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們的感情有種淡淡的裹著糖的煙草味
我回到家換了衣服,穿了一條米黃色連衣裙,不知道為什么,今天格外想穿一些看起來很柔軟很溫暖的衣服。我畫了淡粉色的妝,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所有歲月的痕跡都被掩蓋,不說膚如凝脂,也還是光滑緊致的。我涂了豆沙色的口紅,對著自己笑了笑。這才是真正的我,而下午那個人,不是。 散了一下午心,心里還是悶悶的,像悶了一場大雨的陰天,提不起精神,喘不過氣。 叮。 我看了眼微信,是蘇沐言已經到樓下了。我戴上他送我的項鏈,披上大衣,穿上高跟鞋,準備下樓。我在電梯里深深送了口氣,不希望自己陰郁的情緒會帶給他。 當電梯打開的一瞬間,我看到門外依舊喜歡靠在跑車上西裝筆挺的蘇沐言。他雙手插在褲兜里,還是喜歡裝帥。我像偶像劇里的橋段一樣,一步一頓的走向他,露出微笑。心里卻在不斷告訴自己:高興,開心起來,你是去約會,不是去奔喪。 他為我打開車門,紳士的將手墊在車門框,防止我撞到頭。我穿著高跟鞋坐在底盤很低的跑車,確實不好掌握高度,果不其然撞到他的手。他笑起來。 他開車帶我來到國貿,我們坐電梯上了頂層的空中餐廳,服務員領我們到了窗邊坐下。我望著落地窗外北京夜景,路燈將馬路裝飾成鑲金的絲線,寫字樓黃白相間的燈光像拼圖一樣。 我看著外面,蘇沐言看著我。我望向他,他笑起來說:“怎么樣,我的回禮還喜歡嗎?” 我笑著問:“作為西山晚霞的回禮嗎?” 他月亮眼瞇起來,帥氣的面孔還有調皮的微笑,好像求表揚的孩子:“這樣以后白天你會想我,傍晚你會想我,夜晚你也會想我。”我低著頭笑,他的情話說得一套一套的,有時候懷疑他是不是有參加過什么撩妹培訓班。 “我太貪心了嗎?”他拉著我的手說,“你怎么都不看我,你不看我怎么記住今晚?” 我握緊他的手說:“好,我看你,你這么帥,比窗外可好看太多了。” 他得意的笑起來:“那跟杜子軒比呢?” 我啞然:“杜子軒?為什么這么問?”我下意識的回頭看看,總覺得杜明兗即便不住在家里也總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到一樣。 他看我慌張的樣子好笑地問:“你找什么呢?我是說,你不是喜歡杜子軒嗎,你覺得我比他帥嗎?”我這才反應過來他,張悶兒總是跟他很夸張的說我是杜子軒的jiejie粉,所以他才會這么問。也不知道我在心虛什么。我哄道:“當然你帥了,不然他就是我男朋友了。” 這句話對他很受用,他眼睛不眨一下的看著我說:“我都忘了告訴你,今晚你真好看。以后上班可不許穿成這樣,只能穿給我看。” 我真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汗毛一根根立起來,被他拉住的手臂變得酥酥麻麻。我解釋說:“這衣服本來準備今年尾牙穿的。” “尾牙?那我可得看好你。”他像個剛打下江山的皇帝,急著宣示主權,對所有外來的人都充滿敵意。 有點可愛。 這時服務員來上菜,我才注意到我們并沒有點餐。我看他淡然騰出位置,原來是套餐制。等服務員上完餐前面包,問他:“今天二位想喝點什么?”他看了眼酒單,指了指,又跟服務員耳語兩句,對方禮貌的點點頭離開。 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名堂:“你點了什么?” “我開了一瓶和你一個年份的紅酒。”他拿起一塊面包說,“這里吃的一般,不過夜景不錯。” “沐言,下次不要再破費了。你剛工作,也沒有很高的收入,怎么負擔得起。和我一個年份的紅酒,那不得上萬了,即便家里的錢也要合理的用呀。”我忍不住勸說,“我知道你很浪漫,不過我不是那種做著公主夢的小女孩,你不必做這些。” “我知道啊,你是高興,只要我們在一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看著太陽下山都開心。”他點頭道,“可是我想給你好的,把好的都給你。我想把你寵成公主。”其實我想說自己已經不是公主了,相比之下可以主宰一切的女王更吸引我。可是眼前這個男孩,舉手投足透著王子的氣質,如果我說我是女王,估計差輩兒了吧。 服務員將紅酒端過來,給我們一人倒了一杯。他喝了一口,抿了抿嘴說:“酒還不錯。”他看我遲遲沒有喝酒,笑道,“喝吧,我沒有亂花錢。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爸媽確實給了我一點錢。不過我都拿去炒股買期貨了,運氣不錯,現在還有一定積蓄。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沒有透支自己的財產,也沒有追求負擔不起的生活,我給你我能給你的最好的。”他自信的笑著,仿佛他的優秀并不值得拿出來炫耀,只是很平常的事情。 我露出慈愛的“姨母笑”,應該是要開心的吧,我的小男友不但不需要我養活,還有能力并愿意給我他最好的。我是幸運的吧,為什么心里有點沒底。 我抿了一口紅酒,確實口感跟我去老邪那里喝的幾百塊的紅酒不一樣,接著我仰頭干了。起初蘇沐言只是以為我喝酒豪爽,也不糾正我喝紅酒的方式,直到晚餐過半,我幾乎喝了小半瓶之后,他察覺不對勁:“高興,你怎么了?你心情不好?” 我喝酒有些上臉,臉頰紅紅的,惺忪的雙眼看周圍的人一言一行都像是放慢了速度,窗外環路上的車都似乎跑得緩慢。我瞳孔變得空洞,抬頭看他也要定下神才看清楚他的表情。 我傻笑著擺擺手說:“我沒事,挺開心的。我覺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有個這么帥氣、年輕、多金的男朋友,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說完我又干了手中的酒。 “高興,你今天去哪了?”他追問,“是因為早上的事情嗎?”我像被提示到了悲傷的情節,頓時陷入沉默,撅著嘴不說話。 “高興,如果是因為我,你不必這樣。我在這里工作起初只是好奇,后來多半都是因為你。其實這份工作對我來說并沒有那么重要,我不需要在這里實現多大的理想抱負。我甚至都不需要工作來證明什么。”他懇切的說,生怕我不能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你不需要委屈自己,與其要你委曲求全,我不如辭職。” 辭職?如果這份工作這樣可有可無,那我忍氣吞聲吞進肚子里的那些又是為什么呢。我抬眼看著他,酒精麻痹了我的神經,我沒辦法像剛才那樣完美的隱藏自己的悲傷。我又低下頭,不知所措,我究竟應該高興還是應該難過,我究竟是要生氣還是痛哭,怎么一下子我迷失在自己的情緒中了。 我這是怎么了? “不是因為你,可能快生理期了吧,心里悶悶的。跟你沒關系,你別多想。”我笑瞇瞇的說,“其實今兒我特別高興,你不知道吧,咱們這個項目還參賽了呢。今兒去客戶那里,他們說初選應該可以過,沒準還能拿獎呢。”我舉起酒杯伸向他,碰杯清脆的聲音響起,打消了他的顧慮。 紅酒見底,我似乎真的忘了那些不安的事情,只想今晚逍遙。我去衛生間回來,沿著環形餐廳的玻璃墻走了一圈,忽然發現大廈下面有一處廣場,地面上鑲嵌了許多黃色小燈,從高處望下去好像一片排列整齊的星星,閃閃發光。我發現寶藏一樣,快步回到座位,拉著蘇沐言說:“我們走,我發現個有趣的地方。” 他已經趁我去衛生間的時候結完賬,看到我眉飛色舞的說,笑著跟我一起走出去。我拉著他走出寫字樓,一陣冷風撲面而來,我只覺得世界開始搖晃,便站在門口緩了一下。他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摟著我問:“難受?” 我沒心沒肺的對他笑,搖搖頭,開始圍著寫字樓轉圈,找剛剛看到的廣場。他看我走不了直線還走得很快,怕我摔倒,追上來問:“去哪?” “你給我夜景,我還你夜空。”我神秘兮兮的說。話音剛落,寫字樓一轉角,被三棟大廈包圍的平臺廣場出現在眼前。當我站在這片燈光中,地上一排排地燈映出的光像是星星點綴,在我眼中閃耀著。蘇沐言站在我身邊,頓時了然我說的夜空是什么。他摟著我,和我一同踏進廣場。在酒勁下,這就是一片星海,我們眼前的路是那么熠熠生輝。 一步,兩步,我們走到廣場中央,相擁深吻。這是第二次他親吻我,靠近他總能聞到淡淡的煙草味,而他的嘴唇卻像糖果一樣甜,我舍不得結束。我雙手攀上他的后背,他搭在我腰間的手臂用力,幾乎要將我揉進他的身體里。酒精的催動下,我似乎調入一張柔軟的網,我很土的想到小時候聽得那首歌《情網》,如今才體會這首歌描繪得栩栩如生。 纏綿悱惻的一吻,他睜開眼睛看著我,又在我嘴唇上蓋了一個章,連他眼中的笑都染上嘴唇的甜味。我使勁眨眨眼想看清楚他,卻只覺得天旋地轉便嘟囔一句:“你別轉。” 他摟著我繼續在廣場散步,可一不留神就走到盡頭。原以為這里會很大,可是走不了幾步就走了出去。我意猶未盡的拉著他在廣場里溜來溜去,不知道留戀什么,就是不想走。他牽著我的手逐漸變得冰涼,我們走到一張長椅前,我把他的大衣還給他說:“我不冷你,你別著涼。” 他披上大衣,雙手插兜,然后張開雙臂將我裹進他懷里。靠在他胸膛,都是煙草味。 一陣冷風吹過,我往他懷里鉆了鉆說:“我之前都不知道你還抽煙。” “偶爾抽。” “那為什么你嘴里都是甜味?”我問。 “因為你喜歡甜味,我就抽甜味的煙。”他親吻我的頭發說,“我抽煙上癮,我也不能讓你戒了我。” 我噗嗤笑出來:“你這張嘴可是夠甜的。” “你想抽嗎?”他一雙月亮般皎潔明亮的眼睛看著我,我一時看入迷了,癡癡地望著。他點燃一支煙,深吸一口,在喘息之際低頭口口相對送進我口中,輕輕地呼氣,煙霧從我們的嘴中冒出來,充滿糖果的甜味,和他嘴唇上的味道一樣。煙霧散去,他含住不肯松開,纏綿一吻后,他鼻尖摩挲了我的鼻尖,笑著說:“以后都這樣抽煙,挺好。”我嗔怪的等他一眼,向他攤了攤手。他從兜里掏出一包外國煙,放在我手上。 我坐直身子,接過煙,發現煙嘴處有一個圓點。他熟練的掏出一根,手指圓點出,“啪”一聲按破里面的爆珠遞給我。他又抽了一口,煙味和背后他溫存的笑容撓著我的好奇心,我迫不及待的嘗試,將煙叼在嘴里。 他給我點上煙,我吸了一口沒有感覺,突出一片甜甜的煙,好奇的看著他:“沒什么感覺呀。” “那肯定是不如剛才那口有感覺。”他玩笑道,我假裝沒聽見來掩飾自己的羞澀,他摟緊我說,“你都沒吸進去,怎么會有感覺。” “要怎么做?” “這個很難描述。”他想了想說,“你試試不用鼻子呼吸,用胸腔帶動口腔吸氣。” 我照他說的做,深吸一口氣,感覺一股煙直逼我的喉嚨,嗆得我不停咳嗽。他哈哈大笑著拍拍我的后背幫我順氣說:“對對對,找到感覺了。” 我又抽了一口,看著燈光映襯下煙一點點消散在眼前,很有意思。我抽得很慢,抽一口煙看會兒煙,又看著煙頭一點點被燒盡,沒抽兩口一根煙就燃盡了。我又要了一根,猛嘬兩口,頭越來越暈,像是加速了世界的旋轉。我靠在他胸前,必須要把頭放在那里才能阻止大腦的旋轉。 這次我們的嘴唇味道一樣了。 我笑了下,“沐言,可以告訴我,為什么要來做實習生嗎?” “我的家庭給了我很多,我從小就擁有別人渴望的條件,我一直在接受家人的給予,卻感受不到誰需要我,所以我想要工作試試。而且,各行各業對我來說都很陌生,我很好奇,想找點有趣的事情做。” “可是沐言,你不怕失敗嗎?” “失敗有什么好怕,”他回答,“最差不過就是回去當我的紈绔子弟唄。”他和杜明兗在這方面很像,他們有資本,有底氣,可以真正無所顧忌的追求自己的夢想,他們幸運得多。 “真好,希望你能夠找到你想要的。”我在他懷里挪了挪身子想找個舒服的姿勢。 他抱著我的身子有些僵硬,我能感覺到他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我以為自己太重了,便坐起來,他一把將我按回懷里,在我耳邊吐著熱氣輕咬:“今天可以不回去嗎?”我意識越來越模糊,我們離得太近,近到看不清彼此。他又問了一次:“今晚不要回去了,好嗎?”我點點頭說:“都聽你的。”他一手抬起我的下巴,親吻我,他炙熱的吻像一把烈火,熊熊燃燒。我頭暈的厲害,身體酥軟無力,他背著我重新回到酒店,來到一間房間。 他小心將我放到床上,一沾床我覺得久違得舒服,放松了最后緊繃的神經,舒展身體,癱在床上。他脫了厚重的衣服,他柔軟香甜的吻酥酥麻麻的落在我身上。 迷迷糊糊中看到一片旖旎春光,他纖細的手指劃過的地方像千萬只小螞蟻啃食,焦灼的喘息蠶食著我的理智,此情此景我腦海一片空白,隨心而動的迎合他。在酒精的催動下,我放肆的追逐心底最原始的欲望。 于是我難辨現實和夢境,毫無保留的把自己交給他。在他點燃的愛情火海中,我順應著他。我如同沙漠中匍匐多日的流浪者見到水源。在夜的掩護下,在這方寸,沉醉于曖昧的呻吟;自己有愛的能力,也在被愛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