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家是最后的避風港(二)
初三的時候,爸媽開始叫我跟他們一起打包,要把家里大部分東西都寄到美國去。我和高盛當了兩天苦力,聯絡搬家公司的時候,人手不夠,我打電話叫小花過來幫忙。當門鈴響起的時候,我以外的看到了小花身旁的趙默,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問:“需要幫忙嗎?” 我把他們倆讓進屋,小花和高盛熱情相擁,小花埋怨他回來也不聯系,高盛撓撓頭說被我的事情攪亂了。小花是我哥們,確實高盛特別崇拜的人。他一個高才生,卻崇拜小花這個高中都沒考上的人。高盛一直標榜小花是他見過最爺們的男人,說其實小花特別有才華,就是我們沒發現。小花也特別寵愛這個小迷弟,沒事就勺搗我說別欺負他。倆人好的像親哥倆一樣,感覺我像插足兄弟倆的人。 趙默被高盛冷落在一旁看著有些尷尬,我招呼他進來干活。我們一起幫一些搬不走的大件家具蓋上防塵罩,他問我:“這兩天在忙什么?” “在忙搬家啊,你可不知道,我都累瘦了。”我開玩笑說。 他問:“你家人都定居美國,你也要去嗎?” “你希望我去嗎?”我隨口問。 他愣了下,拉我坐在沙發的防塵罩上,嚴肅的問:“你愿意為我留下嗎?” “我不去,別這么嚴肅嗎。”我干咳一聲說,“我這次跟高盛去把爸媽送到美國,打點一下美國那邊的事情就回來。可能回來前去趟芝加哥,我們總部在那。我老板的老板說要請我吃個飯,恭喜我得了金獅獎,順便把我介紹給其他幾位大老板。” “這是要升職的節奏啊。”他拉著我的手說,“那我等你回來。” 我點點頭,想起上次兩家吃飯不歡而散,還是應該問候一下:“上次叔叔阿姨回去有沒有說什么?” 他捏了捏我的臉說:“他們都很喜歡你,讓我趕緊把你娶進門,不能給別人有機可乘。” 我不好意思的說:“騙人,哪有那么夸張。” “真的,我媽讓我定婚期,她要cao辦起來了。”他不經意的回答讓我猝不及防,這就談婚論嫁了? 我試探的問:“那你怎么想的?” 他安排道:“看你。你要是沒什么意見,我覺得就聽我父母的吧。明年下半年結婚,生個小豬。” “你很想要孩子嗎?”我問。 “是啊,我挺喜歡小孩,覺得一兒一女挺完美。”他說著自己似乎已經有了一雙兒女一樣,露出慈愛的笑容。 “怎么了?”趙默問我,“為什么盯著我看啊?” 我搖搖頭,藏起心事,和他繼續干活。 那晚,高盛問我,如果我不希望趙默來,又不好意思跟他說,他會去找小花。我擺擺手,解釋說我沒有想跟趙默分手。 高盛表示不理解,可我堅持,他只好說,如果我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告訴他們,或者累了就干脆一起去美國生活。雖然我不認為在美國生活就比國內容易,但是他的話讓我心里很踏實。身后有了一條退路,往前走的才更有底氣。 這兩天搬家,趙默都是三好女婿,每天一早到家里報道,干活盡心盡力,爸媽都對他很客氣。高盛也不好再給他臉色看,不情不愿的給他開門,然后就回屋去了。 我和家人一起飛加州,我和高盛把爸媽的購房手續辦好,買了車、開了卡,又陪他們呆了兩天,我就匆匆趕去芝加哥。一下飛機,我拖著行李趕到總部,和大老板寒暄了一陣之后,參加了總部的一個會,在會上我被介紹給了公司幾個主要的大老板。他們對于我們的項目和創意贊不絕口,還開玩笑說這樣的員工一定要重金留下。 晚上大老板邀請我吃頓米其林大餐,慶祝我獲得金獅獎。我先去酒店che之后,簡單的換洗,精心打扮,這頓米其林大餐我稍微查了一下,都是一些商界大亨出入的場所,要求正裝出席。我換了一身白色的禮服,簡單燙了一下短發,化了稍微濃烈的妝,踩著高跟鞋,打車去了餐廳。 我和大老板也是很難見到一次,他說下班后就不說工作。我尊重國外這種工作和生活涇渭分明的文化,也閉口不提項目的事情。我正在想能跟他聊點什么,以我的經驗,跟老外聊天最好先從家人入手,我正要隨意聊起過年的事情,他忽然問我有沒有結婚。我一口香檳差點嗆著自己,連連搖頭。 大老板笑著責怪我跟他不是facebook的好友,否則他也不會連我是否結婚都不知道。我慚愧的說我在國內也很少用社交軟件,很少會發公開的狀態。他說我這樣不對,作為一個公關人士,如果連自己都無法包裝好,怎么做好工作。而且,他將我沒有結婚歸結在這里,或許是我并不喜歡分享自己的事情,所以讓很多優秀的男孩子錯過了了解我的機會。我想了想,他說的在理,并答應我會開始經營我的社交媒體。 他很開放,說沒有結婚也不要著急,我的白馬王子已經在轉角處等我了。我聽他哄小孩一樣的跟我講著“白馬王子”也忍不住童話了一把,望著窗外街角處,剛好有一家咖啡廳,不知道我的白馬王子會不會像電影里浪漫的橋段一樣,在那家咖啡廳與我偶遇呢。 夜深了,望著窗外芝加哥密歇根大街的夜景,街道兩處燈火闌珊,商場的宣傳廣告和各種促銷海報在霓虹燈下五彩斑斕。吃完飯,老板為了炫耀一下他新買的fancycar,提議送我回酒店。我告訴他酒店離這里不遠,我想一個人走走。老板很紳士的將他的西服披在我身上,然后便離開。 走之前,他又特意囑咐我說記得多post一些照片給他看。 我很感謝他在工作之余能夠這樣誠懇的勸我,并關心我的生活,見到他的豪車呼嘯著離開我的視野,我掏出手機,舉起來將熱鬧如白晝的密歇根大街作為背景,想要拍一張自拍打卡。我們工作的另一大特點,就是反應快,接到brief了,就立刻響應。我好不容易來了美國,吃了這樣一頓美味的晚餐,有精心打扮了一番,確實不拍照紀念一下有些浪費。 我舉著手機找角度,后面路過的幾個年輕人都停下來在我的鏡頭中做起鬼臉。我笑著按下快門,他們很大方的夸獎我很好看,然后就揮手離開。很懷念在美國的生活,一瞬間仿佛回到了在這里上學的那段時光。 我往酒店方向溜達,在路邊看到一個流浪歌手,他彈著吉他,唱著如果我給他一個硬幣,他愿意帶我去月球。聽著他們肆意的自由,對陌生人的友好和誠懇,很羨慕這份灑脫。我站在一邊,聽他唱完了這首歌,給了他10美金,他向我點頭致意。 我繼續在街上走,聽歌時剛才餐廳里的熱氣就消散了,沒有老板的外套還真的挺冷的。因為高跟鞋穿不慣,我加快腳步,想著換了衣服在樓下的商場逛逛街。我回到房間,甩掉高跟鞋,仰在沙發上揉腳,腳跟已經破了。我這一時半會兒也穿不了鞋了,就習慣性的打開電視,電視里一身職業套裝的黑人主持人正在報道一則突發新聞。 就在剛剛,我前腳進門,后腳我住的酒店樓下有人持槍,警察已經封鎖了整棟樓。幾乎同一時刻,酒店客房電話乍響,前臺工作人員請所有客人都不要出房間,不要走動,等待警戒結束。 我差點被這陣仗嚇到,要不是在美國混過兩年,這種持槍的情況遇到過兩次,我可能真就不淡定了。大老板似乎得到消息,問我到酒店沒有,有沒有遇到危險。我告訴他我很好,不用擔心。他又囑咐我說,這個時候如果我能夠更新一下facebook他就知道我是平安的。我笑著答應,又更新了我的facebook,寫著這是老板的命令,向世界通報他親愛的下屬平安在酒店。 逛街是不行了,我索性換了睡衣,把minibar的紅酒打開,坐在陽臺,看著芝加哥的夜景喝著紅酒。不管樓下是發生了槍戰還是怎樣,此時此刻我在這個房間里是安全的,我就有心情喝酒賞月。我為自己“膽識”得意的時候,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嚇得我差點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我顫顫巍巍的走到門口,狐疑的走到門口,不知道這個時間誰會來找我,會不會是酒店的工作人員來確認客人安全? 不會是持槍犯跑到我們這層了吧? 這酒店十幾二十層,為什么偏偏是我們這層? 敲我的門的意思是確認我還活著? 還是說他有可能進入我的房間? 理智告訴我,要謹慎。 我偷偷把耳朵貼在門上,不敢發出聲響,想聽聽樓道的動靜。可半天沒有任何聲音,忽然外面的人又是一陣焦急的敲門,我觸電般往后退了一大步。我托常樂的福看過不少鬼片,根本不敢看貓眼。我是真的害怕了,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打911,又想到叫警察會很麻煩,就戰戰兢兢的問:“who'sthis?” 外面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高興,是我,杜明兗。” 我打開門,從門縫里看到真是他,他一身紅色羽絨服站在門外,這時保安拿著對講機趕過來問他是不是住在這里的人,為什么不進屋。他說這就進屋,我一把把他拉進來。 我驚訝地問:“你怎么在這?” 他脫了羽絨服掛在衣架上,坐在沙發上看著我說:“我剛好在芝加哥,看到你的朋友圈,你離我不遠,我就來了。” 我問:“你來干嘛?” “jiejie來美國,弟弟不應該來看看嗎?”他歪著頭笑著說,“jiejie一杯紅酒都不給嗎?”他指了指我陽臺上拿瓶紅酒。 我走過去給他倒了一杯,他無聲無息的跟在我身后,我一回身跟他裝了個滿懷,一杯紅酒毫無保留的全破在他白毛衣上。我連忙放下酒杯,順手拿了抽紙幫他擦身上的酒漬,他握住我的手將我逼到墻邊。 我躲避他的目光說:“我知道這個情景有些曖昧,很容易滋生一些不該有的錯覺,尤其是你這樣情竇初開的小孩。不過呢,我有男朋友了,而且我希望能跟他走下去,所以明兗……”我說到這里,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說,“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支持我。” 他看著我,清澈的目光好像看到我心里。他不顧我殘酷的拒絕,繼續湊到我耳邊,低聲問:“你知道他沒那么喜歡你,對嗎?” 我一怔,沒說話。 他咬著牙問:“即便這樣也要我理解你,支持你?” “感情可以培養,起碼他現在愿意和我培養感情。還是有好感的,還是有希望的。成年人的感情就是這樣,沒了熱血沸騰,沒了血脈噴張,也不會有什么一見鐘情,而是日久生情。只是找到心儀的人,對方條件滿足彼此的要求,又都愿意進一步,那就是很大的可能會一輩子了。”我解釋道,我無法讓他信服,雖然這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但是說出來,就連我自己都不信服,也不愿承認。 他看著我,淡淡地說:“不覺得很可笑嗎?” “有點無奈。但是明兗,我不想再談戀愛了,我想穩定,我快30了,我想結婚。無論最后我穿婚紗時等在前面的人是不是趙默,但我覺得,一定不會是你。”我咬咬牙,說給他聽,也說給自己。我不能讓自己為了一點點不切實際的錯覺而耽誤,我不能任這段感情發展下去了。 “我無法明白,我剛18,我理解不了你說的無奈。我不是這樣的,再過10年我也不會變成你和趙默這樣。”他惱羞成怒的說完,一手捏著我的下巴,一手鉗住我的腰,粗暴的親吻著我的嘴唇。無論我怎么躲,他都能起開我微合的雙唇。 我一時大腦一片空白,聽到他含含糊糊的低聲說:“別再推開我了。” 他低沉的聲音有些難過地哀求,這次我沒有推開他,他很狡猾,那晚他帶病陪我讓我心懷愧疚,不忍心推開他,于是我陷進去了,不知不覺已經沉到谷底了。 他的唇很柔軟,吻很熱烈,我有些眩暈。等他戀戀不舍的停下來時,我臉頰發燙,一直紅到耳根。他抵著我的額頭,又輕啄了一下我的嘴唇,一副得逞的驕傲的笑著。 我心臟瘋狂地跳,無法思考,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犯了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 壞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