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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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一道金牌將他叫走,她也得以逃過一劫。 這三年過去,興許于成鈞當年的怒火已然平息了不少,但她依然不敢托大。她是正室,無謂什么寵愛與否,她也不指望和于成鈞如何的琴瑟和鳴,只消能有個立身之地,能平安順遂將豆寶養大,旁的也都不算什么。 她不介意當個賢良的王妃,或者說她十分樂意賢良到底。 陳婉兮面上帶著一絲極淡的笑意,握著茶盅蓋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撥著水面漂浮起來的茶葉。 琴娘側首看著她出神的樣子,不覺有些怔了。 陳婉兮察覺,抬手向她一笑“怎么?” 琴娘說道“我瞧著,娘娘生得真好看,比玉山上的仙女還要好看。” 陳婉兮啞然,忽而一笑,奉承話這兩年她是聽多了,但這樣奉承的還真是新鮮,她睨著琴娘的眼睛,問道“這般說來,你是見過玉山上的仙女了?” 不想,琴娘卻點頭說道“西北邊關的百姓,不少人都見過。玉山上的仙女,容貌極美,心地又慈善,幫過不少人。就是王爺,也曾得她襄助。不然,戰事也不會這般順遂。” 陳婉兮微微一怔,一旁梁氏走來說道“娘娘,該吃小食了,便將小世子抱來吧?” 陳婉兮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心底嘆息了一聲,點頭道“去吧。” 梁氏答應著,面上掛著笑,步履如風般的去了。 只片刻功夫,乳母章氏便抱著豆寶過來。 豆寶瞪著烏溜溜的眼睛,東瞧瞧西看看,一望見陳婉兮,便伸手要她抱。 陳婉兮將他接過來,抱在懷中,一旁便有丫鬟端了一只描金青瓷小碗過來。 陳婉兮接了碗,取了一支細巧的湯匙,自碗中舀了些奶白的羹湯,喂給豆寶。 豆寶似是早已慣了,嫩紅的小嘴一張便將羹湯吞了下去,小臉上也綻開了笑意。 那青瓷碗中的是牛乳羹,豆寶脾胃虛弱,之前太醫曾叮囑,每日里飯前要吃上幾口羹湯來暖胃。陳婉兮記在心中,一日也不曾耽擱。 今日于成鈞歸府,凡事比往常自然更改了些許。她原本打算,打發了這邊的事情,再照料豆寶。 然而梁氏卻一時嘴快講了出來,她曉得,這老mama的意思是想讓王爺待會兒一眼先瞧見自己這個獨子。 身邊的人好似都在奮力替自己爭寵,而自己卻偏偏就沒有那個心思。 陳婉兮瞧著懷中的孩子,嘴邊泛起了一抹無奈的笑意。她放了勺子,抬首卻見琴娘也望著豆寶兀自出神。 她面色薄淡,說道“這孩子,是我的心頭rou。旁的也都還罷了,但若是傷著了孩子,我是斷不會罷休的。”這口吻雖淡,卻透著一股子要人命的狠厲勁兒。 琴娘癡望了豆寶一陣,低下了頭去,低聲道“我想我娘……” 陳婉兮頓時一怔,看她的目光便又柔和了幾分。 梁氏咳嗽了一聲,說道“娘娘,午飯差不離要得了,放在哪里?”她看了琴娘一眼,又轉而望著陳婉兮。 陳婉兮明白她的意思,王爺王妃用膳,琴娘這個沒名沒分的偏房自是不能上桌的,甚而在旁伺候都是抬舉了她。 她微微一笑,說道“今兒天氣和暖,外頭敞亮,把那張紅木八仙琉璃面的桌子搬到院里去,就在院中吃。” 梁氏答應了一聲,陳婉兮又向琴娘說道“你隨王爺一起回來,也是遠途辛勞,先回房去休整一番。” 梁氏不由嘴邊泛笑,只道她的娘娘小姐總算開了竅,熟料陳婉兮繼續說道“換件衣裳,重新裝扮裝扮,待會兒咱們一道吃頓飯。” 梁氏的鼻子差點歪了,她忍不住又咳嗽了一聲,正要說些什么,陳婉兮卻側首向她說道“嬤嬤近來似發了咳疾,該請個大夫瞧瞧了。府中有去歲新制的枇杷膏,嬤嬤拿一罐家去吃。才添了個小孫子,別給孩子過了病氣才好。” 梁氏臉色微微一僵,她是看著陳婉兮長大的,哪里不明白她這話的含義?便是暗指她有病,該吃藥了。這是,嫌著她指手畫腳的多事了。 杏染送了衣裳回來,恰好碰見這一出,眼見梁氏已經窘住了,上前解圍道“娘娘,衣裳已經送去了。王爺沒叫人在跟前服侍,便是之前撥的四個小廝,也都在門外守著。王爺換下來的舊衣,不知怎生處置,還請娘娘示下。” 陳婉兮看了她一眼,面淡如水,說道“照例送到浣衣處就是了,些許小事,也要來問。” 杏染答應著,趁人眼錯不見,向梁氏吐了吐舌頭,梁氏便也忙著退到了一旁,再不敢說什么。 當下,琴娘便依著她所說,回房休整。 大約半柱香的功夫,外頭忽有人匆忙跑了進來,這人來得急,走的滿頭大汗,進了屋便跪下,粗喘著說道“娘娘,宮里來人了!” 陳婉兮尚未開口,杏染便已先呵斥道“宮里來人便來人罷,又不是從未見過!跑的這般急切匆忙,后面是有鬼追著你呢?!娘娘跟前,也這般不知規矩了。” 那人擦了擦頭上的汗,好容易喘勻了,方又說道“是御前總管太監王崇朝來傳旨的,要王爺娘娘前去接旨!” 堂上眾人先是一呆,頓時都有幾分慌亂,杏染急忙說道“王爺還沒出來,可該如何是好?這誤了接圣旨,皇上會不會怪罪?” 陳婉兮面沉如水,問那人道“可有說什么事?” 那人回話“沒有。”說著,想了一會兒,又補了一句“王公公面色倒是和善,口吻也和氣的很。” 陳婉兮心中會意,曉得大約是來送適才于成鈞說的小玩意兒了,她面色微沉,斥道“什么大不了的事,有什么可慌的?!著人將王公公請到翠錦堂好茶招待,我換換衣裳便去。”言罷,她起身挪步轉進內室。 杏染與桃織跟進來服侍,依著陳婉兮所說,開柜子取衣裳侍奉她穿戴。 陳婉兮面色淡淡,瞧了這兩個丫頭一眼,見她們一個神色惶惑,一個呆如木雞,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她身邊如今用著的人,幾個心腹都是從侯府里帶來的,自小便跟著自己,卻沒經過什么大事。而王府里的人自是更不必說了,兩個管家一個是順妃自宮中指派的,去年讓自己尋了個錯處攆了出去;另一個則是莊子上的管事,因著算賬精細,為人精明,卻又忠心可靠,被自己提拔上來。然而這些人,總歸來說都是沒經歷過什么大世面,臨到大事上難免有不知所措的時候。 以往,于成鈞不在王府,自己獨居于此,自是沒什么人造訪。除卻順妃不時派人來傳話,這三年來唯一一件大事,便是太后派人傳口諭,將天香閣中所出的面膏鵝脂香列為貢品。 陳婉兮心中思忖著,便開口道“王爺歸府,往后這樣的事必定不少,沒什么可驚慌的,好不好總有我和王爺在呢。你們又怕什么?”說著,她頓了頓,又道“王爺得勝歸來,這必是來傳賞賜的旨意的,是好事,更沒什么好怕的了。” 杏染這方笑道“婢子無用,讓娘娘見笑了。”桃織卻依舊抿著嘴,一聲不吭。 梁氏趁這個空子,一個閃身走了進來,正瞅見桃織自妝奩盒里取了一支赤金嵌東珠發釵,便忙上前自她手里接了,一面殷勤著替陳婉兮簪在發髻上,一面說道“娘娘就不該叫那琴娘在跟前,就說她如今看著恭敬,誰曉得肚子里打什么主意?來日方長呢,她又是王爺帶回來的人。今兒明明是娘娘的好日子,平白讓人做什么?再說,王爺分明眼里只看得見娘娘,叫她杵在跟前,何苦如此?就是賢良,也不到這個份兒上。” 陳婉兮睨了她一眼,正色說道“嬤嬤,我敬您這些年來的辛苦忠心,也敬您這把年紀,您也得顧好自己的身份才成。”一語落地,她自穿衣鏡里見著穿戴齊整,便徑自邁步向外去了。 梁氏卻愣怔在了當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小到大,她的小姐可從未向她說過這樣的重話。這可真是大了,自己有主意了。 杏染本要跟上前去,但看著梁氏這般發呆,忍不住又低聲說了一句“mama子,您老人家以后還是少插嘴娘娘的事兒罷。聽我的,沒壞處!”便匆匆跟了上去。 陳婉兮一路走到翠錦堂,踏入堂中,果然見地下一排的朱漆箱子,那位大內總管太監王崇朝正坐在正面上首的椅上,端著茶碗品茶。 一見陳婉兮到來,王崇朝不慌不忙的起身,向她拱手弓腰“見過王妃娘娘。” 陳婉兮微笑頷首“王公公好,茶水可還對胃口?” 王崇朝淺笑回道“肅親王府里的物事,自然都是好的,娘娘實在客氣了。” 陳婉兮但笑不語,同他相對而坐,打量了這太監幾眼。 這王崇朝大約三十五六,身穿一領飛魚服,白面無須,五官清秀,因是內官緣故,頗有幾分陰柔之美。然而,如今的世風,男子亦華服美冠,脂粉敷面,但這王崇朝雖是個內官,卻并無絲毫的脂粉氣,臨近時倒還隱隱有些梅花冰片的凜冽氣息。 此人原是慈康太后的侍從,當年太后還是皇妃時,便隨侍左右,因辦事妥帖,忠心可靠,頗得太后信賴。后來,明樂帝登基,太后思慮他身邊并沒有一個周到之人,便叫這王崇朝去了御前。 陳婉兮對這個內監倒是有幾分好感,當初她才嫁入肅親王府時,順妃在宮中失勢,于成鈞也是個不受皇帝待見的王爺,且還被發去了邊關,順妃在宮中往日風光時得罪過的人,并一些拜高踩低、略有頭臉的宮人,捎帶著連陳婉兮一道瞧不起,她入宮時沒少看這些人的白眼。 唯獨這個王崇朝例外,他對誰都一樣,合乎規矩,不卑不亢,不因人風光位高更多一分推崇,亦不會因人失勢落魄而欺凌踐踏。 大概也正是因此,王崇朝才早早的當上了大內總管太監。 陳婉兮問道“王公公既是來傳旨的,我家王爺這會兒不便過來,可否先告知妾身何事?” 王崇朝笑了笑,說道“只是皇上體恤王爺辛苦,賞了些東西。此外,尚有一件好事。” 陳婉兮好奇道“好事?” 王崇朝看著她,面色不改,只是頗有深意道“于王爺并肅親王府而言,的確是好事。” 陳婉兮心中有些異樣,天生的敏感令她察覺出這話似是弦外有音,卻又猜不出來。 略坐片時,于成鈞便已到來,他步履生風,大步上前,向著王崇朝拱了拱手“王公公,久違了。” 王崇朝亦連忙起身,俯身向他下拜“奴才見過肅親王,王爺萬福。” 于成鈞卻親手扶他起來,大笑道“你同我算是舊相識,多少年的交情了。想著在宮里時,我闖了多少禍,虧得你替我在皇上跟前周全,我很是承情。如今,何必如此多禮?” 王崇朝卻并無一絲驕矜之色,依舊是那副淡然的笑意“王爺抬舉,奴才心領。規矩如此,奴才不敢不遵。” 陳婉兮在旁冷眼瞧著,只見于成鈞談吐笑語,揮灑自如,同這王崇朝一來一去,既顯得熱絡又不過于親昵,沒跌了身份,三言兩語之間就把往昔情分拉了出來,不由心中暗道這男人倒也并非全然的粗率直腸,卻還頗有幾分頭腦心機。 客套了一番,王崇朝便即宣讀圣旨,這夫妻二人跪下聽旨。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肅王于成鈞者,朕之三子,驍勇善戰。前有西北蠻族肆擾,爾奉旨出征,大敗敵寇,庇佑子民,威震夷狄。特賜御制金絲琉璃盞一對、御制新書四部、福祿壽宮紗四匹、貢茶兩罐、御制金餅四十枚、紫金繡鸞刀一口,以為嘉獎!” 陳婉兮聽著,果然如之前王崇朝所說是特為賞賜而來,心中卻并無平靜之意,反倒越發忐忑起來。她自己倒也莫名,不知這段心緒到底從何而來。 于成鈞聽著,耳朵動了動,未有欽此二字,這段圣旨尚且未完。 果然,王崇朝頓了一下,繼續念道“其妻陳氏,夫遠在邊關而治內有方,婦德堪昭,特封為一品淑慧國夫人,欽此!” 這一段念畢,陳婉兮與于成鈞倒是一齊怔了。 燕朝自建國起,改前朝舊制,置國夫人這一頭銜稱謂。其因始于建國之初,有位臣子婦曾于國有大功,竟至無可封賞,高祖皇帝便親自賞賜了“國夫人”三字,以來褒獎天下有大功大德的婦人。自開朝至今,得此稱謂的婦人,滿共也不過十人而已。 陳婉兮雖說這兩年獨守空閨,獨自撫養孩兒,治理偌大一個王府也算井井有條,但如此這般也不過是婦德甚佳,怎樣也不能說是于社稷有大功。皇帝忽然封她為夫人,這卻是何意? 陳婉兮尚自未從驚詫中回過神來,卻已聽身側于成鈞高聲道“臣,謝主隆恩!” 她便忙忙的跟著叩首下去。 接過圣旨,兩人自地下起來,王崇朝莞爾道“恭賀二位。” 于成鈞還未開口,陳婉兮卻已先問道“敢問公公,皇上這是何意?如此厚恩,妾身愧不敢當。” 王崇朝淡淡一笑“總是天恩浩蕩,王妃娘娘又何必妄自菲薄?” 陳婉兮還想再問些什么,于成鈞卻忽然扯了一下她的手,她看了他一眼,沒再言語。 王崇朝又道“皇上還有一道口諭,下月寒食節,園中擺宴款待群臣,亦有為王爺接風洗塵、賀功之意。” 于成鈞自又是一番謝恩不在話下。 事畢,王崇朝趕著回宮復旨,也不肯多坐,匆匆去了。 陳婉兮立在門邊,看著王崇朝的背影兀自出神,于成鈞卻忽然走上前來,與她并肩而立,攬了她的腰肢,向她笑道“如何,你家爺們兒能干吧?” 第20章 陳婉兮只覺得腰身上頗有幾分麻酥, 她睨了于成鈞一眼,不著痕跡的將他的手自腰上輕輕拉開。 她快走了兩步,立在那一排朱漆箱子跟前,傳了兩個小廝進來“將箱子打開。” 小廝手腳麻利, 須臾功夫, 便將箱蓋一口口的揭開, 現出里面的物事來。 陳婉兮打眼掃過去,果然是圣旨上所寫的那些物事。 新書、宮紗、貢茶這些東西倒也還罷了, 御前賞賜常有此物, 那一對金絲琉璃盞卻是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