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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微涼,穿過蘆葦時,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 華云天從竹筐里拿出隱息帶,一一分給了其他人。 青何將隱息帶系上后,他撥開面前的蘆葦,望著外面的動靜,不遠處的女鬼越走越近了。 “玉樘兄,看著不像是女鬼思煙。”青何回頭,“難道春白城這個地方,有兩個是玉樘兄將要捉的鬼么?” 白玉樘搖搖頭,凝眸望去:“當時用探靈盤時,我只寫了思煙的名字,這個恐怕是偶遇的,以前沒有探靈盤時,我跟淺兒也遇到過這種情況。” “師父,看來今晚我們可有的忙了。” 華云天在一旁接話道:“要我看捉一個鬼,還是捉兩個也罷,反正都要捉,這不正好嘛,省著我們再奔波一次了。” “噓,那女鬼走近我們了。” 聽青何這樣講,其他三人不再說話,一同望向越走越近的女鬼。 朦朧月光下,只見那女鬼一身素色花紋打扮,簡單的發髻,沒有任何裝飾,近了才看清,她懷里抱著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兒,深色襁褓上隱約可見繡著一個李字。 女鬼慘白著一張臉,可眉眼卻溫柔的望著懷里的孩兒,輕輕地拍打著:“孩子,你乖,以后就跟著我,好不好?” 白玉樘的一雙冰眸子,冷眼望著女鬼從他們身邊走過,待女鬼走出不多遠,他才輕聲說道:“我想起先前有聽到,那個婦人說她家孩子的深色襁褓上繡著一個李字,看來那女鬼懷里的孩子,正是老李家丟失的。” “可剛剛那孩兒不哭不鬧的,會不會已經……” “噓。”白玉樘打斷華云天將要說的話,“先別提早下斷論,不管怎樣,女鬼思煙我們稍后再擒,眼下先擒了這個女鬼,救出那孩子再說。” 云淺湊過去問了一句:“師父,那接下來我們要做什么?” 白玉樘望著前方女鬼的背影,稍加思索了下,方才回道:“我們按兵不動,且先跟在后面,畢竟那孩子還在女鬼懷里,看看女鬼接下來到底要做什么,到時我們再見機行事。” “好,就聽玉樘兄的。”青何表示贊同的附和了一句。 四人悄悄走出蘆葦叢,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女鬼后面。 * * 月光清冷散落,周圍越發冷清荒涼,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見前方的女鬼走進了一家破舊的茅屋中。 白玉樘他們躲在一顆枝葉繁茂的槐樹后面,扒頭望著不遠處的茅屋。 “我們這次捉的女鬼,最麻煩的恐怕就是怎么救出她懷里的孩子,”白玉樘轉過身,雙臂環胸,背倚著粗大的樹桿,“兩位弟弟,你們有何高見?” 華云天將背后的竹筐卸到了地上:“小弟可以作法,暫時困住女鬼,你們可趁機救出那孩子。” 青何凝眸望去,他微搖頭:“怕是沒那么簡單,你們快看。” 其他人再次朝著茅屋望去,只見女鬼不知何時在院子里結出一張蜘蛛網,她將襁褓中的孩子放到上面,牢牢的黏住。 那孩兒被懸空在蜘蛛網上,竟沒有哭鬧,一直閉著眼,小臉蛋上也無紅潤。 院落里有一只老鼠突然竄出,驚慌失措的黏到蜘蛛網上,逃脫不得,女鬼輕呼一口氣,那只老鼠瞬間化作一律黑煙,被女鬼吸入口中。 “女鬼不會輕易將孩子還給我們,只怕惹惱了她,孩子定會像那只老鼠一樣,被她吸入口中。” “青公子,這女鬼怎么跟個蜘蛛一樣?” 青何回云淺道:“有些厲鬼長久橫行人間,多少學了些本領,也就是俗話說的鬼界修真,有一個階段叫作化形,就好比先前擒厲鬼玉珩時,遇到的可以化作樹枝的女鬼蓮野,眼前這女鬼看著像是能化成蜘蛛的形態。” “看著普普通通的一個女鬼,沒想到還挺厲害。”華云天在旁邊念叨了一句。 一旁的白玉樘聽青何那般講,他陷入沉思中,稍加思索后方才問道:“這么說,若形態似蜘蛛的話,女鬼身上的一些習性,也會跟蜘蛛一樣么?” “對,可化作蜘蛛的形態,一些蜘蛛的習性也會有。” “那就好辦了。”白玉樘勾勾長指,示意三個人湊過來,“我有一計,剛才我們一路走過來時,看到路邊長有艾草,且大部分都已經枯萎,我們可用艾草燃燒的味道逼出女鬼,燒過的艾草氣味蜘蛛可受不了,那女鬼必定會跑出來,趁其不備,云淺先用滅魂針困住女鬼,云天作法,我來收了女鬼,而青何你負責救出那個孩子。” 三人應和著點點頭:“好,就這么辦!” 趁著月光,還帶著隱息帶的四個人,悄么聲的跑去抱回了些干枯的艾草,又貓著腰將那些艾草圍著茅屋,分段擺成了若干個小草堆,點火,只聽著艾草噼里啪啦的燃燒了起來,青煙裊裊,不多久,艾草燃燒的氣味瞬時彌漫在了空氣里。 云淺利落的攀至槐樹上面,將自己隱藏在槐樹的枝葉里,耐心等著女鬼被熏出來。 華云天盤腿席地而坐,他從竹筐里拿出串著紅鈴鐺的咒縛繩,只待時機困住女鬼。 而青何已經悄然繞至茅屋后面,一個翻身越至屋頂,只等著機會接近院子里被困的孩子。 白玉樘躲在槐樹的后面,他緊握手中已染血的赤云劍,緊盯著不遠處茅屋的動靜,很快就看到女鬼被燃燒的艾草熏得夠嗆,忍不住嘰哩哇啦的從茅屋中跑了出來。 青何見狀,一個翻身落地,三兩步奔到蜘蛛網那里,費了好大功夫,才將黏在蜘蛛網的襁褓中的孩子解救下來。 * * 茅屋外,云淺瞅準時機,丟下手中的滅魂針,將女鬼困在一個圈里。 華云天也將咒縛繩拋擲半空,串串紅鈴鐺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落地,以女鬼為中心,圍成了個結界。 細看,那女鬼眉目清秀,衣著發飾雖樸實無華,卻依然擋不住她絕美的天生麗質,她眉心的一點朱砂痣,令她平添了一份嫵媚。 女鬼垂眸望了一眼她當下的處境,看到茅屋附近燃燒的艾草,她又緩緩抬起眼皮,一副處之泰然的模樣:“我川媚與你們無冤無仇,為何這般加害于我?” 白玉樘扯下止息帶,步步走近女鬼川媚,他長指淡然撩了下腰間的擒鬼天師令牌:“別誤會,職責所在罷了。”講完,他順勢摸到回陰泉,“你在陽間作亂,剛出生的孩子都不放過,早該預料到不會有好下場,今日就將你送回陰地。” 川媚垂眸,淡然望了一眼擒鬼天師的令牌:“擒鬼天師,什么玩意兒,如今不管什么阿貓阿狗,都有那個本事擒鬼了么?” 白玉樘噙著嘴角淡笑:“沒什么難度,捉個鬼而已,一些艾草,就能讓你亂了陣腳。” “好大的口氣,那就讓我看看你們能有多大的本事。” 川媚唇角染上陰冷笑意,她的模樣越發陰森,雖然被困住,動彈不得,只是左眼開始逐漸泛紅。 白玉樘停下腳步,不知那女鬼搞什么名堂,他握緊赤云劍,目光斂緊,緊盯著女鬼。 霎時,女鬼川媚血紅的左眼中,鉆出一個人頭蜘蛛身形的女鬼分丨身,前足卻是兩只人手,只見女鬼張著血口大盆劃過半空,卻直朝著那邊的青何飛去。 “把我的孩子,還給我!”話落,已化成蜘蛛模樣的女鬼川媚,眨眼間俯沖下去,穿透了茅屋的屋頂。 青何抱緊懷里的孩子,敏捷的跳下屋頂,連連后退躲避,趁女鬼不注意,他快速遠離了茅草屋。 白玉樘摸到紫青火丸,丟于地上,趁著濃煙帶著云淺,還有兩位弟弟躲在了槐樹的后面。 “青何,這女鬼怎么還會有分丨身?” 青何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旁邊云淺大喊了一句:“師父,快躲開!女鬼朝著這邊來了!” 四人驚慌失措剛遠離槐樹,就看到女鬼一個猛子從半空扎下來,將那顆大槐樹連根撞倒了。 “玉樘兄,沒功夫探究別的了,我先設下結界,保護好這孩子,你們先頂著。” 青何迅速撤離到一邊,用手上的青藍油紙傘在地上畫了個圈,將懷里的孩子放入圈內,接著他打開油紙傘,拋擲半空,旋轉的油紙傘飄于襁褓中的孩子之上,傘中的一道道幽藍光束圍成拱形的結界,密實罩住襁褓中的孩子。 結界完成,青藍油紙傘自行合上,青何一個翻身躍起,取下半空中的油紙傘,落地后,他打開竹籠,放出兩只靈寵子。 “花霖,岐郎,你們在這結界外護法,好生看管結界中的孩子。” “是,爹爹!” 花霖和岐郎分別護在結界一側,盤腿而坐,小毛爪合十護法。 * * 那邊白玉樘三人正跟化作蜘蛛的女鬼川媚,激烈打斗中。 華云天從竹筐中摸出幾道用紅繩連在一起的咒符,丟給白玉樘:“哥哥,你想辦法,將這串咒符套在女鬼腦袋上!” “云天,這太為難哥哥了!”白玉樘手持赤云劍,抵擋住川媚的攻擊已經很不容易了,實在是顧不得再去將咒符套入女鬼的腦袋上。 青何一個躍起,從半空中接住華云天的咒符:“讓我來!” 川媚突然張開血口大盆,吐出黏膩的白色液體,青何緊握手中的咒符,一個閃身躲開川媚的攻擊,連連后退,只見川媚吐出的白液落在亂石中,瞬時那些石頭竟完全融化掉了。 “各位,切莫小心,女鬼吐出的液體有毒!千萬要躲避!”青何叮囑了一句。 白玉樘見女鬼川媚急轉方向,朝著他這邊襲來,眼見著川媚正要吐出毒液攻擊他,他迅速摸到腰間的紫青火丸,摔到地上,瞬時濃煙四起,擾亂了川媚攻擊的方向,他趁著濃煙繞到川媚的身后,緊握手中赤云劍,一劍利落劈下,斬掉了女鬼蜘蛛身體的一根后足。 女鬼川媚痛苦的在地上扭動著身體,她的雙眼卻越發通紅發狠。 “哥哥,你好厲害啊,斬掉她一根足,可有她受得了。”華云天夸贊完,又突然嚇得連連退到白玉樘身后,“可是哥哥,你好像把她激怒了。” 白玉樘凝眸望去,女鬼的雙眸已是血紅色,染滿仇恨。 “云天,你那串咒符有何用?” 華云天扒頭回白玉樘道:“只要將這串咒符套在女鬼腦袋上,到時我就會作法令女鬼與她的蜘蛛身體分離,哥哥就可趁機收了那女鬼。” 白玉樘點點頭,還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只見那邊的川媚突然張開大口,吐出無數個紅色的小蜘蛛。 華云天見狀,撒腿就跑:“哥哥,實不相瞞,小弟我最怕蜘蛛了!你們來搞定這些!” 白玉樘和青何迎了上去,抵擋著那些小蜘蛛。 一旁的云淺也是迅速轉動手中笛子,召喚出小骷髏頭對抗紅蜘蛛,她自個兒則手持笛子,開啟暴怒模式,用笛子上的大骷髏頭,狂砸向朝她襲來的紅色小蜘蛛。 “小主人……別……這么個砸法兒……老夫……頭暈……嘔……” 云淺停下手中的動作,退至安全的地方,將大骷髏頭轉到自己面前,她皺著張小臉,誠懇的道歉道:“剛剛實在是打得順手了,多有冒犯,還望老夫子見諒。” 大骷髏頭沉默半晌,它眼中的黑煙此刻都是螺旋狀的轉動著,緩了好久才緩過來。 “無礙,其實老夫這里有一招,小主人可用來對付那些紅蜘蛛。”