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4.分道
在戚仲炎眼里,這荊州三堂可比其它各堂更硬氣。葬禮這么大的事,連個理由都不給平陽,就直接不聽召。 趙鳳鳴似乎也知道他會怎么想,笑了笑道:“說實在的,我們三堂包括碧海堂,是二公子名下。而二公子代表四堂,與平陽不過是一紙合約。而合約里也寫明,平陽不過問四堂內務。所以這次葬禮,我們去是情份、不去是本份。守好四堂,不論總堂主在不在都按約辦事,才是四堂要務。” 戚仲炎一愣,這話是將四堂與其它各堂劃了界線。 “雖然情況不同,但不代表不能統一行事。”趙鳳鳴補了一句,說完還看了眼姚芳渟。 戚仲炎順著趙鳳鳴的眼神,看向姚芳渟。不錯,姚芳渟是南宮定康的小兒媳,按理,她應該回平陽。還有酈松然,也沒在平陽葬禮上出現。于是,點頭道:“趙堂主說的不錯。二少夫人也在,酈公子還領著鐵刀堂堂主。原本想著夫人能出面暫理,但夫人不愿。所以,戚某是真的想向各位討個主意。” 李薔皺著眉問:“那戚堂主,是不想聽大公子的了?” “唉,大公子被長老會左右,此非正途。要是掌門回來,估計這事肯定不好收場。”戚仲炎苦笑。 “這個,戚堂主的意思是想……中立?”林實小心的問。 “也不是什么中立不中立,只是不想讓長老會來指手劃腳,看著那些人就煩。”戚仲炎索性直說。“現在嘛,要是二十三個堂都站一起,擁護大公子也好、不理長老會也行,統一行動,也就法不責眾。” 趙鳳鳴微微搖頭,“這么做,如果是以戚堂主的名義四處聯絡,好像名不正言不順。”說完,又看了眼姚芳渟。 姚芳渟估計趙鳳鳴的意思是要將此事落在自己身上,但剛進門的兒媳婦,家中規矩,也只聽阿瑾說過之后是要退出平陽,也不知現在算不算‘之后’。所以,能不做聲,就不出聲吧。 酈松然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小動作,想了想開口道:“如果以阿瑾的名義,可以試試說服各堂不聽長老會擺布。” “阿瑾現在在哪里都不知道。”姚芳渟忍不住說,“而且到處是通緝……” “若是掌門無事,那也說明二公子沒罪了。現在,夫人就不認,各堂也覺此事蹊蹺。”戚仲炎覺得趙鳳鳴的意思,應該是想讓姚芳渟出面代表南宮瑾。 “其實,不用讓小表嫂為難。我記得之前阿瑾有塊玉佩放在趙姑娘這里,如果我拿著這塊玉佩,和戚堂主一起,倒是可以以阿瑾的名久,讓大家擁護大表哥為掌門。” 似乎大家都沒想到酈松然會出這個頭,但趙鳳鳴的意思卻并不想讓各堂擁護南宮璞。因為,在趙鳳鳴的眼里,此事可能只是南宮定康的考驗,若是南宮璞真由著長老會,說不定他這個族長就懸了。可惜,這話此時不能明說。特別是酈松然,可能更向著南宮璞吧。 “咦,這主意不錯。”戚仲炎笑起來,這么一來不管怎么說,鍋都由南宮瑾背了,萬一長老會將來真得勢,得罪長老會的也是南宮瑾。 趙鳳鳴輕輕一嘆,“也好,一會我就將玉佩交給松然。” 1 七天里,南宮瑾發現追殺他的人中,竟有不少賞金獵人。好幾次,幾乎與他們擦身而過。平陽之外,可能認識他的人不多,但到了平陽,特別是平陽城中,他就不得不更加小心了。 進了城后,耐心等到凌晨,這個時辰去找大哥就不合適了。南宮瑾悄悄進府,向周棠的啟明堂而去。 自從幾個月前南宮定康離開平陽后,周棠就習慣性的在臥房內點著一盞燈。睡夢中,好像聽到阿瑾的聲音,周棠驚醒。 “娘。”南宮瑾早就洗掉了臉上的易容,坐在周棠床邊。 周棠坐起身,眼睛沒離開過南宮瑾,“阿瑾,真是你?”突然,眼里涌出淚。 南宮瑾急了,“娘不哭,是我。” “你、你去哪里了?你爹呢?”周棠哭著問。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們帶著陸北軍從天成衛出發去京城,路上在一個地方扎營。然后,我醒來的時候,就我一人在呂梁山中。我走了很多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遇見了柳壹。她想留下我,后來她莫名其妙自盡了。再后來,我就走出了呂梁山。可是,一出來就見到通緝令。但我什么都沒做過,我不知道爹在哪,也不知道陸北軍在哪。我去了長寧鎮山下村想找線索,那里有很多我們的族人。我見到唐曼,她想殺我,后面就一路被人追殺。娘,到底發生了什么?爹在哪里?”南宮瑾一口氣說完,著急的看著周棠。 周棠摸著南宮瑾憔悴的臉,心痛的說:“你大哥從長寧鎮帶回具尸體,說是你爹,那尸體早就沒了形,我知道你爹不會這么死的。但,他還說二百四堂堂眾和四堂堂主都死了,官府查了案,有人證和物證,是你殺的……” “我沒做!”南宮瑾更急了。 周棠點頭,“我知道、我知道你爹還活著,只是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之前我不肯辦喪事,是你大姐說先要讓你大哥繼任家主,所以才辦了。有將近十個堂到平陽cao辦,不過,你的荊州堂和碧海堂都沒來。芳渟也沒回來,松然之前和我說過要去荊州找你的下落,他去了之后,到現在也沒回來。雪瑩叫我召他們回來,我覺得他們不回來更好。阿瑾,你大哥也是不得已。” 周棠正說著,突然一支鋼箭透過窗紙直射南宮瑾。南宮瑾推了一把周棠,側身避開。 門外有人高聲道:“清風堂下,請二公子出來。” 南宮瑾與周棠對視一眼,周棠擔心的搖搖頭,小聲道:“現在都是雪瑩在管清風堂。” “大哥呢?” “你大哥也是不得已,他沒家主令牌,長老會一直逼迫他。”周棠無奈的說。 “什么家主令牌?什么長老會?”南宮瑾沒理解周棠的話。 門外高聲又起,“請二公子出來,清風堂下不想誤傷夫人。” 南宮瑾看著周棠,難道清風堂竟是要抓他的意思? “二房搞的長老會……” “理他們做什么?!”南宮瑾道,“我去找大哥。” 周棠也急道:“別去,你大哥一直與長老會的人一起,長老會不想放過你。” “二公子!”門外的聲音更嚴厲。“二公子,再不出來,就不要怪我等魯莽了。”話音未落,那些清風堂眾就一腳踢開了房門。 周棠已站在南宮瑾身前,大喝道:“不得無禮!”隨手將枕邊一把匕首交給南宮瑾,小聲道:“他們人多不要硬來。劫持我,快走。” “娘!”南宮瑾拿著匕首卻怎么也做不出劫持的事。 可是,事態已不容他再遲疑。越來越多的清風堂眾涌進啟明堂,而當先之人,好像不怕會傷到周棠,竟舉起**對準南宮瑾。再不走,就真的走不掉了。 南宮瑾舉起匕首搭在周棠脖子上,怕真的傷到她,悄悄用刀背對著她,大聲道:“都退下!我只想離開府中,不想為難各位。” 為首之人輕蔑的笑了笑,“二公子,大少夫人已經發了懸賞八千兩,不論死活。” “你說什么?!”周棠怒喊,“雪瑩不會做這種事!你是什么人?!” 正說著,那人不知被誰推了一把,沒站穩一個踉蹌。乘著一瞬的空隙,南宮瑾放開周棠,極速從窗口竄出房外。夜色中響起了無數弩箭破空之聲。 而屋內,幾乎所有人都不再管周棠,向南宮瑾追去。 “阿瑾!”周棠哭著沖向窗口,可是夜色中,什么都看不清,只聽見聲音已不在啟明堂內。 身后有人拉了把周棠,將她拉離窗口,擋在她面前,“夫人,別站在窗口。付公子交待過,要我們幾個保護夫人、大小姐的安全。”邊說邊關上窗。 那人穿著清風堂服飾,繼續對周棠道:“夫人別怕,我是付公子的人,并非清風堂堂眾。現在的清風堂,算不得自己人了。” 周棠看著他,慘慘笑了笑,“我沒什么好怕的,只是擔心……” 2 晚上的月亮蒙著云彩,并不亮。乘著這樣的夜色、和對府中的熟悉,南宮瑾飛奔出府。清風堂的人并不打算放過他,弩箭還在身后飛射。 “住手!”南宮璞匆匆趕來。 聽到這一聲,卻只有一半的堂眾停下腳步。而另一半,當成沒聽見,飛身翻出圍墻,仍向南宮瑾追去。 “誰讓你們這么做的?!”南宮璞盯著那些人怒喝。 半晌,場中沒有聲音,只聽南宮璞身后一個女聲道:“我。” 回頭,正是沈雪瑩打著白燈籠,站在他身后。南宮璞看著她,不解的問:“為什么?” “南宮瑾殺了公爹、殺了四堂二百堂眾,還有四位堂主,難道不該抓嗎?”沈雪瑩反問。 “此事根本沒定論……” “公爹剛剛下葬,你作為兒子,竟說此事沒有定論?難道官府斷的案,是錯的?”沈雪瑩繼續問。 “此事疑點重重……” “長老會早就說要處理南宮瑾,懸賞八千不論死活,也是長老會的決定。你不是很聽長老會的?”沈雪瑩語調里帶著絲嘲諷。 “長老會里有全部的旁支和一半以上的本家族人!我不是要聽他們,只是在找一個合適的解決方式。南宮氏是百年世家,不能在這個時候分崩離析!”南宮璞盡量耐心解說。 “所以,他們就蹬鼻子上臉了。”沈雪瑩冷笑了聲,“當然,我支持他們要殺南宮瑾的決定。” “你在說什么?!”南宮璞怒道。 沈雪瑩看著他,淡淡的說:“要殺你寶貝弟弟的不是我,我只是執行長老會的決定。你對我生氣有什么用?去罵長老會吧。”說完轉身離開。 南宮璞也轉身向啟明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