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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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意外? 天子親自下旨賜的婚,還能有什么意外? 蘇元良攏著袖子,鎖著眉,暖閣內的昏暗填滿了他的眼。 最了解你的人,永遠是你的對手。跟戚展白明爭暗斗了這么多年,蘇元良深諳這家伙并非逞一時口舌之快的平庸之輩。即便尋不到他話里的陷阱,他仍舊不敢懈怠。 斟酌斟酌再斟酌,卻聽門外起了一陣sao動,絲竹管弦聲戛然而止。兩個內侍推搡著擠進門,“哎呦”一聲,疊羅漢般摔倒在蘇元良腳前。 蘇元良扯開下擺后退一步,擰眉正要呵斥,內侍先喘著氣道:“殿下,外頭、外頭……” 話還沒說完,外間便傳來一道聲嘶力竭的哭喊:“二殿下!奴婢究竟做錯了什么?您竟要如此待奴婢!” “您想娶沈姑娘為正妃,奴婢也從未想過去爭,只求個侍妾的位份,好叫肚里的孩子有個爹。您都答應得好好的,怎的又突然反悔,要將奴婢送走?您不認奴婢就算了,難道連自己的親骨rou都不要了嗎!” “二殿下!” …… 沈黛漸漸聽明白過來,胸口“騰騰”躥起三丈火。 從前,她只知蘇元良風流,但皇子畢竟是皇子,還是會顧念自己的身份,不至于在正式迎娶皇子妃前,鬧出什么出格的丑聞。現在看來,竟是她高估了。 沈家好歹也是帝京第一名門,門楣上還沾著皇家的光,豈能容他這般侮辱? 沈黛冷笑,“原來殿下今日擺這桌酒席,不是為招待我們。想必這賜婚,應當也與我無關。” 蘇元良腦子里轟然一聲,臉上血色登時褪了個干凈。 這女人是他府上的丫鬟不假,有了首尾也不假。畢竟,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還是個皇子,有那么幾個無聊時的消遣,很正常。想著這幾日就要把沈家的親事定下來,他給了足夠的銀兩,就把她們都遠遠打發了走。 萬萬沒想到,竟然還有找回來的,且肚子里還多了一個! 余光掃過戚展白似笑非笑的臉,他倏爾明白過來,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意外”…… “姓戚的,你竟敢坑害我!” 蘇元良磨牙霍霍,擼了袖子上前,指尖還沒碰到戚展白衣角,就被他率先攫住手腕,一個利落的過肩摔,“砰”地摜倒在了地上。他手上稍一發力,蘇元良便疼得嗷嗷直叫。 周圍內侍急著上去解場,都被戚展白的眼刀子一一捅了回去。 “害你?你還不夠資格。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倘若你真懂潔身自好,又怎會有今日這一出?這事不光彩,想來你也不愿捅到御前。賜婚的圣旨,你自己想法兒解決。若是解決不了……” 戚展白漠然一嗤,聲音如拭過雪的刀鋒,“本王不介意替殿下想法子。” 想法子?他能想出什么法子?左不過是不擇手段搶走他這門親,高興了,就留他一命,不高興了,就直接磨刀殺人滅口! 這事兒他真干得出來! 蘇元良額頭、后背驚出豆大的汗,咬著槽牙,心焦得慌,卻也不敢說什么。 “你你你、你等著!” 蘇元良拿寬袖遮著面,幾乎是逃著從豐樂樓離開。 這事鬧得太大,樓上樓下早圍滿了看戲的人。蘇元良平日一向招搖,除了皇子府和皇宮,豐樂樓就是他第三個家。一擲千金的事做得多了,大家隔老遠就認出他來,當下立馬心領神會,知道發生了什么。 食指尖從那丫鬟身上轉移到蘇元良脊梁骨上,閑言碎語如浪,一陣猛似一陣,拍得他直不起腰。 原本他還擔心要戚展白會將這事捅到父皇那去,現在看來是能歇歇心了。就這架勢,過不了今晚就能傳遍帝京,叫他抬不起頭!從古至今,還有哪個皇子當得比他還窩囊? 越想越氣,蘇元良把道邊一株槐樹當作戚展白,抬腳狠力一踹。 不巧午間落了一場急雨,樹冠還濕著。這一腳板下去,湯湯把他澆成了落湯雞。他站在水霧里一陣跳腳,“嘿,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今連你都敢……” 話音未落,一點寒光赫然戳破夜色,擦過他耳廓,直挺挺扎入他眼前的樹干中。箭羽簌簌震起余響,還帶下了他幾縷鬢發。 蘇元良一瞬癱軟在地,回過神來正準備罵娘,視線掃過箭身上纂刻著的“章”字,人登時噤若寒蟬。 箭尾上還系了封書信。 蘇元良前后左右轉了個遍,盯著信結咽了咽喉嚨,伸手取下,匆匆掃過一眼,臉滴水似的沉下來,幾乎融進夜色里。 身邊的內侍是個機靈的,粗略打量了眼,便知又是那位來的消息。說“消息”,還是給殿下留了顏面,說準確地,是那位在給殿下下“命令”。 “宮里現下可是落鑰了?”蘇元良問。 內侍頷首,“是。殿下有何吩咐?” 蘇元良摩挲著信箋邊角,若有所思,半晌,從懷里摸出火折子,點燃。火舌舔舐信箋,長風從背后吹來,燃燒的紙張碎成無數細小的浮灰,浩浩奔向龐大的夜色中。 綿長的一聲嘆息里,聽不出是譏諷更多,還是惋惜更甚。 “想辦法往母妃宮里遞個消息,沈家,是不能再留了。” * 信紙燃盡,護城河煙火才剛開場。 歡呼聲中,簇簇煙火從官船升至高空,河岸邊亦有那富庶的人家燃焰湊熱鬧。你方唱罷我登場,幽幽的夜被千樹萬樹禮花裝點,恍若白晝。 沈黛愛繁華,愛熱鬧,帝京每一場煙火,她從不錯過。這次規模更勝往昔,她卻提不起什么興致,腦袋倚在窗欞上,無精打采,像一朵蔫了的海棠花。 戚展白不用問也知,她在擔心什么。 一門親事本是兩廂情愿,皆大歡喜。奈何前有家人反對,后有外人橫刀奪愛,生出了這亂麻般的干系,一個處理不好,結不成兩姓之好是小,保不齊還要腦袋搬家。 可這有什么的,不是還有他么? 到底是信不過他啊。 輕嘆了聲,戚展白拽下腰間一塊玉佩,遞過去。 玉是上等的羊脂白玉,整體雕成一雙銜頭咬尾的魚兒,狀似太極八卦圖。燭光透體而過,在地面漾起水波般的柔膩,隨深色長穗悠悠晃動。仔細瞧,雙魚中央,順著魚身的弧線,有道極細的縫,能將玉佩分成兩枚。 “這是我母親留下的,一半歸我,一半歸我弟弟。奈何他才剛滿月,就被拐子擄走,至今未尋回,這玉便都留在了我這兒。” 沈黛心弦微動,驚訝地抬頭,“弟弟?” 活了兩輩子,她還是第一次聽說,戚展白還有個弟弟。 戚展白看穿她疑慮,捏捏她鼻尖,含笑點頭,“我同他是雙生子。因為他很小的時候就被拐走,家里人遍尋不見,索性就當從沒有過這個孩子,免得招母親傷心。可她還是憂思過度,去了。” 他聲音沒有鋒棱,用一種很平靜的語氣,說著沉疴過往,娓娓地,輕描淡寫地,像在說別人的事。只在最后提及自己母親的結局時,眉頭澀然皺了一下。 沈黛的心也跟著被擰了一把。 從前她只知他的病灶和軟肋,都由于他左眼,現在才明白,這里頭還藏了這么一層壞疽,越是裝作不在意,就越是疼痛。 而眼下,他同她提起這些,是將他自己的一切都全然交托給了她,再無隱瞞。 腔子里有溫熱在慫恿著她,沈黛深呼吸,捧起他的臉,踮腳,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輕輕印下一吻,“不怕,他們不在,還有我呢,我陪你,咱們一輩子不分開。” 戚展白喉底溢出一聲輕笑,展臂環住她腰肢,欲將人攬入自己懷抱。 沈黛卻扭了個身避開,踮著腳尖,仍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以指為筆,順著他眉目輪廓描繪。行至他左臉時,他下意識要躲,沈黛卻固執地捧住他的臉。 燭火幽幽,落在她眉眼,幼鹿般的眸子里有堅定而純粹的光,“王爺,昭昭愿將此生都托付于你,無論是福是禍,都不離不棄。也請王爺信任昭昭,至少……”指腹輕輕摩挲著那張面具,“在昭昭面前,你不必躲藏,原來的你就很好,比世間任何人都好。” 戚展白目光閃了閃,靜靜望著她,沒躲避,也沒說話。眸底像打翻的濃墨,燭光在里頭跳動,亦照不清里頭紛亂的情緒。 沈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老實說,她沒有把握戚展白會不會同意。畢竟這是他最大的傷疤,換做是她,也希望能藏一輩子。 可人的好奇心是無限的,你越是想藏起來,他們就越是想一探究竟,即便讓你遍體鱗傷也在所不惜。索性就大大方方露出來,讓他們都知道,這點子東西不算什么,你根本不在乎。久而久之,他們反而也無所謂了。 想讓別人接受,就得自己先學會接受自己。 煙火落盡,喧囂遠去,暖閣重歸寂靜,唯有角落的銅漏壺“嘀嘀嗒嗒”,不絕于耳。 戚展白一直不說話,沈黛便一直看著他,不屈不撓,頗有種他不答應,她就打算這樣盯他一輩子的架勢。 戚展白無奈地笑了下,垂首抵著她額頭,“那日同你求親,我后悔了。” 沈黛的心狠狠一沉,什么意思?他要悔婚? 她急了,張口要收回剛才的話,眼前忽然一黑。戚展白在她的驚慌失措中低下頭,輕輕啄了下她的臉,深擁住她,緊緊地,像是耗盡了畢生的力氣,同她耳鬢廝磨。 “我心悅于你,百年為期,終是太短了些。” 清冷的聲音,說著纏綿濃麗的話語,有種直擊靈魂的力量。 沈黛身心俱都不禁顫了顫,縮了下脖子,耳根被他鼻息暈紅,朦朧夜色中,宛如隔紗看桃花。 戚展白眸光微暗,忍不住又低頭輕吻,含著那點剔透的皮rou,輕輕抿了抿。懷里的小人顫得越發厲害,耳尖那點紅宛如朱砂入水般,一點點暈染至脖頸面頰,直到整個人都燒成了蝦米。 嘴倒還硬著,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捏著拳一勁兒捶他,“不是不讓你親了么?你怎么還親!” 戚展白挑眉,“你說不讓親嘴,又沒說不讓親別的地方。” 沈黛大訝,仰頭,“誰說只不讓親……唔。” 嘴又被啄了下。 沈黛呆呆眨了眨眼,臉更燙了,兩道細眉往中間擠,“你方才還說不親嘴的!” 戚展白仍舊理直氣壯,“此親嘴非彼親嘴,意思差了去了。” 沈黛氣急,想也不想就反問:“差哪兒去了?”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可嘴還沒來得及閉上,一雙柔軟的唇就覆了下來,輕輕咬住她下唇,拉開一小道縫,嘴角含著得逞的笑,啞聲道:“差在這兒了。”說完,便將舌尖送了進去。 沈黛徹底服了,又重新認識了他一回。 他是不是有千張面孔?不相熟的時候多單純啊,她稍稍逗一下,他就臉紅耳熱,現在呢,撒起謊來都面不紅心不跳的。若不是這幾日朝夕相處,她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被人調過包? 她嗚咽著躲閃,卻顧此失彼,被他緊鎖在了懷里,十指相扣。 抵死纏綿,一個吻。 如飛鳥終要歸于林,逃無可逃,避無可避。 作者有話要說: 我支起眼皮寫出來了!能要個么么噠嗎? 第22章 不出所料,翌日,豐樂樓里發生的事就傳遍整個帝京。 一夜間,蘇元良名譽掃地,從眾口稱贊的賢德皇子,淪落為人人唾棄的荒/yin負心漢。昔日同他廝混的黨/羽都遭牽連,接連暴出丑聞,一件比一件驚世駭俗。 彈劾的奏章如雪花般飄進御書房,陛下龍臉都快拉到地上,將原本要交托給蘇元良的幾件差事,都安排給了戚展白。蘇元良頂著大/毒/日頭跪在外頭負荊請罪,曬昏過去幾回,他都避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