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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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人活天地間 門外傳來代雪淵的聲音:“王爺, 公子,藥熬好了。” 花折照顧他服了藥漱了口,胸口刺痛的感覺沒有了,凌安之終于緩了過來, 只是有些氣息微弱,呼吸間有血腥氣, 他十指交握在腹前, 差點沒去酆都城報道的人,還有心思自我解嘲:“還以為是丹尼斯琴冤魂不散,半夜來卡住我的脖子要索命呢。你黑燈瞎火的進我房間做什么?” 花折白衣素服,他整潔慣了, 也知道凌安之是異常有條理的, 順手將凌安之治病被弄的亂七八糟的臥室收拾了一下,坐在床頭探手又給他診了一波脈:“我要是沒偶爾進來現在可以開始給你哭喪了。這回穩下來了, 一會吃了清粥小菜有點力氣也就慢慢恢復了。你今早感覺不對勁多久了?好好跟我說一下?” 凌安之平時歡脫亂跳, 第一次當一個病包有些不習慣,略思索了一下, 直視著花折的眼睛道:“昨天一直胸口憋悶,以為力竭休息睡一覺就好了,今早你進來的時候我也是剛被胸口和后背的射痛疼醒,心跳的亂七八糟, 好像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花折看他這樣少有的認真說話,就知道凌安之在擔心如果心肺得了實病就成了廢人,解釋詳詳細細:“你昨日氣力完全用盡, 關鍵是在冷水中憋氣的時間太久,手臂肌rou尚且有損,何況心肺嬌貴?” “有我貼身照顧你不用擔心,左右十天半月就調理的比之前還好,你正好趁著這幾天時間休息,以后不影響你上陣殺敵、下水摸魚。你若信不過我,過一陣子北疆戰事完結,自然可以去問梅絳雪。” 花折正經話說完了,他知道凌安之一向有些看不上他歌舞作樂、四處斂財的做派,挑著眼眉戲謔地笑他:“咱倆同齡,你不像我富貴閑人,養了個光風霽月的好身板;少帥最近幾年連年征戰,確實損耗太大,這回借著本小大夫的光,給你放假十天吧。” 凌安之看到這張月白風清臉就頗有恨鐵不成鋼之感,擰著眉頭道:“你也應該是個大家之子,這么多年游手好閑盡是無事忙,成天里不知道搗鼓些什么玩意兒?還敢對我使下九流的手段,你這些手段最好省著點用。” 連花拳繡腿也不會不算,聽凌霄說花折連四書五經都讀不下來,字要多難看有多難看,要不是還會點番語藥學,還以為他滿肚子里除了玩樂和壞水之外,也裝不下其他東西了。 也不能說只裝了壞水,肚子里還裝著一個熊心豹子膽,瞞著許康軼打他和余情的餿主意,平時經常帶兩三個人在江湖游蕩,一點也不怕被他擰斷了脖子或者被別有用心者捅了刀子。 花折絲毫不以為意,幫他掖了掖被子恐嚇道:“你這一場大病得指著我給你醫治,竟敢對我指手畫腳?罰你今日早餐減半。對了,你胸中有一口積血,我調理用藥一下,這兩天吐出來好些,免得一直壓著。” 凌安之話說完了,開始閉上眼睛休息,不知道躺十天會不會把人躺廢:“不許告訴給凌霄和余情,聽到沒?” 花折心想,我也只能管住自己的嘴,管不著澤王和翼王殿下:“少帥放心,我知道您的意思,一會早餐來了我照顧喂你。” “喂我?!”凌安之感覺這眼睛被噎得是合不上了:“你家那位祖宗不能自理到吃飯都得你喂了嗎?” “…病著的時候第一要務是專心休息,我盡自己職責罷了。您設計殺了丹尼斯琴固然英勇,但何不拖以時日,細細謀來?武將雖然不惜死,但是三寸氣在才有千般用,結果性命千鈞一發不算,又惹來今日病重之禍。我這十天就在外屋照看你,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喊我。” 古往今來,名將在二十幾歲時最易折損,熬過了這氣血方剛又經驗略顯不足的十來年,建功立業打江山易如反掌。 凌安之這兩天在鬼門關前晃了好幾圈,身心俱疲,又不自覺地閉上了眼睛,迷迷糊糊地沉聲道:“你和翼王殿下心中有丘壑,但沒打過仗,戰場的機會稍縱即逝,敵軍當日可能會進入埋伏,次日就有可能反應過味兒來不再中計,當一個節點到了,有些事情就一定要做;否則勢均力敵的情況下,轉瞬就可能對己方不利,再想翻身就難了;我睡一會,你也去看看翼王吧。” 花折嘆了口氣,正要說話,代雪淵進來了:“少帥,公子,早餐來了。” 花折閃掉外衣,穿箭袖中衣,凈手之后將清粥小菜往床邊一擺,在床頭靠了兩個枕頭,舒長臂環著凌安之的肩膀就把他扶著靠了起來,試了試溫度,一勺清粥勺起來送至凌安之的唇邊—— 凌安之當場雞皮疙瘩起了一身,有一種自己已經病危在床,外邊隨時準備敲敲打打給他送西的感覺:“我就是虛弱沒勁了點,能自己吃飯,又不是三歲小孩。” 花折手腕紋絲不動,“少帥虛脫到心臟都不跳了,何止是虛弱那么簡單?吃一頓飯很辛苦,男人別爭這些細節了。您若有任何閃失,誰都饒不了我,這兩天不能喝水,這粥就是水了,您自己喝撒了會更渴,喏。” 連藥帶粥地喝下去,沒了性命之虞,花折看他重病剛緩過一口氣,疲累不堪,也退了出去,留他一個人昏昏沉沉的地在床上。 他劫后余生,意識有些恍惚著不清醒,心口沉悶的射痛、四肢百骸針扎似的酸痛浮了上來,讓他有一種躺在釘板上被渾身刺穿、巨大銳利的釘子尖已經從心口頂出來的感覺。眼前浮浮沉沉的出現幻覺,這些年雙腳踏過那些大漠長河、山川故園的曠達景致仿佛蒙上了一層昏暗血色。 整個大楚的版圖在軍事地圖上緩緩浮起,幻化成一條巨龍騰躍天空,龍頭是浩瀚的渤海灣、龍脈是巍峨的昆侖山、北疆和太行是巨龍的利爪,盤旋在龍身上的河流大岳像血管龍鱗一樣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光波滾動。 安西的部落、北疆的番俄、西南的蠻夷、東北的金國威脅恐嚇似的金戈馬蹄聲,全在他耳畔響起,各抄刀兵向巨龍身上砍去,仿佛不卸下巨龍身上的哪一塊來便對不起四境之敵的野心,讓他五臟六腑嗖的一下捏緊,哪一塊也不能少、哪一塊都不行。 他好像一下子變小了,變成了十來歲的孩子,他個子竄得太快,褲子總顯得短那么一截,比他娘也不矮太多了。 他拿著哨棒站在天南坦蕩的草原上,背靠天山山脈、面向昆侖神宮、西有大漠草原、東有家園故國,心曠神怡的對他娘說:“娘,我覺著草木山川皆有氣韻,世人皆受這大愛的滋養,卻不回報,我要是長大了,就變兵亂之地為游牧耕種之所,使四境無憂,如何?” 他娘好像是摟住了他,像來北疆之前他偷偷回家那次一樣,他越長越高,又變成了現在頂天立地的樣子,不過還和小時候一樣,撒嬌躺在他娘的腿上,二夫人撫摸著他頸項上的傷痕流淚:“安之,娘真怕你,年紀輕輕就殉葬給河山。” 娘,人活天地間,兒子可能真的要殉葬河山、以血濺軒轅。 以前凌安之只不過看花折極有分寸,沒怎么正經和花折打過交道,這回花折在他外間奉藥了沒三天,他就終于知道許康軼為什么離不開這個人了—— 賞心悅目、什么姿勢均為壁畫自不必說,但確實不是花瓶,花折平時極為安靜,自己翻書寫信研究什么基本毫無聲息;持湯奉藥,溫度俱是正好入口的;他眼睛稍微往哪里一看,花折就知道他需要什么,不動聲色的安排好。 還能見縫插針地逗別人開心,這幾天看他躺著沒意思,投其所好給他彈唱了幾回小曲,逗得他忍俊不禁;平時按肩揉腿是即體貼又不卑不亢;有什么適合他插口的事務他就一語中的的出謀劃策;估計誰在他身邊待久了全得變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廢物。 凌安之被伺候的時間短,還不足以變成廢物,不過翼王許康軼是快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已經到年下,許康軼在北疆要忙的事基本忙完了,各項政令層層疊疊,烽火臺的位置、錢糧也是條分縷析,他打算留在北疆和皇兄過一個團圓年,正好過幾天余情也回來了,之后過完年馬上啟程回到中原。 澤親王處理完了手中的事務,和凌安之研究了一下總攻的時機和打算。看日頭臨近中午了,想和翼王再說幾句烽火臺再閑聊聊天。 自家兄弟,他也沒用通報,直接進了書房,瞬間以為自己眼睛出什么毛病了—— 許康軼戴著水晶鏡目不轉睛的忙著手中公事,左手翻書右手寫字,花折坐在桌邊見縫插針一勺子一勺子的喂燕窩粥。 驚的澤親王直搖頭,想教訓幾句成何體統,不過看到弟弟一副心安理得習以為常的樣子,他又會心一笑,揮揮手,讓花折先出去。 許康軼正落實反復推敲一些細節,看到皇兄來了,起身點頭剛打了個招呼,許康瀚像陣風似的坐下來神秘兮兮的問道:“你哪弄來這么一個活寶?我當時第一眼見到花折,嚇了一跳,世上還有這么風姿卓絕的男子,我算是見了。” 許康軼不以為意的道:“看習慣了就那樣,他是梅絳雪送到我身邊避難的,應該是個落魄的富家公子。” 許康瀚賊兮兮地問:“前一陣子你房中的各種清歌小調,全是他彈唱的?” 許康軼繼續低頭翻書,“嗯,他個人愛好,能歌善舞。” 確實是夠余音繞梁,連許康瀚這種天潢貴胄也高山仰止、聞未曾聞。許康瀚難得露出點八卦的神情來,擠擠眼問道:“他是你入幕之賓吧?沒想到你還好男風?” “什么?!”許康軼揉揉耳垂,以為自己耳朵也出毛病了,這比竇娥都冤,他終于忙活不下去了,抬頭一副你想哪去了的表情,“他就是我的貼身大夫,看病奉藥的。” 澤親王嘿嘿一笑,一副別瞞著我、我都明白的神情,用下巴指了指燕窩粥:“這算什么藥?補藥啊?” 許康軼不愿意搭理這些無聊的問題:“你愛怎么想怎么想,不信衣柜里去翻翻,沒哪件衣服袖子是斷的。” 澤親王吧了一下嘴唇,不滿的說道:“和皇兄有什么好隱瞞的?你高興怎樣就怎樣!聽說花折有的是錢,他不圖你對你這么上心照顧干嗎?話說你們白天禮節周全,晚上在一起…胡天胡地?” 許康軼實在是受不了了,眉間擰出一個川字:“皇兄,想不到你道貌岸然還有這樣的鬼怪心思,倒勸你正事放在戰場上。花折這些年一直這樣,心思確實比別人細膩些,他還在撮合我和別人,你別空xue來風了。” 澤親王一看弟弟這樣,知道許康軼說的是真的,沉下臉來道:“此人來路不明,我看你對他頗為寵信,前些日子翻翻醫書還有些正事,最近可好,整日里關起門來吹拉彈唱,成何體統?你治下就是太不嚴格,以后嚴格些吧。” ——其實還跳了幾段舞,澤親王看不到而已。 許康軼不予理會,他也未太斟酌用詞,直接下了斷言和結論:“皇兄,不是人人都是劉心隱和佘子墨,我以后注意些就是了。” 澤親王從未見許康軼和他頂嘴,心里有些郁悶,不過許康軼自己屋子里的事,他也管不了,拂袖起身就往外走。 剛走了兩步,想到什么事似的又大步轉了回來:“你說花折能歌善舞?我前些年聽聞京城摘星樓有一位姓花的優伶出入毓王府,是他嗎?” 許康軼從澤親王緊繃的唇線里感覺一股殺機,淡淡的道:“兩位凌將軍亦對花折信任有加,他的事我能處理清楚,再者我的眼睛除了花折也無人醫得,皇兄不要再盯著他了。” 第92章 軍閥彪悍 今日天色已晚, 花折依舊是為許康軼針灸了眼周的xue道,之后開始為他準備出門的衣服——先前許康軼到了晚上不愛出門自尋煩惱,沒有自然光線,一切在他眼中都是影影綽綽的輪廓, 做什么也不方便。 花折勸了他兩回,說以后路還長, 總歸要學會和自己的眼睛和平相處, 還不如趁著有時間出去溜逛一下,也許沒那么糟糕。他也想到前一陣子月夜陪著凌安之去切爾厝湖邊設伏,好像也能看到大概,所以這幾天沒那么忙了, 沒有風又月亮高掛, 有機會出去走一走放松一下。 結果沒走了兩回,就出事了。 這一天花折又拉著許康軼, 帶著二十個精騎兵出了營門, 眼里笑的仿若裝著天下繁星點點:“殿下,我們今晚向捕魚兒海的方向走一走, 明月掛在水面上,空中流霜、江上涌月,別有一番景致。” 許康軼也朦朦朧朧的東張西望,點頭道:“鴻雁長飛、魚龍潛躍, 江上涌月最是搖情動心了。” 花折抬頭望了望,興致盎然扭頭問道:“魚龍潛躍?我們能不能再去抓幾尾正在跳龍門的五道鱗來?”五道鱗可是美味的很。 許康軼聲音清冷的拒絕:“不行,會影響五道鱗成仙化龍的。” 花折一本正經:“這是化龍成仙之前的渡劫!” 想的不錯, 可惜出了營門還沒走出去五里,就發現前方人影綽綽,剛反應過來可能是正好撞進了蕃俄繞過來的暗哨部隊,就被摸過來的敵軍包圍了,敵眾我寡,幸虧許康軼出門帶了二十個死士,奮力死戰才有人突圍回去及時報信。 凌安之一般入夜后都在城外營中呆兩個時辰,聽到翼王被圍住也是吃了一驚,報信的人話還沒說完,凌安之就已經帶兵沖出去了。趕到的非常及時,才算是轉危為安,否則花折是個書生,許康軼又看不見,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要多危險有多危險。 饒是如此,花折也受了點傷,在北疆陣前樹木斑駁的陰影下,許康軼基本不能視物,夜間微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也影響了許康軼的聽覺。 番俄毛子殺一個夠本,殺兩個賺一個,看到大家圍在許康軼身邊,夜里就算是影影綽綽的看不清,也知道被護著的是最高級別的官員。一個番將看準了機會,一刀惡風不善的砍過來,許康軼想躲避的時候為時已晚,幸虧花折常年唱歌跳舞,動作倒是敏捷,直接擋在了許康軼身上。 花折又沒穿鎧甲,斜肩鏟背的一刀下去,要不是許康軼本能的拎住他的衣領向后帶了一下,基本能劈成兩半,即使如此也傷的不輕。凌安之一到,他一口氣松懈了直接暈過去了。 直到回到了營中軍醫正在給花折處理傷口,花折剛剛醒轉,外邊報澤親王到了,花折感覺不太對勁,也顧不得只穿著貼身衣物,斂了斂衣襟硬撐著下床,捂著胸口向許康瀚彎腰施禮。 澤親王來者不善,此時面沉似水的踱進營中,趁著翼王和凌安之一起處理戰場事宜不在,張嘴就是訓斥:“幾年前翼王在突厥領地因保護不周受了重傷猶在昨日,今天又有你來妖言惑主竟然使殿下陷入了重圍?我看你傷的也不重,懲罰還是少不了的。” 許康瀚不允許花折解釋,冷言冷語的召喚左右道:“親兵,打他二十鞭子,著力打,讓他長點記性。” 花折苦笑,一看這態勢就知道是早看他不順眼,抓住了機會來打殺威棒的,他也不求饒,只下跪謝恩:“謝王爺提醒,我記住了。” 凌安之剛和許康軼處理完番俄伏兵,正在來醫室的路上,凌安之耳力可以,許康軼眼睛不好,耳朵更是好用,好像兩個人都聽到了花折因痛悶哼的聲音,不禁同時側了一下頭。 凌安之猜測:“花折今日傷的不深,難道是在清理傷口?” 許康軼知道花折對疼痛忍耐力極高,清理傷口的話連肌rou都是放松的,他感覺不對頭,擔心有人暗算,幾大步沖進了醫室。 ——正好看到澤親王像個冰山似的穩坐著,一邊品著熱茶一邊看著親兵拿著一個帶刺的鞭子在鞭打花折。 可能才打了三四鞭,他瞇了瞇眼,憑顏色勉強看到每鞭竟然是抽在了先前剛剛被砍的刀口上,鞭鞭見血,再刮下一些碎rou,這滋味別提了。才這么幾下子,花折就已經血色盡失,牙關緊咬的又要暈過去。 許康軼總不能眼睜睜看著,直接飛身上前,一把扯住輪下來的鞭梢,伸手將花折被綁住的一只胳膊解了下來接住抱在懷里,直接問道:“皇兄,花折剛剛替我擋了一刀,傷口還沒有開始處理,你這是為何?” 澤親王擺擺手揮退左右:“他妖言惑主,大晚上的帶你出什么城門?” 許康軼沉聲道:“皇兄,花折不懂這些軍事和打仗的事,是我看著月光明亮,要帶他出去捕魚兒海方向走走的。” 澤親王不怒反笑:“你還倒會護著他,他出入毓王府,你又把他帶到北疆來了,萬一…” 許康軼知道他皇兄心里忌諱什么,畢竟他也忌諱過,直接表態道:“皇兄,我對他是放縱了些。不過他醫術可以,我前些年重病一場,牙關不開,也是他以血奉藥才熬出一條命來。毓王為人霸道,他當時是戲子優伶,讓他進府他怎敢不去?不過已經答應我以后不會去了。我的眼睛只有花折能治,皇兄別為難他了。” 澤親王氣的臉色鐵青,他久在邊疆統領十幾萬人,說一不二的早習慣了,年長許康軼七八歲,從小如兄如父的管著他,平時許康軼雖不茍言笑,但對他基本是言聽計從,他對許康軼向來要求嚴格,責備數落的時候,從未見過許康軼還嘴。 他觀花折氣度從容,以醫師的身份出入王府也絲毫未見窘迫,一看即出身高貴。如果是許康軼的入幕之賓,那還算有一席之地。而今就是個醫官下人,難道還真無欲無求了不成?說不上是哪股勢力別有用心的送進來的,怎會久居人下? 翼王為了這個危險份子沒多少天頂撞了他兩次,真是讓他想罵這個弟弟糊涂。 不過澤親王看到翼王目光堅毅、緊抿唇線的樣子,就知道他已經打定了主意。也知道許康軼為人有時固執,尤其不允許別人動他身邊的人,今天不會輕易讓步,兄弟兩個也沒必要當著外人爭執。思緒一轉,決定還是找時間單獨和弟弟談談。 思及至此,澤親王緩和了語氣,臉色也好看了不少:“你先帶他回去清理傷口休息吧,我和凌將軍有幾句話要說。” 凌安之不想理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正想怎么找個借口逃遁了,卻看到楚玉豐帶著一個軍裝的瘦瘦少年過來了。 楚玉豐平時快人快語,看到凌安之只先打了一個招呼,之后招呼身邊的孩子:“郝英,過來磕頭,你不是一直想認識凌少帥嗎?這位就是。” 凌安之定睛一看,只見這少年膚色黝黑,目光驚喜的像是出門撿了金元寶似的,對他滿臉崇拜的給他跪下磕頭,說話激動有些語無倫次:“您就是平西掃被的少帥?還以為您得是老頭呢,沒想到這么年輕。我一直崇拜您,這回聽說您宰了丹尼斯琴,您太厲害了。” 楚玉豐看外甥幾句話說的顛三倒四,寵溺的往郝英腰眼上輕輕踢了一腳:“看到凌將軍連話也不會說了?安之兄弟,這是我外甥郝英,您擒殺了丹尼斯琴之后,他一直纏著我要去見你,我實在被纏不過,冒昧的帶著他來了,勿怪打擾。” 凌安之含笑伸手把郝英在地上拉起來,拍了拍肩膀:“看樣子性格堅毅,是能沉下心來做點事的好苗子,多向你舅舅學習討教,郝英,你幾歲了?” 郝英聽到凌安之夸他幾句,黑臉都泛紅了:“少帥,我今年十六了。” 凌安之看他皮膚黝黑,估計是在軍中呆了一陣了:“英雄出少年,進軍營多久了?” 郝英抓著自己的腦袋:“少帥,有三年了,您進軍營多少年了?外界說您打小在軍營長大的,是真的嗎?” 楚玉豐聽外甥開始問起凌安之來了,笑道:“少帥莫怪,郝英是我jiejie的兒子,不過自小在我身邊長大的,成天研究你打過那些大仗,這是心中戰神到眼前來了,能不激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