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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用完再打。” “行,我連50萬的命名權一并打包賣給你?!敝馨^喜笑顏開,開始進行強買強賣的無恥行徑,卻沒成想李隅還真蹙著眉,托著下頜思索起該叫什么名字。 他認真想了,一次性筷子在瓶子上敲擊,三聲叮啷脆響躍出,“拉斐爾?!?/br> “什么拉不拉菲的,你怎么給藥給起了個酒名兒啊!你當我這是藥酒?。 ?/br> 李隅沒理這個不懂藝術的,吃飽喝足,拎著自己的12支拉斐爾針劑站起來準備走了。他抬手看向腕表,“你沒吃好再吃繼續吃會兒,我得早點回公寓洗澡。” 周白鸮樂不可支地啃著一個流油的烤豬蹄,忙著和紙盤上油膩的食物作斗爭,沖人揮手告別。 大排檔上的煙火氣和水蒸氣交織成一片明亮溫暖的氤氳,似與四周分割成鮮明的兩個世界,李隅看了一眼這些滋啦滋啦正在炙烤的一切,感覺自己的衣領上好歹沾了點油煙活氣。然后他義無反顧地拋卻這些,朝著黑暗冰冷的街道中邁出幾步,忽然又被身后的周白鸮給叫住了。 他聽到后邊人故作不在意實則遲疑試探,“兄弟……我說你最近沒事吧?雖然回國是要放開手干了……” 他沖著黑暗笑起來,“我能有什么事?!?/br> “雖說我知道你做什么都絕對有最正確合理的理由,但是別老自己一個人撐著,小心憋出病來?!?/br> 從小到大玩到大的狐朋狗友共有三個,周白鸮,聞川,李隅,其中最聰明最冷靜最自持的就是李隅,但其實最不可控的也是他。 “你想做什么事,我們絕不會攔著,甚至還會幫著,但是你可一定要考慮清楚了?!?/br> 周白鸮日常就是個**富二代人設,這好像跟他蹲實驗室嚴謹帶隊搞化學研究的身份完全相悖。但外在用于唬人的皮囊不代表他的智商和情商真就那么低,一丁點異樣都察覺不到。 他鮮少說出這種嚴肅到掏心掏肺的話,而且的確是字字篤定,擲地有聲的。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這次居然輪到他提點狐朋狗友小組的智商擔當了,自己都覺得既稀奇又可笑。 “我考慮十幾年了,沒有人比我更清楚。” 這話語氣吐得輕巧,其內容分量卻如巨石落深潭,起的不是一圈圈溫柔的漣漪波紋,而是飛濺彈射出來的白色水瀑。 周白鸮扭頭去看他的背影,卻感覺被無形的水花給濺射到了雙眼,視線開始晃動模糊,那肩頸線條利落筆直,肩頭掛著一層薄金的灰塵,像是風雪夜中徒步歸來的疲憊旅人,如此凌厲又蕭瑟地挺立著。 的確是背負了很多啊……那些灰塵和砂石,雖然他不太清楚來源,但是好像的確是很辛苦的樣子。 周白鸮發覺這段時間李隅情緒很不對,好像是忽然就不能忍受了,要將那些砂礫從肩頭徹底抖落一樣。人是活在一個接一個社會屬性中的角色,像個俄羅斯套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他們這種人都鬼精著,深諳其中道理,于是學會了掩藏自己的情緒。 李隅是掩藏情緒的高手,但他最近有點崩壞了。 說過了一些話之后周白鸮仍覺得胸中很不得勁,一些不安的猜想讓他堵得慌,于是把碗筷“啪”地一聲拍在桌上,抬腿跑到李隅面前不讓人走。 “賬已經給你結了!” 李隅努力強調了一下這個,像避開瘟神一樣避開他。 但周白鸮左看右看,用那種評價商品的目光去上下左右打量他,如秦王繞柱般走了幾圈,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轉。他忽然蹦高勾住李隅的脖子,半倚靠在李隅耳畔打趣,“我哥們兒條件這么好,怎么就不找對象呢?我給你介紹個Omega唄,你不就喜歡那款長得白性格溫柔還愛倒貼……” “閉嘴吧你!手上全是油?!崩钣缏牭竭@兒眉頭一擰,終于徹底不耐煩了,推他一把,大步向前走去,同樣也向無邊濃重的黑暗中走去。 完了。 周白鸮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處,像影子和夜色成功匯流,無聲無息親密無間地相擁到海洋里去了,竟如此相得益彰。 又一塊巨石轟然落入深潭。 他重新落座啃豬蹄,看對面那個臟兮兮的白色安全帽,呆愣愣地躺著。他盯了半晌,怎么看怎么傻,便冷不丁把手中筷子砸了過去,周圍食客都被他神經病一樣的舉動給嚇了一跳。 他也不管旁邊人怎么看,蹲在塑料椅上神經病似的,搖晃著食指對一個安全帽含混不清地怒叱,“我說你什么好!個沒出息的……” 個沒出息的智商擔當是真栽了。 因為周白鸮猜到一定是阮衿回來了。 第7章 撒潑 拉斐爾。 不是拉菲,也不是藥酒,而是一種通過給萎縮的Alpha性腺注射毒素,從而達到緩慢致死目的的針劑,可謂是給李勝南量身制定的毒藥。 舊約次經《多俾亞傳》中,代表扭曲色,欲的魔王阿斯蒙蒂斯附身于一個美貌少女薩拉,先后使她七個丈夫在新婚之夜都死于非命,而他最終被大天使拉斐爾用熏烤的魚干和魚心給驅散制服了。 無意間讀到這個故事的時候李隅才十二歲,他那時候雖然早熟而敏感,但仍然對現實保持著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心想,總有一天,會有一個像大天使拉斐爾一樣的人出現。他從天而降,背后展開的潔白羽翼上鍍著一層碎金似的光芒,他溫柔和善,赤足涉水而來,將他父親這樣的變態大魔王繩之以法,或者,置之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