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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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她們不配。”衛(wèi)夫人道,“你和秦驍好好的就行。回去厚我輾轉反側,左思右想,就怕你們兩個在家里鬧矛盾。你婆婆那里,有什么不對嗎?” 顧希音也沒瞞她,把事情一一道來。 衛(wèi)夫人蹙眉思索:“沒想到這里面還有故事。” “九哥一大早就出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去找他外公,”顧希音道,“娘,關于白家,您知道得多嗎?” “聽說過一些。白九思之前官至禮部侍郎,也算朝廷重臣;但是在京城這地界,一塊磚頭砸下來死好幾個三品官,也不算煊赫。他最有名的故事,應該是浪子回頭了。” “嗯?”顧希音訝然,“他年輕的時候不好嗎?” “也不是。白九思少有才名,二十四歲中進士,也是年輕有為。只是他年輕的時候,曾經(jīng)流連勾欄青、樓,有浪蕩之名,后來改邪歸正,同發(fā)妻十分恩愛。雖然兩人只有一雙女兒,卻并未納妾。” “原來,他只有兩個女兒啊。”顧希音喃喃地道,“就是九哥的母親,還有宮中的白太妃吧。” “是。”衛(wèi)夫人道,“后來秦驍?shù)哪锶ナ乐螅员催^度為由辭官歸隱。當時他發(fā)妻已經(jīng)病逝,可是據(jù)我了解,到現(xiàn)在他也沒有再續(xù)弦,也是個癡情種子。” “原來如此。”顧希音道,“那他和他的發(fā)妻,都是中原人?” “當然,而且往上數(shù)幾輩都是中原人。”衛(wèi)夫人肯定地道,“你和秦驍在一起,我把他家的根底查的很清楚,怕將來有人給你添亂。” 顧希音笑道:“今日要是不提起這件事情,我都不知道娘為我做了這么多。” 衛(wèi)夫人搖搖頭:“那些不必說。你們兩個打算怎么辦?” “事情要一件一件來,先查清當年的兇手再說吧。”顧希音嘆了口氣道,“真不知道撕開華麗的袍子,下面有多少虱子。” 只有找到真正的兇手,才能讓徐令則安心。 至于他母親白氏這邊的事情,肯定也要查。 人,總要弄清楚自己的來路。 “慢慢來,已經(jīng)等了十年,二十年,還怕再等嗎?”衛(wèi)夫人拍著她的手背,語重心長地道,“這件事情你做得很漂亮。” “也是運氣好。”顧希音由衷地道,“希望老天保佑,能讓真相早點水落石出。” 徐令則去白家吃了閉門羹,但是眼下這顯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所以又開始從宋仵作之死查起。 與此同時,顧希音也見了宋仵作的孫女歡歌。 歡歌眼睛哭得紅腫,見了顧希音雖然有些瑟縮,但是短暫熟悉后,也慢慢鎮(zhèn)定下來,坐在小杌子上雙手緊緊擰著帕子同顧希音說話。 顧希音道:“你祖父是因我而死。我想調(diào)查當年真相,所以找到了他老人家;但是沒想到被壞人盯上,連累了他。” 歡歌咬著嘴唇道:“夫人,這些衛(wèi)夫人都同我說過了。您不要內(nèi)疚,祖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怪您的。” 顧希音苦笑一聲:“是不是我娘教你說的這些話?” 死者已矣,再多的內(nèi)疚也無濟于事了。 “不是。”歡歌道,“是我自己想明白的。祖父是仵作,如果夫人的這樁事情換成衙門里的事情,他老人家該做也不會推辭的。遇到壞人報復,這是壞人的惡,不應該責怪好人。” 顧希音沒想到她才十三歲就這般通透,實在不敢相信衛(wèi)夫人沒有教她。 “夫人是好人,我知道夫人做了很多善事。”歡歌流下了眼淚,“衛(wèi)夫人和我說,我想呆在她那里,或者來跟隨您學醫(yī)都可以;可是夫人,我只想去學如何做一個好仵作,繼承祖父衣缽。” “這……”顧希音遲疑,“歡歌,不是我不想讓你去,而是你做了這個,對你以后影響多大你知道嗎?” 在開放的現(xiàn)代,女法醫(yī)很多人都接受不了;更何況這是閉塞封建的古代。 “我知道。”歡歌道,“夫人,我不想嫁人,也不想回家,我要繼承祖父的衣缽。祖父不讓我爹和叔叔跟著他學,其實我知道,他是想有人繼承祖業(yè)的;可是他過得太難了,祖母又厲害,所以他到底退縮;可是我不怕,夫人求求您,讓我去做吧。我膽子大,從小聽祖父講了很多仵作之事,我可以的。” 顧希音沒有立刻答應她,她有些失望,還是跟著衛(wèi)夫人回去了。 薛魚兒蹦蹦跳跳追著顧崽崽進來:“夫人,您就答應小丫頭唄,聽得我在外面都著急了。您能行醫(yī)救人,她怎么就不能做仵作幫忙斷案了?誰說女子不如男?” “不是不相信她,只是覺得她太小了,又因為宋仵作去世,心里難過。現(xiàn)在的話,做不得準。而且也得考慮她的前程,那條路,對女孩子來說太苦了。當她三四十歲,孑然一身又倍感孤獨怎么辦?” “話也不能那么說。”薛魚兒不服氣,“您都嫁出去了,人家怎么就嫁不出去?” 顧希音:“……我為什么嫁不出去?” “那人家為什么不行?”薛魚兒道,“瞎貓還能碰到死耗子呢!老天爺自有安排,您瞎擔心!再說,誰說不讓半路后悔的?不嘗試肯定后悔,嘗試了后悔,咱們再改。有夫人在,多大點事!別說以后您能不管她,您這心軟的,做不出來!” 第354章 和溫昭的討論 顧希音投降:“行,你說得對,常有理。等將軍父親的案子水落石出后再說吧。” 看歡歌,對家人多有怨念,對宋仵作卻極盡思念和尊重。 在內(nèi)心深處,顧希音何嘗不佩服她的選擇? 如果過段時間,悲傷散去后她依然堅持如此,顧希音決定成全她。 查案這件事雖然交給了大理寺,但是徐令則自己也不得閑,找了周疏狂查宋仵作的死因,又找溫昭一起分析。 周疏狂道:“顧希音可真敢,開棺驗尸的事情她都想得出來。” 徐令則反唇相譏:“比起尊夫人對付你的手段,還是差遠了。” 周疏狂也不生氣,反而沾沾自喜道:“然而現(xiàn)在我要當?shù)耍銋s還遙遙無期。” “沒有內(nèi)子,你能這般得意?” 再說,當?shù)惺裁粗档玫靡獾模克缇彤斏狭耍炝顒t低頭看著腳下轉來轉去,不時咬咬他褲腿的顧崽崽想道。 周疏狂這次不敢說話了,確實還要仰仗顧希音。 徐令則見他總算恢復正常正常,這才拱拱手道:“有勞了。” “我也有一件事情找你幫忙。”周疏狂哼了一聲道。 “又是你那個不成器的小舅子,對不對?” “是他。”周疏狂道,“他現(xiàn)在在太后宮中。” 聽見太后兩個字,徐令則的眉頭幾乎是瞬間皺緊——這個女人,真是陰魂不散,在佛堂里還不安分。 “別動他,讓他茍且活著;但是也不要讓他被重用。”周疏狂道,“這是白眼狼,得道猖狂,會反咬一口。” 他根本不會想著jiejie忍辱負重供養(yǎng)他,根本不會想著姐夫前半生所有家財都被他揮霍一空;他想的只會是jiejie和姐夫逼他廢了自己。 徐令則道:“我勸你還斬草除根,人留著,早晚都是禍患。” “她沒放下。” 這幾個字說出來,徐令則就不再勸了。 都有深愛的女人,他也懂。 周疏狂送徐令則出門的時候,意味深長地道:“一個普通人做了什么并不顯眼;可是許多個普通人在一起做什么,除非不想查,但凡有心,猜都能猜出來。在沒有充分準備的情況下就蠢蠢欲動,不是好事。” 徐令則瞇起眼睛:“你直說。” “很多雙眼睛盯著你,軍營中更是風吹草動都牽動人心。” 軍營有異動? 徐令則沒有再多問,因為知道問周疏狂也不會解釋,心里默默記下了這件事情。 ——他最近沒動,軍營中如果真有動靜,那約莫著不是好事。 溫昭那邊自不必提,對徐令則的事情他很上心,只是也懷疑了顧希音的“尸毒”一說。 徐令則并沒有隱瞞,和她說了顧希音的猜測。 “南疆?”溫昭卻大驚失色,“真的確定嗎?” 他近來瘦了很多,蒼白的手背上,青紫的血管觸目驚心,整個人單薄得像一張紙。 問完這句話,他開始劇烈咳嗽起來,讓人懷疑他要把肺咳出來,但是面上卻因此而有些微末的血色。 徐令則道:“去我府里讓她給你看看,配點藥。” “不打緊。”溫昭接過他遞過來的水淺淺抿了一口,杯子握在手中,“我們繼續(xù)說事。南疆巫女這一說,得到證明了?” “沒有,但是結合握外祖父的種種反常來看,這件事情定然有蹊蹺。” “你剛才說去找周疏狂幫忙了,你把這件事情同他說了?”溫昭眼神緊張。 “沒有。”徐令則道,“我只是讓他幫忙查宋仵作的事情;當時是白天,又是河堤這種人很多的地方,錦衣衛(wèi)應該會有眼線,或者查到目擊者。” “那就好。”溫昭松了口氣,然而面色依然嚴肅,“秦驍,這件事情到我這里為止,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了。” 他和顧希音想的一樣,如果徐令則真有南疆血統(tǒng),恐怕這會成為眾人對他新的攻擊點。 這個世界,并不是兼容并包,總有小人上躥下跳,而民眾往往是盲目跟隨他們的節(jié)奏,并不會在乎事實真相。 什么英雄什么守護,只要苦難沒有降臨到頭上,他們大部分人都是麻木不仁的。 徐令則一直守護著邊疆,所付出的被遠遠低估;但是如果他挽大廈之將傾,拯救百姓于水火,那約莫著對他的評價又會大不一樣。 不管顧希音如何聲嘶力竭地大聲呼喊“天下人負了秦驍”,對人心都只是短暫觸動罷了。 這些徐令則都想得很明白,并且習以為常。 他所做的這一切,原本就問心無愧,不求任何人理解;而且顧希音懂他,這就夠了。 溫昭見他只是點頭,便知道他沒真正放在心上,語氣有幾分著急,推著輪椅往前湊近了一些,壓低聲音,“秦驍,這件事情真的不是開玩笑。你我私交雖好,但是如果民心所向,滿朝文武群起而攻之,我也很難保你,即使我知道你一片冰心,都難免被民意裹挾,你明白嗎?與其走到那一步,萬分艱難,不如從一開始就把這個秘密徹底瞞下。” “瞞得住嗎?”徐令則自嘲地道,“我察覺到了,你也察覺到了,你覺得別人都是瞎子傻子?” 顧希音的“尸毒”之說,當時確實唬住了不少人,但是仔細想想,還是經(jīng)不起推敲。 溫昭卻道:“我已經(jīng)派人協(xié)同大理寺看管蕭家祖墳,等你父親的案子查明之后,遷墳也不必了,直接再葬回去。我聽顧希音的意思,是有辦法解決那香氣?解決了最好,不解決我們再想別的辦法。” “什么別的辦法?” 溫昭斬釘截鐵地道:“火葬。” 紅顏已成白骨,火葬就沒有那么多顧忌了。 “等事情真相查明再說吧,我總要知道自己的來處。” “好。” 徐令則這才又道:“你注意身體,別把自己累垮了。你若是不在,別人可不會像你這般,為了那娘倆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溫昭,到底圖什么呢? 圖太后百般算計?圖替別人養(yǎng)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