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神魔合體
坐在所有目光交匯的中央,妙歌靜靜的抬眸看著浩浩湯湯的天兵天將,看著周圍其他所有的人,看著自己無數個的分身在桃林的掩映下,慢慢的走遠散去。 心像一個瘦小的石子從高而漆黑的湖面緩緩落入深淵,光明漸弱,不知歸處。 而與此同時,泯香的耐心飛快的流逝了,她幾乎是臉貼著臉的閃現在妙歌的面前,黑炯炯的眼睛散發著灼熱的光,四目相對,似乎是想要把妙歌眼中的已經消失不見得人影活生生的摳出來。 “我要出去。”泯香低沉的說道。 “我不知道該怎么做。”妙歌抬起臉仰視著泯香,眼神空曠,動蕩的情緒像潮水一般褪去,留下一望無際的茫然沙海。 泯香一把抓住了妙歌的脖子,卻好像捏在了一個無骨滑膩的皮囊之上,白皙的脖頸明明已在掌握,卻越用力越是要脫手而去“你現在有恃無恐了?你看清楚了,現在不是我一個人被困在這里了,這數千的兵將,還有你的朋友,還有白澤,他們也都困在這里。殺掉他們簡直比捏死螞蟻還容易。所以我們最好都不要考驗對方的耐心。” “泯香。”妙歌憐憫的說道,“人間不過就是一個更大的幻境。” “不管它是什么!我要回去。那兒屬于我!”泯香壓制著怒火,低低的咆哮著。 妙歌沉默的看著泯香,暗淡的眸光晶瑩了兩分,轉而她肯定了泯香的話“你說的對,無論它是什么,確是屬于我們的。” 妙歌說的認真,幽若寶石的黑眼珠水汪汪的,帶著迷茫,像是跟泯香說話,但是聚焦卻落在白澤的臉上,聽起來自言自語一般。 泯香卻根本不想聽她的說這些,拂袖而起。 回身以迅雷之勢將一個天兵捏成了rou泥。兵將都沒有來不及呼救,骨骼就發出了噶吧吧折斷的聲音,緊接著是輕微爆破的聲音。血水順著泥土蜿蜒而下,尸體被巨大的力量揉壓的面目全非,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周圍所有的兵將全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倏的散出了一個圓,卻沒有任何sao亂,大家有條不紊的重新排列了隊伍,只剩下死去的仙將,身體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躺在地上,身下殷虹一片。 “你最好快點找到出去的辦法,不然,你會害死更多的人。死在我手里,可沒什么輪回之說。因為捏爆魂魄的手感實在太好,我會控制不住的。”泯香的嘴角笑著,眼光中卻寒芒點點。 岳倫泱沒有再去看虛元的授意,隔著重甲將手指捏的咯吱直響,噌的一聲跳了出來,明明怒火中燒,卻仍舊露出了一副慵懶的神情,略微歪著的腦袋,完美無瑕的臉在日光下,猶如度了一層鉛華,看起來竟平添了幾分張狂和邪魅,眼神卻陰沉的似深夜的海面“到底是誰給了你勇氣?讓你如此愚蠢,在這里張牙舞爪?依我看,這里最應該擔心害怕的就是你。連天意都在和你作對。你看不出來嗎?”岳倫泱慢慢踱著步伐,向泯香走了過去,不經意的轉換著角度,終于余光中的妙歌也消失在視野里。 妙歌在深處危險之中之時,他擔心無比,不惜折損精元硬碰硬去劈砍堅如磐石的結界,但是如今近在眼前了,卻刻意表現得十分冷漠。穿著嫁衣的妙歌看起來,不知道為什么,對于岳倫泱就是那么的刺眼。 泯香似乎對俊美的容顏格外的青睞,她斜蔑了一眼白澤,又看了看岳倫泱,短促的嗤笑了一聲,并不接岳倫泱的茬,轉而瞥向了香櫞,問道“我哥哥留了這么多漂亮的男子從小養大,不會是用來做面首的吧。” 力量的回歸,讓泯香再也沒了顧忌,這些年被虛元踩在腳下,關押幽閉的仇恨,都化作了燎原的怒火,借著此刻熊熊的燃燒了起來。她似乎想要激怒虛元和香櫞,幻想著把他們踩在腳下的感覺,一定是即痛快又美妙的。 這種想法的確能夠疏解泯香的痛苦,泯香臉上露出了真心的微笑,如同一個小孩子一樣在等著問題的答案,表情憨厚而乖巧,重新看向岳倫泱,眼神中有迷離的光暈閃耀,似乎醉心于他的容顏,“你看你,完美無瑕的樣子,比我見過最美的寶石還要耀眼,難怪會被選中成為接班人,大地之神的名頭真真是實至名歸,換做是我,我也會把你捧在掌心當中的!” 泯香說著又看向了虛元,像是在等著虛元的爆發,還有什么比他自己撲上來,再踩下去,更為爽利的呢? 可是虛元的臉上并沒有憤怒,甚至連絲毫動容都沒有。他像是聽不到一樣,只是對妙歌說道“上一次,你如何能夠從香櫞的身體中分離出來?” “黑龍潭你和泯香一戰,我借著香櫞的身體想要摧毀強靈,卻不知為何反被強靈的力量彈了出來。”妙歌低頭回憶著“可是這次的不同,很多地方都不同。”妙歌呢喃般看向分身漸沒的地方,思緒被諸般拉扯,飄搖不定“我竟從不知道自己眼中魂魄的存在...” 虛元沒有說什么,只是點點頭,張開了大手將香櫞纖細的瑩瑩玉手包裹在了其中,兩人心意相通一般,香櫞看著虛元笑了,雍容溫柔,像冬日清晨的陽光,推開了世間所有的陰霾,籠罩下來。 虛元將一分為二的強靈重新聚攏在了妙歌的身上。 妙歌坐在地上,只覺得心中,沒有由來的一陣暖意激蕩,由暖意快速變成炙熱,從內而外,奔騰在血液中,力量仿佛隨著心跳,一勢高過一勢快速的聚攏堆積,送至四肢百骸,沖擊的整個人要炸裂般,眼前突然白光盛放卻不見出處,猶如白日的煙火層層疊疊在腳底攀升,遮住了全部的視線,就算閉著眼睛,光也拼命了的沖破眼底,直直灌進心口。 一瞬間妙歌失去了意識。 光芒包裹著妙歌的身體像燃燒的火球一樣熱烈,除了長發從光瀑中蔓延出來,被真氣沖的四下翻飛,這光芒幾乎隱去了一切。 光芒映在泯香的眼神中,撐大了泯香的瞳孔,泯香不可置信的看著虛元和香櫞竟然將強靈之力拱手相讓,驚訝的張開了嘴巴。 一雙烈烈紅翅從光芒中恣意的伸展開來,在強光的映襯下,猶如沐浴在金黃色的火焰當中。光芒漸退。 妙歌的一只瞳孔變得像鉆石一般的清澈璀璨。心中卻突然竄升起了一股強烈的欲望,難以自制。 意識隨著白光的消逝開始模糊。 光明快速的歸入泥土,蹤跡全無,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妙歌幾乎在光芒熄滅的同時,朝著泯香凌厲無比的沖了過去,仿佛要撞碎她的身體。 泯香急忙從驚訝中回神,只來的急用力一擋,被沖開數十丈遠。身形還沒定穩,妙歌又撲了過來,快之又快,模糊的猶如一團光暈,閃現在眼前。 泯香幾乎是調動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合手抵住,總算是沒有再退。心中卻是慌亂不堪,驚駭不已,大聲怒斥道“你要干什么?!” 可是妙歌卻根本不管不顧,眉頭微斂,充耳不聞的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泯香發起攻擊,速度越來越快,大有玉石俱焚之意。 虛元是希望妙歌能夠靠強靈之力將身體內的魂魄再次沖離出來,卻萬萬沒想到,妙歌會魚死網破的去跟泯香直拼,此刻卻也是毫無辦法,香櫞更是急的雋眉深鎖,淚水盈滿了眼眶,只感覺妙歌似是要和泯香同歸于盡了。 而此刻白澤和岳倫泱幾乎是同時攪入了混戰之中,四人越戰越高,仿佛腳下的桃林變成了粉色的大地,最后更像是顛倒為了粉色的天空。 “妙歌,從長計議!不要硬碰!”白澤看著完全不設防的妙歌心急如焚。 可是妙歌充耳不聞,完全像是聽不見一樣。 岳倫泱也急了,現在雖然是勢均力敵,但是怎么看,妙歌都是要同歸于盡的打法,“妙歌!你瘋了嗎?!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先解開結界!” 岳倫泱話音未落,卻看妙歌一個抽身,快速的翻至更高,雙臂一橫,身后一瞬間竟是千軍萬馬,妙歌猶如一位意氣風發的女將,紅衣烈烈,振臂一揮,單口中只有一個字“殺!” 撕裂般的嗓音竟是老態龍鐘,殺伐果決。 蒼老的聲音撼動云霄,震得所聞之人脊背直顫,十萬異士齊刷刷直指泯香而上! 泯香徹底慌了,剛才的頤指氣使變成了狼狽不堪,凌妙歌這個打法,毫無顧忌,根本就是以死相拼。可是泯香不想死! 泯香想不通,大聲喝道“住手!你不要命了嗎!你看看白澤!”泯香邊打邊退,希望能夠用白澤牽制住妙歌的想法,讓她冷靜下來。 可是根本沒有用,妙歌連頭都沒有回,白澤心中也是咯噔一下。 感覺眼前的妙歌已經物是人非了。 妙歌緊緊的逼在泯香身邊,全力以赴,毫不設防,泯香分身乏力,再沒有多余的精力抵擋其他的攻擊。自身撐起的護盾,在十萬異軍的紛亂強攻下,已經越來越弱。 泯香頭一次心中產生了絕望。這種不要命的打法,讓泯香從心底里害怕了。 凌妙歌沒有強靈的時候,在這個結界中,自己都無法傷及,現在虛元和香櫞的力量全都集中在她身上,除了玉石俱焚,恐怕自己根本傷不了她分毫。 而白澤和岳倫泱此刻的心也是猶在屜上,擔心的竟是和泯香一模一樣,雖然泯香傷不了妙歌,但是一旦兩個強靈拼死對沖,從內而外的力量傾瀉炸裂,那么妙歌的元神肯定難保。 正在岳倫泱和白澤還在擔心的時候,十萬異軍的力量已經將泯香的護盾擊爆了,炸裂的聲音晴天霹靂般響徹云霄。 也就在這時,妙歌凌厲的招式忽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破綻,在急如暴雨的纏斗中,這突然的一個空當,泯香根本就來不及再多想什么了,上去就是全力以赴的兩掌,可是抬眼卻看到了妙歌出現在臉上的詭異微笑。 泯香的心如墜云端,心道“不好。” 可是掌風已至,整個身子已經隨著掌風,擦到了妙歌的近前,砰然一擊,泯香感覺到自己這次是真的打在了實體之上,甚至感覺到了自己的手掌下,骨骼碎成砂礫的聲音,心中忍不住激動,難道剛剛自己眼花了嗎?! 可是想撤回手臂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手掌已經和妙歌連成了一體。血rou透過紅裳,一點點被吞沒了,結合了。 泯香猶如見鬼一樣的嚎叫了起來,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背上生出了經絡,經絡像是有生命的觸角,連接到了妙歌的身上。 妙歌像是要吞噬了她一樣,另一只正常的眼睛,突然變得黑瘴隱匿,血腥通紅。 一只眼睛燦若星斗,瞳孔鉆石一般閃亮,另一只眼睛瞳仁赤紅,好像蒙著一層黑霧。 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白澤和岳倫泱也立刻收手,目光緊緊的追隨著妙歌的變化。 他們的震驚并不比泯香的小。 而這一幕虛元清楚的記得,魁梧的身材猛然一凜。 妙歌剛剛從香櫞身體里分離出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只眼睛是神,一只眼睛是魔。 現在的樣子,一如當初無二。 難道! 就在所有人都在驚詫之時,泯香卻做好了壯士斷腕的決心,她惡狠狠的看著妙歌,力量歸結到與妙歌的肩膀相連接的地方,正想要忍痛切斷已經融匯在一起的經絡。 卻不想,妙歌竟然陰沉如鬼魅一般,朝著自己走了過來,泯香掙脫不開,躲無可躲,手臂竟然像被融化了一般,隱沒在了妙歌的肩頭。 泯香看到這一幕,恨不得雙膝癱軟,面如土色,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整個身體抖做一團,聲音扭曲的不像樣子“你這個怪物!你到底是什么?!”說著再想去調動自己身上的力量,卻發現已經全不受自己控制了。真氣汩汩不斷,泥流入海一樣涌入了妙歌身體。 妙歌冷靜異常的面容,目光死海一般,沒有任何情緒,卻好像把泯香看到了骨縫深處。 泯香像是嚇破了膽一般,再也顧不上什么了,毫無章法的朝著妙歌踢去。 腳卻一瞬間陷入了妙歌的身體。 泯香張開嘴大叫起來,可是只是一聲未落,整個人就像被生吞活剝了一般,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