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坦蕩為人
看到一臉嚴肅的楊俊卿,南宮瑾就覺得這第二場,怕不像第一場這么容易了。不過再難,自己心中也已經有了個底。,大不了交還所有的東西,去泉州。就算最后要抄家滅族,也不是現在。只要有時間,就有辦法安排。 所以,再次面對楊俊卿時,南宮瑾竟有種氣定神閑的感覺。 不過,楊俊卿的嚴肅,卻變成了渾身透著無奈的苦笑,“你進來之前,我還在和張閣老商量誰先的問題。他說他先,沒有余地。結果嘛……唉,看你現在很有底氣啊?!?/br> 南宮瑾微微一笑,“楊大人,為什么不在路上談?” “我也想啊??墒?,我需要一個活的你進京,萬一你跑了、死了,我怎么辦?” 南宮瑾臉上的笑意不散,難不成上次裝病裝的太像,讓楊俊卿怕了。 楊俊卿長嘆一聲,“我還請你爹來住了這么久,張閣老這一出,讓這一切成了廢招。還不如什么都不做,當初聽六弟的呢?!?/br> “也不是。北面所有的一切都被魏朝歌掌控,我不知道錦衣衛里、京城是不是還有他的眼線??傊銈儾粚Ω段?,就意味著懷疑他?,F在北面沒任何應對,若是這樣,損失會很大?!蹦蠈m瑾侃侃而談。 楊俊卿眼中閃過一絲狡狤,抬頭絲毫不隱瞞的笑道:“確實如此。兩害相較取其輕。”接著又搖頭惋惜,“你和鄭夙在土默川經營多年,居然不安排自己的人手。若是上司好,還好。若是有人懷疑,你們不就死定了?錢大人是不錯,所以他一告假,鄭夙就只能進詔獄了?!?/br> “楊大人的意思是,我們也應該和魏朝歌一樣,有個隨時可叛國的后手?”南宮瑾反問。 楊俊卿不做聲,看著他,終于二人還是笑了笑。“好了,北面的事,你說說?!?/br> 南宮瑾微微嘆氣,“明軍已經全軍覆沒。這次并不是韃靼人做的,是白蓮教?!?/br> “白蓮教?他們有這實力,還會給俺答汗打下手?”楊俊卿反問。 “他們會一種傀儡術,嗯……,就是活尸,天成衛時就用過。不過,估計制作困難,數量不算太多,但要對付三千明軍卻是有余?!蹦蠈m瑾早就想過,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千明軍早就殉國,他們不是活尸,這是那些軍人最后的尊嚴。 楊俊卿皺起眉頭,“你是說白蓮教有邪術……”他看過之前天成衛的奏折,并不是不信南宮瑾所說,只是覺得不可思議?!翱墒侵霸陧^靼,一直沒找到戰場,你在哪里發現的?” “烏力亞素。” “烏力亞素?”楊俊卿并沒聽過這個地名。 “是,確切的說是包克圖過去,不到烏力亞素的一片草原上,那里沒什么人煙?!?/br> 楊俊卿不解,“從妥妥到板升附近的白蓮圣城,會經過包克圖?”就算沒去過韃靼,他也知道這是兩個方向。 “所以大家一直找不到,因為行軍路線更改了?!蹦蠈m瑾繼續道:“不過,那些傀儡有局限,雖然刀槍不入,但活不久,這應該是白蓮教不能用這些傀儡軍進攻大明的原因。而且制作困難、耗資巨大,很難說之后戰場上會不會再見到這些東西?!?/br> 南宮瑾并不想大家把注意力放在這些傀儡上,瑩石洞里那一仗,擺明趙迎風與謝紅郁已經鬧翻,總覺得憑趙迎風一人之力應該造不出那些陰兵。 “你的意思是,白蓮教的傀儡與明軍同歸于盡?” “算是。” 停了半晌,楊俊卿終于問:“你剛才所說的,可有實證?” 南宮瑾苦笑,“明軍的事,在整個土默川的蒙人中知曉的不多,不過,龍有悔知道。在包克圖附近的部落,有關于惡魔的說法,甚至有大巫為此做法。另外,主戰場在一個地陷處、荒無人煙。如果需要,我或許還能再走一遍,比較難找,一片雪原中,當時能找到也是憑運氣。主持這些的是白蓮教圣使趙全的兒子趙迎風,俺答汗或許也知道。除此之外,我想不出能證明的。” 楊俊卿邊聽他說邊搖頭,南宮瑾所說的任何一個人都不可能叫回來當證人,去一趟?萬一找不到,他可以說忘記了,本就是在荒原之中,更何況還有說不清的危險。所以,這事就成了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 南宮瑾也知楊俊卿所想,問道:“就算我所說的全是一面之辭,但明軍出征是能確定的;肯定到達了妥妥附近,這也是能確定的?,F在,這么長時間下落不明,楊大人是相信他們全軍殉國,還是全軍叛逃?” 楊俊卿沉思,半晌,“你見到尸體了?” “是?!?/br> 楊俊卿邊想邊說:“不管是殉國、還是叛逃,魏朝歌在這事上都有嫌疑;但如果是失蹤,那就等于把事情擱置未定?!?/br> “如果此事未定,那你們怎么處理我?不管是把漢還是格日樂圖,或者是諾敏,這都是我的任務。” “同樣證據不足,擱置?”楊俊卿問,接著又搖頭,“所以我才覺得此事麻煩,你要用南宮瑾的名義去泉州。要處理魏朝歌,必須他能回來。我扣了你爹,他也只是按兵不動?,F在還要放你走,他這里怎么辦?” “公審吧。”南宮瑾建議道,“先收回所有御賜之物,包括‘武德將軍’。召所有錦衣衛密探回京參加公審。如果他能回來當然最好,不回來也多了個抗命的罪名,記過。另外,如果他不回來,讓他下面的人回來也行,回來多少扣多少。之前,這里先派個誰都不認識又靠譜的過去,鄭夙是不能去了?!?/br> “公審?他不回來,記過也是空的。而且他下面的人有多少是我們錦衣衛派出去的?說難聽點,他都自立為王了?!睏羁∏洳⒉毁澩蠈m瑾的提議?!安贿^,先革了你的職、收回御賜之物,倒是可以。將你開除,就當你拿錢買命,這能讓人信。然后,你先去泉州。”想了想,又說:“派人過去,我也想過,人選也有,可是他不愿去。唉,這個我再想想辦法,不是你的事了。” “那個,鄭夙還在詔獄?” “是?!睏羁∏潼c頭。 “我都認罪了,能放出來嗎?” “哈?!睏羁∏湫Φ溃骸澳隳苣缅X買命,是因為你有錢,而且有杜嶺那個駙馬當后臺。鄭夙憑什么?” “這個……,他要是一直在詔獄,不太好吧。” 楊俊卿眼睛一翻,“當牢頭,難道還虧待他了?他本來就死活要轉文職。” 南宮瑾一聽,笑起來,“還是楊大人想的周到?!?/br> “算了吧,我本就誰都不信。今天會坐這里和你商量,不過是因為你回來了,他沒。于我而言,一向一視同仁?!?/br> 南宮瑾笑著點頭,“做人坦蕩也有坦蕩的好處?!?/br> 楊俊卿笑起來,“你好好想想怎么和你爹坦蕩吧?!?/br> 南宮瑾愣了愣,這倒是個問題。笑容收了收,又說:“還有件事,錢大人告假,是否楊大人接手他的工作?” “我負責調查你們的案子,錢大人告假是為避嫌。” 南宮瑾點頭,“如果我去泉州,北面我還有些事要交待,誰接手?” 楊俊卿看著他,半晌說:“會有人來找你的。”他似乎考慮了很久,終于還是拿出只木盒放到桌上,“祥記的事不好做,但你畢竟是我們自己人,錢大人相信你,從這點上來說,我也信你?!?/br> 南宮瑾看著桌上的木盒,心中有個猜測,但,這事……,再這么下去,祥記要被這些人買了吧。 楊俊卿笑著說:“之前和你爹就談過,不過,你才是老板。這可不是我一個人出的,我們兄弟幾個湊了湊,以我妹夫的名義在祥記入個股?!闭f著打開盒子,拿出銀票,“你點點。” 南宮瑾盯著那疊銀票,突然笑起來,“你們逼我擴大祥記?” “現在只有三艘船,是少了點。本都有了,看你怎么做?!睏羁∏湫χf?!澳阍诤I系幕ù挂膊挥藐P,海盜總是滅不完的,也只有你才有可能黑白統吃。其它,除了天災,倒是不怕什么了。” 南宮瑾笑著說:“這事要有這么簡單,誰都能做了。天上掉餡餅的事,我還沒傻到覺得自己有這能力。是不是覺得,萬一我要敗了,家里賠的起?” 楊俊卿也笑著說:“你倒是很清醒。一天進賬四萬五千兩銀子,換成其他人,怕是要卷款逃了?!?/br> “我也想啊,能嗎?”南宮瑾半開玩笑的說。 楊俊卿幫他一張張點起來,點完,看著南宮瑾,“這說明,你又多了個后臺?!?/br> “這說明,事情比我想象的還要難,而且無法用官府的手段強壓。三個所謂的后臺毫無作用,無非是向我表明個態度。說的不好聽些,成了還要給你們分紅。再加上,為了祥記不被你們吃掉,我只能被迫追加股本?!蹦蠈m瑾抬頭看著楊俊卿,“我能不收嗎?” 楊俊卿笑起來,“我比他們好些,萬一真不行,不讓你賠。你也不容易,大家兄弟,風險不能你一個人擔。寫文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