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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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福國嘆道:“侯爺,我今年已經四十二歲,去年您出事之后才升了山西提督,不像侯爺您,二十來歲就已經是安西提督,之后一路擢升,二十五歲便已經是定邊總督西北候了。” 凌安之冷笑:“如果不是當時在蘭州城外情況不正常的話,我才湊合活到了二十七,算起來,你當官的日子比我長多了。” 劉福國當聽不出來深意,繼續說:“屬下深蒙侯爺教誨恩典,不過有一件事一直不明白,今日還要請教。” “講。” 劉福國雙眼直盯著他,說話聲音也不小:“您系將門之后,凌家滿門忠烈,年紀輕輕便已經深受皇恩,封為國公;在軍中也一向教導我們君臣之禮,教我們為臣者忠義為先,卻為何要舉起反幟?讓我們今日成為敵我,需要兵戎相見?” 凌安之答的沉靜:“許康乾放棄安西的前境防線,你們知道嗎?” 他看著劉福國疑惑的眼神,看來不知道:“白日光天無不曜,安西一隅獨未照。” “我舉兵是為了匡扶社稷,非為一己私利;從軍者是為保護河山守衛領土,許康乾隨意割讓,讓三軍將士寒心;沒記錯的話在軍中我也教導過你們,一寸山河一寸血,為將者寧撒熱血,不割土地,如果不起兵安西北疆領域幾百萬里領地已經放棄,我看不下去而已。” 劉福國書肯定沒有凌安之讀的多,想不明白凌安之的格局: “凌帥,當今圣上和翼王俱是許氏子孫,你還不是選擇了對你更有利的翼王?當時陛下以謀反的罪名將你暗害在蘭州,天下皆以為你是冤枉的,而今你果然走上了這條路,不是坐實了當年的罪名嗎?簡直愧對了凌氏百年的名聲。” 凌安之一路這些陳腔濫調聽的太多了,他不想分辨什么如果早選擇對他更有利的翼王,就不用經歷后來的大難了,眼神冰冷的答道:“翼親王和許康乾,孰優孰劣毋庸多言,汝等不分忠jian好壞,還在這里教導我愚忠?” 劉福國當然不會在這里和他置喙誰當皇帝誰優誰劣:“破軍將軍當年在軍中說了千萬次,為人臣者,忠誠而已,即使終年飲冰,熱血也不能涼!” 凌安之心頭悲痛閃過,凌霄恪守了為人臣節的本分,可最后呢?“我感激你們在凌霄死后,沖破了太原府衙要求徹查死因,所以今日才出來和你一見。殊不知凌霄無緣無故的被許康乾害死在空瓶山的落鳳坡,臨死之前,滿腔熱血已經流盡了。” 劉福國心神震蕩,他知道凌安之和凌霄感情深厚,不會拿凌霄的生死出來胡說八道,他眼中不敢相信和一絲決然相繼閃過:“凌帥,抱歉冒犯了,人君的決策不是我這個當下屬的能懷疑和置喙的。我們各為其主,均不可能后退,想要拿下太原,請您踏過末將和中原軍的尸體吧。” 話不投機半句多,招降是不可能了。 劉福國也算悍將,足夠忠誠,面對昔日戰神一樣崇拜的舊主也未見懼色,在鄭州城下兜兜轉轉,拖著西北社稷軍不讓向北進攻。 凌安之也是等待著花折在太原的部署消息,二十多天的時間里大大小小的和中原軍打了十來戰,卻也雙方試探的差不多了。 * 花折在太原進行的還算順利,太原的便民軍余老爺算是一股,本就是利益共同體搭檔同盟;太原還有一位俠士,名字叫做廉軍魁的,行俠仗義,賑濟災民,民間全叫他廉義士,在大災之年收集了一股便民軍,有一萬兩千人左右。 花折計算著時間充足,也知道欲速則不達,只身帶著代雪淵、覃信瓊、胡夢生、相昀等人在城中和城郊轉悠,發現確實有一些山匪傳遞消息,順藤摸瓜,直接混進了山匪的一個城中暗哨里,先倒沒有表露身份,和對方廉義士的軍師聊了半晌。 軍師倒是個明白人:“這位公子雖然對太原熟悉,但是不是本地人吧?” 花折穩坐桌案:“確實不是本地人,是引路人。” 軍師之所以愿意見花折,還是因為有所求:“我們這些人本是農戶或者小商家,只不過這天下大亂,天災人禍,萬不得已背了山匪的名聲,天下大路千萬條,卻條條俱是死路。” 花折見他倒直爽:“哦?為何說是死路,歸順朝廷的路也不通嗎?” 殊不知朝廷為了應對戰時特殊情況四處橫征暴斂,連征兵帶征稅,山西本就不是富裕膏脂之地,普通百姓哪里受得了。 軍師:“花公子,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花折:“好,明日此時,約您家老爺廉軍魁義士在此,可方便否?” 軍師:“一言為定。” 花折明白這些俠客有些情懷,次日為了加強信任,不僅是自己,還帶上了相昀代表翼王殿下,廉義士更是快人快語: “多年前翼王殿下在山西整治貪官,吾等便有孺慕之思,后毓王登基,視天下百姓為無物,無視吾等死活,翼王起兵,大快人心,吾等恨不得馬上改旗易幟,效忠其麾下,他日翼王和凌帥帶兵至此的話,吾等定助王爺一臂之力。” 花折為表誠意,也知道這些俠客們平素里困難,直接留下兩萬兩的銀票,約定下次見面的方式,之后喝了三杯結拜的酒去了。 余老爺和廉義士的便民軍是最大的兩股,小股的便民軍就不用花折親自出面了,反倒惹眼暴露了行蹤,直接由余老爺和廉義士拿著銀子暗地里歸攏,屆時還能作為西北社稷軍的后備軍堪當大用。 花折看了看黃歷,今日是九月十三,已經入了深秋,太原城內的樹葉鋪了地上厚厚一層,蕭瑟的秋風卷起黃葉,平添了幾分悲涼的氣息,他抬頭看了看月色,月亮也快圓了,想到這些年數次進出太原,覺得和這座城市緣分也算深厚。 天氣變冷這些對西北社稷軍是好事,西北的兒郎們大多數是耐冷不耐熱,到了冬季正好打幾個硬仗,屆時拿下太原則是在中原徹底的站穩了腳跟,到時候再下了河北山東,還愁不能入主京城? 屆時和北疆軍來一個南北夾擊,屆時逼著許康乾退位,希望他識相點,來一個君王死社稷。 花折打算過了九月十五就潛回到鄭州去,畢竟太原是朝廷的地盤,他即使再隱匿行徑深居簡出可能也有危險,他出來時間不短了,也思念許康軼了。 在臨行前的這兩天,他打算去太原私設的地下糧倉去看一看,地下糧倉的入口就選擇在了他在太原市中心街上的綢緞商鋪倉庫下面,毗鄰著護城河,鬧中取靜,倉儲運輸方便還容易掩人耳目。 打仗除了打兵,就是打糧,糧草萬萬馬虎不得。 * 鄭州的秋意也正濃,天空湛藍,白云飄飄,滿地金黃落葉,正是賞菊的季節,雁陣驚寒,一行行的大雁自天空結隊鳴叫著飛過,每日清晨窗欞、樹葉上俱已經結上清霜。 凌安之作戰從來控制節奏,有張有弛,快的時候敵軍跟不上,節奏慢的時候又讓敵軍摸不著頭腦,和中原軍虛虛實實的對峙了二十幾天,貌似沒有決戰的打算。 天色已經打過了二更,許康軼和凌安之議了事之后便開始靠在椅背上,聽元捷讀取四方的消息。 知道主子看不清楚,元捷斗膽無聲的挑著眼眉做個鬼臉嘻嘻笑,說主子最擔心的事:“王爺,花公子剛才捎來密信,說太原已經事畢,后天就會秘密返程,一切順利,讓您不要擔心他。” 許康軼聽元捷聲音中還大膽的有一絲戲謔,冷冷的撇了他一眼,不過心中確實有大石頭落地之感:“順利便好,元捷,你安排親兵衛隊,沿路悄悄接應他一下。” 近日軍中一切正常,凌安之、裴星元等人所有安排有條不紊的進行;許康軼和凌安之把眼光放長遠,一邊補充兵源,一邊安撫百姓;北疆軍傳來消息說最近招了一批新兵和甘州兵,還請了突厥的雇傭軍,來日便能獨當一面了。 許康軼今日忙完了手頭的事,看三更天過的差不多了,吩咐元捷道:“你去把治療眼睛的藥端來吧。” 他也有些困了,坐在書案前,等藥的空檔,模模糊糊的支著額頭閉目養神一會。 許是出兵以來太累了,閉上眼沒多久便有身心俱疲之感,好像迷迷糊糊中出了門去,又走在了大街上。 幸虧今日天上一彎明月,他戴著水晶鏡貌似又看得清楚了,不過看大街上站崗的兵士穿的全是大楚官軍的軍服,并不是灰色或者土黃色社稷軍的軍服。 他感覺到有些詫異,后來在月色下細細分辨,發現這護城河和街景竟然是太原的景致。 他覺得奇怪,心想自己怎么到了太原,這可不是西北軍的地盤,可能不安全,忍不住有些忐忑,不過看站崗這些士兵為人散漫,好像對晚上大街上行走的行人也不甚留意,他還稍稍覺得安全了些,正想著不要在外邊亂晃,找個地方躲起來,卻不想正對面碌碌的車輪聲—— 他忍不住抬頭看去,只見在中街的路中間,一輛由四匹黑馬拉著的馬車駕了過來,駕車的人穿著黑袍,翻著個大帽子任他怎么努力也看不到臉,他覺得有些心理發毛,不自覺的向馬車的車廂方向看去。 卻見這車廂里挨挨擦擦的全是人,這些人各個面容木訥,一絲表情也無,坐在車廂最外邊的人竟然是陪在花折身邊的代雪淵。 第226章 月明星有淚 許康軼忍不住抬頭看去, 只見在中街的路中間,一輛由四匹黑馬拉著的馬車駕了過來,駕車的人穿著黑袍,翻著個大帽子任他怎么努力也看不到臉, 他覺得有些心理發毛,不自覺的向馬車的車廂方向看去。 卻見這車廂里挨挨擦擦的全是人, 這些人各個面容木訥, 一絲表情也無,坐在車廂最外邊的人竟然是代雪淵。 他心下一驚,心想代雪淵不是和花折在一起嗎?怎么跑到這個馬車上來了,還像不認識他似的。 正在此時, 馬車從他身邊轱轆轆的駛過, 趕車的車夫沖著路邊讓人聽著發毛地喊了一聲:“還有一位怎么沒上啊?” 許康軼聽著此車夫的聲音像是叫魂似的,覺得不詳, 忍不住向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方向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卻嚇得膽寒發豎, 他發現花折竟然也在路邊,一身月白色衣服, 如同沒看到他似的伸手拉住車廂壁上了馬車。 他當即顧不得會引人注意,用花折聽得到的聲音連喊了三聲:“銘卓,銘卓,銘卓!” 花折像沒聽到似的。 他心下驚駭, 覺得花折好像被人牽著走一般,放大了音量:“銘卓,回頭, 我是康軼!” 卻見花折頭也沒回,臉色木然的直接鉆進了車廂。 他當即轉身快步跟上馬車,想把花折從車上拽下來,問問他稀里糊涂的上別人馬車做什么,卻不想這馬車越趕越快,以他的身手竟然也趕不上,他好不容易快追到車尾,這馬車卻進了護城河邊上的一座院子,之后消失不見了。 他心下焦急,直接跟著縱身翻進了陰森森的院墻,感覺這個院子戒備森嚴,四處全是明崗暗哨,他不自覺的抬頭看了看天空,見天上一彎明月,比圓盤還要圓潤皎潔幾分,心中暗自說了一句,應該是十五或者十六的樣子,才有這么圓的月亮。 等他掩匿著行蹤潛進了內院,卻發現了一個封閉的演武場,他看清演武場內背對著他站著的人,不覺得嚇了一跳,這不是二陰毒許康乾嗎?怎么會在這里? 待他再轉換視覺,卻發現了許康乾面前的地上伏著一個人,一身月白色衣衫,他摘下水晶鏡揉揉眼睛定睛觀看,吃驚的發現此人卻是花折嗎? 見花折身上沾染了一些血跡,估計是被抓來的,他大聲喝問許康乾:“你想干什么?” 許康乾卻根本聽不到似的,正背著手繞著花折轉了幾圈,笑著問道:“花折,沒想到你和四瞎子還真是瓜田李下,你們到底什么關系?” 花折用手臂撐地半坐了起來,看了許康乾一眼,許是感覺到此人可怕,目光和臉全偏往別處:“沒什么關系。” 許康乾看花折臉上血色全部褪去,好像被驚嚇的不輕,皮笑rou不笑道:“你不是處變不驚,還挺會唱嗎?現在給我唱個小曲,我就賞你個好死。” 花折抱著肩膀,輕聲道:“賞我好死,你不是吃虧了嗎?” 許康乾知道花折不會輕易就死:“你先唱,我吃得什么虧?” 花折微微抬頭:“二陰毒,你要是落在我手里,我肯定讓你不得好死,你說,算不算你吃虧?” 視線轉回到許康乾的視覺,沒想到花折竟然敢反唇相譏,看來知道今日在劫難逃,連詛咒的機會都不放過了,他伸手捏起花折的下顎,強迫的把臉抬得更高過,溫柔笑問:“怕不怕我?” 察覺到許康乾裹挾的層層殺意,花折明眸半斂,視線向下看,不看他。 毫無征兆的情況下,許康乾突然間沖上去,對準花折的胸腹,惡狠狠地踢了四五腳。 武夫的力度,別說是血rou之軀,就算是鐵板,也有可能踢個坑出來。 花折和田舍郎比起來,身體素質算好的,可和能行軍打仗的人比起來,文弱嬌貴到不堪一擊,只來得及悶哼一聲,就雙手抱頭被踢倒在地,毫無躲避還手之力,最開始還能護疼縮成個毛球,可到了后來,則只能是口吐鮮血,不知道身上骨頭斷了幾根,臥在地上奄奄一息了。 許康軼心下大怒,心想許康乾這個畜生,眼下這么近的距離,他一劍就可以要了許康乾的命,還想著糟蹋別人? 他伸手拔劍,卻發現根本拔不出來,情急之下,他近身去格擋許康乾,卻發現是打在空氣中。 許康乾出了口惡氣,獰笑道:“花折,沒想到你還真和四瞎子有關系?他要你這花腰潘鬢做什么,暖被熏床嗎?我平生最恨叛徒,來人吶,把他的手筋和腳筋全部挑斷。” 許康軼心下焦急,去扶花折,卻見花折好似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他扯著花折的雙肩急切說道:“起來快跟我走!” 但是花折的眼光卻直直穿過他的身子,恐懼地盯在拎著短刀過來的人身上—— 過來兩個彪形大漢,一看就是殺人無數的劊子手,拎著刀按住花折,直接挑向花折的手筋腳筋:“害怕了?花公子,背叛陛下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有今天。” 他想要阻止,終于明白自己是完全透明的一個人,根本用不上一絲力氣。 花折本就文弱,本能的后退卻無法躲避,只撕心裂肺地慘叫了一聲,便已經手腕腳腕血如泉涌,整個人疼的瑟瑟發抖卻已然動不了的攤在了地上—— 許康軼想殺許康乾,卻不能拔劍出鞘;想踢飛這兩個大漢,卻如同打在空氣中;想以身護住花折,卻發現自己好似不存在;看花折瞬間已經全殘,只心疼的撕心扯肺的大喊了一聲:“銘卓!”急的是汗如雨下。 許康乾笑里藏刀:“怎么?那個四瞎子不能來救你吧?明年今日,是你周年,死后別忘了反省一下,你當年在毓王府上探到的那些消息,給你帶來了什么。” 花折是個有骨氣的,知道今日在劫難逃,他渾身血染手腳已經不能再動,竟然還戰栗著敢抬頭瞪向許康乾:“德不配位的畜生,你以為在金鑾殿上還坐得了多久?翼王起兵那一天,你就可以倒數著過日子了!” 許康乾最厭惡別人說他不配登上皇位,所以才四境天災人禍不斷,摸了摸鼻子冷冷的說道:“死到臨頭了還在逞口舌之快,你不是能說會唱嗎?來人,把他的舌頭割下來。” 許康軼眼看著這兩個大漢一人卡住花折的后腦脖子,一人捏開他的下巴,拉住花折的舌頭,直接就是一刀。 他完全無能無力,只能抱著花折的肩膀,竟然急得淚落連珠子。 許康乾聽著花折鮮血灌進嗓子里的嗆咳,覺得心滿意足了,拍了拍手,看來是夜深了,也困倦了打算回去休息:“來人,弄一盆水來,我要看著把他嗆死在水里。” 黑衣大漢將花折的頭按進水中,卻感覺到他還在掙扎,忍不住哈哈大笑,拉著花折的頭發把花折拎出來:“哎呦,都這樣還不想死嗎?” 花折滿臉濕透,分不清是水還是眼淚,好像往南方看了一眼,許康軼覺得他聽到了花折心里的聲音,那聲音慘慘的,卻又似很清晰:康軼說過,無論是我癱了啞了聾了瞎了,都不嫌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