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喲!” 一聲尖利的聲音劃過半空,荼子五鬼中的矮墩子,一張臉上紋著大大的紅字滅,小眼睛上下瞅著不遠處的云淺,流里流氣的又說道:“這小姑娘可真漂亮,哥哥們,先說好了,這次可得讓我先嘗鮮。” 五鬼中的高個子,左手虎口處紋著一個紅字yin,他也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云淺,舌尖微舔上唇,幽幽道:“誰先搶到就是誰的。” “少廢話,殺!”旁邊身材頎長偏瘦的厲鬼,左臉頰紋著紅字殺,冷面握緊手中的流星錘,率先踏著湖面沖了過去。 無恙大將軍帶領余下的琥珀兵團,煞氣凜然的迎面而戰。 孜墨走近白玉樘,將三生引遞給他:“行了,你快去快回吧,這里交給我們。” 白玉樘接過三生引,望向兩個弟弟道:“幫我照顧淺兒,還有切莫小心。” “哥哥,放心吧。” “玉樘兄,一定要按時回來,我們在這里等你。” 白玉樘點點頭,望向云淺時,看她悶悶的站在那里,不說話,卻已經紅了眼。 他走近她,低聲耳語道:“乖,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來。” 她依然講不出話,還未點頭應他,眼淚就簌簌流了下來。 那邊孜墨已二指結印,瞳孔里的小花蛇再次游離出,繞在他的二指周邊,他口中默念著咒語。 小花蛇在他左手的掌心盤成螺旋印,結印完成,他左掌心瞬時落地:“下地引路,指明方向,觀落金魚,速速現身!” 一道金光閃,腳下土地化成觀落塘,一條條金黃色的金魚游來游去。 霎時間,白玉樘的元魂出竅,那魂魄也握著三生引,和rou身連著一根閃閃發光的金黃色引子。 白玉樘最后望了一眼云淺,他不再耽擱,轉身走進觀落塘,逐漸沒入觀落金魚游來游去的水塘里,直到最后整個魂魄都浸沒在觀落塘中。 孜墨見著白玉樘的魂魄不見后,他又結印召喚出鎮煞棺材,將白玉樘的rou身藏于棺材中,合蓋,緊跟著將點燃的半柱香,甩至懸崖的縫隙里:“半柱香,各位撐住。” “小姑娘,快過來陪哥哥!”紋著紅字滅的厲鬼,躲開琥珀兵團的圍攻,笑嘻嘻的躥到云淺身邊。 云淺擦干眼淚,雙眸逐漸發狠,在孜墨擋了那厲鬼一招后,她握緊手中的笛子,閃身至厲鬼身后,趁厲鬼不注意,狠狠地敲了他一笛子,直敲得那矮墩子又短了一截。 華云天湊到青何身邊,卸下身后的竹筐:“青何,我的體力已經恢復了些,我來作法化這五鬼身上的煞氣。” “好,你小心些。”青何說著,突然展開手中的青藍油紙傘,揚至半空,擋了額頭上紋著紅字血的厲鬼一招。 紅字血厲鬼緊追不舍,纏住青何,過了兩三招,只見那厲鬼突然閃身至青何身后,從口中吐出一把細長的匕首,趁青何不注意,猛地朝著他喉嚨襲去。 “天羅地網!” 花霖和岐郎見狀,迅速吐出白色蜘蛛網,困住厲鬼,解了青何一招。 華云天迅速退到一邊,從竹筐里拿出作法的道具:“巴冬,給爹爹護法!” “是,爹爹!”巴冬手持靈器飛了過去。 落陰界里混亂一片,那邊鬼王柳笙卻落得個逍遙自在,他為自己斟了一杯青花酒,倚著臺階坐下,冷眼旁觀眼前的慌亂。 柳笙的目光無意瞥到一旁的落塵,看落塵還在那里忘我的與鬼仆新娘吻的天昏地暗,他有些不耐煩的微抿了下嘴,手上微微用力,純白酒杯碎裂成粉末。 * * 觀落金魚散發的光芒,幾乎照亮白玉樘行走的那段黃泉路,依如上次經歷過的畫面,再次出現在眼前般,只見得前方逐漸現出虛幻的人影,似近似遠,仿佛觸手可及,卻又像是遠在天邊。 “相公,我們終于有緣再見面了,今生靈兒無緣與你結為夫妻,愿來生再與你結緣。” “相公,我好想你啊,你可不可以抱我一下?” “相公,我也要抱!” 白玉樘曾經未過門三任嬌妻,一一現身在了他要走的這段黃泉路上,說起來其實他是有愧于這三任嬌妻的,即便她們三人生前陽壽短,可也是因為他身上的冥地陰氣,才遭遇不測。 他停下腳步,卻未轉頭,也答應不得,只得握緊手中的三生引,他垂下眼眸,在心中默默跟三任未過門的嬌妻作別,短暫停留后,他抬腳朝前走去。 走完那段黃泉路,他停了下來,伸手摘掉腰間的擒鬼天師令牌,跟著貼于那陰陽冥界的卦盤之上,很快就聽見嘀的一聲響,他的擒鬼天師身份確認完畢。 他順手點燃紅色引路符,只見紅符自行飛于半空,燃盡,眼前突然一陣刺眼的白光現,令他忍不住伸手遮在眼前,白光漸遠,一團青煙蓬松聚,青煙散,陰陽冥界的八卦門緩緩打開了。 白玉樘握緊手中三生引,抬腳踏入了陰陽冥界。 淡白煙霧籠罩之下,目及之處皆是干凈如水的澄白色,腳下是澄白圓潤的石階,不遠處的耀白水塘里游著幾只鮮紅色的金魚,那飽滿熱烈的紅色,仿佛輕輕觸碰,就會有鮮血染紅水池。 走過石階,下了一座獨木橋,白玉樘抬眸望去,見著院落里有兩尊石像,分別躺在編織的藤椅上,走近了才瞧見,原來是魚首人身的黑白陰陽二魚。 淡煙繚繞下,陰陽二魚可謂華服錦衣,珠光寶氣。 白玉樘緊忙拿出陰陽筆,為陰陽二魚點睛,黑色點了白色,白色點了黑色。 瞬時,石像的魚眼眨了下,緊跟著靈氣復蘇,陰陽二魚伸著懶樣,現出真身。 “真舒坦!老婆子,我們可是很久沒現出真身了。” “可不是,老頭子,聽我說,我們可得趁這個難得時機泡泡溫泉,好好放松一下。” “那可少不了一壺好酒,再來點下酒菜,美哉,美哉。” “我得先拍根黃瓜,敷敷臉。” “……陽魚公公,陰魚婆婆,在下是擒鬼天師白玉樘,今日可是有要緊事才喚醒二老的。”白玉樘見著自己被忽略在一旁,只得湊上去拱手作揖道。 陽魚公公終于瞅見了白玉樘,他起身,走到白玉樘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牽起白玉樘的手說道:“公子莫急,我們陰陽二魚的宗旨,可是正經辦事,稍后痛快享樂。” “那就好,還有勞二位前去幫在下,擒拿鬼王柳笙。” 陰魚婆婆湊過去應道:“好說,等婆婆我梳妝打扮下。” “……婆婆,江湖救急,還是先跟在下前去捉拿鬼王吧。” 白玉樘欲要攔住離開的陰魚婆婆,卻被身后的陽魚公公拉了回來。 “公子可否成家?” 白玉樘心中已是著急萬分,可只是蹙著眉心搖搖頭:“公公,眼下已是火燒眉毛的境況了,我的同伴們……” “誒。”陽魚公公打斷他,“今兒個我老頭子就傳授你一招,將來成親了,若你小娘子梳妝打扮,你可得乖乖等在一旁,切莫催促。” “那敢問公公要等多久呢?” “不多,也就一個時辰吧。” * * 落陰界里依然混亂一片。 鬼王柳笙眼瞅著那邊,先前召喚出的荼子五鬼已節節敗退,逐一被封印,他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他起身,朝著落塵那邊伸出鬼爪,寬袖中一條青黑色長蛇游離出,直朝著鬼仆新娘襲去,緊緊纏住她的喉嚨,眨眼又將鬼仆新娘卷到他面前。 柳笙垂眸,睨了一眼鬼仆新娘,二話不說,一掌穿透鬼仆新娘的身體,只見得鬼仆新娘在瞬間魂飛湮滅。 他抬眸,冷眼望著落塵道:“玩夠了么?” 落塵翹起唇角,長指蹭掉唇上的胭脂,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塵:“見笑了,那小娘子可真夠火辣的。” 柳笙朝著云淺的方向,微揚下巴:“你要是還喜歡那紅衣姑娘,我就留給你。” “怎么,要你親自下場了么?”落塵轉頭望去,只見著無恙將軍帶領余下的琥珀兵團,正朝著他們這邊襲來。 “沒耐性跟他們耗下去了。” 說話間,琥珀兵團已將柳笙和落塵團團圍住了。 “這里就交給你了,我先收了那紅衣姑娘。”語畢,落塵化作荼蘼花,消失無影。 柳笙淡然睨了一眼圍在眼前的琥珀兵團,只聽得老將軍一聲令下,琥珀兵團手持利器,一擁而上。 眼見著琥珀軍團的利器將要刺著柳笙,霎時間,卻突然從柳笙身上飄出無數張咒符,那些咒符自行飛至半空,落在士兵的印堂之上,咒符瞬間燃爆,琥珀兵團頃刻間化作烏有。 濃煙漸漸散去,青何凝眸望去,只見得鬼王柳笙安然無恙站在那里,整個琥珀兵團卻只剩下老將軍一人。 一旁的華云天緊張的瞅了一眼,那邊斷崖之上將要燃盡的半柱香,甚是擔憂的說道:“哥哥怎么還不回來?” 云淺握緊笛子,她跟著望向快要燃盡的半柱香,心中甚是擔驚受怕,禁不住指間都在發抖。 正于發呆時,云淺恍惚中只覺臉頰掠過幾片荼蘼花瓣,還未等她反應過來時,竟看到落塵突然在她眼前現身,伸著鬼爪欲要攬上她的腰肢。 就在這時,孜墨解開右手的黑絲帶,大步跨過去:“靈法,花蛇封印!” 話落,那黑絲帶猶如一條蛇般,眨眼間一圈圈纏住落塵,緊跟著孜墨從胸口摸出咒符,甩至絲帶上,咒符燃起,纏繞在落塵身上的黑絲帶,似是一條花蛇般緩緩蠕動著。 見著孜墨要將落塵永久封印,青何連忙制止道:“墨兄,且慢,這厲鬼一定要留給玉樘兄!” “真是麻煩。”孜墨吐糟了一句,二指解印,黑絲帶上的咒符跟著熄滅,只是緊緊纏住了厲鬼落塵。 半空中突然揚起一陣飛沙走石,渾濁的煙氣遮了視線,已看不到那邊無恙大將軍與鬼王的戰況。 只是很快,似是有個模糊的身影,正穿過灰蒙蒙的沙石,朝著青何他們這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