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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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康軼恍若一瞬間失了力氣:“他為什么要兵變?” 澤親王眼角垂下:“信上沒寫,不過他是夏吾國的人,當然是為了自己的國家。” 許康軼仍有一絲僥幸:“怎么確認是花折的字跡呢?” 澤親王直接扔給許康軼一本夏吾文字的醫書,上邊寫寫畫畫,注釋頗多——許康軼一看便知,花折這些天讀了醫書無數,只要全讀完的,均扣上了銘卓已閱的私章,后邊跟著書的編號。 許康軼看著手中這四封夏吾文字的書信,字跡飄逸流暢游云驚龍一般,腦中電光火石全明白了—— 怪不得花折看似腹有詩書氣自華,卻肚子里沒多少墨水;應該知道的典故子籍全讀不下來,寫字幼稚難看——原來是半路出家,自小學習的是夏吾的文化,怎么可能一脈相承? 近年來夏吾的商隊往來也過于頻繁,連父皇也在沾沾自喜大楚是否已經要萬國來朝,原來是有內應,花折在中原經營多年,生意做的遍地開花,安插了多少人根本他就不知道。 許康瀚捏著信,覺得脖頸生寒:“御林軍的裴星元,最近是你的心腹,花折在你眼皮底下,聯絡到他搞了這么大一個陰謀,你竟絲毫不知?” 許康軼覺得胸腹部好像又開始絲絲抽痛,和上次隱痛不同,這次來到劇烈太多,他有些承受不住的默默按住了胸口:“他是什么身份?” 澤親王覺得許康軼確實有才,現在還在搖擺,他心頭火往起竄,已經坐不住了,眼睛里仿佛能冒得出火來:“具體身份怎么也查不到,左右不過是夏吾的jian細罷了。” 澤親王端起涼透了的白水一飲而盡,壓低聲音罵道:“康軼,你到底有多糊涂?前些年容了兩個金國的細作佘子墨和劉心隱;這些年又容了一個段數更高的花折,他里通外國,年底一旦事成,大楚千秋基業毀于一旦——” 澤親王眼睛里仿佛能冒出火來,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里蹦出來的:“而你,翼親王許季,因寵信男寵而禍國殃民,將萬里江山送與敵手,你想想吧!到時候若真如此,我就親手殺了你,再自殺去九泉之下向列祖列宗謝罪!” 許康軼搖了搖頭,捂著心口坐不直了,他不知道怎么說:“皇兄,他不是什么男寵,就像是一個陪我這么多年的…朋友,我…確實不知道花折身上有這么多的內幕,可是他在我身邊多年,我…不相信…” 澤親王實在不想聽這蒼白的解釋,多年前許康軼何嘗沒有因為劉心隱說過同樣的話:“我五日后啟程回北疆,年底會再入京述職,到時候田長峰也會留在這里協助你處理花折的事,你要不自己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否則田長峰也會動手。” 許康軼低頭沉默不語。 澤親王恨鐵不成鋼:“而今鐵證如山,你不能再優柔寡斷,萬萬不能一時心軟留下活口,聽到了沒有?!” 許康軼面上血色已經褪去了:“皇兄,我…把他送到安西軍中吧。” 澤親王聲音壓抑著提高,恨不得一個耳光扇出去:“送到安西軍中?和夏吾國地理位置最近,你就差直接說放虎歸山,把他送回夏吾國算了。” 第136章 漸行漸遠 許康瀚覺得忍無可忍, 扯著他弟弟肩膀衣領往府中祠堂的方向走:“許康軼,四處布置這些兵士現在如同干透了的黑硫藥,花折如同明火,隨時能把整個大楚炸成一鍋粥!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一下祠堂中的列祖列宗, 看看許氏子孫能糊涂到什么程度?!” 許康軼手死死的扣住門框,突然間像個孩子一樣堅持:“我不去, 我不去祠堂。” 許康瀚耐心盡失, 胸口一個起伏,心中眼中全噴出火來:“你吃了迷魂藥了不成?普通他人,僅此聯系兵變一罪,就可以誅九族了, 花折若事成, 你是中原大地的千古罪人;花折若事敗,你包庇他到如此程度, 闔府上下全要去千刀萬剮, 許康軼,我說的對嗎?” 許康軼順著門框渾身沒勁了似的溜到了地上, 覺得心口火辣辣的疼。 他突然想到自己極其年幼、才兩三歲的時候,父皇下旨讓他出宮去,要常住皇兄的澤親王府,不允許他再呆在母親身邊。 他記得那一天陽光是極好的, 母妃宮門前的芭蕉樹是極綠的,母親虞妃躲在里屋掩面哭泣不敢出來,小小的他拉住門框拼死掙扎, 嚎啕大哭到差點背過氣去,就是不跟著來抱他的宮女和太監走。 奈何他太小了,多年后終于懂了,留在宮中可能母親保護不了他周全,極難活到成年。 剛出宮時他也經常哭鬧著要母親,可惜十來歲的皇兄許康瀚也只能抱著他邊哭邊安慰,他從那時候開始,明白了哭鬧是沒有用的,慢慢的他就沒有眼淚,不會哭了,再難受也哭不出來。 可是當年誰問過小小的許康軼的選擇?如果當時讓他在離開母親和馬上就死之間選一個,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后者。 許康軼覺得五臟六腑像刀割的一樣疼痛難忍,熱辣的氣血順著骨頭縫滾動:“皇兄,確實后果嚴重…,可是,我…” 許康瀚長兄如父,平時對弟弟愛護有加,可是在江山社稷面前,不能不講原則:“你什么你,鐵證如山,后果顯而易見,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許康軼話終究沒有說出口,可是我,如果沒有了花折,就連偶爾閑暇時陪我說說話的人都沒有了。許康瀚見他這樣,知道他已經順從了:“我知道你那些堅持,自己的人不允許別人動手,你自己把這些事情處理好,也要查一下裴星元,到時候田長峰配合你。” ——說是配合,實為監視。 見許康軼面色慘白,許康瀚覺得有必要給點時間讓他這個天生仁義糊涂、這么多年也沒改過來的弟弟獨自清醒一會,連嘆了三口氣,拉了靠在門框上的許康軼一把: “康軼,你自小堅持的東西極少,為兄從來不想為難你,可你自己也否認不了,花折的用心你根本猜不透,可他卻能拿捏你。” 許康軼輕輕搖頭:“他從來不會左右我的選擇,或者引導我做什么事情,何來拿捏?” 澤親王見弟弟依舊冥頑不化:“康軼,如果不能拿捏你,他為什么敢一直無法無天的肆意妄為?他就知道你護著他,所有人做事,全有一個目的,他的目的是什么,你知道嗎?” 澤親王見他偏著頭不說話,這個動作和那個花折都像極了:“在平常也就罷了,你高興就好。可如今如履薄冰不足以形容你我險境,而是用刀尖行走才更貼切些,身邊的人如果不是十成可靠,如何才能安寢?” “我們兄弟,如果一人不能登上大位,必然全難以保全,到時候會連累多少人?以后無論是睡在皇宮內院也好,還是天牢大獄也罷,總歸會有個結局,形勢咄咄逼人,我們也只能盡人力聽天命,不過無論如何,問題不能出在身邊的人身上。” ****** 從早晨許康軼接到澤親王交給他的信之后,已經在床上躺了一天。 好像又有些發燒,胸腹疼的厲害,花折一天進來了無數次,給他切脈對他問診,他沒戴水晶鏡,撲朔迷離的眼神怔怔的看著花折,幾次欲言又止,花折說話,也只是言簡意賅的回答了幾個字。 最近二人之間氛圍有些詭異,花折憂心他的病癥,也未多想,進進出出的調整藥方。 一直到了黃昏,他燒的有些臉頰發紅混混沌沌,花折端著藥碗進來了,像往常一樣伸長臂扶起他,動作輕柔的給他喝下去,之后又端來清水,讓他漱漱口刷牙。 許康軼藥剛一入口,就覺得味道和之前的不一樣,他起身下床,坐在桌旁端著藥碗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你換方子了?” 花折一伸手,把食盤端了過來,里邊是一碗清粥,兩碟藥膳:“嗯,今天給你換了個藥方,這個方子效果更好些。你早晨中午睡過去了,飯也沒吃,吃點清淡的墊一墊胃。” 許康軼復發以來事情太雜,除了在宮中對著父皇假笑絕少再笑,而今卻露出了笑顏:“是之前的方子失效了吧?換一個新方子控制一下病程?估計用藥也比先前那個方子更虎狼些。” ——他終究剩下不了多長時間了。 事實確實如此,花折也知道現在瞞不住許康軼:“殿下,這樣能控制病程的方子我手里有好幾個,而且這個用過了先前用過的可能會再次有效,所以…” 許康軼按住了花折的肩膀:“這些年來,我想一想,好像很少看到你在四更天之前睡覺,一般五更天過了你已經起來了,夙興夜寐,辛苦你了,銘卓。” 銘卓這個表字,還是花折在初見的天山山口告訴他的,許康軼這么多年從未叫過,一時有些不明就里,剛笑笑想問怎么突然這么叫他,就聽到許康軼幽幽的接口—— “或者是說,辛苦你了,勒多。” 許康軼說話聲音不大,卻猶如炸雷,炸得花折渾身一激靈,當即呆在當場。 許康軼一看他這樣,明白個七八分,“你果真是夏吾國的人?” 花折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我,已經和那個國家脫離關系了。” 許康軼沖他招了招手,“你坐到我身邊來。” 花折無數次的幻想著有一席之地的能坐到距離許康軼最近的地方,卻沒想過坐近了是這種情況。 許康軼摸索著戴上水晶鏡,看著花折單薄衣衫下已經日漸嶙峋的骨架:“銘卓,我問你什么,你要想好怎么說,否則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知道嗎?” 花折費盡了心機掩藏多年的秘密,依然像攥在拳頭里的沙子一樣一點點的往外漏,他鼻子發酸,點了點頭。 許康軼把信擺在他面前:“這些信是你寫的嗎?想好了再說。” 信太過熟悉,花折不用看,他冒險出手,以為西北是凌安之的地盤,不會落到澤親王手里,就算是被西北軍發現可能有凌霄在也不會對他趕盡殺絕,可是確實小看了緊盯著他的北疆軍方。 他空咽了一口唾液,微微一閉眼,下了決心似的輕輕說道:“是我親筆所書。” 許康軼覺得花折簡直是個奇葩,有七竅玲瓏心卻如此冥頑不化:“你為什么這么做?” 花折雖看似冷靜從容,但能精通音律之人,情感便都豐富,只是看別人能不能達到打動他的點罷了,別人可能一生跳腳也夠不到的點,許康軼輕輕一句話就夠了。 他心下百轉千回:“我說了你也不會信。” 許康軼聲音猶如大海無波時般平靜:“我想聽你說。” 花折輕笑:“你短短一生所經營的,不過是天下蒼生和澤親王的大位而已,天下蒼生已神佛難度。不過,年底澤親王亦會在朝中,御林軍的裴星元已經是你的心腹,只要里應外合的控制了皇宮,澤親王登上大寶,也算是了你平生心愿。” ——也許還能余出一些時間陪陪他也未可知。 許康軼被氣笑了:“這么大的陣仗,聯合外敵,挾天子以令諸侯,足夠直接控制皇宮,使大楚亡國了,澤親王對你什么樣你自己不清楚嗎?你現在卻說為了澤親王的大寶?你以為我會信嗎?” 兩行眼淚順著花折臉頰流下:“信不信在你,做不做在我。” 許康軼問出了多年來的一直壓在心底的問題:“你到底是誰?是夏吾的細作嗎?” “潑天財富或者貴不可言對我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臥底jian細?我不屑如此,也沒有那么下作。” 許康軼覺得胸口悶痛:“你是和裴星元一起密謀的嗎?他是你的共犯?”謀反共犯,也夠滅九族。 花折聲音輕如落雪:“裴星元不是我的共犯,他是澤親王和翼親王的共犯,我是打著你的名義,蓋著你的私章,假推說你不便出面,讓他配合我做這些事的。” 許康軼一向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而今聽到這炸雷一樣的陰謀血色瞬間便從臉上褪去了:“你…” 他覺得自己整個人全虛脫了:“余情也在京城,我會傳信出去,讓她明天來接你。”沒有讓澤親王投鼠忌器的人接應,現在這個情況,花折一步王府也出不去。 花折一愣,睜大了淚眼:“殿下,你是要趕我走嗎?” 許康軼身心俱疲,兩手按著太陽xue:“趁我還沒想好怎么處置你之前,你趕緊走。” ——否則里通外國,殺無赦。 花折淚如雨下,他知道自己只要一走,就是默認了別有用心,頃刻間就打定了主意,緩緩的跪了下來:“殿下,我以你病情為念,絕對不走。” 許康軼沒想到他還敢不走: “花折,你的心機手腕,經常讓我嘆為觀止;城府之深,我認為瞞不住的事情也能隱瞞我三年五載;想做成什么事,下的功夫不可想象;我這個短命鬼已經時日無多,就算你對我…有非分之想,一旦我死,誰還控制得了你?你趁著我還心軟,早走一條生路。” 信任一旦擊碎,關系便如同破鏡再難彌合。 如果許康軼身康體健,花折此時自會傷心而去,可是許康軼如今命懸一線,時日無多,他斷斷撒不開手:“殿下,那你這幾天好好想想怎么處置我吧,我…絕不抱怨,等著就是了。” ****** 花折這些天被移居在了澤親王府里最后院偏僻的小南樓,小南樓共六層,他被放置在最上邊一層,鐵柵欄對付他已經足夠嚴實,下面五層層層落鎖。 已經近十天沒有見過許康軼,代雪淵也不允許來見他,與外界已經隔絕,只有元捷往這里跑了兩趟,吞吞吐吐的說澤親王日前已經帶著人趕回了北疆,田長峰倒是一直在王府里。 ——小樓昨夜又東風。 他整日里無外乎研究醫書,倒騰藥材,寫了幾封信出去被層層審查,說來也奇怪,今年自從第一次進京以來他一直身心交病,可最近這十天卻心情寧靜,人可能最憂心恐懼的還是未知,可一旦前路不由自己選擇,也就靜了—— 小南樓能夠望到北郊的高山,偶爾望一望有天高海闊之感。 接近中午,小南樓還是有些陰冷,他披著秋天的單薄衣服,覺得冷的全身冰涼,雙手扶著窗欞,正透過鐵柵欄胡亂望向窗外,聽到了上樓的腳步聲,他有些奇怪,沒到午飯時間,小南樓基本不會有人來。 一回頭,卻看到是抱著一個盒子的元捷上樓了,元捷還沒張口,眼圈就紅了:“花公子,京城最近天氣太冷,您在澤親王府連過冬的衣服都沒準備,穿著秋衣哪行呢?要不,余情姑娘在京城,我讓她給您送些來吧。” 元捷性格和凌霄很像,雖然沒凌霄那么聰慧強大,可內斂踏實,在許康軼的這些手下里,和他這些年接觸最多,也最投緣,花折招呼他坐下:“朝人家姑娘要什么衣服?” ——過冬的衣服?他可能用不上了。 元捷急的面紅耳赤:“余情家里布料和成衣店多,拿什么方便,還怕花公子你不給錢不成,我一會就去幫您要衣服去?” 第137章 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