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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一捂住,就聽對方問:“連我也不給看嗎?” 黎月后怕地點點頭。 “那用這個交換呢?”話落,就見琴寂拿著黑簪子晃了晃,黎月心被揪住,“就,就看一眼……”頓了頓,又補充,“但我有一個要求。” “什么要求?” “你,你不能說我丑……” 琴寂笑著應了,拽起黎月手腕,直接將簪子塞入他手心,兩手枕膝,笑容未變,“我肯定不說你丑。” 黎月得到承諾,抿唇頓了頓。他應是非常的緊張,從指尖連帶著整個人都泛起細密的顫栗,被一只冰涼涼的手安撫。 耳畔傳來男人的再三保證。 …… 雨勢驟然小了。 少年吐出口熱氣,等他視線再變得模糊,眼前的男人并沒有和別人一樣害怕地逃走,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他。 黎月心若搗鼓。 “……什么嘛,”良久,就在黎月以為琴寂什么都不會說的時候,后者用略帶新奇的口吻開了口,“這不是挺好看的嗎?” 意思就是不丑。 什么人啊。 黎月就覺得這個人真奇怪。 除了他們月氏異族,居然還有人覺得,這雙開滿了地獄花象征著死亡的眼睛,是好看的。 不過…… 簪子用力攥緊了,黎月眸色轉深,幽幽地想,倒是和那群道貌岸然,活該千刀萬剮的家伙不一樣。 有點意思。 甚得吾心。 第十一章 自段韶風回到濯漣峰,便一直坐在屋檐下發呆。烏發傾瀉如墨,藏藍鎏紋袍褪去,輕衫一塵不染。 雖然他看起來像是進入了一個無人境界,靜靜地聆聽雨聲,但真的就是在發呆。拈著兩枚卵石,有一下沒一下地揉搓。 這狀態持續足足兩小時。 迎風飄進來雨絲,侍童側首,恭敬地說:“師兄,再這樣下去衣服就濕了,還是先回屋里吧。” “你先進去罷,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侍童領命,從隅角拿來把傘撐開放到少年身前,多多少少能遮住些雨,隨即轉身進了屋。 段韶風又靜坐了須臾,忽的回頭瞥了一眼。左看右看,確定周圍沒人后,五指憤然收緊,一枚卵石就這樣被生生捏成齏粉,散在空氣中,另一枚則被他狠狠擲了出去。 卵石于清澗上方飛過,速度之快劈出兩畔漣漪。 風瀾劍橫于半空,少年奪劍躍入雨幕,霎那間舞得劍花四起銀光流轉。 似是如此也無法使心情好轉半分,沉著臉將本命劍拋上天,劍收到主人的指令泠泠發出冷光,壓低劍身后,朝下方人徑直沖去。 …… 風瀾劍消失蹤跡。 段韶風用指腹蹭去唇角血跡。 清冷芙蓉面被血色點綴,平添幾分肅殺之氣。 腳邊溪澗,一條紅鯉魚嬉戲游過,“小美人心情很差呀,何苦為了個臭男人肝腸寸斷,還不如從了本魚王,本魚王給你享不盡的……啊啊啊!” * 濯漣峰下,琴寂第二次被推搡地往后小步踉蹌,佝僂著背和對方大眼瞪小眼,滿臉寫著“無語凝噎”四字。 守峰弟子板著臉道:“到底要我說多少遍?外峰弟子沒有小師兄的準可,是不允許上濯漣峰的。” “那你去通報一聲又怎樣啊,什么都不去說就趕我,你怎么知道……”話說一半,琴寂若有所感抬頭。 天邊掠過大片銀輝。 風瀾劍劍意墜星般隨著細雨一同灑落。 他心思微動,沒有再跟守峰弟子起爭執,沿著折返的路走了。 一盞茶后,琴寂邊御劍邊罵罵咧咧地上了濯漣峰。廢柴裝久了都忘了自己會飛一回事。 山林蔥郁,飛瀑流泉。濯漣峰上的綠化與洛水峰很不一樣,洛水峰眾多修士每天都要練劍打基礎,傷到一草一木在所難免,以至于大多數都未開靈智,而濯漣峰不同,這里就算是一株小草,都蘊含著豐富的靈氣。 琴寂循著殘余的劍意來到段韶風住處,他沒有直接進去,而是繞到一棵樹后,手伸進袖子里,取出一瓶用青瓷裝起的藥膏。 表面青光浮動,顯然是上好的靈藥。 跟黎月比試時,他彈段韶風那一下的力道可不輕,這會兒腿肚子上淤青該出來了吧。 琴寂此番來送藥,倒是有意要討好那小瘋子,希望不會適得其反。 耳邊傳來聲響,似乎有人跑了出來,琴寂趕忙收起思緒,打算就這么繞出去,誰知還沒抬步,衣擺就先被什么東西扯了扯。 他動作一頓,斂眉看過去,直直對上一雙黑不溜秋的貓眼睛。 正是三個月前,宋欺霜送給段韶風的那只靈貓。 已經長這么大了嗎? “芝麻,芝麻你在哪,快回來!”是個年輕孩童的聲音。 遠遠看到那個打傘沖出來,看上去無比焦急的侍童,琴寂想把衣擺從芝麻嘴里抽出來,可他越是著急不讓咬,芝麻咬得越是緊。 芝麻脖子上是戴有鈴鐺的,有這么一明顯特征,想不被發現都難。 眼看侍童朝這邊越來越近,琴寂只得抱起芝麻,飛上屋檐途中,撓著它脖頸處的毛發,按摩的同時也防止它亂動發出聲響。 “奇怪,怎么不在……”侍童遠去后,琴寂吁了口氣,明明是好心來送藥,整得跟做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