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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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把門口的旗換換就行了。 果然,也就一個半時辰,通報的便來了:“老爺,毓王求見。” 余家大老爺和毓王打過交道,他知道這一次打交道至關重要,當即迎接,茶香四溢,氤氳的香氣裊裊環繞在茶室內,余家老爺表示的倒是隱晦,“余家做些買賣,商人不過是圖利,也沒什么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情懷,但只要生意能做得下去,稅收是題中之義,支援也必不可少。” 毓王滴水未沾,冷笑:“余家是皇商,支援也是有選擇的吧。” 余家老爺奉茶,低眉順眼顯得謹小慎微:“太子殿下,余家是皇家的商人,殿下您也是皇家。” 毓王倒也知道生意場追逐利益,沒有永恒的敵人,看余家老爺也算識相,“口說無憑,誠意倒是想見一些。” 黃鼠狼給雞拜年,看來又是登門搶劫的,看來還是要蒼蠅見血才行,余老爺數額已經和余情商量過了,太多了徒喂大毓王的胃口,余老爺站起身來,拿過一個信封: “今年國庫空虛,民不聊生,余家亦是財產全面縮水,四處買賣多有關門,這些估計殿下是知道的,這是北部余家賬戶的全部現銀流水七十萬兩,作為擁立殿下登基的禮花。” 百姓缺錢活不下去,商人當然日子不會好過到哪里去,余家確實已經全線收縮了。 毓王此次本意目標就是試探和立威,他想看到的誠意,可不只這么點:“聽說余老爺膝下有一女,尚未婚配?” 余大老爺當場就出了一身冷汗,他低頭正不知道如何應對—— 卻看到一身男裝的余情從書房門外走進來了,毓王第一看到余情,見她確實有些江湖兒女的做派,面色倒不似表哥許康軼那樣白凈,好像還帶著斑點,較為黑瘦,眼神堅韌,毫無小女子溫順之意。 雖然長的不怎么樣,不過也應該算是無所謂了,既然是黃金,只能嫌棄黃金的成色不好,難道還能嫌棄黃金被地下的泥土染上了顏色不成? 余情本來扮丑是為了顯示余家是商人為末流,教導不出大戶人家女兒的端莊來,沒想到歪打正著。她施禮參見了毓王殿下,之后開始解釋:“殿下,我確實還未過門,不過未婚夫婿殿下也應該有耳聞。” 毓王覺得余情應該是家族當兒子培養長大的,確實不見什么女氣:“哦?未婚夫婿是哪位?” 余情低頭,看著還有些羞態,黑黑的眼睛盯著地面:“原來的山東提督裴星元和我已經相識多年,只不過我母孝在身,一直訂婚后未成親。” 余情剛才聽到毓王問起自己,吃驚非小,自己是余家獨女,毓王若要她去做個侍妾,即是對許康軼最大的侮辱,還可以謀得萬貫家財,原來許康乾無事不登三寶殿的原因在這里。 若說她已經許配給別人,終究是無用;若說已經許配給封疆大吏凌安之,會死的更快;不過裴星元是毓王新納入麾下的才子,文職是塘沽巡撫,武職領了御林軍統領和山東提督,毓王無論如何也要顧及裴星元的顏面。 ——先過了眼前的再說,其他的暫時顧不上了,不過時間一般能換來空間。 毓王眼珠一轉,轉動著茶杯開始思索這個事情的真實性:“何時定的婚?” 余情俯首帖耳:“大概三年前,在濟南,裴星元赴任之前親自過府,將婚事定了下來。” 裴星元一直沒有婚配,毓王好像還真聽說過裴星元在山東求娶過一個富家女的事:“為什么三年過了還沒有成親?” 余情看了父親一眼,似乎有些愧對長輩之意:“…他…他后來發現我身體有疾,吵鬧了幾次,不過也和好了,我二人已經私下商量過,待稟告了家長便成親。” 毓王還是半信半疑,不過裴星元非常得力,且忠心不二,料到也不會欺騙他,他最后又問了一句:“是何疾病?” 余情盯著腳尖,說話聲音奇小無比:“發現,不易生育。” 毓王將手中把玩的小茶寵轉了幾圈:“哎,余小姐年紀輕輕,何來不能生育之說,以后定有辦法。” 原來還是個殘花敗柳之身,他一向瞧不起商人,覺得士農工商,商本就是末流,看來這不僅無商不jian,連禮義廉恥也沒有了。 不過余情和許康軼關系特殊,如果不趁機打一下許康軼的臉,他就不叫毓王了。 思及至此,許康乾說道:“我過一陣,有一件大事要做,屆時可能會再見余小姐。” 屆時余情和他并肩出現,天下皆知許康軼最大的靠山——母家舅舅都不站在他身后了,還能再掀起什么波浪。 余情說完了話,以女子不便打擾為由回到了內室,驚得心下狂跳,她不敢耽誤時間,立刻換上衣物,準備進京去找裴星元,此事必須她本人當面請求。 第176章 白毛風 裴星元性情雅致和煦, 既能和達官顯貴們陽春白雪,也會和兵痞丘八下里巴人,進京僅幾年已經如魚得水。 他自有原則底線,不過最擅長變通, 和各類人俱能打交道,這一日參加了世家方流芳的晚宴, 觥籌交錯了之后也有些乏了, 看雪景不錯,打發了小廝,打馬沿著京郊的公園里走了一圈,梅花倒是開放的挺美。 河流已經冰凍, 假山上植滿的黑松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寒冬的洗禮, 松針墨綠油亮,被潔白的白雪一襯, 越發蒼勁肅殺。他下了馬, 拎著馬鞭進到了假山背后:“別跟著我了,出來吧。” 他從方尚書家里出來后, 便有一個騎著匹棗紅馬的小尾巴一直踏雪跟著他,已經跟了他快兩個時辰了。 只見跟著這個小鬼倒也聽話,讓出來馬上就出來了,掀開帽子, 露出嫵媚含怯的一張臉來,卻是余情。 他對余情能主動來找自己,倒是非常意外:“你怎么來了?”還鬼鬼祟祟的。 余情連等他再跟著他, 已經在外邊呆了四五個時辰,此時冷的抱著肩膀嘶嘶哈哈,回答的言簡意賅:“找你。” 裴星元看她實在凍的有些可憐,也知道她有些寒癥,雖然知道她無事不登三寶殿,還是說了句:“什么話到家里暖和了再說,”便將她帶到了家中,烤上銀炭,好幾杯熱茶下肚才緩了過來。 裴星元去過余情家中數次,余情還是第一次來陳家,她有些好奇的左顧右看. 裴星元居住的主房可能是按照個人習慣設計的,最中間是寬敞的會客廳,僅中間一個長形茶臺,背后一面墻俱是經史子集,每個房間俱彼此獨立不相打擾,干凈整潔異常,屏風珠簾俱精巧,屋內僅有一個貼身的小廝伺候著,端上茶來之后就退下了。 余情好奇的問道:“你們家里真是一個女子也沒有嗎?” 裴星元正在泡茶,笑了笑:“我不習慣別人和我呆的太近,家里男人多好些,一般的茶葉偏寒,這是暖茶,你可以多喝點。” 余情有事相求,無論如何也要開口,有些臉紅的說道:“裴將軍,我覺得愧對于你。” 裴星元心念一動,不知道為什么余情拿她和凌安之在一起了的事作為二人聊天的開頭:“這個倒沒什么,你二人相識在先,凌安之和我性格脾性俱不同,是個人選擇罷了。” 余情一向知道裴星元豁達舉重若輕,她捏著自己的頭發:“是另外一件愧對于你的事。” 裴星元也知道余情此來一定是有事:“什么事?” 余情耷拉著腦袋,她心下非常忐忑,不知道裴星元會不會幫她:“毓王日前來到我家,問我是否婚配,意欲收我做妾,我情急之下,說和將軍已經有了婚約。” 裴星元一沒注意茶壺里的熱水便倒多了,直接澆在了手背上,燙得他一個縮手:“哪個將軍?” 余情說話聲音變小了:“您。” 裴星元明知故問:“這是打算嫁給裴某人了?” 裴星元知道余情身份特殊,娶她的人全要想一想和翼王的關系,余情不敢說和凌安之有私,眼下這個關口,只要凌安之和許康軼任何關節扯到了一塊,死的更快;也不想無緣無故的變成個小妾,心中也沒有嫁給他裴某人的意思,靈機應變把他當了頂缸的擋箭牌。 裴星元以前對余情有情,看她的目光全是寵溺愛戀,柔情款款,后來知道余情和凌安之私定終身,知道二人有些苦衷,也未計較細節,非常拿得起放得下,把她當個meimei,對她還是不錯,還是第一次用這種審視的眼光看著她。 余情來時猜到裴星元或質問或責備,她全有辦法應對,卻不知道裴星元兩炷香的時間,全是盯著她喝茶不說話,這是幾個意思? 她覺得裴星元可能是要拒絕,畢竟裴星元不缺自保的能力,現在也沒有必要再幫她,她眼睛里的光線滅了滅,正想起身道一聲打擾再告辭。 裴星元這個時候說話了:“你私自來找我,凌安之知道嗎?” 余情咬著櫻唇否定:“他不知道。” 裴星元語氣溫和,但是內容卻直截了當,他雙手撫在膝蓋上:“你明知道他不會同意,還敢背著他來?你以為自己用心良苦,可讓他心下怎么想?” 余情想到日前太原離別時,凌安之和她的柔情蜜意,說辭官不做了要學著吃軟飯,不禁心下苦澀的笑了笑:“他是聰明人,會理解我的,等躲過了風口浪尖這幾年,總有辦法解決。” 裴星元剛才微微揚起的下巴收了回去,緩和了口氣,他開始一截一截的捋自己的手指:“我不想看你為難,幫你這一次,到時候毓王問起,我自有辦法搪塞。” 余情覷著裴星元的神情,以為他不同意,此時聽他答應,長出了一口氣,當下站起身來飄飄萬福柔聲道謝:“太感謝裴將軍了,我們也會盡快想辦法解決了此事,不讓您為難太久。” 余情還是一身男裝,施了這么一個不倫不類的禮,顯得別有一番風情,裴星元心里動了一下:“你打算怎么謝我?” 余情覺得問的有些奇怪,她摸了摸腦袋開始認真的想:“裴將軍想要什么?” 裴星元一伸手拉住了余情的手,還是瀟灑沉穩,談笑有度:“心上人夜半送到房中來了,焉有送出去的道理?今晚留下來,謝我。” 余情吃驚非小,她行走江湖,不是不知道男人什么德行,不過裴星元平時端方有度,認識她多年來行乎情止乎禮,是她眼中妥妥的正人君子,她瞪大了眼睛完全不可置信:“這不可能。” 裴星元揚眉一笑:“進毓王入府做一個一輩子不見天光的妾,和跟我春宵一夜比起來,我覺得還是在我這里買賣合適些,是不是,余掌柜的?” 不理會余情怔在當場,裴星元站起身來一把摟住,直接把余情按在了墻上,低頭就開始親吻,余情完全沒有防備,根本推不開他。 她覺得自己簡直是太幼稚了,今時不同往日,昔日澤親王風頭正盛,裴星元當然可以良禽擇木而棲,而今房梁已倒,利益關系早就不再平衡,她卻還想著他能顧及昔日情義來與虎謀皮?她回手在袖中去摸魚腸劍。 裴星元帶兵打仗多年,山東名將武功卓絕,輕飄飄的就弄了一個御林軍首領。余情一動他便知道她要做什么,親吻不停。 余情敏捷有余,但是力道不足,不被壓制住,還有還手的空間,而今覺得裴星元的力道有千斤重,只一伸手就按住了魚腸劍的劍柄,氣得她要死,不知道過了多久,好像被喊停了似的,突然間松手退回坐到了椅子上。 “害怕嗎?” 裴星元這種級別的武將,不是她能抵抗的,不過和怕比起來,余情更生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裴星元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說話繼續輕聲慢語,好像剛才的那些事情全沒有發生過:“余情,我剛才只是想要告訴你,你身邊這些男人,無論是凌安之、翼王、花折、凌霄也好,還是我裴星元也罷,都沒有你多年來看到的那么簡單,你見到的可能只是一個側面,冰山一角罷了。” 他用絲絹擦了擦唇上被余情咬出來的血跡,小野貓牙還挺尖:“如果你認為,你能把男人玩弄在鼓掌之間,就太幼稚了,無論是凌安之,還是我,全不是你能戲弄的。” “…” 余情和裴星元認識三年,確實第一次見到這一面,其他的她也沒什么時間想,她怕再刺激到裴星元,強扮鎮定的貼著墻壁立正站著不敢動。 見她嚇成這樣,裴星元也不再繃著長臉,他把椅子往后拉了拉,坐的和余情遠了一點,給她讓出點安全距離,笑道:“一會給你安排一個住的地方,明天早晨送你出京城吧。” 余情低頭沉默不語,裴星元說的確實是對的,這些年家族、兩位皇兄、凌安之對她全是嬌慣異常,可在外邊翻云覆雨的男人,怎么能是她想怎樣便怎樣的。 裴星元知道她是在胡思亂想,忍不住張口揶揄她:“怎么,想你這幾年編了那么多個故事誆騙我,而今也讓我擔了一個虛名,教訓你一回,心里就想著和我絕交了?” 余情艱難的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你剛才原來只是嚇唬我?還以為我今晚除了自殺都不能保住清白呢。” 裴星元覺得余情冥頑不化:“孺子不可教也,你怎么會知道別人怎么想的?實話告訴你,如果不是忌憚翼王和鎮國公,我剛才就想那么做。” 余情看裴星元雖然面色嚴肅,可那嘴角卻在忍不住的拉了一拉,猜測他也壞不到哪里去。 裴星元既然愿意幫她擔虛名,她目的就已經達到,她伸袖子蹭了蹭下巴唇線,是非之地,不可久留,想要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裴星元搖了搖頭,數九寒冬,三更天已過,出去找客棧弄不好要找半個北京城,他披著衣服起身,想把她帶到客房去。 卻不想他的心腹賀彥洲突然闖進來了,賀彥洲渾身霜雪,臉色發青,滿臉焦急之色。賀彥洲認識余情,看到他們兩個半夜在一起不由得一愣,把剛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裴星元知道他夤夜前來,定有急事:“但說無妨。” 賀彥洲當即稟告:“將軍,安西軍出事了——” ****** 安西的凌家軍和突厥已經打成了世仇,彼此全是滅族屠家之恨,所以就算是偶爾路過碰上,也要全橫眉冷對的罵幾句。 凌安之這一年大部分時間不在安西,率眾打仗的是堂姐凌合燕,等到凌安之回來,凌合燕便回家探親休息一段時間——反正突厥這些小毛賊,還用不到姐弟二人一起動手。 安西軍今年主要忙修建烽火臺,三十里一臺,工程浩大,偶爾對付一下小股侵擾不斷的突厥;突厥今年主要忙著阻攔安西軍施工,經常四處被攆著亂跑,亂七八糟的直打到天寒地凍的時候,蒙古西伯利亞寒風醞釀了幾個月,殺氣騰騰的撲面而來,對于雙方而言,貌似都好像比敵軍更兇猛一些,所以今天也就是傍晚時分互相派出幾個小分隊打了幾炮意思意思。 凌安之發冠不知道哪里去了,散亂的頭發流水落花的披了一身,支棱著腿靠在戰車上,戰車四周都是被炮彈烤化的冰雪動土形成的水坑。臉上不是灰就是土,只有兩只眼睛還水光四射,明眸中仿佛還倒映著遠處雪山的重重雪影,也就是身邊的親兵還認得出這“泥猴”似的主帥。 他不以為意的在這冰天雪地里露出半截胳膊,一道剛才飛矢刮的血口子已經結痂了,算個皮rou傷。 凌安之仰頭灌了口酒,沖著烽火臺豁口里的雁南飛叫狗似的吹了聲口哨。突厥這種虛張聲勢的打法也算是進入了收尾階段,若是放在他殺氣騰騰的前幾年,早就趁勝出擊,反手給突厥包一個餃子,給敵軍看看大楚的國力和展現一下鬼見愁的風采,順道給他們來一趟活色生香的軍事教育課。 “大帥,野狗們撤了,我們追還是不追?”雁南飛從城墻瞭望塔的豁口上一躍而下,快落地的時候一彎雙腿做了一個緩沖,絲毫不見倦意。他負責軍備,一邊這么問著,一邊已經招呼身邊的親兵備馬去了,看看能不能順路打點秋風。 多年來的默契都形成了共識,凌安之直接吩咐道:“搶劫為主,要錢不要命,把后邊口子松開,方便他們逃命,別逼急了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