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世事難料
本以為自個兒隨便牽個線,兩人見一下認識了就行,有沒有緣分就看他們自己的了,誰知白瑾堂這么著急娶媳婦兒呢? “你說那姑娘叫什么?” 白瑾盛的神色微頓,轉過去的臉再次轉回來,和白瑾宸五分相似的臉看著極其親切。 “白……水晶啊!” 南瑾瑜不明白他這什么反應,瞧著竟然是認識么?可是白水晶分明是不認識他的樣子呀! 要不依著那姑娘的性子,白瑾盛的顏值雖然不至于名動一方,但也絕對是頂級美男的行列了,怎么會輕易被她忽視? “唔,白家出了五服的遠房親戚白水晶?暗河地下城的少主么?” 白瑾盛神色十分認真,他真的沒聽錯么? “是、是呀!你認識她?什么時候認識的呀?” 南瑾瑜扶額,她怎么感覺大哥這話里有話呢,他素來是個穩重的人,情緒也不會像三哥那樣外放,這會兒瞧著他的神色,總覺得他在生氣! “沒見過面兒,也不知算不算是認識呢?” 白瑾盛抿唇,視線停留在屏風后面早已經散了的人群,壓低聲音道:“五年前逃婚出走的白水晶,如今竟然假裝說不認識我?也不知道她是又想出什么新花樣兒來折磨人了?” “噗……” 南瑾瑜剛端起來的茶噴了,整個人出在震驚之中,回想白水晶和她說話的樣子,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兒。 白水晶穿越過來的比她早,只是時機不對她們都沒來得及細聊,不過倘若她沒有之前的記憶,那不認識白瑾盛便解釋得通了…… “小瑜你可別不信,當初她為了逃婚一路往西北跑去塞外了,聽說后來還認識了秦王殿下,本以為她大概會纏上秦……之后幾年便銷聲匿跡,自那之后,兩家也是老死不相往來的。” 白瑾盛說著說著自知自己這話有些酸,便直接噤聲了,面色倒也不然太難看。 畢竟,尋常姑娘家不愿意嫁到南召去也可以理解,只是他們兩家定的娃娃親,她臨成親之前逃了婚,并且整個西南行省都知道白瑾堂有馭蛇的異術,以至于他至今未婚…… “唔,這其中肯定有什么誤會。” 南瑾瑜嘆了口氣,勸是不可能勸的,這種恩怨情仇根本就不是一兩句話說得清的。 “或許吧,不過還是多謝小瑜的好意。” 白瑾盛拍了拍她的腦袋,算作是安慰她。 “哪里……誒,瑾宸他好像不大高興啊?出了什么事兒么?” 南瑾瑜適時的岔開話題,視線落在郁郁寡歡的南瑾宸身上。 往常他是十分樂觀開朗的性子,今兒見了瞧著便不對勁,誰招惹他了么? “哦,他呀……你過會兒有功夫問他去,我就不多嘴了。” 白瑾盛笑道,瑾宸的性子比老二活潑,但又比老三老實,沒想到遇到事兒性子這么軸,約莫這會兒還在為名劍山莊被人捆了的事兒傷神呢! “嗯,行吧。” 南瑾瑜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底依然在犯嘀咕。 白水晶那丫頭還等著她給介紹對象呢,這下好了,對象介紹不成,倒是找來個冤家…… “小瑜,你若覺得為難,我替你去和她說。” 白瑾盛見她愁容滿面的模樣,以為她受了白水晶的威脅。 白家旁支離開南召之后,一靠自己努力發展起來的共有兩脈,發展到如今另一脈已經式微幾乎銷聲匿跡,唯有暗河地下城這一脈靠著這得天獨厚的地理優勢依然強大。 “唔……好呀!” 南瑾瑜眨眨眼,她倒是不覺得白姑娘會小氣到因為沒介紹成對象給她穿小鞋,可是她著實覺得此水晶非彼水晶,都不是一個靈魂了,也不能一直替鬼背鍋吧? “呃,你便這么應了?她真的威脅你了?她拿什么脅迫你了?” 白瑾盛懵了下,神色變得嚴肅起來。 先前在路上的時候便聽說白櫻逃進了暗河地下城,因此他才加緊處理完手頭的事趕過來,不想依然晚了一步,他們已經回來了,好在結果是好的,白櫻伏法不會再為禍人間。 “她……說若是我不給她介紹個好人家的話,就不給我做水晶鞋還有婚紗!” 南瑾瑜無辜眨眼,睜眼說瞎話竟然也能做到臉不紅心不跳的。 “水晶鞋?婚紗?那是些什么稀罕東西?很難尋么?” 白瑾盛也懵了下,面對她信口拈來這些新鮮詞兒,覺得這個白水晶和他聽說過的那個截然不同。 “價值連城……成親的時候用的……” 南瑾瑜弱弱的對手指,雖然這個理由很讓人無語,但是她卻覺得這兩人見上一面更好,哪怕是從前有什么,如今能釋懷也是好事兒吧! “嗯,那我晚上去一趟,正好我也想問問她,當年為何不聲不響就逃婚了?順道兒拜謁下長輩吧……” 白瑾盛認真道,眼神卻飄遠了。 暗河地下城環境封閉,這么多年不走動,既然來了也當去拜謁一下長輩。 “長輩?你是指她的父母?” 南瑾瑜凝眉,視線轉向門外欲言又止的厲娉婷,沖她招了招手,“厲姑娘你進來一下。” “噢!” 厲娉婷不好意思的走進來,笑的有些靦腆。 “我不是故意偷聽郡主和白大人說話的,只不過……早些年聽聞暗河主人很早之前便是個女子,雖然身份神秘,但是據說當年以雷霆手段鎮住了反抗軍,將內訌之人全都扔進黑水河中喂魚了。” 厲娉婷的石破天驚,險些將白瑾聲炸的體無完膚。 “幾年前?你確定嗎?什么反抗軍?那她的父母呢?” “大哥你先別著急,厲姑娘知道的應該也不多。” 南瑾瑜拍了拍他的胳膊,這樣便說得通了,原主若是還活著,白水晶不可能穿越過來,話說回來,能以一己之力報仇雪恨的女子,也當真是個狠人! “暗河地下城勢力繁雜,系統龐大媲美周邊縣城,各大勢力之間積怨多年,五年前爆發了一次反抗,老城主和夫人被人陷害,白水晶重傷逃奔逃西北,遇上了我……” 蕭琛不知什么時候走了過來,這些都是外人不可能知道的,就算是虞大人,所知也實再有限。 當年若非因為她可憐,他大概率會把這花癡似的丫頭仍在大漠之中吧! “可是傳聞……” 白瑾盛的臉色一寸寸變白,直至毫無血色,玄黑色袖袋里的黑色腦袋再次躍躍欲試探出頭來,一雙猩紅的眸好奇的環視四周,似乎在尋找什么。 “我的媽呀!” 南瑾瑜被游走在手邊吐著蛇信的東西猛地嚇了一跳,整個人直接蹦到蕭琛懷里,就差樹懶抱了。 “它在尋你。” 白瑾盛驚訝的轉過臉,抬手將玄蛇塞回袖袋中,而后拍了兩下,指尖那雙紅色的眼睛忽然閉上了,像個玩具般一動也不動了。 “哎呀媽呀……” 厲娉婷也嚇得夠嗆,只是前后都有人,只能定定的站在原地冒冷汗,哭笑不得的模樣著實是嚇壞了。 “厲姑娘?” 季凌風尋人出來正好瞧見這一幕,反手將她拉出來,而后看了看南瑾瑜的反應,才道:“白大人的寵物還真是特別。” “抱歉抱歉!嚇到厲姑娘了。” 白瑾盛不好意思賠禮,眼神忍不住掃向蕭琛,“多謝殿下實言相告,我還是不等夜里了,這就去一趟吧。” “白大人是要去暗河地下城么?” 季凌風聽了個半截兒,依然執著的想去給白櫻送行。 “對,世子也要去么?” 白瑾盛手腕一翻背到身后去,心下也明白緣由。 早些年永寧侯世子與秦王關系不錯,后來為了落櫻公主之死鬧翻了臉,那件事兒人盡皆知,而后幾年算是互不理睬,在之后便又為了天晴郡主在御書房外大打出手,還真是兩個天生的宿敵…… “是,不若一道去吧?” 季凌風大大方方開口,先前娉婷說要陪他去,不過他覺得著實不妥。 暗河地下城死勢力復雜且不說,他去祭奠故人,對她已是不公,若是再帶上她,那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正有此意。” 白瑾盛和季凌風兩人迅速達成一致,商量著離開了。 院子里還剩下被晾在書房的獻王,蕭瑾陪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直至蕭琛返回,他們還在詫異季凌風和蕭琛是幾時和好的。 “說完了?” 蕭琛剛進門,便聽到這兩個家伙嘰嘰喳喳八卦季凌風對那個厲姑娘為何不同,面色倒是沒有半點不悅。 “三皇兄,我可什么都沒說啊!都是老七再說!我就應了兩句……” 獻王神色訕訕的,生怕被惦記上。 洛縣災銀盜竊大案舉朝震驚,禹王押解回京三司會審面臨的是什么結局大伙兒心里都清楚,從前是他蠢總覺得自己看不透蕭琛,現在清醒了。 “呵呵,獻王還真是轉得快……” 蕭瑾皮笑rou不笑的,早些年他隱藏身份跟在獻王身邊轉悠,如今成功捉了鬼他的身份也暴露了,再掩飾什么也毫無意義。 “賑災事宜已經處理完了?” 蕭琛不懶得搭理他們,單刀直入道。 淮南賑災牽扯出來的大案牽涉了許多人,朝廷上下十分重視,他們反倒輕松些。 “諸事都已經處理妥當,周邊災民安撫物資發放都進行完畢,對公的銀兩核算也都查驗交接完了,連帶著洛縣商人明年的稅銀也免了……” 獻王生怕自己干活兒沒人知道,視線不停的往窗外飄。 原來小俞公子就是天晴郡主,并且還是陛下準了她來的,自己就像個傻子似的一門心思整人,結果到頭來不僅被嫌棄還生怕白干活兒。 “嗯,做的不錯,若是沒什么事兒,你們明日便可以動身回京了,這邊的事兒一了,我們也有別的事情要做。” 蕭琛沒有挑剔別的什么,獻王那點兒小心思他還是知道的,早些年假意依附太子,如今見風使舵想保持中立,卻又怕被太子反將一軍,他倒是無所謂,獻王畢竟不如禹王膽大包天,不足為懼。 “啊?就這么走啦?” 獻王心想著淮南官員大換血,他們是功臣,自然得留下來寒暄熟悉一番,要不日后何以鞏固勢力,可是看蕭琛淡然的模樣,他又有些懷疑自己的選擇了。 “三哥既然吩咐了,那我們明兒一早便啟程返京,后續的事宜再傳信說。” 蕭瑾倒是難得這么認真,早前無所事事的帽子也終于在這一役中摘掉,回京封王出宮開府也是自然。 “嗯,就這么定了。” 蕭琛頷首,轉身便準備離開。 白瑾盛親自過來,還有一個原因是他必須得返回南召去,這邊的事兒解決完了,自然不必再耽擱時日。 “哎……” 獻王看著蕭琛毫不留戀的背影,心底默默嘆了口氣,他是早前造孽太多,這會兒倒戈被人看不起了么? 蕭瑾已經退了出去,瀟灑的離開了。 待在正房里的南瑾瑜正對著鏡子發呆,直至蕭琛回來,她還在糾結一些小問題。 譬如,蕭琉璃若是不找借口嫁人再和離的話,她豈不是真要去做姑子? 又譬如,白瑾盛去尋白水晶能不能活著回來之類的。 反正,cao的心都不是自己的心。 “乏了么?” 銀色的身影走近,立在梳妝臺后半米,定定的看著琉璃鏡中的人。 “唔,那倒沒有。” 南瑾瑜起身,將人拉到桌前坐下,而后開始給他布菜擺膳,“餓了吧?先吃點口熱的。” “還行。” 蕭琛沖她笑了下,見她似乎愁緒萬千的樣子,便道:“沒睡好么?要不然再去睡會兒?” “不是,”南瑾瑜擺手,抿了口茶,“我在想琉璃的事兒,還有我大哥和白水晶,我是不是很cao心?” 蕭琛彎了下唇角,道:“那你是不是連季凌風和厲姑娘的事兒也要cao心呢?” “哦,那倒沒有,他倆兒好著呢!” 南瑾瑜搖頭,摸不清這醋精是不是又糾結了,直言道。 “老七的事兒你也不必cao心,倒是白水晶……或許問題比較大。” 蕭琛見她并不知情,還是實話實說了。 “我也正好想問你呢,方才人多眼雜的不方便說,當年白水晶家變之事,西南白家不知情么?” 南瑾瑜雖然相信白瑾盛的人品,只是有些事情并非是個人的情感的問題,牽涉到家族利益時,人往往都是很被動的。 “不知情。” 蕭琛頷首,倘若西南白家知情,事情大概不會發展到那個地步。 “所以白水晶后來為何沒尋西南白家要個說法兒?畢竟誣陷她逃婚來的……” 南瑾瑜嘆了口氣,她雖然不知對方經歷了什么,可是她一定很絕望很害怕。 “她說靠男人多沒面子,婚都逃了,沒道理回去看人臉色,況且,沒見過面人家未必肯幫她。” 蕭琛對答如流,幫她不過是舉手之勞,換來的是暗河地下城的出入權,盡管他覺得這女子不大正經,但好在夠聰明。 “水晶她還真是……活得夠通透的!所以她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的么?” 南瑾瑜嘆了口氣,原來她不去西南尋美人是有原因的! “婚書都燒了,她腦子壞了不記得了。” 蕭琛定定的看著她,見她神色釋然,忽然道:“你們來自同一個地方吧?” “嗯?是。” 南瑾瑜挑眉,見他面帶微笑,眼底卻有幾分慌張,仿佛視若珍寶的東西被人惦記上了似的,教人哭笑不得。 “所以……你想回去么?” 蕭琛覺得自己問出來這個問題很蠢,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般,貪婪又可笑。 “不想,也回不去。” 南瑾瑜眨了眨眼,嘆了口氣道,“我前世的生命是結束的,如何回得去?” “萬一呢?” 蕭琛鍥而不舍,也覺得自己似乎有些無理取鬧的感覺。 “至少我不會主動回去。”南瑾瑜認真道。 白水晶那妞兒在這里活得風生水起的,她們不過是因為靈魂上有共鳴所以迅速成了朋友,但是集體自殺想魂穿回去這種蠢事兒,想必誰也不會去做! “早知道這樣,我方才該告訴白瑾盛,白水晶喜歡喝葡萄酒。” 蕭琛忽然笑了起來,釋然道。 “嗯?這又有什么說法兒?” 南瑾瑜失笑,蕭琛這人有時候像個孩子似的,執著的有點可愛。 “西南盛產葡萄,釀酒再合適不過了。” 蕭琛說得十分自然,兩人沒想到的事兒,事情在他們預料之外。 因為,白瑾盛和季凌風一踏入暗河之中,便被人強行分開了。 季凌風稟明身份之后,順利的油鬼面人領去了花街后巷的懸崖邊,看著翻滾奔騰的黑水河,以及里面森然游弋的食人魚,他的執念瞬間消失了。 而白瑾盛卻不那么走運,受盡折磨倒戈之后的獸面紅袍人換成了新的綠袍,直接將這個危險分子拿下,押進了城主府中。 “真是流年不利,什么不吉利來什么!” 白水晶盯著酒杯里微微發澀的失敗紅酒,妖冶的臉上陰沉無比。 昨兒夜里秦王一行人剛走,后腳她便問了綠毛龜小鬼白瑾盛的信息,誰知道問出來的竟然是些不堪回首的陳年往事! “白姑娘……” 白瑾盛有些驚訝,眼前的人瞧著與幾年前那副畫像中安靜的蒼白女子截然不同,僅僅是長了張相似的臉而已。 “大膽!白姑娘豈是爾等能叫的?這是我暗河的新主人,白大人即使是官身,也得尊逞一聲城主!” 綠毛龜疾言厲色,絲毫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