下閑話。 只片刻功夫,于成鈞聞訊到來。 他將一院子的人脧了一遍,目光便停在了陳婉兮臉上,也不問琴娘的事情,而是說道“我兒子呢?”他忙活了大半個上午,這會兒好容易清閑下來,想著總算能瞧瞧自己兒子了,然而走來看見了一院子的人,唯獨(dú)沒瞧見自己兒子。 陳婉兮微微一怔,旋即一笑“午飯時(shí)候,孩子太小,怕他跟來吵了王爺清凈,奶母喂過放在房中了。王爺遠(yuǎn)途歸來,又忙碌了一上午,必定是餓了,還是先用飯罷。” 于成鈞瞧著她,不由皺了眉。他在宮中時(shí),見多了宮妃抱著孩子去皇帝跟前撒嬌討寵,甚而順妃也沒少以他為由頭去見明樂帝。他雖對此種行徑嗤之以鼻,但也深感這孩子算是婦人在丈夫跟前的倚仗。 陳婉兮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他意外之余,心頭也生出了幾分不痛快。 陳婉兮沒給他繼續(xù)問話的余地,徑自說道“這位琴姑娘,隨王爺一道回來的。妾身將她安置在上房西跨院里,王爺說可好?” 于成鈞沒有瞧琴娘,只是看著她,淡淡問道“那方便么?” 才進(jìn)院子時(shí),他便看見琴娘了,她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料子一瞧便產(chǎn)自蘇杭,那必是這王府中的物事。陳婉兮給她換了一身衣裳,又讓她住在上房院中,她此刻當(dāng)還不知琴娘的真實(shí)身份,如此對待,她是個什么意思? 陳婉兮訝然,心道這莫非還嫌她慢待了這位愛妾不成? 當(dāng)下,她噙著一抹再得當(dāng)不過的笑,說道“那么王爺以為,哪里方便呢?如王爺有覺著合適的院落,妾身立時(shí)便吩咐人去收拾。” 于成鈞扯唇一笑“本王的王妃,還真是賢良大度的緊。” 陳婉兮也聽不出這話是褒揚(yáng)還是諷刺,她便索性當(dāng)他是在夸,微微一笑“妾身謝過王爺夸贊。” 于成鈞將手一甩,大聲道“你是王妃,你瞧著辦罷!”丟下這一句,他掀衣在桌邊落座。 原本,他是打算將琴娘的事向她解釋清楚,但看著她這般“賢惠大方”的樣子,他只覺得自己心頭那股無名火燒的越來越烈,索性賭起氣來,并不說明白琴娘的來歷身份。他倒要瞧瞧,她還能賢惠到什么地步? 陳婉兮笑了笑,便引著琴娘一道入席。 琴娘落座之時(shí),于成鈞朝她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以示招呼。他二人是舊相識了,也無需那么多客套禮數(shù)。 然而此舉,卻又落在了陳婉兮眼中。 陳婉兮意味深長的一笑,向兩人說道“王爺三年未歸,妾身也不知這些菜肴合不合王爺?shù)目谖丁H缬胁煌字帲€望王爺擔(dān)待。”又轉(zhuǎn)而向琴娘道“琴姑娘,你是在西北一向服侍王爺?shù)模氡啬銜缘猛鯛數(shù)南埠茫蝗缒銇頌橥鯛敳疾税桑俊?/br> 琴娘一怔,便看向于成鈞。 于成鈞沒瞧她,兩眼盯著陳婉兮,說道“她什么也不懂,還是王妃親力親為罷。” 第21章 于成鈞這話一落, 院中家奴皆暗自一凜,杏染這等性子急躁按捺不住的,甚而還輕輕“嘶”了一聲。 王妃是內(nèi)宅女主,更是肅親王的正妃, 她支使差遣妾室是情理之中。王爺這話……是在替這位新姨娘出頭撐腰么? 果然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人, 當(dāng)真是不一樣呢。 當(dāng)下, 這滿院的人心中都頗為不屑,更為陳婉兮打抱不平起來。 王妃這三年到底是怎么過來的, 王府眾人皆看在眼中。雖說于成鈞是奉旨出征, 但他到底也是把才過門的新婦丟在家中三年不聞不問, 連她生下的孩子, 也沒回來看上一眼。 就算你于成鈞不能如戲里唱的薛仁貴一般,將王妃迎入宮中當(dāng)皇后, 但也不能行事如此顛倒吧?這才踏入家門,帶回來個女人倒也罷了, 竟還不許王妃差遣使喚,這算什么? 然而于成鈞是王爺,大伙不忿也只能在心里不忿, 誰的臉上也不敢?guī)С鲆唤z異樣神色來。 陳婉兮柳眉輕挑, 又旋即舒展開來,她笑了笑,執(zhí)起紫檀木筷子“服侍王爺, 是妾身分內(nèi)之事, 自然無可推脫。只是妾身實(shí)不知王爺?shù)目谖叮?nbsp;這若是揀了王爺平素不愛吃的,還望王爺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