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誰要納妾
大清早的被叫到冬暖閣商議婚事,末了接近天黑宮里才傳來太后懿旨,宣稱秦王殿下身染重疾不適合與南家聯姻,因此婚事……暫緩! 南瑾瑜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喝茶,表面上顯得風平浪靜,內心里已經樂開了花。 “郡主這下放心了吧?可見主子暗中出了不少力,不過相親的消息已經放出去了,永寧侯府這會兒約莫也已經炸開了鍋……” 青衣笑得十分輕,心底卻高興的不得了。 主子這般做定然是在意姑娘的想法,可見兩人感情確實很好,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也松了口氣。 “哦,效果這么好呀?” 南瑾瑜挑了下眉,臉上染了幾分笑。 就她這種倒霉催的人才會被人當做棋子利用來利用去,光是利用她怎么行?也得付出些代價才是! “是……郡主早上吩咐的,奴婢便去做了,也沒想著這婚約只是暫緩,并沒有解除。” 青衣尷尬得摸鼻子,這事兒若是被主子知道了,她的小命還保不保得住都未必,光是想想也覺得自己要完。 “還真是,不過即便是這樣,你以為南家便會消停么?” 南瑾瑜搖頭,漫不經心的指了指院外。 幾個婆子探頭探腦的四處打量,明顯是在監視清風苑,長相瞧著都眼生得很。 “誰給他們的狗膽?竟然敢監視郡主!” 青衣“噌”的站起身,怒氣沖沖的便準備沖出去教訓那些個不長眼的東西。 “哎哎哎……回來。” 南瑾瑜拂袖將正房門關上,阻止了青衣出去,待她一臉詫異的轉身回來,才緩緩解釋起來。 “她要的就是咱們生氣,最好出手打傷幾個人,然后天晴郡主的跋扈名聲不出明日,便會如同曾經的南陽郡主般傳遍整個燕京的大街小巷。” “嘶……” 青衣倒吸一口涼氣,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還是那張板著的小臉。 “她們愛看讓她們看著便是,秋老虎這般厲害,賞院中的丫鬟婆子吃些瓜吧。”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淡定自若道。 “是,奴婢這便去。” 青衣走出去,吩咐院中的二等丫鬟去廚房切了瓜分給眾人,還故意特別大聲兒的叮囑她們天熱避暑休息,直到門口轉悠那幾個婆子饞得直流口水才作罷。 一炷香之后。 清風院外轉悠的幾個婆子頂不住熱辣辣的太陽,躲到了林子里偷懶,又過了半個時辰便直接回去牡丹苑復命了。 朱氏謀算這么久,好不容易逮到機會惡心她,又怎么肯輕易放棄呢? 就算她名義上與秦王的婚約沒解除,只怕這相看的流水宴也是照常,不過是換個名頭罷了,又有何區別? 閑來無事,南瑾瑜又親自下了廚,做了些點心小食兒留著,等入夜之后蕭琛回來做宵夜。 亥時過半清風院中還沒有半點兒動靜,南瑾瑜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抬眼瞥了一眼窗外的月亮。 “幾時了?” “快子時了,姑娘。” 青衣躺在窗外的樹梢上,棱角略硬的側臉顯得十分深沉。 她并非是個矯情的人,只是最近這些日子夜白那小子似乎不怎么往她這兒跑了,莫不是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越發明白他們之間并不合適? 罷了罷了,兒女情長的事兒本就頭痛,同是奴籍出來闖江湖的,何必在意那些小節? “這么晚了不來,約莫是有事情耽擱了,你回房睡吧。” 南瑾瑜杵著下巴道,明日南府會有相看小宴,她也不想出門溜達,不如睡覺。 “奴婢倒是聽說……似乎是因為火器營出了點岔子。” 青衣欲言又止道,主子倒是沒有命令禁止不能與姑娘說這些事,只是他們習慣性不說而已。 “哦?熒家出了什么事兒么?” 南瑾瑜好奇道,縱身月上樹梢,立在樹梢尖兒上一蕩一蕩的,像極了月下起舞的仙子。 “這種事兒果然瞞不過姑娘,熒家在火器營供職倒是比預想的要順利,有姑娘畫的那些改良圖在,火器營的管事都敬著他們三分,出事兒的是熒月那丫頭……” 青衣不再隱瞞,她本就不擅長撒謊,況且主子并未吩咐過什么事情要隱瞞姑娘,她都猜到了,便是說上一說也無妨。 “噢,那丫頭做什么了?” 南瑾瑜噘嘴,毫不意外那個刁蠻的小丫頭會出岔子。 “因了幾個老工匠與她哥哥發生了些口角,熒月將人家的工匠簿子毀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卻也不小,熒家這些日子的努力白費不說,還連累了火器營的管事。” 青衣大了個哈欠,覺得倘若那丫頭通過這樣的手段將主子引過去,只怕也太過愚蠢了些。 “碰上硬茬了么?” 南瑾瑜挑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之前那丫頭便明目張膽的追著蕭琛,絕對不可能因為受挫便放棄了,畢竟在她們月隱一族中,她好歹也是個公主般的存在。 無論是什么公主,公主大都有公主病…… “可不!火器營擅長制圖的大師傅有三個人,她得罪的是年紀最輕也最狂妄的一個,別說這事兒不能善了了,搞不好熒家就得滾出火器營。” 青衣搖頭,有些替月隱一族不值。 雖說殿下前去解決此事,未必是為了幫她,可是事情是因她而起,多少都會有所顧慮…… “她父兄竟然沒有打斷她的腿么?” 南瑾瑜蹙眉,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無論是熒烽還是熒家的老家主她都見過,都不是那種會胡攪蠻纏的人。因此熒月一個小丫頭沒有供職瞎胡鬧,最終把事情鬧大了等著秦王出門收拾殘局就有點兒說不過去了吧…… “這個奴婢便不得而知了,只知道午后殿下便去了火器營直到現在。” 青衣如實道,反正她如今也打不過姑娘,她說了算! “咦……走走走,咱們去湊個熱鬧啊,感覺這事兒挺玄乎的。” 南瑾瑜眼皮子跳了跳,直覺有些不對勁。 之前蕭琛雖然從不會與她匯報行蹤,甚至許多日不見人影,可是他身邊的影衛幾乎每日都會來她這院子里轉悠幾次,今日卻半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這……去火器營么?” 青衣揉了揉眉心,有些頭痛。 大半夜領著姑娘偷跑出去的事兒已經被殿下問過一回了,她如今也是進退兩難。 “怎么?你不去?那我去了!” 南瑾瑜打了個哈欠,立在樹梢上得腳尖微微用力,轉身便打算離開。 前幾日她在秦王府中的時候,閑來無事便翻蕭琛寫的東西看,什么軍事圖紙武功書籍,他都沒說不讓看,火器營的位置也記了個七七八八。 青衣始終是秦王府的侍衛,因而自己從未要求她要做得如何,人還是得靠自己…… “去去去!奴婢怎么能不去呢?” 青衣愣了下連忙飛身追上,大半夜的姑娘自己去萬一迷路了怎么辦? 再說了,她如今可打不過姑娘的…… “嗯哼,前面帶路吧。” 南瑾瑜失笑,閑庭信步在房頂上穿梭,夜視能力也比之前好了不知一點點。 幽暗的油燈如今在她眼里便是燈火通明般,晦暗的月色也足夠明亮,能看得清方圓幾十米的細小東西。 國公府的位置雖然不算最繁華,但也是極為繁華的地界,從國公府出去繞過正面的朱雀大街和永寧街,轉進了一套小巷子里。 “咳咳!姑娘稍候片刻。” 青衣一把將南瑾瑜拉進黑暗中,隨手掏出個面具來,三兩下便將自己偽裝成個少年的模樣,看的南瑾瑜目瞪口呆。 “你這是……干嘛呢?” 南瑾瑜眨了眨眼,不知道她這cao作是怎么回事。 去個火器營而已,又不是不能入女子的軍營,她有必要那么夸張嗎? “并非火器營中不得入女子,而是先前我在影衛營中行走時皆是男子打扮,除了少數熟悉的影衛,大多數人以為我是男子。” 青衣說的很自然,只是臉色還是泛著幾分紅暈。 影衛營的住處都是兩人三同住,當初她混進去影衛營時,里面已經不收女子了,少數有的女子皆是廚娘與她們的幫廚女兒…… “原來是這樣啊!難怪你總穿男裝呢!” 南瑾瑜張了張嘴,很快便接受了這個事實。 古代女子不穿裙子著實是離經叛道,一如青衣和柳青青這般,可是現代別說不穿裙子了,你就是不留頭發……問題也不大! “可以了,走吧。” 兩人繼續趕路,這回走的皆是比較隱蔽的小巷子,甚至還穿了幾次密道,確定沒有尾巴之后,終于在一所不大起眼的宅子前停下。 叩叩! 青衣敲了兩下門,立刻有門房來應聲,門里傳出來個蒼老的聲音。 “誰呀?這么大半夜的瞎敲門?” “瞎敲門的是過路客,我們是門里人。” 青衣答得順溜,視線落在門栓的位置上,確定沒有異常,才放心了些。 “哦呵呵,原來是青兒來了呀,進來進來!” 老頭兒聽見青衣說話,立刻樂了,打開小門便將她們迎了進去。 南瑾瑜沉默的跟進去,四處打量了一圈,院墻周圍影影綽綽皆是影衛,顯然不是什么人都能進來的,待在這樣的地方蕭琛更惶然會又出事一說了…… “這位瞧著有些面生,不知是來作甚的?” 老頭兒笑呵呵和青衣寒暄了幾句,轉過臉便瞧見南瑾瑜,面色一沉。 “這位是……” “我是天晴郡主的人。” 南瑾瑜見青衣面露難色,隨即打斷她的話道。 反正她穿得樸素,這大半夜的啥也看不清,對方只瞧出她是個女子便如此不悅,想來以為她是來搗亂的吧? “青兒也是影衛營里的老人了,怎么會不懂規矩帶人來?” 老頭一聽明顯更加不悅了,就算沒直接攔住她們的去路,態度也已經讓人覺得很不爽了。 “師傅莫要怪青衣jiejie,是我家郡主擔心殿下未歸,差我來瞧瞧……” 南瑾瑜禮貌道,視線停留在遠處燈火通明的院子里,眼皮子忽然一跳。 她怎么就失心瘋來尋他了呢?依他的功夫修為身邊還跟著夜影和夜魅兩大高手,還擔心個鬼啊! “如此,還是請姑娘回吧,火器營并非尋常人隨便就能來的地方,青兒帶你來已是僭越,明日去司刑堂領罰。” 老頭聽完她的話忽然變臉,不明所以的讓到一旁,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嘖!” 南瑾瑜撇嘴,臉上倒是沒什么表情,手卻不聽使喚的暗戳戳理袖子。 “姑娘……” 青衣想勸卻發現她將自己拉到身后,掌中的溫度已是guntang,真氣蓄積的如此快,連她都嚇了一大跳。 “怎么?不服是么?區區南家一個婢女也敢如此囂張,你家郡主還不是秦王妃呢,便想插手影衛營的事么?” 老頭兒被她的語氣氣得吹胡子瞪眼,雖說院中巨大的槐樹遮住了月色看不清這丫頭的臉,可是她的動作已經足夠挑釁。 “服?你們這兒不是誰厲害誰說話么?青衣jiejie不過是奉命行事,怎么就要去領罰了?大叔,你沒事兒吧!” 南瑾瑜輕笑,微微舒著氣試圖控制幾分力道。 她家青衣小可愛有個毛病,面對比她厲害的人時候,向來是十分戒備的,而她此刻面對這個怪老頭兒,卻始終沒有半點兒戒備心,卻被對方莫名其妙懟進了司刑堂…… 還真不把她放在眼里呢! “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這深更半夜的簡直是……” “門叔叔!別鬧!” 老頭兒剛想挑釁,便被青衣拍了回去,看似下手極重,實則只是輕飄飄的將人格擋開來,面色也帶著十足的戒備。 “青兒你做什么?過了今日主子只怕就要納妾了,你何必護著南府一個跋扈的小丫頭?” 門老頭兒漲紅了臉,氣得叉腰喘氣道,到了月色之下才勉強看清楚,他的雙眼是盲的,腿似乎也有些問題。 “納、納妾?” 青衣瞪大了眼,這大概是她有生以來表情最為豐富的一次,震驚的看了看南瑾瑜,然后使勁兒揉了揉自己的耳朵,以為聽錯了。 “他敢!” 不等門老頭兒開口,南瑾瑜已經反應過來,一陣風般掠過他們二人,直接沖進了最里面那進院子。 “姑娘,哎……” 青衣抬腿想追直接被拽住,回頭一看是門老頭兒,記得出手也不是,只能干跺腳。 “你個死丫頭,出去幾日便忘了自己的身份么?” 門老頭怒道,顯然是不滿青衣胳膊肘向外拐。 “門叔,這次你闖禍了,方才那是郡主!”青衣巧妙地避開他的鉗制,追上前去。 “什么郡主?郡主……郡主?” 門老頭急躁的跺了下腳,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話,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暗道一聲完蛋。 他雖沒青眼瞧見過那天晴郡主生得是何模樣,不過前幾日影衛營那群小子們都傳遍了,說是那位將殿下吃得死死的,若非殿下一切正常,他們幾乎要以為這位郡主給殿下下了什么蠱呢! 南瑾瑜風風火火沖進最后一進院子,周圍影影綽綽的影衛們都跟了過來,不過大部分人前兩日湊巧見過她真容,因此只是跟著并無人上前阻攔。 大紅燈籠掛滿了整個院落,瞧著便頗為喜慶,若非紅綢彩帶太過扎眼,她幾乎還在自我安慰那只妖孽不會做那種事! 砰! 一腳踹開正房大門,南瑾瑜已經想好了如何手撕渣男而后瀟灑離去的戲碼兒,因此眼皮子都微抬便沖到了大廳正中間,叉腰便打算動手。 “聽說今兒有人要納妾?人呢!藏著掖著做什么?出來亮亮相,也好讓本郡主自慚形穢死了這條心!” 南姑娘中氣十足的一嗓子,幾乎將整個大廳里里外外的人都驚了個夠嗆。 火器營是什么地方? 這是天子御賜經營的火氣制造處,直接由秦王掌管,聽天子號令,竟然有女子敢闖進來,還這般囂張的……挑釁秦王殿下? 嘭! 大殿角落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只見一襲粉裳的少女震驚的看著南瑾瑜,美麗的大眼睛全然一副做賊心虛的驚慌失措,郝然是熒月。 “姑、姑娘……” 青衣追的氣喘吁吁,剛進門便扶著門框一陣兒大喘氣,說話都快說不上來了。 “你閉嘴!沒你什么事兒啊。” 南瑾瑜睨了青衣一眼,抬手便將一塊帕子塞進了她嘴里,轉而看向大廳中間一張張陌生的臉。 “敢問這位姑娘是……” “蕭琛呢?” 略微年長的人開口道,卻被南瑾瑜無情的打斷。 眾人臉上歡欣雀躍的神色,怎么瞧著她都像是來晚了似的,莫非人家納妾已經納完了,洞房都入過了么? 不對!那妖孽不是…… 南瑾瑜拍了下腦袋,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視線掃過震驚的眾人,道:“我找秦王殿下,多有打擾還請諸位海涵。” “殿下他……” “郡主這邊請,殿下在里頭休息呢!” 熒月扭著腰風情萬種的走到南瑾瑜面前,臉上已經沒了方才的慌張,反倒是一副女主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