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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孜墨和堯傾相斗的第十一個回合,打得正熱火朝天。 “玄陰掌!” 堯傾的左掌擊在右臂之上,右掌順勢擊在地上,霎時地面裂成溝壑,黑色煙氣無形掌印朝著孜墨襲去。 孜墨連連快步向后退去,利落翻身躲掉玄陰掌的襲擊,他摸到腰間的那串青銅色小匕首,迅速割指腹,染血。 在玄陰掌再次朝孜墨襲來時,他順勢落在一處矮崖之上,瞅準時機,將手里已染血的小匕首,投擲在無形掌印之上,瞬間破了那些掌印。 “那么多回合了,就別玩這些小兒玩的招數了,還有新招么?” “干你老母!少廢話!” 堯傾抬頭望去,卻已見不得孜墨的身影,只是很快就感覺到身后有喘氣的動靜,他還未來得及回頭,就被孜墨一腳踹到屁股上,踹出去老遠。 孜墨漾起唇邊笑:“喲,還挺翹。” 堯傾捂著被踹的屁股,老臉一紅:“你奶奶的,竟敢調戲老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個小兔崽子!” 孜墨長指壓低一邊的斗笠,微挑眉,依然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睨了一眼那邊急得跳腳的堯傾:“呆子,有本事你來咬我啊。”略略略略略略。 堯傾氣得啞口無言,臉上也是紅一陣白一陣,跟孜墨比厚臉皮,他可比不過,放大招。 男人斗嘴不如斗體力。 堯傾單腿向后退了一步,二指交疊,結印,吸氣,瞬時從口中吐出一只黑色煙氣蜈蚣。 “萬足幻影!” 孜墨凝眸望去,只見得那只蜈蚣越來越大,像一條龍般在空中飛舞,萬只足虛虛實實,亦幻亦真。 堯傾這招萬足幻影,孜墨其實早就已經領教過了,而且還是三連敗的慘況,那大蟲子萬只足,防不勝防,真假難辨。 這么多年他搜盡天下捉鬼寶物,終于讓他找到個可以與之抗衡的寶貝,今日正好拿來一用。 孜墨取下腰間的銅鈴,擲于半空,二指結印,默念咒語,只見銅鈴自行飛至他的上方,咒語不停,中間大的銅鈴射下光芒籠著他,令他在原地轉了個圈。 很快,十只小銅鈴也開始散著光芒,竟緩緩籠出他的分影。 眨眼間,孜墨的真身,還有十個分影,突然快速旋轉,變換位置,令人眼花繚亂,真假難分。 “銅鈴分影,散!” 孜墨一聲令下,只見得他的真身,連同十個分影四散而開,直朝著萬足蜈蚣襲去。 萬足蜈蚣在半空中扭動著,一個擺尾攔腰擊中孜墨,但卻擊中了孜墨的一個分影,很快分影就自行復原。 堯傾憋不住性子,一個翻身躍起,落在萬足蜈蚣的身上,一掌擊在孜墨分影的腦袋上,那分影瞬時散成灰燼。 孜墨真身混在分影之中,冷眼望著那邊的堯傾,得想辦法在堯傾找到自己的真身前,先解決掉這只大蟲子,他似是已經看出些名堂了。 * * 另一邊,琥珀兵團已完全馴化成功。 一束束黑色人形煙氣,落地化成人型,一排排整齊列隊,個個皆是盔甲護身,面目死灰,閉著眼,印堂正中浮著一個經文字體。 “封印,開!” 青何一聲令下,只見得人型士兵印堂正中的經文字體,隱入他們的腦袋里,經文字體消失的瞬間,人型士兵猛地睜開了眼睛。 琥珀兵團散開,加入戰斗。 一旁的云淺也召喚出了小骷髏頭們,在與幽冥子戰斗時,那些小骷髏頭們環繞在她周邊,保護著她。 有了琥珀兵團的加入,不擅長近身戰的華云天退至白玉樘身邊,和他背靠著背,商量對策。 “玉樘兄,小弟還是來作法吧,正好上次撿了個寶貝,用往生船一次性收了那些厲鬼。” “好,不過記得將厲鬼落塵留給我,我也好交差。”白玉樘一邊回著,一邊手持赤云劍,直刺入一只幽冥子的胸口,將那只幽冥子劈成了兩半。 “小弟明白,這往生船本就是寫下厲鬼名字的咒符,貼于船上,才能收服,那我就不寫落塵的名字了。”華云天頓了下,“不過哥哥,我作法時需要進入往生界里,將幾個寫有厲鬼名字的靈牌置于往生界中,巴冬會為我護法,還有勞哥哥也幫我照看下。” “行,交給哥哥吧,你自個兒小心些。” 華云天手握桃木劍,在白玉樘的掩護之下,他步步退至一片空地,將身后的竹筐卸到地上,又從竹筐里拿出往生船。 “巴冬,給爹爹護法!” “是,爹爹!” 原本元寶般大小的往生船,落地,化成足有一人多長的大船,鮮紅色,往生船里存著一灘水,水中似倒映著一條浩瀚銀河,閃爍的光亮恍若星光般璀璨。 巴冬在地上盤腿而坐,小毛爪扣在一起,結印,它腦袋上的兩葉小草晃動了下,瞬時地上跟著長滿兩葉小草,一圈一圈的圍著華云天,自成結界。 * * 坐在鬼王身旁的月嬋,睨了一眼前面的戰況,看著哪邊都是不分伯仲。 她轉頭,瞥見坐在空地上的華云天,被他面前的往生船吸引了目光,這下她終于坐不住了。 “鬼王,看來我必須要出手了,那邊的小術士竟然都用上往生船了。” 鬼王柳笙抬眸,隨著月嬋所指的方向,跟著看了過去,很快又淡然起身:“誒,坐著,怎么說你都是客人,怎么能讓你動手呢?” “不,這個可真要交給我。”月嬋抬腳踩住鬼王的衣擺,“你一出手,沒輕沒重的,打死那小術士我可不管,我在意的可是那條冥陰船。” 落塵擱旁邊多嘴了一句:“那小術士捉鬼的東西,你用得著么?” 月嬋輕搖手里的蒲毛扇:“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在他手里是往生船,可用來捉鬼,若我搶來擱我身邊,那就是個索人命的好寶貝。”說著,她已走下石階,朝著華云天一步步走去。 察覺不到危險來臨的華云天已開始作法,先前在黃金蜂巢投映的畫面里,他已知那些厲鬼的名字,于是從腰間摸出一道黑符,二指結印,寫下了鬼王柳笙的名字,接著黑符自行飄于半空。 他先后又從腰間摸出兩道黑符,分別寫下了厲鬼堯傾和厲鬼月嬋的名字,兩道黑符也跟著飄在半空。 做完這些,華云天又雙手合十,默念經文,化怨念。 只是這作法剛作至一半,他突然覺得渾身發冷,似是這結界里天寒地凍的,緊跟著又傳來巴冬委屈的小聲音。 “爹爹,巴冬快支持不住了,好冷。”巴冬冷得牙齒都在打顫。 華云天只得暫停作法,他轉頭望去,竟見得巴冬腦袋頂上的一片小天空,下著鵝毛大雪,而巴冬身上已積滿了白雪,好似個雪人。 巴冬的結界已被月嬋輕而易舉的破掉,她邁著優雅端莊的步子,步步逼近華云天。 白玉樘見狀,迅速從腰間摸出紫青火丸,摔在地上,趁著煙霧,他大步跨至華云天身邊。 “云天,那女鬼朝著你來的,你怎么還坐在這里?快走!” 華云天一臉委屈道:“哥哥,凍得腿麻,起不來。” 紫青火丸的濃煙散去,白玉樘望著月嬋越走越近的身影,眼下的他已來不及思考策略了,只得手握赤云劍,魯莽沖了出去。 白玉樘剛邁出步子,抬眸,對上月嬋那雙冰冷的白霜眸子,一瞬間,他竟動彈不得,手上的赤云劍也開始被寒冰封住。 地上的兩葉小草也皆被寒冰封住。 月嬋嘴角浮起陰冷笑意,白霜眸子寒意繚繞:“冰魂散!” 一聲令下,只見得那些被寒冰封住的兩葉小草,眨眼碎裂成粉末,隨風飄逝。 白玉樘身上的寒冰已冰封一半,眼見著他身上的寒冰將要蔓延全身,千鈞一發時刻,半空中突然掠過一個紅紅的小身影,緊跟著一圈滅魂針落地,困住月嬋。 云淺握緊手中笛子,將大骷髏頭朝下,不由分說的朝著白玉樘的腦袋砸去,只見他身上的寒冰瞬間碎裂,簌簌落下。 白玉樘身體恢復如常,他摸到腰間的蠱陰繩,從半空甩過去,給月嬋來了個五花大綁。 華云天重新作法,不忘交代一句:“哥哥,你們拖住這女鬼,我先將她送到往生船里。” 白玉樘點點頭:“我這蠱陰繩加上云淺的滅魂針,應該能暫時拖住女鬼。” 月嬋幽幽望著他們,她未張口,卻不知從哪兒飄來她的聲音。 “雕蟲小技。” 話落,只見滅魂針和蠱陰繩漸漸染上冰霜,又在瞬間化成水,隱入地下。 “云天,你這作法需要多久?哥哥恐怕撐不住啊!” 白玉樘緊握云淺的手腕連連退后,這鬼王邀請來的女鬼,果然大有來頭。 “哥哥,一定要撐住!只送走女鬼的話,半柱香!” * * 云淺用手中的笛子,解封了被雪花困住的巴冬。 “巴冬,你快去給你爹爹護法,保護好你爹爹。” “恩!jiejie小心!” 巴冬緊握手中的金色靈器,它一個翻身落到華云天一邊的肩膀上,結印,金色靈器自行飛至半空,頂端的小帳篷脫離手柄,越變越大,落地,結界成。 見著月嬋想要毀掉巴冬的結界,白玉樘手持赤云劍,上前擋了女鬼幾招。 他順勢摸到殺鬼符,一個翻身,閃至女鬼背后,趁著云淺拖住女鬼的功夫,他迅速將殺鬼符貼于女鬼腦后,又摸出蒼冥匕首,利落扎在了殺鬼符上。 月嬋整個身子停在那里,周身散著濃重的寒氣。 白玉樘趁勝追擊,緊握赤云劍直劈向女鬼,哪知赤云劍還沒挨著月嬋,就見她突然轉過了身,白霜眸子此刻也是寒氣繚繞。 她伸著尖利的鬼爪,朝著白玉樘的心口抓去,白玉樘迅速拿出青寒水,潑在了女鬼的眼睛上,趁著女鬼閉眼的功夫,他利落躍起,狠狠踹了女鬼一腳。 云淺緊隨其后,欲要舉起手中的笛子,敲散女鬼魂魄時,卻看到女鬼睜著血紅的眼睛,眨眼閃身至云淺面前,欲要落掌。 “淺兒,小心!” 白玉樘迅速抓住云淺的手腕,原地轉了個圈,將她護在自己懷里,而他卻接了女鬼一掌,跟著吐了一地鮮血。 “師父!” 月嬋殺紅了眼,她結印,逼出雙眼里的青寒水,紅色褪去,白霜眸子才漸漸恢復如常。 “自不量力,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月嬋二指結印,“雪暴,殺無赦!” 一聲令下,漫天雪花揚起,一圈圈環住白玉樘和云淺,密實困住了師徒二人,逃脫不得。 月嬋的雙眸里殺氣濃重,唇邊漾起陰冷笑意。 “雪葬……” * * 察覺到云淺陷入危險之中,孜墨已顧不得隱藏自己的真身,就在厲鬼堯傾眼皮子底下,突然朝著云淺的方向跑去。 “小兔崽子,打不過就跑,有種你站住!”堯傾緊追不舍,卻被孜墨的銅鈴分影給困住了,只得眼睜睜看著孜墨朝月嬋那邊跑了過去。 孜墨一邊跑著,一邊摘掉斗笠,跟著摘下左眼的黑絲帶,露出左眼。 他迅速二指結印,相對在一起的二指移到左眼下,瞳孔里的小花蛇像是感應到似的,轉動了一圈,緩緩扭動著身子從他的瞳孔游離出,繞在他的二指周邊。 他默念咒語,小花蛇逐漸游至他左手的掌心,盤成螺旋印,接著他雙手合十:“鬼門占卦,未卜先知,卜紫靈人,速速現身!” 話落,一道金光閃,只見一個穿著紫色袍子的白發長者現身,花白胡子,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握著個龜殼卦盤,袍子背后印著一個鮮紅的卜字。 “卜紫靈人,快,破掉那女鬼的招數!” 還未來得及跟卜紫靈人打招呼,孜墨就直接下了指令。 卜紫靈人朝前方看了一眼,點點頭,沒說什么就直接閉上眼,搖了搖手中的龜殼卦盤。 很快,卜紫靈人又緩緩睜開眼:“靈法,雪葬,尸骨無存,破!” 漫天雪花突然開始逐一消散,困住白玉樘和云淺的厚實雪花也開始融化,眨眼間就化成水,入地無影。 白玉樘拉著云淺站起身,還未緩一口氣,只見那邊月嬋已凌空躍起,在半空結印:“冰天雪地,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