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戰?不戰?
五天了,天成衛外韃靼騎兵并沒退。林飛拼了命的收刮百姓,但整個天成衛也不過一萬左右的人口,這還包括了守軍。如果不是陳柏水幫忙壓制,衛城里的百姓就要鬧起來了。 梁烈并不是一無所知,但這個時候根本不能知道。 這五天里,徐葆深已經騙不住姚芳渟,終于上了次城墻,當他看到城外黑壓壓的韃靼軍隊的時候,生出的唯一念頭就是離開。憑他的本事,要離開并不是難事,完全沒必要和南宮瑾一樣留下守城。再說,南宮家在北面有生意,徐葆深可沒。 趁沒人的時候,徐葆深走進梁烈所在的碉樓,“找個機會讓我和渟兒走?!?/br> 梁烈抬頭看看他,“本就沒要你留,是你非要留?!狈畔率种熊娗?,冷笑一聲,“現在你要走,走就是了,不可能為你開城門?!?/br> “并不是我一個人,還有姚芳渟。” “我聽到了。南海派的掌門連離開一個小小衛城都做不到?”梁烈語氣里滿是嘲諷。 徐葆深像是沒聽出來,笑著說:“行。既然你這么不給面子。好吧,我離開當然沒問題,但姚芳渟有沒問題,就看她學藝精不精了。” 梁烈哈哈大笑,“你別忘了,芳渟現在還沒退婚,不僅是你徒弟,還是南宮家未過門的兒媳。你不是要三萬兩嗎?哈哈哈,你自己想清楚,渟兒學藝精不精?” 徐葆深被說穿了,倒也不尷尬,也笑著說:“祝你和南宮家合作愉快、我們后會無期。” 梁烈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滿是厭惡。 幾天來,南宮瑾和給他的二十個兵士都混熟了,這些兵士也知道這位二公子很護著大家,明擺著其它幾支隊伍都有傷亡,而他們這支倒只有幾個人受了點輕傷,特別是這位還不搶戰功。 姚芳渟來找他的時候,南宮瑾正在教大家殺敵、自保的招術。見到姚芳渟,那群兵士一陣起哄,南宮瑾只好笑著趕緊帶她離開。 這幾天,他們早就知道對方在,偶爾遇見也不過只是點個頭。南宮瑾沒想到姚芳渟會主動找他。 “最近傷亡很大,而且聽說糧草緊張,韃子完全沒退的意思。你最好找個機會盡快走。”南宮瑾直接說。 姚芳渟點頭,“明白。師父說今晚走,他怕破城,會傷到我……?!闭f著,無奈笑了笑。 “好。有你師父在,應該沒問題?!?/br> “你不走?” 南宮瑾搖搖頭。 “為什么?他們說你不要軍功?!?/br> 南宮瑾笑了笑,“我要軍功干嗎?他們靠這個養家?!?/br> “你覺得,守得住?”姚芳渟心中猶豫。 南宮瑾微微嘆氣,“盡人事,聽天命?!?/br> 姚芳渟擔心的問:“既然不看好,為什么不走?” 南宮瑾像是認真想了想,突然自嘲的笑道:“或許是因為我嗜殺?!?/br> 這句話,讓姚芳渟有些傷心,“是為了家里的生意?” 南宮瑾好像并不想再繼續,笑著轉身,又回頭看看她,“我不送你了?!?/br> “阿瑾。”姚芳渟上前一步,“一起走,好不好?” 南宮瑾搖搖頭,笑了笑,離開。 ********** 傍晚時分,韃子的攻勢又緩了。但城頭上明軍越來越少,敵軍似乎也知道,但他們好像并不急,在磨掉明軍兵力的同時,保存自己的實力。 主城碉樓,例行會議。 “主帥,這樣死守根本不是辦法。”陳柏水一幅痛心疾首的樣子,“小丁將軍,你說,派出去的探子怎么樣了?” 丁雄輝本不想開口,見他問起,只好說:“最近,并沒探子突破包圍進城?!?/br> 陳柏水又對韓洪洲道:“韓將軍,你在宣府三衛守過,你說,哪一衛接到求援會救?” 韓洪洲知道陳柏水的意思,這之前他早私下聯系過大家,說的很明白,天成衛的糧米是按圍城一個月安排,但因為幾年沒打仗,在圍城之前,林飛正在換陳糧。結果,陳糧是處理了,但新糧還沒到,所以庫里糧米不夠半個月的。這個理由,讓很多人都贊同開城,但韓洪洲并沒表態。 “這要看具體情況,畢竟韃子很少圍城?!表n洪洲盡量說的不偏不倚。 “就是啊,這圍城真沒想到。”黃煥彪點頭,“這前前后后的,有十天了吧?這圍著,他們也不急?算個什么事???按理韃子都不帶糧草,都十天了他們吃什么呀?” “老黃?!睆埫沤涌诘溃骸叭思沂且宦窊屵^來的,有了糧草又不想帶回去,才來圍著。到時候差不多了,正好從我們這里搶?!?/br> 馮越看著這幾個人不發一言,呂傲忍不住嘲諷道:“那,陳將軍的意思是開城?” 陳柏水毫不在意,笑問:“小呂將軍,如果不開城,你有什么辦法?要知道,若是真等到山窮水盡,韃子攻下我們天成衛,那可是要屠城的?!?/br> 呂傲雙眼一瞪,“糧草還能堅持半個月!那就至少再打半個月!” 陳柏水嘆口氣,“小呂將軍是真不顧城里的百姓了?!?/br> “開城,百姓就能活?!”呂傲大聲質問。 陳柏水不理呂傲,向梁烈建議道:“主帥,我們派人去和談吧,聽聽韃子要什么,能給就給了?!逼擦搜垴T越,“上次我就說給東西送瘟神,結果,非要在里面摻毒藥,這下好……,這次,我們派個懂事的去?!标惏厮戳丝纯s在一邊的林飛,見他根本沒配合的意思,心中有氣說道:“林將軍就可以嘛,反正之前事情沒做好,將功折罪?!?/br> 林飛嚇了跳,“我?我、我和談?不成不成,我可不會韃靼話!主帥……。” “行了?!绷毫颐靼钻惏厮囊馑?,他從不想守城,連打仗都不上城墻,主動負責四處城門。開城的提議,他提了不下五次,不過,這次從態度上看,支持的人更多了。明顯反對的好像只有呂傲,馮越一向對任何事沒太大意見,畢竟文官出身,做做文書、記記軍功可以,提刀殺人在座任何一人都要強過他;韓洪洲、丁雄輝、還有一聲不吭的金建昌應該是中立,之后也難說;至于其他人……,這樣很難堅持守城。 梁烈暗暗嘆氣,態度也比之前軟了些,“開城、和談也不是不行……?!?/br> “不可!”呂傲、南宮瑾幾乎異口同聲出言反對。 “主帥,既然還能堅持半個月為什么不堅持!”呂傲再次強調。 “主帥,如果此時開城,那如何向之前為守城而犧牲的兵士交待?”南宮瑾大聲道:“在座的丁將軍、韓將軍、金將軍、呂將軍,身先士卒,幾次出生入死,為的什么?黃老將軍寶刀未老,張將軍也是居中調將,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抗韃靼,難道不是因為我們是明人?我們大明子民一向有骨氣!開城就是投降,投降的軍隊有什么權力讓敵人守信?保住百姓、保住天成衛,絕對不是投降能保的住的!” 陳柏水冷哼一聲,“說的輕巧。請問二公子,骨氣能當飯吃?” “骨氣不能當飯吃,但沒骨氣還是明人嗎?還是大明軍人嗎?!”南宮瑾大聲質問。 “主帥。”陳柏水不再看南宮瑾。“未將提議和談。和談不是投降,連朝廷都和俺答汗和談,我們雖是小小天成衛,從大局計,更該弄清這次韃子圍城的原因?!?/br> “主帥?!蹦蠈m瑾也向梁烈道:“如果要和談,在下愿往。在下會韃靼話,不僅如此,也和土默川的貴族有過生意上的聯系,或許他們會給在下一絲薄面。” “那就更不能讓你去了?!标惏厮餍灾闭f:“誰知道二公子會和人家說什么。” 南宮瑾也冷笑了聲,“就算讓別人去,談妥了又如何?我們和俺答汗打了這么多年,他何時守過信?更何況,我們又有什么籌碼和人家談?” 梁烈環視一圈,見那幾個中立之人,神情已沒那么猶豫,不知是被南宮瑾打動,還是覺得陳柏水更在理?!案魑唬_城和談并非不可……?!币妳伟劣忠驍?,擺了擺手,說:“聽我講完。但我們是守軍,和談本就不是我們的職責,為百姓計,可以考慮,絕非首選,特別是在沒想好怎么談之前,請各位務必堅守其職。” 林飛急了。還要撐?哪里還能撐得住!可梁烈已揮手讓大家先散。他看了眼陳柏水,見陳柏水并沒要走的意思,稍稍安心,也跟著大家退了出去。 不過,這次和陳柏水的交鋒,倒是讓呂傲第一次拿正眼打量了下南宮瑾,笑了笑點點頭走了。 丁雄輝拍拍他肩膀,樹了個大拇指,說了三個字,“真能說!” 沒走幾步,又被金建昌叫住,“二公子在教部下殺敵保命之法?什么時候有空,也教教我的人?” “行,我每天吃飯前都教大家幾招。金將軍有興趣,帶人一起來。”南宮瑾笑著說。 “好,一言為定?!?/br> 南宮瑾也沒想到那幾句話,會給自己帶來人緣,畢竟富家公子的身份,確實不討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