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
最后商城沒去,丁霎帶著春眠去了火鍋店。 店鋪坐落在街邊巷頭,周遭全是嘈雜的人聲和喧囂,應和著啤酒瓶相撞的聲音,多了些人情冷暖。 春眠見到了胖子和海聲他們幾個人,還有另外一些不認識的面孔,整個人都有些拘謹。 氣氛有些微妙,胖子見著春眠也太不樂意,手里抓著幾顆花生往桌上一扔。 “徐升陽剛剛給我發了段錄音。” “什么?” 丁霎靠在椅子上有些懶散。 “你說要燒了人家的報社,人給你錄下來留了一手準備陰你呢!” 丁霎不理會他的陰風怪氣,照例那副無所謂的模樣。 牽著春眠在位置上坐下來,她旁邊是一個短發女生。 見到春眠一臉的驚喜,眼睛瞪得老大,樂呵呵的。 后腦勺被胖子拍了拍,才回過神來。 “嫂子也來啦?” 海聲會來事,平時話少關鍵時刻樂意給人臺階下。 春眠硬著頭皮回了句,其他人也開始跟著叫嫂子,她干笑著。 “你好,我叫杜木土。” 春眠偏過頭去看,剛剛那個女生沖她笑。春眠也回了個笑。 女生名字很特別,看起來也很特別。 她留著短發,在昏黃的燈光下是橙色偏淡的發色,嘴上有顆唇釘,面頰掛著幾顆淺淡的雀斑。脖子上是大片的紋身。整個人利落又鬼馬,俏皮得不行。 春眠和杜木土聊了會天,兩個人共同話題不少,才知道她是一個樂隊的主唱,剛起步。 和丁霎幾個人是高中時候認識的,他們這一桌基本上都是同學。 除了秦楊和李文東。 春眠許久沒見秦楊了,他還是老樣子,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頭發及肩懶散的垂下。 指尖的煙都燃盡了才想起來抽一口。 春眠吃不了太辣,沒一會眼眶就泛開道紅圈,唇色也殷紅,襯得皮膚越發白皙。 丁霎看她一副火燒火燎的樣子被逗的有些樂,夾到的東西都給人過了道清水才放進碗里,她也乖巧不為難自己,雖然吃辣的時候那種感覺蠻爽的但后勁太足。 后面吃的差不多了,她去了趟廁所。 站在骯臟的胡同口,腳下是粘膩的漿水,蜂窩煤冒著烏壓壓的灰氣。 春眠靠著巷子口的墻面上腦子有些空。 “他和柳月牙在一起時候哪有這些事?又是砸相機又是打架的,還放言說要燒了人家報社,這些話被那記者全錄下來了,要不是經紀人給我聽我都不知道。狗東西拿這個威脅我們說要用獨家報道換,不然直接上法庭。” “柳月牙這人隨心所欲慣了根本就不在意別人怎么想,那些狗仔寫出來的報紙,她當個屁說放就放了。” “丁哥這個女朋友性格不一樣啊,你以為這世界上人均柳月牙啊?” “你這么說也是……” 天上還掛著月亮,外面罩著一圈淡黃色的光暈,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它的弧度,不遠不近的貼在白色簌簌落雪的枝椏上,有些曠蕩的可憐。 春眠在店鋪外面晃了半天,不想往里走,腳下是厚重的積雪,被腳尖撥開往外飛的雪漬濺在不遠不近的那雙白色球鞋上。 春眠有些愣,抬起頭撞上丁霎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 視線又爬到他垂在身側的手上,骨節上還貼著創可貼,眼神黯淡。 那人邁開步子朝她走來,春眠安靜的過頭,眼眶的紅久久未散。 丁霎環著人的脖子往懷里攬,她整個人都埋進他懷里。 悶悶的,想要推開。 “怎么去了這么久?“ “里面有些悶,透透氣。“ 春眠和丁霎一前一后的回到桌上,對上杜木土的眼神勉強笑了笑。 后面胖子上了幾打酒,都喝開了。 杜木土豪橫,一個人干了叁瓶,海聲在旁邊勸讓她少喝點,被繞進去自己也喝了不少。 春眠看著眼前這架勢端著丁霎給自己倒的橙汁,抿了一口。 丁霎也喝了些酒但是不多,喝大的是胖子,有些醉了,開始大舌頭起來。 注意到就春眠沒喝酒,開始有些不滿,他一直都不太喜歡春眠。 覺得這姑娘軟趴趴的,喜歡舞文弄墨,看著單純小心思肯定賊多,不夠大氣跟柳月牙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怎么看怎么拉不出臺面。 拿起一邊的杯子給人倒了滿滿一杯的酒,舉在春眠面前。 “這桌上就你一個人沒喝啦,給點面子。” 春眠皺著眉看著他遞過來滿滿的一杯酒,氣泡沿著杯沿冒,鼓漲漲的。 像極了她外溢的情緒。 “秦海洋,你今天有事沒事啊?” 丁霎按住春眠想要接酒的手,整個人都冷下來,那點顯目的戾氣和冷漠浮現。 胖子真名就是秦海洋,往日里胖子胖子的叫慣了基本上都會間歇性忘記他真名,丁霎著一叫把兩人之間距離都拉開了。 氣氛有些僵持,春眠偏過頭去看他,冷硬晦暗的側面在昏暗燈光下顯得有些陌生。 春眠不喜歡這樣。 她扯著丁霎的袖子,輕聲喊著他的名字。 兩人間的對峙還在繼續。 春眠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心也落了半晌,手往外伸在所有人都沒注意的片刻里,往嘴里灌完了整杯的酒。 燒得她胃疼。 酒一喝完,李文東便開始出來打哈哈,緩和了些氣氛。 春眠脫力般坐在了位置上,看見丁霎皺著眉頭望向自己的臉逐漸模糊,莫名其妙的傻笑起來。 其實心里滿肚子的委屈。 她醉得不行,整個人都搖搖晃晃的,耳根面頰都是紅意,一直燒到眼睛發熱止不住的珠子滾了出來。 本來幾個覺得喝杯酒沒什么的人看到這場景都有些暈頭,沒見過一杯倒的,對上丁霎那雙刀片似的眼睛紛紛閃躲。 去指責此刻半醉不醉的胖子。 杜木土見春眠嘟著嘴,有些委屈的樣子可愛死了,一直想要留個她的聯系方式,磨得丁霎不行最后拿到電話號碼才罷休,被海聲拖著走了。 一場聚餐算得上不歡而散。 春眠被丁霎背著往家里走。 她整個人都迷迷糊糊的,臉埋在他脖子處,時不時的吐著熱氣,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只隱隱約約聽到幾個罵字,整個人靈動可愛了不少。 沒一會又抽抽搭搭的流著淚,好像天塌下來一樣不知道在難過什么。 丁霎背著人在雪地里走,受著她所有的情緒和語言,溫柔的安撫著。 他覺得自己這段時間以來脾氣好了不少,絕對是被磨出來的。 春眠是個悶葫蘆,難受委屈什么都不說,像個回收站的大型機器,一個人吞吐所有情緒。 現在好不容易有些宣xiele,倒也算個好事,想到這對秦海洋的氣消了不少。 一路上磕磕絆絆的,背上的人又不安分,丁霎開了門放春眠下地,見她跟個花蝴蝶似的蹦騰,有些無奈的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